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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四)锁尘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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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应该便是它的致命之处。此一击对云天青而言已是强弩之末,若是不中,哪怕只偏了毫厘,这条性命也要结果于此了。
  其实本不该如此,纵然这是修炼了千年的树妖,纵然此地灵气充盈,也不该拥有如此超出常理的威力。
  原因究竟为何,云天青已无暇去思考。他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失血过多带来的恶果便是头脑晕眩,心跳在胸腔中跳动的声音宛如雷鸣在耳边炸响,四肢沉重仿佛灌了生铁,整个身体像是快要被拆成四分五裂的碎块。
  恍惚间,云天青发现所有的枝条,慢慢的垂落在地上,而树干的中央,似是被轰出了一个硕大的洞。
  所以,成功了么?果然我向来好运,若是归位在这种地方当肥料,只怕下了鬼界都不甘心呐,老子还没有向……
  从树妖极粗的树干中四散开来的枝条灵活诡异,如同冰冷的蛇类蜿蜒。
  而蛇是天生的冷血杀手,在发动最终攻击前,向来是安静而从容,危险只在没有警惕的刹那。
  云天青看见那些藤蔓般的枝条一反方才安静姿态,高高的扬起前端,仿佛蛇在吐信,鲜红的信子带来的是死亡宣告。
  它们在云天青漆黑的瞳孔中,猛然刺落,却寂寥无声。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已闭上了眼睛,耳边恍惚有清冷的风刮过,将那些腐烂气息,一扫而尽。
  他没有看到那般壮大的景象,刹那间袭来的火焰席卷了天地,通红的光芒将一切笼罩在令人颤抖的炎热中。
  白衣的青年单足立在附近一株残缺的大树上,脚边的的
  参差枝桠上横放着昏迷的云天青,一柄燃着烈焰的赤红长剑悬浮在他的身后,悄无声息。
  玄霄望了一眼浑身鲜血的云天青,面上神色无有任何波动,他只伸出手掌,轻按在已然陷入重度昏迷的青年后心处,有淡淡红光从中透出,半晌才将手放下。
  自始至终,他并未看那嚣张的树妖一眼。而那些纠缠的枝条,竟未敢靠近他一步。
  玄霄将目光转向狰狞树妖。此刻的它像是畏惧什么一样,一边悄然缩向后方,一边不断将空气抽打出响亮的声音,以作凶狠姿态。
  青年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汝本平凡树妖,即便修炼千年,功力也是泛泛。此刻异常之态,定是得了本不属汝之物。将它交出,或可免汝形神俱散。”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生死在此这般简单。
  沉默的对峙蔓延,树妖终于嘶哑的干笑几声,难听得好像是多年未用的铁锈车轴转动时发出的声音那般刺耳已极。
  “无知竖子,吾修炼千年,遭无数劫难而从未动摇,今上天感于吾苦修坚毅,赐于灵珠,令吾脱胎换骨,实乃命运,你身为修仙之人,岂不知天道之数,皆为恒定。吾之灵珠,岂是你说交便交的?”
  “原来是土灵珠。”
  方才树妖的一番话,他竟似完全无视了。
  那妖果然经不起这一激,大怒道:“无礼小儿!你们剑仙从来便这般等目中无人,今日定要你葬身于此!莫以为你有绝世利器在手便可来去自如,吾岂会惧怕区区一柄剑!”
  又是漫天的藤蔓枝条涌来,遮盖了整个天空。
  在那片笼罩了方圆数丈之内的昏暗降临的一瞬间,青年只是扶上手中长剑,眉间朱砂沉静。
  他极轻的声音几乎被风吹走,“它是羲和。”
  若是从上空俯视,便会发现,大地上的那片浓密森林中,以一处为轴,盛放的火焰之花旋转出一个极大的圆,宛如冲破了地狱的红莲业火,焚出绝世的残酷之美。
  剑气在被火焰烘烤的微微扭曲的空气中纵横往来,俯视着萎缩成一团团焦黑的枝条,在狭小的空间里上下翻腾,随着那人手臂的交错起伏,将一切斩杀。
  玄霄已然静静地立在树冠上,单足立于一枝纤细树桠上,他黑至纯粹的眼眸被漫天火焰染成了令人失语的红。树妖凄厉的叫喊在他没有杂质的瞳子里不曾留下任何痕迹。他从来看不到那些无谓的挣扎,他的眼中,只有被掩盖到几乎寻不着任何踪迹的欣赏,与对战斗的狂热。
  那是他的
  剑,如果握着它,睥睨天下又何妨。
  树妖痛苦得尖锐嘶鸣,疯狂而又毫无章法可循的挥舞着几乎被烧掉大半的枝条,渐渐陷入绝境。猛然间,它将所有仅剩的枝条迅速收回,又一起迸射出来,向着玄霄如长蛇般张开血盆大口似疾电卷去。
  玄霄单手伸出,轻划出一道透明的弧线,瞬时便向外无限延展,电光火石间,所有扑来的枝条尽皆断裂。
  就算活了上千年又如何,疯狂起来一样愚蠢得不堪。濒死一击纵然强势,却也只是强弩之末……
  尖细的藤蔓,幽灵般的出现在青年身后。
  玄霄以突破极限的速度回转身体,将羲和召回格在身前,却察觉到其中所蕴藏的深不可测之灵力。
  原来那树妖竟将所残存的所有妖力加上土灵珠的灵力灌输在这根细小的藤蔓上,在玄霄斩断那些枝条时,悄然潜至他身后,发出真正的必杀一击。
  所谓必杀,不过是自以为是的无知。
  玄霄心中不屑,聚起灵力以抗。就在此时,他突然觉得胸口一痛,刹那间全身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一般横冲直撞,灵力瞬间溃散,奔涌在四肢百骸间。他知道自己不必看,无法述说的剧痛已经告诉他,那条条经络已浮现出多么可怖的痕迹。
  根本,已连手都举不起来,更加无法聚起灵力召唤羲和。
  时间仿佛静止,凝滞的气氛中,藤蔓没有任何阻碍的刺进了玄霄的胸口,然后纤细的蔓身在品尝到鲜血的一刹那迅速涨大。
  整条鲜血淋漓的藤蔓长长地穿过玄霄的身体,然后回转,极紧的缠绕间,将他以不可思议的力道重重摔在了地上。
  浑浊的泥水,焦黑的灰烬,腐烂的土壤,青年毫无生气的身体流出的鲜红混在了其中。
  虽然他最厌恶的便是污秽。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实你本躲的开吾这最后一击,只可惜,你用的是把双刃剑!吾早在开始便观你体内气息,却没想到你遭此剑反噬竟如此严重。”
  “吾受此珠,本就是天命,你逆了天意,遭此结局是必然。吾今日便教你一个道理……”
  “天意不可违,一切因果,皆由自生!”
  树妖的身后,慢慢爬出了更多的枝条藤蔓,往后看去,它四周其余焦黑的树竟奇迹般的迅速吐出新鲜枝条,到处都是坑洼的土地上也渐渐冒出了蛇一般的长条,像是自地狱中伸出的鬼爪。
  “汝等剑仙一流,向来视吾等为低贱之物,无论有罪与否,见
  则斩杀,却仍旧享尽世间美誉,你们这些道貌岸然之徒,有何资格?!今日,吾便先杀了你的同修,要你也知道,失去同族的滋味!”
  数不清的枝条早已爬上那株放着云天青的树,高扬的前端不停摆动,只等那声残冷的夺命。
  树妖的话在玄霄耳中只留下嘈杂而模糊的印象,他陷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
  他依然以凄惨的模样趴伏在地上,只是那地上没有令他厌恶的任何污秽。
  玄霄并没睁开眼睛,而那些光芒穿透了他薄薄的眼睑,让整个世界变成了火焰的海洋。
  他听到有人在低吟,那声音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进入了他的内心。
  「玄霄吾主,吾一直等着您的到来。」
  「玄霄吾主,吾带给您的疼痛,只是那伟大的开始。」
  「玄霄吾主,吾与汝,终将合为一体。」
  「玄霄吾主,吾等待您的命令,吾便是您的四肢耳目。」
  「玄霄吾主,吾将永远追随您身后,万世不改。」
  「玄霄吾主……玄霄吾主……玄霄吾主……」
  玄霄从没想过自己也会被蛊惑,但这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着从未有过的强劲节奏,某种东西从灵魂的深处苏醒,像是高吭的歌声,像是焖烧的火焰,像是被深深压在地底的滚烫岩浆,只等冲出地面的那一刻。
  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一片混乱,各种斑斓的色彩从眼前闪过,所有的人事轮廓都被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他空白的眼前闪过一张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早已忘却的亲生父母,马背上再不回头的模糊背影,生着似烈焰燃烧般的红发的奇怪男人,在倒下的最后一刻被救起时看到的清瞿老人,严厉冷峻的师父,面部模糊的同门,与自己一起修炼双剑的清丽少女……
  他以为自己最后会看到那些星辰。
  但是回忆最后定格的画面,是晴朗的天空下有柔和的光芒,一张灿烂笑容的秀朗面孔。
  不可以,不可以。
  怎能放弃。
  决不能……让你在我眼前死去。
  “羲和,杀了它。”
  几乎同时,凶猛的火焰咆哮而出,野兽般吞噬了一切。赤红的长剑跃在半空,以大地为沙盘,划下惊怖的痕迹,昭示着那莫测的未来。
  怜悯与同情,慈悲与仁和在这浩荡而来的霸道与血腥中摧枯拉朽,绝对的力量令世人战栗,弱者匍匐,而强者孤寂。      
  作者有话要说:看吧看吧~~~~


☆、第 7 章

  云天青终是不记得那日的事,最后残留的印象,也只有那怎么都摆脱不了的可怖枝条与尖声厉笑的树妖。
  他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窗外将明的天,有微光从东方渲染开来,光与暗的交界处有种晦涩的暧昧。日将升,月未落,而星子已渐渐模糊在慢慢亮起的天空中。
  他知道身旁空空荡荡,却努力地将头侧向一旁,然后用手摩挲着那个空了许久的位置,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大约个把时辰,只听门外有人大声的抱怨着,“云天青!你这小子真会折腾人,等你醒过来,我非把你给掐……”房门被大力的推开,话也硬生生断在了一半处,说话的人显然是太过惊愕,以致根本忘了此刻应该做什么。
  “云天青!你,你,你……”少女俏丽的容颜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明媚,激动惊讶喜悦种种复杂的表情在脸上迅速交替变换,让人觉得她仿佛下一刻就会扑上去来个满怀的拥抱。
  而云天青却叹了口气,他太了解她了。
  “我掐死你!”
  夙莘果然没有辜负云天青的厚望。
  当然少女并没有真的掐死在几乎便真的当了“尸体”的云天青,而是大力坐在了床边,用恨不得把其吞下肚的眼光看着他,两人一时竟相对无言。
  夙莘沉默的看着云天青同她一起沉默,这两个人,也有这样或许该被称作尴尬的时刻,当真是普下无奇不有。
  云天青浑身裹着绷带,嘴唇同脸色一样很是苍白,大约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都透着一种虚弱疲惫的气息。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回来的时候简直已经是一具尸体,到现在为止昏迷了整整五天。所以我很是怀疑,究竟你是否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打破沉默的是夙莘,她还是忍耐不住这种怪异的安静,于是言语间也多了些尖锐和犀利。
  “我知道,也不知道。”
  “你别以为你浑身绷带我就不敢打你。”
  青年墨蓝半长的头发随意地搭在肩头,随着呼吸起伏,他的侧脸有一半隐在额发下,而目光投向了窗外,搁浅在了某处不知名的方向。
  “我昏过去前的记忆里,并没有任何人的影子留下。但我又好像很清楚的知道,是谁把我从沉藏带回了琼华。感觉这种事,我从来都相信,也从来都不相信。”
  夙莘从床边站起,走到桌边坐下,两条细长的腿交叠在一起,莫名的带着些肆意的慵懒。
  她从腰间摸出酒壶,连灌了几口,突然笑了起来,“云天青,你
  变了。从前的你,只怕早已一走了之。你想知道修仙是什么样的,你也用差点把命赔上的代价知道了,你还待在这做什么。法术你不愿练,妖物你不愿杀,管教你不愿受,你还待在这做什么。当年我遇到的你,曾告诉我,生尽欢,死无憾。那么,你现在真的快活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云天青微微笑着,很是随意的说道:“这个么,我还是不知道。要说为什么不一走了之么,哈,这个更好说,我从没在一个地方待过这么长时间,久了,也便懒得再动了。”
  这样说的结果便是肩上尚未愈合的伤口又挨了一锤,虽然力道不大,却也疼得云天青差点后悔口不择言了。
  夙莘临走前重重地摔了门,脚步声极重,想必这次是恼的狠了,不知什么时候能缓过来。
  她抛下一句话,“双剑修行进展很快,基本已经达到了师父的要求,他很是满意。”
  云天青倒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仰靠在睡瘪的枕头上,忽然翻了个身,侧对着墙壁的方向,渐渐合上了双眼。
  玄霄那日勉强带着云天青御剑回了琼华,两人皆是极重的伤,而太清真人与各长老喜忧参半。喜则为他们发现羲和与玄霄之间的维系更加密切,人剑合一指日可待,忧则为玄霄身上之伤情况堪忧,影响到双剑修行甚至网缚妖界绝非杞人忧天。
  最终太清决定将归元真诀传授给玄霄,以解后患。虽然归元真诀是琼华秘术,绝非玄霄这等年轻弟子可学,只是飞升在即,这是寄托了琼华数代人心血的宏愿,绝不可有任何差错,所以即便是破了门规,与之相比则不言而喻了。
  玄霄回到琼华后对当日之事再没提半句,也不曾表露什么明显的情绪,对着太清等人也是一如既往的尊敬守礼,仿佛他什么事都不知道,什么事都没有做一般。
  他只有在对着云天青时,才会露出似常人一般的喜怒哀乐,尽管从来都是淡淡的略有表示,可熟悉的人都知道,那已是多么的难得。
  那时云天青依然昏迷不醒,自然便无人发现,玄霄在此后每次去见太清等人时,本就不多话的他变得更为寡言,连带着身体也些微的僵硬起来,虽然绝难令旁人察觉。
  五日后,妖界接近琼华上空,十九年的循环再次上演。太清命玄霄与夙玉二人不必再在禁地日夜修行,只需各寻去处静心安神,以应那日的到来。
  夙玉轻轻摸着手中冰蓝长剑,冷冷幽光在有些暗淡的禁地里闪烁,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她轻咬下唇,心中再次觉得莫名不安。
  自那日后
  ,玄霄师兄就好像有了些微的变化。他更加沉默,练剑时眼中却蔓延出激烈燃烧的火焰,而自己的望舒,也是从那日后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好似有什么在其中缓缓苏醒,巨大的力量也在蠢蠢欲动,竟是像要冲破剑身一般。
  难道说,是因为……羲和?
  夙玉摇了摇头,仿佛是要把这荒唐的想法从脑中驱逐。
  世人皆道宝剑通灵,可那大多都是谣传胡诌,真正的宝剑世间难有,更何况通灵?再者,即便有了灵气,又怎会……真是荒谬,剑器怎会有自己的意识,自己当真是糊涂了。
  再过五日,便是妖界接近琼华上空的那天,派中上下早已做好准备,人人都怀着狂热的期待,好像飞升已是必然,成仙不过易如反掌。
  少女看向空旷的禁地,半边冷半边热的石台被暮色笼罩,静谧的气氛竟有种奇异的安详。
  五日后,所有人的命运都将改变。
  云天青有时觉得,自己一出生就遇到个大玩笑。他如今性子已收敛很多,不像当年,明明就是到处惹祸叛经离道的害人精,却生在了世世代代都是忠君良民的云家村,两不相容势如水火,他将云家村闹得天翻地覆,而族人对此的回应则是把他彻底除名,赶出了村子。
  不过他倒并没觉得有何好哀叹的,也只是偶尔在梦里会看到模模糊糊的小村镇,心里只有淡淡的怀念,那时的少年不知愁,愿上九重楼。
  只有村子旁边黄山上的那座青鸾峰,当真是难得美景。那时虽然年少无知,已然喜欢不时的就爬上山,去看那云海雾松,美不胜收,至今都还念念不忘。
  房门悄无声息的被打开,一个修长的影子斜斜的落在门槛上。来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处。
  “师兄。”
  云天青从床上跃下,两大步跨到门口处,极亲热的挽了来人的胳膊,好像只是一顿饭的功夫没见,而不是几乎便隔了生与死的距离。
  他知道太清已放了玄霄夙玉回房休息,这几日也不必再去禁地修行,他心中几多滋味纠缠,觉得再不寻个出口让那些沸腾奔涌的情绪流泻而出,便疯了也说不定。
  玄霄看着他,沉默无言,也没有挣脱,只是依然固执的站在原地,僵硬得像石头一样。
  云天青放了玄霄,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他,笑道:“师兄,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果然见不到师弟我,相思……哎哎哎,你别恼啊,我还有正经事说呢!”
  他一把拉着面无表情却转身便走的玄霄,用极轻快的语调说道:“师兄……这几天的空闲日子,我想
  带你去个地方,你看如何?”
  玄霄从来都摸不清云天青在想什么,被他捉弄的尴尬恼怒,那惹祸精却又马上正经起来。
  “哪里?”
  “啊哈,那边是答应我了么?至于地方么,有两个选择,我是跟着师兄你了,你愿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你看可好?”
  “说吧。”
  “一个么,是临着东海的即墨,另一个,便是黄山青鸾峰。那即墨的花灯可是有名的很,晚上去看时,近岸的海里像是飘满了桃红的星子,而且还有人放烟花呢,当真热闹得紧……”
  “人多繁杂吵闹,我不去。”玄霄冷冷应道。
  “那,我们便去黄山好了,”青年在玄霄身后狡黠地眯起了双眼,看上去竟像只如了愿的狐狸。
  他们简单收拾了些东西,便御剑向东南而行了。
  自始至终,谁都没有提到之前的事,和之后的事。那狰狞的树妖,和五日后承天剑台上血与火的时刻,都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是真的不存在,还是刻意的遗忘,谁都不想去思考,只有这一刻的时光静好,美妙得让有的人一生都没能忘得掉。
  五岳归来不见山,黄山归来不见岳。
  黄山有四绝,奇松、怪石、云海、温泉著称于世,春夏秋冬都有不同的奇妙景象,令人沉醉其中。
  而云天青,单单只喜欢看那缭绕的云海。他总是站在青鸾峰上,看那奇松怪石在云遮雾绕下若隐若现,朦朦胧胧中似仙境一般。
  他有时想,若是这一生真要停留在什么地方不再四处游荡,那就选在这里好了,看半生的美景,死也值了。
  两人御剑飞行,瞬息万里,穿过层层的云海,带起的疾风吹散了聚拢在一起的犹如棉絮一般的厚重云朵,停留在了青鸾峰上。
  此刻峰上除他们二人外并无一人。玄霄站在峰巅,俯首去看那漫无边际的云,遮盖了大片的视线,漫天的云随风飘移,上升下坠,舒展回旋,山峦在浓雾中隐约显露,稍纵即逝。
  玄霄并不知晓云天青自小便是在这黄山脚下的云家村长大,感叹这奇秀景色之余,内心想到,云天青果然是游历了许多地方,看遍了奇山秀川,轻易寻得如此美景。
  他与自己不同,除了漠北的草原与西边的昆仑山,竟再不曾停留过什么值得纪念的地方。云天青是四海为家的人,本应纵马狂歌,醉卧杨柳岸,又为何一直待在琼华那般枯燥无味的地方不肯离去,或者说,他终有一天仍是要离开的。
  玄霄觉得自己思绪像眼前不停翻涌的
  云海,从未有过的不清明,模糊纠缠成一团,成了解不开的结,隐隐得出答案,意外得令他心中犹如沉进了不测之渊,夹带着极轻微又莫名的不甘心,在人情世故上从不会主动的他,竟想要伸出手去抓住些什么,纵然那结果可能是如这指缝中的云一般,握得再紧也改变不了注定的结局。
  一声清越笛音传来,将玄霄自纷乱的思绪唤醒。他回首,看到云天青斜斜倚在一块大石上,横了只笛子在唇边。笛声固然清丽欢畅,玄霄不通乐理,却总觉得其中有股哀戚之意。
  他没有出言打断,而是走到云天青身旁,缓缓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宽大的袖子垂落,遮在青翠的草地上,有隐约的绿意透出。
  云天青望向浩渺天际,目光专注,手指灵活的在笛上起落,吹出他一直想吹的曲子。
  一曲完毕,云天青看向玄霄,后者注视着他,半晌,轻声道:“原来你会吹笛子。”
  云天青哈哈一笑,“师弟我会的多着呢,只是怕师兄你说我不务正业,扰了你清心修行,我才一直没让你知道,也不曾在派中显露。”
  玄霄微撇了下唇,淡淡的说道:“果然吹拉弹唱你样样精通,真正该用心的地方,你却诸般不能……”他本想再出言规教一番,心中却也隐约觉得此时此景,不该说这等无趣的话,以是只说到这里,便住了口。
  云天青也不介意,脸上带着略有神秘的笑意,对玄霄摆了摆手,便向着山壁上一块凸出的大石后转去,稍倾便探出头来,手里好像提了什么东西。
  玄霄定神望去,原来竟是坛酒。
  “哈!师兄,师弟我神机妙算,早将几坛酒埋在了这里。此地风光秀丽,今日这酒定然好喝得紧了。不如我们一醉方休吧。”
  玄霄斜眼看他,口中说道:“神机妙算,你只是早有预谋吧。”这般说着,却是并没有拒绝。
  云天青见他没有不快,心中欢喜,连带语气都飘然起来,“这酒可是寿阳县大大有名的蜜酒,至于滋味如何么,我就不说了,免得师兄你又说我花言巧语。这酒,你喝了便知。”
  他起初将酒埋在青鸾峰上时,并没有想到日后会带玄霄来此,更不曾料到玄霄会同他一起喝酒,也没有备下杯碗之类的盛酒之物,云天青直接举坛便饮,玄霄见状,微微勾起唇角,似是不愿输于他,也就着酒坛喝了起来。
  身外是青山白云,抬头是空远天际,山风吹过,云海变幻莫测,飞卷奔腾。两人心中一时豪情顿生,只觉天下之大尽在我辈脚下,没有什么事是遥不可及,没有
  什么事可以让人低头俯首。若是庸庸一生,有何意义,不如焚尽了这身鲜血,去冲破那生命的桎梏,去打破那命运的枷锁,去跟天地一争高下,即便败在最后,也无遗憾。
  玄霄已然有些醉了,他澄澈的眼眸里映着渐渐西沉的暮日,天边有火烧起,燃了个通天彻底的红。他的灵魂从来都在渴盼着挣脱束缚的那一刻,战斗的惨烈不能动摇他丝毫。
  然而他从未想过,若是当真如了愿,独自立在那廖寂的天边,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会不会像那些凡人一般,生出些可笑自扰的情绪。
  恍惚间,玄霄觉得在此刻,那个曾出现在他脑海中很多次的场景悄然变了模样,他不再是孑立于云海之上,身旁多了一个面目不清的人,抱着臂膀,墨蓝的头发在风中微微拂动。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却莫名的肯定他在笑,温暖和煦一如好春光,那笑意轻轻围绕在他身旁,似是安抚着他高傲而孤寂的灵魂。
  他醉了。没有听到身后趴在大石上的青年嘴里低低的轻喃,“师兄,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努力更,下章将有H出现,不过很清淡,那个啥,喜欢高H的人们。。。。。。我也没办法,我是高H废柴~~~~~~~


☆、第 9 章

    关于那一日的情景,云天青一直无法忘记,有时他会想,原来说过的话真的会成真。
  他记得那一夜,当玄霄从噩梦中被他唤醒又沉沉睡去,他说,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做这个梦。
  而这一天的到来,比预想中的快了许多,他曾以为是一生的允诺,眨眼间便成了现实。
  卷云台上两人相对而立,肃杀气氛于无声中蔓延。
  清丽纤细的少女手持冰蓝长剑玉立,而冷峻雅致的青年以一柄火红长剑遥遥相对,双剑上光芒闪烁,似是对于即将到来的事兴奋不已,按捺不住。
  剑台下数千琼华弟子同样持剑而立,萧瑟山风吹过,一张张年轻的面孔神色变幻,有激动,有兴奋,有紧张,有恐惧掩盖不住的热烈期盼。
  修道为何,莫不是为了一朝成仙,从此逸然来去于天地间,视千万年于无物。
  没有人去想那背后所要付出的代价,更遑论成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双剑被用力甩出并在一起,巨大璀璨的光柱直冲云霄,霎时间破了那厚厚的层云,缚住了那诡异的妖界。
  天地变色,云海翻腾中,狂猛的大风刮开了遮掩的云雾,黑暗侵蚀了天空,难以数计的暗紫色球体砸落地面,随着低沉的响声全部破裂。
  亢奋变成了人类灵魂中天生而不可改变的对未知事物的惊恐,他们看着巨大的妖兽咆哮着挥舞巨大的利爪,裂开的嘴中是参差而锋锐的巨牙,它们以吼叫来回应人类无理的掠夺,于是战斗在持续,成仙的期盼在这一刻尽数变成保命的欲望。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明天。
  鲜血在大地上徐徐铺展开来,惨叫声此起彼落,蓝白衣衫上染满了血渍,清逸不复,惟有厮杀蒙蔽了双眼。熟悉的同门顷刻间变成了尸体,温热向冰冷转变,人与妖的生命在剑锋与锐牙间碎成一地惨烈。
  数道强光闪过,每一束都使一只妖兽刹那间化成灰烬。
  太清收回双手,银白长发长髯风中飘动,破开一切障碍的凌厉剑气遥遥指向同样踩在虚空之中的妖界之主。
  窒息的气氛蔓延,沉喝与清咤交替响起,身影穿梭不辨形迹,强大的灵力碰撞中,只能赢,不能输。
  空气中满溢着血腥气味,闻来令人作呕。可是并没人有余力注意到这些,疲惫的身躯依然持续着机械的屠杀。
  “夙玉!”
  玄霄瞬间闪至剑台彼端,拖住了摇摇欲坠的少女。
  夙玉脸色苍白如雪,身上的温度绝非
  常人所能忍受的寒冷,她止不住地颤抖着,有细细的青色脉络从如玉般的肌肤下透出。她咬牙说道:“师兄……我真的撑不住了……我控制不了望舒,它……”话未完,一口鲜血涌出,吐在了玄霄衣襟上,竟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扶着她的青年脸色倒并没什么异常,只是比往日要红上许多,衬着额上眉间的一点朱砂,在背后漫天的剑光中竟有夺人魂魄之感。只是他的身体上也有经络浮现,望之犹比少女身上还要严重许多。
  他勉强出声对夙玉说道:“无妨,你不必担忧,只要再过片刻,师父定能将那妖界之主斩杀剑下,其他妖物已不足为惧。”
  夙玉忽然沉默,将头转向玄霄,眼中神色剧烈变幻,轻轻开口道:“师兄,你喜欢这种杀戮么,你相信我们一定会飞升成功么?”
  “这是什么话,琼华数代希望寄托你我于一身,定能成功。当此之际,你怎能生出此种颓废丧气之念……你的伤并不要紧,只要羲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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