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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一剪红林叶九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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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掌自胸前化开真气,并指举天,一声沉喝,英俊眉目已是凛然。袖袍间骤现花舞纷飞,立定凡根。
神霄共雷一式落凡尘,天际惊雷顿化龙形,紫衣幡然而起,神龙伏爪长声呼啸,一冲而下地裂百尺,万物皆毁。这已不是属于苦境的武学,然他此时顾不了那么多。
却见那黑压天地间蓦的一股粉舞飞花直冲而上,染尽世间一切颜色。九天樱花之招推散出弥天真气,圆润浩大,照亮一片天光。
两招绝势对击,礴然一声,天崩地裂四壁惨淡。放眼所有有形物体皆化灰烬,烟尘雾绕中不见两人身影,只见大地一片空旷萧瑟。
极招过后,战场似成浑沌开元,只余沙石充盈天地。蓦的一条人影向前,熟悉羽扇划出一条凛冽弧线,直直停顿在一道修长脖颈间。
尘埃中,即使近在眼前,那人面目也看不甚分明。他不由微微苦笑,这情景,倒正应了此时心境。
平日持杯执茶轻轻软软的羽扇如今锋利犹胜刀剑,搭在咽喉处,只轻轻一拉便可落了人头。他抬眸,琥珀色眼中明暗不定,“……吾败了。”
那人冷笑声起,“你不是吾对手。”
他扬了扬头,语调亦是冷然,“为何还不下手?”
“哦?”那人似又轻挑起眉,看不清晰,“你想死?”
他蹙起眉峰,“吾若不死,还会试图阻止你。”
“你阻止不了吾。”那人淡淡道:“吾可以败你一次,便可以败你第二次。”
“为何不杀了吾,一了百了。”唇角勾起一抹讥嘲的冷笑,“嗜血如渴的邪灵军师,杀人如麻的双手,对这样一个无还手之力的手下败将,反倒下不了手了?”
那人神色不动,只微微笑起,“你不必激吾,杀与不杀,从来都是由吾做主。”
羽扇蓦然收回,下一刻又若无其事地轻摇起,“战局风云万变,枫岫还要赶往前线——告辞了。”
那人悠悠然然地便这样自身旁擦过,他忽的转身,“为何要放过吾?”
——是不是,吾在你心中,还存在一袭地位?是不是,你虽言语决绝,终还留有一丝机会?
那人脚步不停,背影未转,“吾已伤透你四肢经脉,近期内你再无法作为。放过你么——哈,吾只是不习惯在战前就沾染血腥。”
烟尘浑沌渐渐吞噬了那人远去身影,他愣愣站立,怔仲不语。忽的“咔嚓”轻响,却是关节骨头俱碎之声,粉衣赫然倒地,口中温热喷溅而出,滴落满地朱红。
其实有时候,伤春悲秋也是一种闲情。
日复一日的征战,手上的血腥似从未曾洗尽,满目的腥红宛如天际最后一抹烧云。卧底当得久了,所谓近墨者黑,自己果然是真染上几抹邪气了么?动手屠戮时再无最初的动魄惊魂,便是那几点带着体温的暖热飞溅上面,他也只是无动于衷地轻轻抹掉。
紫瞳中收敛的情绪,滴水不露。
有时候也会想想那天被自己伤至重创的人如何了?宛如手脚俱残般,要再多加一分力便真废了。但……想必无妨罢,那人本身不就是个最好的大夫么?
最多是修养几个月便应无碍,依旧是如昔活蹦乱跳的拂樱斋主。这样也好,放他回拂樱斋静静躺着,这江湖风雨,便再扰不到他身。
那人啊,命悬一线时还是那般坚决,丝毫不退的性格,此时想必心中是把自己恨绝了罢。他微微笑起,却刻意避过当日那人无可奈何到让人心窒的眼神不想,只把羽扇摇了摇,如此最好,恨透恨绝了,便再不要与吾扯上关系。
然而能让他这样安静念想的机会并不多,妖世浮屠修复完成,日复一日的征伐变得比之前更多。而少了慈光之塔的援兵,邪灵进攻苦境的种种重担便全落在他的肩上。
话说,近日师尹并不在妖世浮屠中,同时带走了慈光之塔一干人,神秘得不知去了何处。大概已有二十余日不见,他知晓是为了爱祸女戎所修功体唯一缺陷,他曾听师尹言说还差最后关键一物作引。
如今去得匆忙,可是得了线索?
他闭目微笑,单手枕上额头。如今起早贪黑地忙着,忙得顾不了闲暇,又没有了那人在身旁左左右右的纠缠,抑或前前后后的体贴,究竟怎么样呢?
竟是——有些想念么?
因着自己这个念头,他不禁摇头轻笑起来。
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下)
无月的夜晚,同样星芒璀璨。
天际处的那颗星,与幕天下的人影遥遥呼应,然此时已是褪去以往的黯淡隐晦,大发异彩起来。
立于星空下的人无语,羽扇敛尽神思。
忽的身旁一阵风吹草动,晚风送香,邪韵幽然。一袭红袍曳地而来,妖冶绝代之芳华点亮夜空。
执扇而立的人回头,微微躬身,“女座。”
酒色般纯艳的眼轻斜,红唇含笑,“原来你在这里。”
“女座找枫岫有事?”
来人嫣然一晒,“无事便不能来找军师大人说说话么?”
恭谦的紫瞳微愣,口中对答却是行云流水,“非也,抛却公务,能与女座私下交流,实乃枫岫之荣幸。”
爱祸女戎微微扬唇,“你来此处做什么?”
枫岫主人羽扇轻推,星空下一片山河壮丽,“吾只是没料到站在邪灵第一高处,映入眼帘的风景会是这样。”
“如何?”爱祸女戎些许自豪地睨着那人,“壮观吗?”
“壮观呐——”顿了顿,却是摇头轻续道:“壮观得让人倍感寂寞,倍感心寒。”
“哦?”凤眼微挑,爱祸女戎侧目,“此话怎讲?”
“坐拥这片天下的人,真如众人所想般愉悦吗?”紫瞳半掩,眼神却始终不离身旁红颜,“女座,你真的快乐吗?”
“这——”从未曾思考过的问题,让那双酒色荡漾的邪目笼上一层烟水云波,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愉悦吗,快乐吗?没有人这样问过她,包括她自己。庸贵的出生注定了她将一世纵横,至高无上。身边的人只是匍匐着,仰望着,需要她的领导与救赎。这是身为邪灵之王的命运吗?她不知道。她只知晓她的人生过早便被固定好,她的野心山河,她的杀伐征战,都宛如人生的教条,牢牢刻死在了属于爱祸女戎的生命之上。
那人语调娓娓,轻若流水,“在这个为男人而存在的无情江湖,要爬上高位千秋万代,一个女人该付出怎样的代价?再如何骁勇善战,再如何巾帼须眉,骗得了敌人,终瞒不过自己。”
“自己?”夜风吹扰纷绪,她忽而浅浅笑起,“身为王者,哪还谈得上什么自己?我代表邪灵,邪灵就是我自己。”
那人侧面相对,丰神俊朗,眉目如画,却似叹息般缓缓摇头,“不,你是邪中女皇,同时也是爱祸女戎。即使站得再高,拥有再多,也终究是一名女人。”
“女人么——”这两字念在口中竟觉沉甸,到底是已遗忘了多久,那种身为女人的娇俏与羞涩。“身入江湖,女人和男人便不再有区别。”
“不信比来常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羽扇轻扬,那人目光凝视,“女人需要被关怀,被疼惜,需要柔情细腻。然而这个江湖太残酷,有的只是无情与杀戮。便如眼前,夜阑人静,山河万里,也不及一双温暖的怀抱来得另人窝心。”
动容中,她蓦然微笑,“这样一番话,没想到是从雄心壮志的你口中说出。”
那人挑起眉角,“吾只是一时感慨,而吾与女座也是不同——女座终究只是个女人。”
紫发飞扬,嘴角那抹猖狂得无法无天的笑再度浮起,“有时候,吾默默望着女座背影,会觉得您很可怜。”
“可怜?”她一时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好笑,“你知不知道冲着这番话吾就可以治你的罪。”
“知道。女座是要治枫岫之罪了吗?”
她微蹙起眉,盯着那一脸风波不兴的男子。为何会有那样的勇气呢,可以当着自己的面无畏惧无迟疑地说出可怜自己,明明他的命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眼前这个人,一贯的从容不迫,不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单独面对自己,该是从来没有怕过什么罢。
却不知为何,那已是进犯的言语入耳,竟反倒让内心深处最后一丝柔软温暖起来,泊泊颤栗住全身。那双淡淡紫瞳自上凝望着她,她可以清楚看见内中自己的倒影,“那——在先生张开的怀抱中,可曾寻到了那一抹温柔?”
闻言,那人一时愣住,似乎没想到忽来此问,张唇却无声,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无法扑捉。她不知那一刻他心里想到了谁,但很清楚,那里终究存在着那样一个谁。
“哈,枫岫命里无情,心中容不下那一抹温柔独占呐。”似笑语,偏又带了几分认真。
然那狡诡机智的女皇此时也怔仲不语,双目相对,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流传,“无、情、么……”
忽闻身后脚步声响,轻微却逃不过两人听觉。并肩的两人齐齐转身,迎上来人带笑的墨眼,“女座——”
“……你回来了。”语出已是沉稳,那一瞬泛漾的柔情便迅速散尽在夜空里,快得让人怀疑是否曾真实存在过。
那人袖手微笑,戏谑般扬眉,“怎么,女座不欢迎吾回来吗?”
“这是哪里的话。”红唇绽开一个妖媚弧度,“本座等你的消息等得太久了。”
“吾终究是带回了好消息。”来人温文尔雅地轻笑。
“有劳师尹了。”客气的回应,邪中女皇负手举步向前,“请师尹来吾书房详谈。”
红霓罗裳带走一片邪芬,来人却未急着跟进脚步,反驻足原地,墨渊双目微抬看向不远处人影,“看来吾来得不是时候呐——”
那人冷冷淡淡道:“是吗?”
无衣师尹笑了起来,盯着紫衣人看了半响,再开口却是另转话题,“……军师大人应是不知罢,素还真与叶小钗的尸身女座交予师尹处理——”
紫瞳微沉,仍旧不动声色,“哦?那又如何?”
“如何?”那眯着眼睛轻笑的表情,总让枫岫主人觉得一种狐狸的危险狡黠。“军师大人的‘沉日醉’用得很好,让人假死得看不出一点异样。”
压低的语调轻轻柔柔,入风即散,“好友呐,你炼药的本事——嗯嗯——真叫师尹吾怀念不已。”
连“沉日醉”这药名都知晓,自己不在之时这人想必没少去光顾自己药庐罢。有些好笑,但终抑制了那股冲动,只淡淡抬眸一瞥,“师尹,女座还在等着你呢。”
入眠后的妖世浮屠,出奇的宁静。
四下无声,落针可闻,枫岫主人静静仰面躺在温暖的床帐里,头顶是青纱低垂。浓密的眼睫合着,却还未曾入睡。
忽的极远处一阵轻微声响入耳,他蓦然起身。
那如铃般玎玲轻响声,正是妖世浮屠外围阵法引动之警讯。那些阵法机关多是由他亲手排布,甫一发动,自然他最先知觉。
却也只在片刻,静谧的夜就此打破。妖世浮屠内人声潮涌,锣鼓熏天,放耳皆是“有刺客”“抓住他”一类呼声震天。
是谁这么大胆,意图闯入行刺爱祸女戎么?枫岫主人微微皱眉,凝神细听那阵法走势,却意外发现那闯入者竟是避过爱祸女戎正殿,反倒循着自己别院而来。
冲着自己来的?下一秒,阵法竟再破一重。好快的速度!前一刻还身在外围,此时已闯入内庭,似乎自己排布的阵法根本困不住这人。然这般熟悉的破阵之音——思及于此,他猛然变了颜色。
竟然是他!怎会是他!他飞快披衣下床,眉目间已现怒色。
半个月前的伤,此刻只怕还未恢复好三成,不好好待在拂樱斋里疗养,竟夜半跑来独闯妖世浮屠!这人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那点子怒火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却又因那人骨子里的傻劲而无可奈何。不行,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这样下去的结局不是他送命就是自己身份败露,原以为那样的伤可以让他心灰意冷,岂不料
拂樱啊拂樱,他重重叹气,心知那人是为自己而来,当下也没时间再犹豫。他飞速开门而出,却碰与一人撞了满怀。
那人再快也没这般快,那——他定睛看时,正对上黑夜中亮起一双墨渊般深邃的眼——他此时只觉事情更加棘手了。
来人一笑,反手叩门,竟是阻了他去路,“夜半三更,军师大人急匆匆要去哪里?”
他皱起眉,眼冷如霜,“尊下没听见有刺客闯入么,吾当然是——”
紫瞳蓦的张大,言语断在唇边,竟是推之不及的温暖入怀。
那人半倚半靠住他,借势轻凑上耳际,低声道:“你无非便是要他彻底死心……吾有一法,也唯有一法,能让他断念干净。”
他愣住,“什么?”
那人轻轻笑起,双手已渐搂上他背脊,他微微一挣未脱,只听那人言道:“要试试么?”
尚未及答应,忽觉唇上温暖,已被什么覆住了
似已惊得呆了,身体反而木然,只那紫瞳中瞬息流过万千情绪,一眨不眨盯住近在咫尺的面容。黑暗中却看不清晰,只见得那墨眼亮如星辰,深沉碧波中似有一股无名炽焰燃起,烧尽了他的身心。
那唇上暖意辗转不停,却又轻柔绵密,极尽温柔,或许还带了一点小心与试探。那人修长的手指扣住他的头,就这样贴得再无一丝缝隙,相同的身长助长了唇齿间的纠结缠绵,含浑了那人沁入心脾的温暖,夹杂了自己断人肝肠的冰冷。
远处的高墙之上,隐匿在夜色中的黑影猛地呼吸一窒,须臾乱了气息。原本欲上前的身形因着那居高临下尽收眼底的两道相拥身影,终是停下,无声默然。
这一切都未逃过他的耳,紫瞳忽的飘散,欲寻那人方向。猛觉唇上微痛,却是被人轻咬而下,长眉轻蹙,却听那人含糊却坚硬之语,“看着吾!”
愕然回眸,见那墨瞳中已生寒意,他心中一时迷茫,不知作何想法。然而那人似再不愿放他甘休,唇上覆压的力道猛地加重,趁他怔仲失神之际,舌尖已穿破重重关卡,灵巧地滑入口中。
师……尹……紫瞳张大,迷离中却再看不清任何,不论是眼前之人还是远处之人。终于,长睫轻垂,那双淡漠紫瞳扑闪着,微微合起
迟到数百年的吻,终无声落下。
就当这是一场梦,梦中的你我如此相拥相吻,天地间再不余任何阻碍鸿沟,好似从不曾背道,好似从不曾分离
暂时,就这么梦下去罢,你不要醒来,吾也不醒来……
既至金门远,孰云吾道非(上)
静谧的寒光一舍里,一片秋之晚色。
满园枫红,鸟雀齐鸣,两名同着白衣的女子携手并行,在枫林间缓缓散步。
“也不知道如今先生怎么样了——”温柔的轻叹,吹皱一池秋水,“近来江湖上关于先生的传言越来越多,大概都快成为武林公敌了……”
一旁人道:“湘灵,你又在担心了。”
湘灵低下头,抿紧唇角,“先生孤身一人,面对的是整个苦境中原,让人想不担心也难呐。”暗金的瞳扑闪着,“翠姐姐,让我出去助先生一臂之力好么?”
娥眉轻蹙,寒烟翠摇头道:“不行,难道你忘记了枫岫主人临行前的嘱咐,叫我们不能离开寒光一舍半步。”
“可是——”
“好啦好啦,”寒烟翠微笑着揽过湘灵肩头,安慰地轻拍着,“既然你我都相信他投靠邪灵必有他自己的原因,何况苦境之事确实不适合你我两个局外人插手。如今你只需要好好待在寒光一舍,等着他毫发无伤的回来。我想他也不希望看见你因为他而涉险,是不是?”
“嗯。”低眉垂目,湘灵轻轻点头,“只是,终究有些放心不下啊……”
“你放心,他可是楔子,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楔子,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如此说着,眼神却是注视到远处枫林尽头,竟有一股肉眼不见的黑暗之气迅速扩散开来——另人意外的熟悉气息。
寒烟翠暗自皱眉,心里惊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拉着湘灵之手道:“午后风重,我忽觉得有些冷了。湘灵,你回屋去帮我把那雪狐貂裘取来好么?”
“好啊。”女子温柔地笑起,“那我去去就回,翠姐姐,你可要在此处等我——”
待得未曾察觉异样的湘灵渐渐跑远,女子面上暖意逐次冰冷,转身向前飞跃去时,终换作一身肃穆的高贵凛然,不可侵犯。
那种气味相投的黑暗,魔一般的阴冷深沉,她不会感觉错的——那是与她本质相同的,出自同源。
枫林尽头,一袭黑影背对而立,黑发黑衣,映在满目秋红中更觉显目。只在那斜斜偏过的颈侧间露出一抹肤色的白,如雪般凝透,却如霜般冰冷。
华美黑衣上勾勒着无数暗青纹饰,纵横着盘绕着,皆是魔魅异常。柔软黑羽装点着领口衣襟,贵隽中透出层层美艳。然那男子身形却是修长,黑发如墨,高冠而束,双手负背在后,似乎是在笑着,无声地深沉地心机不明地,但其实并看不到他背对的脸。
那袭背影猛一入眼,寒烟翠几乎惊愕失措,虽已事先猜到来人底细,但却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他。脚步似乎钉在地上,半响愣住不动。那人微微转过小半张脸来,仍不现眉目,却能隐约见那唇角微勾的弧度,“别来无恙了,王女。”
眼梢下那抹墨青邪纹随着侧过的脸而露出半个妖娆图案,寒烟翠默默注视,终是倒吸一口气,上前几步盈盈拜倒:“寒烟翠见过凯旋侯。”
来人正是领导火宅佛狱三公之一的凯旋侯,寒烟翠眉目低垂,只听身前那人缓缓道:“王女前来苦境已近一甲子,不知一切是否安好?”
“寒烟翠尚好,有劳侯费心。只是我入苦境数十年,竟不知原来侯也在此地。”
那人似微微笑起,“当年的封印虽然叫人措手不及,但王事先为防万一,早已安排好了后路。是以外界传言火宅佛狱全数被禁于血闇沉渊,实际上却仍有少数人马隐匿在苦境之中。”
顿了顿,轻柔语气忽转冷厉,“你之任务完成了么,说服者?”
名称的更改,已是象征着寒暄结束,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开始。火宅佛狱内等级分明,三公地位至高无上,即便身为王女,私底下或还可谈笑一二,但放到公务上,也不过是三公手下的小部属而已。
是以寒烟翠此时也不得不恭谨地低头,道:“我已探查到禳命女与楔子的下落。”
“很好,那么兵甲武经与雅迪王遗书之事——”
寒烟翠微一沉吟,还是一五一十老实答道:“我日夜留在寒光一舍,已将园内园外每个角落翻查了数遍,却仍不见此两物踪影。若不是被枫岫主人另藏他处,便必是被他以某种术法隐蔽起来,更或许是园内尚有某些机关暗格我尚未能参透。”
“嗯……”那人微微低首,“也罢,你便继续留在此处见机行事,他既知你身份来历,对你有所提防也是理所当然。但那两物至关重要不容有失,而且楔子此人日后必除。”
微愣之际,又听那人缓缓续道:“希望到时候你莫要再对他手下留情才好。”
带着讥讽的语调已是严厉,冰冷中自有一股尖锐锋利,寒烟翠深吸口气,掩住眸子里的纷乱心绪,俯身轻道:“说服者不敢。”
“至于禳命女——”言及于此那人似乎又微带笑意,然那笑意深浅不定,“火宅佛狱既受杀戮碎岛所托寻找禳命女,如今禳命女现身,待得血闇沉渊通道连通,火宅佛狱与苦境畅通无阻之后,禳命女自当回归杀戮碎岛。”
“这么说——”惊诧之余,寒烟翠猛地抬头,“侯要打通血闇沉渊?”
那人却只是挥了挥衣袖,黑羽纷飞,“此乃吾之任务,你无须知晓太多,你只需盯牢楔子与禳命二人即可——”
“……翠姐姐,翠姐姐?”呼唤声由远而近,悠悠传来。
寒烟翠抬起一双黑亮水眸,“侯——”
那袭黑影忽的发出一抹轻笑,闪身融入那片枫红中不见,“你去罢,吾会再来。”
“啊,翠姐姐你原来在这里呀。”身后人跑了上来,寒烟翠退后数步转身,肩上倏忽一片温暖,却是被裹进了一片雪狐柔软里。
见那人直直侧头看向自己,神色却是复杂,湘灵面上笑容遂淡了几分,拉了那人手道:“怎么了?”
那人却只摇头,反握住她的手,乌发垂下来遮了双眼表情,最后淡淡笑起,“无事,我无事。”
当他听到“雪樱”二字的时候,他便知晓事情有些难办。
雪樱乃是一块令,白璧无瑕,玉质的晶莹白皙中开出一抹天然的嫣红,白里透红宛如冰雪中一株飞樱,故由此得名。
美玉打磨成的令牌,他不止一次见过。那是在那三月樱雨如织的拂樱斋,那人温上一杯清茶,掌间托着这样一块玉令,面上神色总有些似献宝般的得意洋洋。
而他那时只是笑,美玉如人人如美玉,他只缓缓默饮面前那杯茶,漫不经心。
然而如今,他没想到再听到这个名字,竟是从爱祸女戎的口中。
“雪樱?”邪中女皇挑了挑眉,“这便是最后所缺之物?”
“不错。”底下一人笑得温温雅雅,“据说此物现正为拂樱斋主所有。”
他执扇立于一旁,不察觉地动了眉眼,那人却也不着痕迹地向他瞥眼,“接下来要如何做,还请女座自己衡量。”
爱祸女戎微微一笑,“怎么,堂堂无衣师尹出马还不能到手么?”
“耶……”那人摇头,“吾不做这等强取豪夺之事呐,更何况——”顿了顿,垂下一双墨眼,“师尹不是他的对手。”
他慢慢盯向那人,忍不住便想拆穿上次交手明明占了上风的某人,却终还是忍住了。那人悄悄侧过脸来对他微笑,他撇过头去装作未见,心里却叹了口气,就知道是这样
果然,那人伪君子的面具十分善用,爱祸女戎此时已抬眸转望向他,“军师大人——”
他上前躬身道:“便由枫岫亲自前去。”
闻言,爱祸女戎却反倒有片刻迟疑起来,“……听闻,那人曾是先生挚友。”
他垂首无话,算是默认了。爱祸女戎又道:“有为难吗?”
那疑问中无试探无讽刺,反是实实在在的设身处地。他微愣住,然那紫眸张开映照一片邪魅,“没有,枫岫早已舍弃过往,他是吾曾经的友人,但也只是曾经。”
爱祸女戎默然,终是伸手轻拍上他肩膀,低声道:“那么,小心。”
“是。”他神色未变的退开,转身时却见那一旁袖手看好戏的人,那样玩味莫名的眼神总让他觉得那人早已洞悉一切,而那上扬的薄唇在下一瞬道出的语句更是另他脚步顿停:“女座若是不放心,师尹便随同军师大人一道前往如何?”
不怀好意的心思,已是昭然。
“也好。”而那决定之语,无可转圜。
前路漫漫啊,他想,实在凶险无比
他微叹口气,为什么,吾终究还是必须面对你呢,拂樱?
既至金门远,孰云吾道非(中)
当枫岫踏入拂樱斋的时候,拂樱斋主本能觉得那个人是终于认真要杀掉自己了。
一瞬的庆幸,还好早先已将小免送至别处。这场腥风血雨,无论最后孰生孰死,都牵扯不到那个天真懵懂的少女。
他笑起来,那笑容却让人悲伤,犹带病容的面色更显苍白,“吾等你很久了,枫岫。”
来人淡淡扬眉,一挥手,却是漫天飞樱尽落,“你料定吾会来?”
自掌间托起的无暇美玉,正是雪樱。那人瞥过一眼,“原来你早知道——”
雪樱令迅速滑入宽大袖中隐藏不见,他此时反倒出乎意外的平静,“有本事便来抢罢。”
那人缓步上前,“你不是吾对手——何况如今还带伤。”
“伤不伤,对你有丝毫影响么?”他低低笑起,“吾之死活,你何曾真正放在心上……”
话脱口出,已是后悔。他从不是过度纠缠于儿女情怀之人,大敌当前生死关头,为何还是会忍不住在那人面前掩饰不了忧伤。说到底还是介意,说到底还是不甘。
抬头,见那双冷漠紫瞳中一闪而过的愣然,静若沉渊的紫微微波动起来,终成为一种近乎怜悯的目光。拂樱斋主垂在袖袍间的手忽的攥紧成拳,十指深深掐入肉里——这样悲悯的眼神,却完全无关风月情爱,真是让人恼火至极。
忽觉得心里被掏空了,什么都再不存。他那琥珀色眼眸反是亮起,唇角笑意苦涩地扩张开来,“动手罢!”
他知晓自己是守不住的,那人功力本在自己之上,再加上自己伤体未愈,再交手真是有点以卵击石的愚蠢。
他本不是愚蠢之人呐,换作平时,或许还能插科打诨地脚底抹油,打不赢就跑,他自信轻功天底下没几个人能追得上。然而此时,仿佛骨子里的那股任性倔强蓦的全跑出来作祟,竟让他豁出去般只想与眼前人做个了断。他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也没有意气用事的习性,却只有在面对这个人时,才会那样倔着一口气,寸步不移。
那人掌风如电,孤绝狠绝,早是不留情之招,摧折了满园樱花。那些粉粉白白被两股内力激荡在空中,下落一场极美的樱雨。那片紫衣便在这簌簌花雨中舞动而起,袖袍轻挽,紫发翻飞,眉眼间那一抹隽逸优雅更是无孔不入,偶尔以羽扇卷起一捧残樱,曼化成杀戮的姿势。
他从未曾见过有谁杀人能杀得比这人还优美,枫舞霜华,羽化登仙,然那面目又是修罗夜叉的森冷,翻云覆雨漫不经心。
四周气流皆受枫岫主人掌力引动,形成逐渐扭曲的涡旋之势,羽扇化枫红,拂樱斋满园春景顿作秋光。数个回合下来,飞樱四乱飘散,已现败势。粉白身形踏风再退,落地时唇角已缓缓渗落朱红。
他抬首,见天际一抹晚红,霞光宛如血色,黄昏的光虚弱而无力,然他竟似被深深刺痛了眼。面前那人背光而立,只见轮廓,眉目皆在阴影里,负手扬扇,保持着绝杀的姿势。
那每一招每一势落在身上,痛进心里,痛得他几乎都快麻木。眼前之人那么近,他却觉得陌生到不识。拂去唇角血迹,他猛然凝气翻掌,天地忽的狂风大作,樱雪纷飞,形成凛冽肃杀之招。
一掌劈向那人面门,催动十成内力,手足旧伤不堪重负,蓦然四处鲜红喷涌而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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