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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像的舞台作者:claudia-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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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夫点点头:“所以说人心难测。就说他是为了出风头,孤注一掷也好,但这家夥毕竟救了人,怎麽也必须再给他一个机会吧。”
杜安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好的,我明白了。我会自己去看的。”
他满怀心思正要走时,斯蒂夫叫住他:“喂,我这边也结束了,斯科特带孩子们去巡回画展了,外面的冰箱里我存了一点不错的啤酒,怎麽样?跟我喝一杯?”
杜安看了看时间。他跟朱利亚约好九点送他上床的,不过现在还早。
“非常荣幸。”
一边海阔天空随便乱聊,一边几杯下肚,杜安看到斯蒂夫已经几个空瓶摆好了。才终於鼓足勇气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斯蒂夫……你……知不知道,亚瑟究竟为什麽,好像一直不太……接受我?”
斯蒂夫虽然有点喝醉,但是还没有醉到那个地步,他眯起眼睛看著杜安,过了很久才问道:“你……真的不知道为什麽?”
杜安摇头:“真的不知道。”
“唉,我们军人就是这点吃亏,在这个问题上很迟钝啊。”
“哈?”杜安摸不著头脑,还挺担心有什麽奇怪的理由的。
“你其实……也许不应该向夫人推荐那个新星画家来代替他的吧。”
这句一说,让杜安尤为吃惊,把前面奇怪担心什麽的都忘记了:“什麽?什麽推荐新画家?”
斯蒂夫也有些尴尬:“那个,这个其实应该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也是听他说的。就算我多嘴吧……”
杜安救命一样地抓住斯蒂夫硬邦邦的肱二头肌,拼命申辩:“没有啊,从来没有这样的事!“
无论外表形象如何,作为一个活著经历了街头黑帮和海外布防的老斗士,斯蒂夫可不是单纯的一介莽夫,他看著杜安惊讶的眼神,渐渐地开始从那醉眼惺忪中透出一股子清醒的光来:“你真的没有?推荐过你的中学同学?那个叫关什麽什麽的?”
杜安简直都快指天画地赌咒发誓了:“没有,真的没有。”
“等一下,等一下。”斯蒂夫把手指很放到唇上,用一种很不符合他五大三粗形象的文艺姿态思考了好几秒,然後点了点头,也不通知杜安,直接接通了亚瑟:“亚瑟,你在哪里?别写,写了,快点到我这里来一下。我知道你,反正也在灵感枯竭抓耳挠腮,快点滚过来!”
几分锺後,楼下传来飞行车重重的落地声。
斯蒂夫在这期间又已经消灭了一瓶,仍然很清醒地评价道:“推斯特死後,我们学校交通罚单的首席就轮到他了。”
门被撞开了,亚瑟一路嚷嚷著进来,“斯蒂夫我知道你春闺寂寞,叫我喝酒也不用这招,要是你破坏了我为校庆写的千古名作……”看到杜安,他骤然住嘴。
“杜安,把你刚才跟我说的对亚瑟再说一遍。”
“亚瑟,我从来在你背後没有向夫人推荐过任何人来取代你。”杜安早就放下酒瓶,站得端端正正地,望著亚瑟的眼睛说。
亚瑟停了几秒,用责怪的眼神回头看了斯蒂夫一眼,然後才冷冷地对杜安说:“关益友,推斯特给我看过你俩的履历,你们在同一所中学读书,而且是同班,你这样当面撒谎,有意思吗?”
杜安这个时候,简直想抓住亚瑟猛摇了:“可是,我读过十二所中学!十二所!我根本连记都不记得有过他这麽个同学,他肯定也不记得我!”
很显然,这是亚瑟从来没有意识到的情况。
斯蒂夫道:“他说得那麽确定,这里面肯定有蹊跷。人人都会撒谎,不,不一定是杜安。亚瑟,你是不是关心则乱了?”
亚瑟呆立了几秒,然後转身出门去打电话。几分锺後,他跨进门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杜安松了一口气。斯蒂夫则已经坐下来愉快地继续灌酒了。
“他说他完全不记得有你这麽个人。”亚瑟沈默了一会儿,真诚地朝杜安伸出手来,“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推斯特这人狡猾不可信,可是我还是上当了。”
杜安苦笑道:“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有经验。”他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
“亚瑟自己去拿酒。我们三个男人今天要不醉不归!”
***
回到宿舍的时候,杜安已有几分醉意,一路止不住地轻声傻笑。
这种欢乐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他回到宿舍楼,随手看了一下时间:十一点四十五分。
愉悦心情,此刻就像露水一样,瞬间蒸发了。
糟糕,约好的上床时间。
爽约了。
他打开房门。
里面一片漆黑。
很显然朱利亚已经睡了。
就像任何喝醉酒回家的丈夫一样,杜安心怀愧疚。他在储藏推斯特资料的房间里放好东西,轻手轻脚地来到客厅。
睡前,想来想去,杜安还是觉得不放心。
朱利亚这个孩子,睡觉姿势烂得吓人。杜安一个晚上不知道要起来给他盖多少次被子,今天又是他自己一个人睡的,怎麽想杜安都不放心。
於是,他最终还是轻轻地打开了朱利亚的房门,想要蹑手蹑脚走到床边。酒精毕竟钝化了他的反应,等到杜安惊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房间消失了。
杜安从八十七层四百多米的高空一头栽了下去!
身体倾倒下去,死亡从四百米的距离外迎面扑来!
刹那间,一切胡思乱想都被吓飞了。
杜安瞬时放松身体,伸腿去钩门槛边缘的同时喝道:“日蚀!”
匕首从脚踝的套中一把飞入杜安掌心。
脚尖直搭上了一点点滑门轨道边後落空了,身体一边保持下坠的趋势,一边靠那一钩之力进一步朝墙的方向撞去。
须臾如永恒,终於──向後伸出的右手掌心感觉到了刀柄的冰冷。 杜安像跳水运动员一样,抬身,伸臂,挥刺。
火花飞溅,尖锐的刀尖斜刺坚硬的外墙,划出一道深深的裂痕,刺入的同时整个人放松下来,像单杠一样以小小的刀柄为中心,让身体翻了过来,头上脚下。
日蚀果然是名刀,那道裂痕停止的时候,它稳稳地停了下来,如切豆腐般地深深埋入了墙壁,没入刀柄,看起来就像是生在那里的一样。
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从右臂传来,杜安甩上了左手,一起搭在刀柄上。
一秒锺後,他才敢确认,他的重力加速度的确停止了。
此刻他正面朝墙,风从背後吹来,偷眼看去,远处是黑压压的森林,身後是黑压压的夜空,脚下是黑压压的高空,地面更在深渊之下。
他不确认刀能够在那里坚持多久,幸好停住的地方,正离外墙上供房间滑动的轨道不远。
杜安咬住牙关,把左手搭到轨道上,仅仅这一简单的小动作,就让他的右手又疼出了一身汗。
左手手指扣在半个掌心宽的轨道上,他朝自己的右手看了两秒锺,咬紧牙关,右手也换到了轨道上。
我的天……
疼痛过去後,他开始沿著轨道往旁边吊著爬过去。幸好建筑物的外壁不是天天清洁的,指间沙砾一样的灰尘提供了他救命的额外摩擦力。即便如此,他的右手还是两次差点抓空,汗水模糊了双眼,分不出是吓的还是痛的。
出於某种本能,杜安没有呼救。
这种本能很快得到了回报,几层楼之上,一个漆黑的身影从他刚才坠落的门边探出身。
杜安停止了爬行,一动不动地贴在墙上,他甚至屏住了呼吸。
这天晚上没有月光,全然的黑暗就像子宫里的羊水一样包围著他,保护著他。
唯一的光源来自包围著那个人的房间灯光投射里。
逆光,眼睛里又酸又涩,杜安无法看清那个人的脸,就像雾里看花,连那人身上穿什麽衣服都看不清。
那人在那团光中停了一会儿,仿佛确认没有人张著翅膀飞回来
风呼呼地吹著,地面隐藏在一片黑暗中。如果有什麽人或什麽东西从这个高度掉下去了的话,其命运跟推斯特应该是一样的。
就在杜安几乎绝望地认定那人准备在那里看一个晚上时,那个黑影缩了回去。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杜安力量的流逝战胜了谨慎,他开始沿著狭窄的轨道慢慢移动。开始短短几米,杜安花了大概十多分锺才爬到。当他翻过走廊上的窗户,双脚颤抖地滚落在地毯上时,四周的一切却显得那麽安静,那麽正常。
杜安迅速回到自己的楼层。
走廊里,柔和而明亮的光线从各个设计好的角度恰到好处地找过来。墙上挂的名画复制品还是一动不动,边桌的瓶子里的花束经过了一天有些枯萎,但是却仍然豔丽大方,看不出有什麽受过惊动的痕迹。
楼梯口也没有人。没有慌慌张张额头上写著“嫌犯”的可疑人影。 只有自己房间的门大开著,黑洞洞而好像要择人而噬。
杜安腿一软,在自家门口坐下了。
等自己完全镇静下来,他才唤开房间里的所有的灯,从地上爬起身来,一步一步地,挪回宿舍,从沙发底下找手枪。
没有人。客厅里没有人。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每个房间检查,总是保持自己身体的重心留在客厅内,总是用左手抓著门框。
没有人,所有的房间都没有人。
除了朱利亚的房间消失掉意外,一切如常。
杜安持枪茫然四顾。
右手上的疼痛一旦松懈下来就变得难以忍受。
朱利亚呢?朱利亚?是死是活?
一个巨大的可能性逼近杜安的意识,他努力了几次,才停止牙齿互相敲击的倾向,准备呼叫斯蒂夫,把这深夜的校园翻个底朝天。
大门口传来的响动,让他差一点就把手里的枪瞄准对方。力量已经到达指关节的时候,幸好杜安反应了过来,背在身後。
朱利亚苍白的小脸,出现在门框之内。
第六章 好坏参半(上)
杜安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
惭愧,歉疚,放心,庆幸……种种感情同时涌上心头。要是朱利亚出了什麽事……杜安怎麽也不敢想自己该怎麽面对迪奥提玛夫人。
此刻,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几步上前,把这小小的身躯紧紧抱在怀中,一纾体内淤积的紧张。不过,为了不惊吓到朱利亚,杜安还是小心翼翼地上前,单膝跪地,尽量保持平和的口吻问道:“朱利亚……你到哪里去了?”不用看时间,杜安也知道此时应该已经是午夜过後了。
朱利亚完全不知道,自己多年积累的那种置身事外拒人千里的表情早已消失殆尽。他声音里的受伤已经大过了责备:“你答应晚上睡觉前来听我背台词的。”
“对不起……朱利亚,我错了。”杜安的道歉是真心实意的:“下次绝不会这样了。我保证。”
朱利亚的眼睛嘎巴嘎巴,好像还是不准备原谅他,不过那睡眼惺忪的样子,很明显已经斗不过睡意了:“你保证?”
“绝对保证!”杜安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向这个孩子做保证书了。幸好,朱利亚这次点了点头,然後道:“我困死了……”
“朱利亚,你刚才在哪里了?让我很担心啊……”
杜安本来以为朱利亚会说:“谁让你不准时回来的”之类的气话,谁知道,朱利亚嗫嚅著道:“我,我在楼下门厅里等你,後来……我,我睡著了。”
“门厅?”杜安记得教师宿舍大楼的下面,的确有个小小的门厅的,虽然功能齐全,可是来往的人停留驻足的不多。仔细想来,那里的确有个小角落里放著一个沙发,可以从那里看到门的方向。刚才朱利亚就睡在那里?
杜安平时就不太注意那里,更不要说当时那种醉醺醺的情况了。
“嗯,等你。”说著说著,其实朱利亚已经快睁不开眼睛了。
“那你为什麽不……”杜安刚要开口,灵光一闪:
“因为你不会用的你的通讯助理。”这半句话他吞下了肚。
因为没人教过他。
他走在人群中,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他说话吃饭,像一个正常的孩子;呼吸喝水,用一双眼睛向外望这个世界;
然而朱利亚和别的孩子是不同的,好像童话里想要成为普通孩子的山精一样,眼前这个避人千里,隐藏起一切缺失和不同,生活在这陌生世界的孩子,究竟心中还有多少说不出口的苦处和困难?他是怎麽熬过那些无助和不安的?……
杜安突然觉得自己能够洞察到这个孩子的内心了──
可是夜已经太深,来不及细想。
杜安伸出手去,绕到他的背後,动作轻柔地把他抱在怀里。因为个子娇小,所以朱利亚仍然像孩子一样,被杜安一抱就双脚离地,全部纳入怀中了。
朱利亚一点也没有挣扎,而是扭动了几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态。眼睛已经是半开半闭。
“没事了,没事了……好孩子。明天我教你怎麽跟我联络。以後晚上不要随便出门了哦。”杜安轻轻在他小贝壳般的耳朵边说道。
“才不!”朱利亚突然一下子醒了,眼睛瞪得老大:“我会去找你的!你说话不算话,我一定会去找你算账的!”
杜安愣了一下,不得不苦笑道:“好的好的,是我的错……以後不会再爽约了,不会了……”安慰了几句,朱利亚才好像放下心来,眼皮又开始沈甸甸地搭下来,一边抓著杜安的衣领,一边呢喃著“去找你……一定去找你”在杜安怀里睡著了。
可是,每次杜安一想把他放下来,他就会立刻又紧紧地抓住。到最後,杜安也没有办法,只是庆幸暂时不用向他解释房间到哪里去了。
时近凌晨,杜安也不想再搞出什麽大的动静来。最後,从墙上取出了一顶单人防弹帐篷来,甩开在走廊尽头,和朱利亚挤在一起,锁上入口,和衣而眠。
刚开始的时候,杜安还力图保持清醒,倾听从自己房间的门内以及走廊上传来的任何声息,一只手也还搭著枪。
可既然朱利亚绝不放手,他也只能平躺下来。接著,酒意和紧张之後的巨大疲劳袭来。於是,在这调温的小小空间,两人紧紧挤在一起,沈沈地睡去。
***
这件事情带来的後果,对於杜安来说有好有坏。
好的地方是,第二天朱利亚的房间在大楼外墙平移三格位的地方找到了,里面什麽东西也没有少。
把朱利亚送去上课之後,杜安向斯蒂夫报告了此事。令他惊讶的是,不但斯蒂夫迅速赶来,珍妮不久之後也飞车赶到,接踵而至的亚瑟更是绝对出乎他的意料。最後,居然连迪迪夫人也惊动了。
杜安省去了有人偷窥的那一段,简要地讲了一下坠落和自救的过程。斯蒂夫听完,默默地点了点头,评价到:“反应不错。”也许是昨晚的宿醉,他到现在还捧著头,说话也言简意赅。
“那是你划出的痕迹?”珍妮有点不相信地抬头望著楼梯外墙。深深的划痕好像刀疤一样,足以提醒人昨晚的惊心动魄。
杜安挠了下头,有点羞赧地道:“是那把刀救了我的命……推斯特夫人给我……借给我的,‘日蚀’。”
“我的天……是传说中的日蚀?”珍妮惊呼:“快点给我们看,快给我们看!”
杜安拿出已经由斯蒂夫指挥人取回的匕首来,大家一拥而上欣赏这件历史珍品。於是话题迅速歪到了:日蚀的历史,推斯特将军当年的英雄事迹,他是多麽多麽的帅,以及当时导致他脱舰的各种友军的战术失误甚或至於尤塔尼亚历史上各派势力在全局上的战略失误。
直到夫人“咳咳”两声,打断了大家的热烈讨论,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回到被抛弃在一旁的这个坠楼事件的倒霉鬼身上。
亚瑟仍抓紧时机地最後打击了杜安一句:“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看来误会虽然解除,可是他俩离成为好朋友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关於事故的原因,迪迪夫人和斯蒂夫对望了一眼,由斯蒂夫表示,不能排除人为。
亚瑟认为是故障。而珍妮则动摇不定。
等杜安说了可能是故障之後,亚瑟立刻改口说:“我觉得人为也有可能。大家还是像珍妮一样不要那麽快下结论的好。”
不过,不管他们下不下结论,最终结果肯定是要等待专业人员来调查的了。就在他们说话的同时,所有大楼里的住客已经在撤离,专业人士应召而来,准备进入大楼调查和检修。站在楼下草坪临时搭建的休息去,在和杜安聊天玩笑的同时,斯蒂夫和珍妮已经完成各自的工作了。
可是另一方面,迪奥提玛夫人却坚持杜安和朱利亚一起搬离那里:“所有人都可以搬回去住,就只有你不行,杜安。从今天起,你和朱利亚都要住在我那里,我那里的房子是平房,而且有很不错的安保设备,起码斯蒂夫在发账单给我的时候是这麽说的。”
斯蒂夫用专业素质受到怀疑的受伤表情夸张地望了望夫人,不过却递给杜安一个肯定的点头。
“可是……检查完了不就没事了……”
“杜安,检查要一整天呢,直接用这时间搬到夫人那里去住不是很方便吗?”珍妮劝说道:“夫人旁边的屋子空著,什麽东西都是现成的,只有冬庆节艾利和妻子带著孙子孙女来看奶奶的时候才用。”她带著一丝笑意瞥了一眼旁边的亚瑟:“而且,那还是某些人偷偷觊觎很久的好位置呢。”
“哼。”亚瑟扭过头去。
“昨夜有授权的人都没有操作记录,”斯蒂夫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可是,并不能完全排除人为可能。你作为和推斯特的死有关联的人物,我要对你采取的是预防保护措施……”
“什麽叫有关联……”杜安一头汗。
“而且还牵涉到朱利亚。不管了,这事由我决定。”这是斯蒂夫作为保安主任决断性的发言。
“不想住就滚蛋!”亚瑟的威胁。
“可是,我……我没有钱。”学校里的确有很多老师租住在别处,可是杜安囊中羞涩。
“哦,这个好解决,可不能让你白住哦,有要多事情要麻烦你咯。”珍妮笑眯眯或说不怀好意地道。
有四个人联合一致对付他,杜安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胜算,只是还想为自己的的独立居所挣扎一下──
年纪足以做杜安奶奶的迪迪夫人,脸上带著那种洞悉世事的温暖笑容,伸手敲了一下杜安的头:“傻孩子。欢迎回家。”
不知道为什麽,认输的感觉,竟然很好。
杜安为搬家上楼整理东西的时候,终於必须面对此事的另一面。
检查推斯特的房间时,“私理”快速扫描了一遍房间,发出了语速略快於往常的报告:“警告,物品变动!警告,物品变动!警告,物品变动;……”
从斯蒂夫那里拿来的资料还在老地方,所有值钱的奢侈品动也没动。少掉的是一件扁平状的物体,存放在他还没有编目的一个区域。
根据上下叠放的类似物品,私理推断那是一本纸质的(夏克维尔手工装裱,售价799,购於香都大街37号的)──日记本。
第六章 好坏参半(中)
“预备……开始。”
“白沙河边,大雨将至,沈默的孩子孑然独行,水泡如珍珠暗暗泉涌。没人知道他的内心。即便能够拯救这全天下的人,我也要先拯救那孤独的灵魂……”
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排练大厅。虽然谈不上任何起伏,或者演技,可是声音却足够响。而且,这是大家很少听到的声音。物以稀为贵,一时间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只有朱利亚的声音在回荡。
“……当阳光洒落在水面的时候,我的心终於可以平静。”
朱利亚很成功地再一次念到了终了。
一段念完,也许是因为终於过关吧,居然有旁观的学生拍起掌来,带动了所有人,一时间整个大厅掌声四起。
空气中原本不知不觉累积起来的紧张,就此烟消云散。
而朱利亚也罕见地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瞧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连玛丽亚也微笑著对朱利亚说:“小朱朱你这样不是挺可爱的吗?以後要多笑一点呀。”说完,像个大姐姐似地拍了一下朱利亚的头。
她的手触到朱利亚头发的瞬间,朱利亚本能地缩了一下,但是没有完全避开。玛丽亚没有注意就转身走了。
朱利亚发现自己没有像往常那麽在意。
本来,他以为只有杜安摸他的头他才会不在乎。而现在……那种被冒犯感大概是被杜安的存在感冲淡了吧。
那天早晨在小小的帐篷里,他在杜安怀里醒过来,挤得那麽紧。最初的小小惊诧过去後,这种感觉就深深地留在了他的皮肤上,头发里,和记忆中。朱利亚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巨大的能量储存器,装满了杜安那种温暖的能量。
就像他说的那样,沿著背後那条细细的能量线,朱利亚能够感受到杜安就在校园里,在想著他,关心著他,牵挂著他。这样,就够了。有了这一线温暖,朱利亚觉得自己能够抵御世间的一切了,何况是像小猫一样被摸摸头。
朱利亚从这个时刻开始,再也不为声音太小而为难过了。他甚至很愿意一遍一遍地念各种各样的台词,一遍一遍的锻炼形体。杜安说得对,後来的情况就越来越顺利了。
玛丽亚也的确没有针对他,为难他。等教给他所有基本功之後,玛丽亚就集中精力筹备校庆演出去了。朱利亚不再觉得被刁难之後,也开始有余裕,并且在杰克的反复启发下,欣赏玛丽亚的才华了。
他自己其实更喜欢幕後的工作,喜欢那种创造出东西的感觉。大家也都很看好他在舞美上的发展。为了做好虚像背景这种入门浅精通难的东西,朱利亚变得连高等数学到要有所涉及了,凭著一股冲劲,他居然三个月就搞定了会用到的那部分。而杜安用各种理由劝导,诱骗,说服他去上的课也越来越多,甚至朱利亚自己,也会跟著同一年级的剧团成员稀里糊涂地就去上课了。
共同的目标和紧张感把他们联系在了一起。剧组成员们的语言,动作,爱好,渐渐地渗入朱利亚的言行中去。常常有人跟他打招呼,闲聊。朱利亚也渐渐觉得,在集体当中似乎也蛮有乐趣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繁忙,连沈溺故国的时间都变得很稀少了。
日子在对幸福的无知中飞快地过去,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
“你看,你看,这里的线条应该这样画……”厨房已经飘出香气,可亚瑟老师对於餐前最後一分锺仍在起居室角落的画架边努力奋战的朱利亚也还在指指点点。
“可是,我看见的拍水鱼是这个样子的呀!”朱利亚不服。上午亚瑟刚带他们整个年级去雷克顿星球南半球的勘探海写生,会发光的海豚,延绵数公里的水母,还有一群一群在海平面上汇聚成小岛的迁徙中的海鸟,一切都让朱利亚感觉新鲜。
最精彩的,是他们遭遇了难得一见的雷克顿独特生物:色彩缤纷,体型庞大的拍水鱼,当它柔软的身体边缘击打著海面,一次次跃起滑出,溅起巨大的白色碟形浪花,一路横贯过视野的时候,那场景真的美得震撼人心。
朱利亚就跟其他同学一样,屏气凝神,贪婪地睁大眼睛看著这一切,迎面吹来清新的海风。此时,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杜安没有来身边了。
所以他要选择最难画,也是最漂亮的拍水鱼,画给杜安看。
“谁管你真不真啊?如果你想画得跟车上的录像一模一样的话,那还有什麽必要画!”亚瑟其实很想把朱利亚的画法打击得碎在地上捡不起来,然後让他老老实实从更基础一点的水母开始的。
不过,开学时乱说话欠下的债还没还清呢,看看四周的情形,亚瑟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耐心对朱利亚解释:“但是如果你想画出美丽的画,甚至根据这画做出更加美丽的影像,就不能完全照著当时的场景来。”他提笔在朱利亚的画的旁边,画了一个小一点的小扁圆,代替拍水鱼,背衬远处的海平线,和天空。
“你看,如果画在这里,虽然不是那麽大,不过是不是让整幅画更平衡,更好看了?”
朱利亚端详了那一片蓝和天空的浅白,虽然他还是想画很大很大,每一个细节都很清楚的拍水鱼给杜安看,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画好像整张画更好看一点。
“可是……我想画大的鱼……大的……”朱利亚还是有点不甘心。
“我这不是生物课!”亚瑟吼道:“你去解剖课上想画多大就可以多大!”
朱利亚还没回答,亚瑟这一提高嗓门,就立刻引来了两个朱利亚的维护者。
“喂喂喂,人家朱利亚画得不是蛮好看吗?你吼啥吼!不要把人家小朋友吓坏了!”这是正在看文件的珍妮。
“咳咳。”这是在骚扰另一个时区供货商的斯蒂夫:“朱利亚不要伤心,画得好的话,我去叫斯科特收购了挂在画廊里卖。气死某些人……”
显然某人的倒霉期还没结束,“夫人……”亚瑟顶不住了转向夫人求救。但是夫人在另一个角落里忙著手写信件,然後一个一个用淡彩缎带扎好。听了这番话之後,只是嘴角的微笑又翘高了一点而已。
亚瑟看找不到援兵,只能恨恨得道:“喂喂喂……我这是在帮杜安这家夥培养孩子好吧,你们这些家夥不帮忙还在旁边捣乱……”他只好转身从朱利亚身上捞回尊严:“远大近小,远大近小!你要画在那里的话,就要远大近小,注意比例!视角!……”
争论吵吵闹闹地进行著,要是几个月前,朱利亚早就会因为受到批评而感到压力巨大,远远地逃走或者当场把笔扔在地下,再暴踩几脚了。
而现在,他却躲在一边偷笑,同时把原来的画迹吸掉,把笔向旁边移动了一段距离。他眼前已经出现明天课堂上大家一片豔慕的景象了。也许,他可以学那些大画家一样,在画上题上:献给……某人?
迪迪夫人的话打断了大家的吵闹:“我说……我们是不是到了时候去假装帮忙一下杜安了……”
“哦哦哦,开饭了开饭了……”几个家夥这才停止手里在的工作,纷纷摆桌椅或者奔进厨房帮忙。
在厨房里忙碌了半天的杜安一下子被接管了。一转身,切好的色拉连同调味汁都不见了,炖肉被从烤箱里连锅端,米饭和面包早就已经上桌,“啵”的一声餐酒开瓶,杜安只来得及端上最後一大锅热气腾腾的奶油蘑菇大虾汤。
只有夫人和斯蒂夫有餐前祷,不过大家举起酒杯(朱利亚不甘心地只能喝榨橙汁)的时候,祝酒词倒是事先商量好的,十分一致:“感谢我们的驻家大厨杜安为我们这些懒人带来了巨大的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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