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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纹作者:近水小楼-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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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痕低声叹息道:“霍真,你爷爷为你选了一条最正确的路,为什么不一直走下去,为什么要蹚这趟浑水?”
“老子想走什么路你管不着!”霍真争辩道:“我也是守剑家族中的一员,凭什么你们都可以蹚浑水,就我不行?”
“回去吧,霍真,回到属于你的世界里。”卫痕道:“前面的路危险重重,也许连我也保护不了你。”
“既然知道危险,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走这条路?”
“因为我早就没有选择了。”卫痕抬手指指前方,道:“你看河里……”
霍真顺着他的手指望了过去,不知何时起,平静的河水翻滚起来,浊浪滔天,无数面目狰狞的冤魂恶鬼在河水中挣扎、撕咬,如同幽冥地狱一般。他们的哀嚎声不绝于耳,充满了痛苦、阴暗、恐惧。
“那些……是什么?”霍真惊得声音都颤抖了。
可卫痕似乎浑然不觉,他淡淡地道:“他们是和我一样的人。”
在霍真疑惑不解的眼神中,他站起身来,向河水中走去。
“卫痕,别过去!”霍真想起身去拉他,但身体像被点了穴一样,完全动弹不得,只得用尽全力大叫着,请求他不要过去。
“快回来,卫痕!别再过去了!”他嘶声叫道,但卫痕置若罔闻,沉着地一步一步踏入河水之中。
他的脚一沾到水,无数条冤魂厉鬼立刻上前将他死死缠住,就像被无数条锁链捆住一般。
卫痕依然一脸淡漠,没有挣扎,没有反抗,甚至没有惊讶。
他徐徐回头望了霍真一眼,然后闭上了双眼,任由冤魂将他拖住,往水底沉下去……。
“卫痕……卫痕……”霍真已经喊不出声音了,只有不断落泪,他看见卫痕的身体被冤魂锁住,一点一点沉入水底,最后没入水中……
“不!”霍真大喊一声,“唰”地坐直了身体。
“傻小子,你做啥噩梦哪?”视线中出现的是水牛头的老脸。
霍真这才发现自己是做了一个梦,他望了望四周,哪里有卫痕的影子!河水也是好好地,根本没有什么冤魂!
为什么会做这个梦?难道是卫痕托梦给自己,劝自己回去?
霍真正想着,水牛头突然推推他,笑道:“还不把你的眼泪鼻涕擦一擦,大男人做个梦都哭哭啼啼像啥样?”
霍真闻言,伸手摸摸脸上,果然满脸湿痕,双眼还有些肿痛。
他有些难为情,忙用袖子把眼泪擦干净。
水牛头笑个不停,递给他一个抹了酱的油饼,道:“是不是梦到你媳妇了?不用不好意思,我也常梦!唉,过去太多年了,连她样子都记不得喽!梦里也只看到背影!”
霍真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接过饼,食不知味地啃着,满脑子还是刚才梦中的画面。
都说梦是现实的预兆,这个梦,到底是吉是凶?
吃完了饼,两人又再次上路了。这天入夜前,水牛头带着霍真走进山坳里一座废弃的木楼。
“今晚就在这里歇脚吧。”水牛头道。
“为什么不连夜赶路了?”霍真好奇地问道。
“前面那段路很邪门。”水牛头道:“尽是羊肠子一样弯弯绕绕的小路,白天都不容易走,更别说晚上,一定会迷路!所以赶巧不赶急。”
老头子一边说着,一边顺着墙角坐下,悠闲起抽起烟袋来。
霍真打量着这座木楼,目光所及之处都已腐朽不堪,蛛网密布,山风一吹,整座楼摇摇欲坠。
“这里以前是谁住的?”
“可不是给人住的。”水牛头吐了口烟圈,悠悠道:“这里从前是死尸店,也就是义庄。”
“义庄,那不是古代的停尸间吗?”霍真叫道。
“差不多喽!”水牛头道:“不过湘西的大山里没有停尸,只有走尸!你听过吗?”
霍真道:“不就是赶尸吗?以前电视里放过,就是一套把戏而已,把尸体分成几块,绑在身上,而且专挑晚上赶路,别人看不真切就以为尸体是自己在走。”
水牛头神秘地嘿嘿一笑,道:“要真是那么容易,能骗了几百年?而且,走尸和赶尸还不一样!”
“难道你见过?”霍真将信将疑地问。
水牛头在地上敲敲烟杆,道:“赶尸是没见过,不过,走尸就见得多了!”
霍真权当在听故事,并没有当一回事儿。很快,天色完全黑下来了,水牛龙忽然起身去外边挖了一大坨泥巴回来。
“这是要做什么?”霍真问。
水龙头抓了一把泥抹在自己脸上,对他道:“快抹上。”
“我不干。”霍真嫌恶地道。
那泥巴又黑又臭,而且黏糊糊的,不知粘了什么,抹在自己脸上?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是海藻泥啊,还美白养颜呢!
水牛头见他不动,有些不悦了,随手抓了把泥糊在霍真脸上。
“你干吗!”霍真一时大意,被他偷袭成功,气得直跳脚。
“臭小子,别小看这泥,能保你的小命!”水龙头骂道。
霍真见他一脸严肃,才隐约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乖乖地将泥均匀地抹在脸上。
“手臂上也要!”水牛头一边抹自己的,一边下指示。
“干吗要抹那么多?”霍真问。
“甭废话,快抹!凡是没衣服遮着的地方都要糊上泥,越厚越好!”
两个老爷们做完了纯天然面膜,分头靠着房间的两侧休息。
水牛头靠里侧墙角,一屁股坐地,就头一歪睡了过去。
霍真坐在靠门边的窗户底下,也许是白天睡过一觉,现在到不觉得困。何况满脸满身的污泥,让他想睡都没有了睡意。
正在数着绵羊等待入睡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些动静。
霍真扒着窗户往外看去,只见几个人正往木楼的方向走来。
他们排成一列,走的步伐也相当一致。
而走近后一看,霍真顿时张大嘴,说不出话来,那些人竟然就是前一晚在山路上遇见过的!领头的也正是问他借火柴的老汉!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原以为昨晚的那些人是鬼魂,此刻一看才发现,那些不是鬼,而是实实在在的“人”!因为他们中的几个,脸上和身上已经有明显的腐烂,而鬼魂是不会有腐烂的!所以,他们是尸体!是水牛头所说的“走尸”!
21、
霍真倒吸一口冷气,忙向水牛头的方向看去,他已经醒了,一边挤眼一边摇头,示意霍真不要乱动。
“咔哧、咔哧”那几个走尸已经走进了屋内,霍真大气都不敢喘,缩着身子躲在墙角。
领头的老汉环视了一圈,仿佛没有看见霍真和水牛头,率先在屋中间坐下,掏出火柴点着了烟枪。
霍真发现他拿的火柴盒正是自己昨天给他的。
其他人也跟着坐下来,围成了一圈,他们目光呆滞,脸色枯黑,表情已经僵直了,明显就是死人。
霍真心里嘀咕,不知这些“人”要坐多久,要是他们坐一夜的话,那自己就一夜都不敢睡觉了!
他们闷声不动地坐了大概二十分钟,老汉忽然放下烟枪,开口说了一句话。霍真完全听不懂,可能他说的是当地土话,但他看见水牛头听见这话后变了脸色。
虽然水牛头脸上糊了厚厚一层黑泥,可从他瞪大的眼睛和直挺挺的腰杆还是能看出他似乎有些惊讶和紧张。
老汉爬起身,慢慢朝水牛头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到处嗅着。
黑猫伢子在房梁上蹿来蹿去,焦躁不安。
霍真看见水牛头向他比划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叫他先从门口出去。
从方位上来说,的确霍真更靠近门口,他将背上的湛卢剑扎紧,蹑手蹑脚地往外面爬去。
刚到门口时,突然手掌压到地上的一根枯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顿时,“走尸”们纷纷站了起来,向门口走来。
眼见那些面无生气的脸越来越近,霍真不敢再犹豫了,索性站起来,拔腿就跑。
跑出一段路后,那几个走尸似乎并没有追来。霍真听见后面传来伢子凄厉的叫声,似在呼救一般。
他立刻停住了脚步,咬牙暗道:不能丢下水牛头!但是以他的能力,怎么对付得了六个走尸呢?
忽然,霍真想起卫痕对他说过,湛卢剑为仁义之剑,正气凛然,能压制一切邪灵。
他解开了包袱,取出湛卢剑,剑身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等霍真回到小木楼时,水牛头已经被走尸围住了,他坐在地上,看到霍真想叫他走,却发不出声音来。
霍真看见他的腹部豁了一个大口子,鲜血不断往外涌,连肠子都出来了。
那个老汉嘴里叫着奇怪的话,一手掐出水牛头的脖子,一手掏他的肚子。
霍真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却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他拔剑就朝他们冲去,胡乱挥舞着剑,又刺又砍。
走尸们被激怒了,想攻击霍真,却不敢靠近他的剑,湛卢发出的暗夜般的光芒,让他们畏惧。
他们不再攻击,而是躲避着,等待着,等待着霍真筋疲力尽的时候,他们如同枯槁一般的眼中,露出阴冷的神色,就像饿狼面对猎物一般。
霍真不断地冒冷汗,湛卢剑的重量渐渐让他支撑不住,难道真的要做他们队伍中的第七个?再加上水牛头,恐怕就是八人队伍了!
他看见老汉举起了烟杆,朝他脑袋砸了下来……
“砰”一声枪起,老汉的脑袋被轰掉了一大半,身子垮了下去。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又有两个走尸倒了下去。
其他几个仓皇逃了出去,门外一个举着双管猎枪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留着浓密的长发,一身简练的苗服。
他瞪着霍真,说了几句他听不懂的话,而水牛头却听得明白,和他对话起来,然后男人走出小楼,不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握着一把土,他把土敷在水牛头的腹部伤口上,把他背在自己背上。
水牛头对霍真道:“咱们命不该绝,遇到贵人了!”
霍真跟在他们后面,一边走一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牛头肚子疼的厉害,但还是断断续续地回答了他。
原来这个山岗常有走尸出没,所以水牛头事先给他糊了泥,那泥是山野荒坟上的污泥,极其阴秽,可以遮蔽身上的人气,让走尸认为他们是死人。谁知水牛头刚抽了烟枪,烟味还留在身上,让那领头的老汉发现了,所以才露出破绽。幸好那个苗人路过,才救了他们俩。
水牛头说完,就昏了过去,霍真一路跟着那苗人,他们走的路似乎就是来时的路。
果不其然,走到快天亮时,他们回到了来时路过的苗寨。
苗人背着水牛头进了村子,立刻就有人围了上来,为他疗伤。苗人的土药很有效,水牛又是个身子骨硬朗的老头,很快恢复了意识,连说话都有力气了。
他和救他们的苗人说了几句话,那人突然变了脸色,眼神定定地看着霍真,然后说了一句苗话。
水牛头自然充当起了翻译的角色,他对霍真道:“原来这位兄弟就是从跛子山来的,昨天在这个寨子里做客,晚上启程准备回去,却在路上碰到了我们。”
“他住在跛子山!”霍真又惊又喜,问:“他刚才和我说什么话?”
“他问你找谁?”
霍真注视着苗人,一字一字缓慢地道:“卫,痕,你,认,识,吗?”
苗人面无表情地说了一通话,水牛头翻译道:“他说他正要回去,你可以和他一起走。”
“那你呢?”霍真问。
水牛头笑道:“老头我肚子破了个大洞,得在这里养上几天了。你就跟着他走吧,别耽误了找媳妇!”
霍真想到自己那一大堆未解开的谜团,的确无法多耽搁几天,所以告别了水牛头,和那个苗人一同离开了。
其实水牛头很感激霍真回木楼去救他,直说等伤好了要去跛子山看他和他媳妇儿。虽然只相处了几天,但好歹也是共同经历了生死,多少还是有些情谊的,就连黑猫伢子也喵喵叫着送霍真到村口,一直目送着他不肯离去。
霍真本以为跛子山离得不远,但没想到跟着那苗人走了三天三夜才到。
所谓的跛子山,就是连绵山脉中的一座普通山岭,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百里荒岭之上,有一个小小的村落,简陋而冷清。已近黄昏,落日的余晖倾洒在沿山层叠而上的吊脚楼上,倾洒在村外的一条狭窄而宁静的河流上,给这座荒凉的山岭添上了一抹颜色。
霍真沿着村口崎岖的小路往深处走去,村里的人此时正在准备炊食,看见有陌生人进来,都露出戒备的神色。
村子很小,总共只有二十来户人家,二十来座木楼,很快便走到了头。
尽头的斜坡上,有一座普通的二层吊脚楼,以毛竹为墙,茅草为顶。二楼由木栏支撑,四面无墙,敞开通风,一个男人和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正侧坐在上面,双脚悬空着,聚精会神地在下棋。
那个男人正是卫痕!
他光裸着上身,背后的龙纹显得尤为醒目,下身着一条苗族男子中很常见的宽大裤子,整个人看上去宁静淡泊,闲适安逸。
那个和他下棋的男孩穿一身苗服,他的侧脸俊秀疏朗,却线条坚毅,倒有几分卫痕的味道。
霍真心里百味杂陈,老子为了找你费尽千辛万苦,差点连命都没了!还以为你受了多重的伤,原来你竟在家里陪小孩子下棋!
那小孩和你长那么像,不会是私生子吧!
22、
卫痕发现有一道视线注视着自己,抬头望去,见到风尘仆仆的霍真时,就算平时再波澜不惊的眼神中,还是流露出震惊来。
他一个翻身从二楼跳下来,几步走到霍真面前,不敢置信般地打量了他一番,“你怎么来了?”
霍真早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几百个问题要问,几千句话要说,但看到真人在面前出现时,竟一句也问不出来,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卫痕见他面色苍白,傻傻瞪着自己不发一语,有些担忧地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是不是生病了?”
霍真一把将他手挥开,骂道:“滚,你才有病!”
虽然霍真一生做过不少傻事,但很多年后回想起来,那天他在卫家楼前做的,是平生最丢脸的傻事!
当时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哭起来。
也许是这几天神经绷得太紧,此刻一旦松懈下来,就如洪水冲垮了堤坝,止都止不住了。心中堆积多日的愁苦、愤懑、委屈都在这一刻宣泄出来。白狼的生死不明,叶赫风的背叛,曾希的欺骗……这一切,一直就如一座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咬着牙顶着、背着这些大山,但看到卫痕的那一刻,再也顶不动,背不动了,累了,真的累了……。
不明所以的卫痕被他这招搞得哭笑不得,站在一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那个苗家男孩跑了过来,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问道:“阿哥,这人是谁?他哭什么?”
“是……我的朋友,从城里来的。”卫痕回道。
“城里人真奇怪!”苗家男孩奇怪地道:“看朋友为啥要哭?”
卫痕叹了口气,在霍真面前蹲下,像摸小狗一样摸摸他的头,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进屋去说吧。”
苗家男孩也学着他的样子蹲下,摸摸霍真的头,道:“大哥哥,别哭了,会把山上的狼引来的!”
霍真胡乱抹了把脸,心想在小孩子面前哭实在是件抬不起头的事,于是站起身,挺直了腰杆,跟着卫痕往家里走去。
用家徒四壁形容卫痕家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简朴的二层小木楼,下层是饲养家畜的圈栏,现在空荡荡的,连个鸡窝都没有!上层是四四方方的一间房,靠最外边是一口青石条搭成的土炕,上面架着三脚架,应该是煮饭用的。正前方是放置神龛的木架,而最里面则是一床铺盖,简直是客厅、卧室、厨房合三为一了!这层楼四面无墙,更别提窗了,夏天倒是凉快通风,可霍真不由担忧到冬天时该怎么办?
卫痕让苗家男孩去收拾地上的棋盘和棋子,自己则准备烧柴火煮开水。
霍真望着他来回走动的身影,怎么都不能将眼前这个纯苗族打扮,悠闲朴素的男人,和那个开着黑色凌志车,被人“卫先生”前“卫先生”后尊捧的男人联想在一起。
他是如何适应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还能如此泰然处之!就算天性使然,但这世上,能真正做到宠辱不惊,淡薄名利的又有几人?
卫痕烧好了开水,倒了一碗给霍真,“对不起,没有好茶招待你,将就一下吧。”
霍真低头看,那碗已经很陈旧了,还有几处破口。
苗家男孩坐在两人中间,好奇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卫痕介绍道:“他叫山猫,寨里的孩子。这个哥哥叫霍真,是我朋友。”
山猫凑近了看霍真,上看看,下看看,就像只猫一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阿哥的朋友呢!”
他的脸离霍真只有几公分,可以明显地看出他的眉眼与卫痕很相似,只是眼神更加活泼,嘴唇更翘,肉嘟嘟的有点孩子气,可他不笑的时候,五官又很显冷酷,俨然一个小卫痕。
“你们是亲戚?”霍真情不自禁地发出疑问。
“霍大哥好聪明!”山猫睁大眼睛,很崇拜地说:“我和阿哥是亲兄弟呢!”
霍真惊讶地看向卫痕。
卫痕微笑着摇头,解释道:“他的汉语不好,你别误会。其实他的阿爹是我阿妈的娘家兄弟,算是表兄弟吧。”
正说着,屋外传来一声洪钟似的叫喊声,原来是给霍真带路的长发苗人。
卫痕对霍真道:“他就是山猫的阿爹,达荣。”
“啊?”霍真张大了嘴,“那他不就是你的……你的舅舅?”原来是亲戚!幸好一路上没对他有什么不尊敬的地方,不然不就得罪舅舅了?
卫痕走出去,和达荣聊了几句,他们说的是苗语,霍真听不懂。
山猫热心地帮他翻译:“我阿爹说上灵村是秘密的地方,阿哥不该随便告诉别人。但阿哥说你是特别的,告诉你不要紧。”
不一会儿,卫痕走回来,对山猫说:“快跟你阿爹回去吧。”
“为什么?”山猫很不高兴地撅起嘴,“你和霍大哥要说什么话,我也要听!”
卫痕笑道:“说大人的事,小孩不能听。”
霍真发现以前和他们在一起时,卫痕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在这里,他却明显很放松,笑容也很多。
山猫不情愿地起身告别,跑到父亲身边时猛地一下跳到他背上,父子俩又说又笑地离开了。
屋里就剩下了两人,卫痕在霍真前面坐下,与他面对面。
他上身没穿衣服,霍真一眼就能看见他肩部、腹部几道明显的缝合伤口,又粗又长,蜿蜒如蜈蚣一样很骇人,可以想象当时有多痛。
“你的伤好了吗?”霍真关切地问。
“这点伤不碍事。麻三没有去找你吗?”
“找了,也把纸条给我了。”
“那你怎么还来?”卫痕皱起眉头,好像对他的不听话很不满意。
霍真从身后取出湛卢剑,解开外面包裹的黑色布条,郑重地放在卫痕面前,“现在我们是坐在一条船上,船已在河流中央,你不能赶我下船!”
23、
卫痕看到湛卢剑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小心地拿起剑,漂亮地耍了几下,略微翘起的唇角流露出赞许之情。
霍真在他玩剑的时候,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细说给他听,从叶赫风把他打晕,软禁在疗养院,到蓝小眉口中的二十年前真相,再到曾希来茶馆试探他,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直说得口干舌燥。
但卫痕却没什么反应,似乎发生的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似的,期间也只淡淡地“嗯”了两声。
“你早知道赫风和蓝医生是来者不善吗?”霍真问。
“我不知道。”卫痕道。
“那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他们想害死你啊!”霍真略有些激动。
“这些不是我所考虑的事情。”卫痕道:“五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目的,历代如此。”
“那曾爷爷失踪的事呢?他到底为什么要引我们去山里,我想一定不是曾希说的采药那么简单……”
“他不是想引你们去,而是想引我去。”
“引你去做什么?”
“那张地图本就是我的,是他们偷了去。”卫痕语气平淡,但却让霍真炸了毛,义愤填膺地叫道:“你说什么?是你的地图!他们竟然偷你地图!你怎么不早说!”
“他们根本不知道那张地图的意义,偷了也没用。”
霍真不解地问:“那为什么爷爷还要将地图留在电脑里?一般人都猜能到,如果他失踪的话,身边人一定会查他的电脑、电话!他不怕你知道他偷了你地图吗?”
卫痕笑笑,道:“我问你,如果你想偷别人家的一件东西,但不知道藏在哪里了,你会怎么做?”
“我会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彻底把他家找个遍啊!”
“如果还是找不到呢?”
“那……”霍真没辙了,问:“那是他藏得太好了!你说怎么办?”
“我会打电话告诉他,我现在正去他家偷这件东西。如果他真重视这件东西,一定会担心,立刻回家查看东西是否还在。我只要暗中跟着他,在他把东西拿出来时杀了他,就能得到这件东西了。”
霍真恍然大悟,“曾家爷爷想知道地图里的秘密,他得到地图后也找过很多遍,但一直没有找到。所以他故意失踪留下线索,就等于直接告诉你,他偷了你的地图,去找你的秘密了!如果你担心秘密被他找到,就一定会去阻止他!这样的话,曾希跟着你,反而就能知道高黎贡山的秘密在哪里!我的分析对吗?”
卫痕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反倒对手中的湛卢剑更有兴趣。他随兴把玩着,道:“剑是在哪里找到的?”
霍真突然身体凑上前,双手用力一拍地板,大声道:“交换!”
“交换什么?”卫痕一头雾水。
“拿你的秘密,交换我的秘密!”霍真眼中露出一丝狡黠,“你告诉我地图里的秘密,我告诉你剑在哪里找到的!大家都不吃亏吧!”
卫痕轻轻把剑放回原地,起身道:“我不想知道你的秘密。”
“喂喂!你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啊!”霍真也站起身,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我再加一个秘密,你一定想知道的!”
“不想。”卫痕头也不回,向楼梯走去。
“再加一个白狼的秘密!”霍真狠了心了,双手握拳道。
卫痕一下子被他逗乐了,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正巧霍真就紧跟在他身后,一瞬间来不及刹车,两人身体撞到了一起。
霍真感觉对方的嘴唇轻轻擦过自己的脸颊,温热的气息还停留在耳畔。
这个亲密的接触来的太突然,两人一时间都忘了退开,静静地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仿佛时间空间一切都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霍真才反应过来,一蹦三尺远,揉着滚烫的脸颊道:“你你你,你说什么?”
卫痕默默望着他,半晌开口道:“我没说话。”
霍真就地坐下,心里七上八下地,尴尬地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过看卫痕一脸坦然的样子,心里不由感叹:以前没看出他脸皮那么厚啊!
“你饿吗?”卫痕在他面前坐下,问道。
“你要干吗?”霍真把屁股往后挪了挪。
卫痕轻叹口气,“我是想说,如果你饿了,我带你去吃饭。”
霍真看了看天色,果真已经全黑了。弯弯的月牙高挂天际,山坡上隐约可见村里各家点燃的篝火和烛光。上灵村地处偏远,离世而居,所以没有通电,村民们都按照最古老的法则生活着,代代相传。
晚饭是在达荣家里吃的,山猫似乎很喜欢霍真,不停地帮他夹菜盛饭,虽然只是粗茶淡饭,但霍真却吃的相当满足。
吃晚饭,两人沿着蜿蜒的山路,散步回家。夜间的空气干净清冽,透着草木的气息,大山里的星空是世间少有的瑰宝,每一颗星星都闪耀着冷凝的光芒,美得让人窒息。
霍真想起他们在白石村的情景,问道:“你说白石村的星空和这里的比,哪个更漂亮?”
“如果心中平静无忧,看什么都是美景。”
霍真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又问:“那你以后会回苏州,还是一直在这里住下去?”
卫痕沉默了片刻,道:“做完我该做的,就回到我该回的地方去。”
霍真想问,什么是你该做的,哪里又是你该回的?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以卫痕的性格,只要是他不愿说的,不管你怎么问,他都不会说。
“你什么都不说也没关系。”霍真冲他灿烂地一笑,道:“反正我只要跟着你,自然就会知道。”
“也许会很危险。”
“我不怕。”
“也许会死。”卫痕停下脚步,正色道。
霍真正视着他,“你不会让我死的,对吗?”
卫痕望着他的双眼,深沉的眼神让人猜不透,看不清。久久地,说出一个字:“对。”
霍真开怀笑了,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卫痕一定会这么回答。
这段路并不长,很快便回到了卫家的小木楼。但是。。。。。。睡觉成了一个问题。
卫痕的家中只有一个并不宽敞的地铺。
“我们……怎么睡?”霍真挠头问道。
“你睡地上。”卫痕道。
“那你呢?”
“我睡外面。”卫痕径直往屋外走去。
霍真看见吊脚楼外的两棵树间扎了一个吊床,卫痕轻松地翻上去,双手枕在脑后,一派惬意悠闲。
那吊床真不错,明晚可以交换试试!霍真想着,躺在地铺上,随手扯过毯子盖在身上。
虽然一路旅途奔波,但似乎仍然无法入睡。
霍真抱着毯子,向卫痕的方向望去,正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你看什么?”霍真瞪眼道。
“没什么。”卫痕淡淡回道,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闭嘴,睡觉!”霍真将毯子蒙住头,做缩头乌龟状。
宁静的大山苗寨里,隐隐传来哪家苗家姑娘的低吟浅唱:青酒香,江水甜,苗家阿妹在水边,芦笙吹啊飘天外,侗家阿哥笑开颜……。
仿佛,更难入眠了……
24、
宁静的夜晚,繁星点点,一列K字头的快速列车呼啸着飞驰在辽阔的平原上。
这是一列普通客车,起点是苏州,终点是长沙,列车中间有两节车厢被人包了下来。
一节车厢坐满了身穿迷彩服的男子,每个人都笔挺地坐着,如枪杆一般,目视前方不发一言,纪律森严。
另一节车厢的玻璃门前,站了四个穿迷彩服的男子,手持AK47步枪,分成两列而立。
车厢里,只有两个人,面对面而坐。
曾希坐得很端正,在看一本厚厚的盲文书,当然他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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