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朱门继室-第4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丫鬟默然不语,只是往李妈妈的方向瞟了一眼。
李妈妈站在一旁,满脸堆笑道:“姑娘,宫里不比家里自在,还是穿得郑重些好,而且,这身衣裳是大夫人亲自替您选的。”
阮琳珞瞧了一眼那衣裳,心中暗道:粉艳艳的,哪里显得郑重了?果然像是大伯母选得东西,和她的人一样,花枝招展。
阮家派了一辆马车送阮琳珞二人至宫门外。一路上,阮琳珞一句话都没说,她素来和大伯母不太亲近,礼多话少。
到了高高的大门外,便要换车换轿,外面的马车轿子是一律不许进入宫门,全都要换成宫里的。
阮琳珞虽不是第一次进宫了,但看着宫城内威严的气势,还是忍不住想起娘亲之前的殷殷教导,心里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泰安宫的宫人一直在宫门内等候,见她们来了,立刻满脸含笑地迎了出来。
阮琳珞看着他们谄媚粉白的脸,听着他们尖细的嗓音,面上微微一笑,但心里却是膈应的很。
她讨厌宫里的气氛,也讨厌宫里的人,总觉得他们像是带着面具的人,一会儿一变脸,一会儿一个样。
上次进宫时,泰安宫还宛如一片花海似的,可现在却是冷冷清清,入目之处,皆是一片颓败之色。
景色变了,人也变了。
太后娘娘看起来苍老了不少,头发都全白了,目光也灰沉沉的,像是蒙上一层薄雾似的。
阮琳珞跟随伯母盈盈上前请安,不禁想起初见太后那次,她笑盈盈地坐在殿中主位,两边站着清丽的宫女各拿着一把象牙竹丝扇轻轻的扇着,容光满面,精神饱满。
岁月催人老,可是比岁月更容易让你苍老的是痛彻心扉的悲伤。
一身青衣的宫女搬了一张黄花梨椅放在阮琳珞面前,又在上面铺了一个绣花的软垫,太后娘娘抬一抬手道:“你们都坐吧。”
阮琳珞跟着伯母请安谢座,挨着椅边儿坐下,垂眸不语。
太后娘娘见她一直微低着头,也不说话,便道:“这孩子,许久不来,倒是和哀家生分了。”
方氏闻言,微微一惊,忙笑道:“娘娘莫要见怪,珞儿这孩子原本就是如此,腼腆话少,最是怕羞。”
太后娘娘闻言笑了一下:“这话不对,姑娘知道一旦怕羞,那就是长大了。小孩子都是没深没浅,成了姑娘家才知道避讳。”
方氏只觉太后娘娘这话话里有话似的,只是浅笑道:“可不是这个理儿吗?还是太后娘娘您心似明镜,一眼就看出来了。”
太后娘娘笑道:“哀家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也就眼睛好使些。”说完,她冲着阮琳珞招招手:“孩子过来,到哀家身边来。”
阮琳珞依言起身,缓缓走到她的跟前,福一福身道:“民女给太后娘娘请安,恭祝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点点头,仔细打量她一番道:“恩,好孩子,哀家看着你就觉得喜欢,你留在宫里多陪哀家几日可好啊?”
阮琳珞闻言,小脸一白,只觉有些突兀,但又不敢拒绝,只弱弱道:“谢太后娘娘慈恩,只是,民女小小年纪,又不懂规矩,怕会伺候不好太后娘娘……”
太后有心把她留下,含笑道:“你是来哀家作伴的,又不是来当宫女丫鬟,你不用伺候哀家,只管把宫里当成家一样就成了。”
阮琳珞听了这话,难受得就快要哭出来了。她的目光求救似的望向大伯母,却见方氏却是笑得一脸灿烂,对着她道:“珞儿还不赶紧跪下谢恩,这可是求之不得的福气啊。”
阮琳珞目光一闪,心里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难怪早晨的时候,娘亲说不舒服,没有和她们一起来……这一定是早早就决定好了的事。
阮琳珞微微颤抖着身子跪下去,磕头谢恩道:“民女谢太后娘娘慈恩。”说完这话,她的眼角便涌出泪来。
方氏在旁,也跟着跪地谢恩,见她流了眼泪,不禁打起圆场道:“瞧着傻孩子,竟然欢喜得哭了。”
她这一句话,引得太后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也惹得阮琳珞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方氏临走时,阮琳珞一路跟着她出了泰安宫,顾不上礼节,直截了当地问道:“伯母,珞儿想要回家,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方氏抿着嘴角,嗔了她一眼:“你这个傻孩子,怎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呢。太后娘娘那么喜欢你,把你留下,你就该好好逗她开心才是。而且,宫里这么好,别人顶破了脑袋还挤不进来呢,你可得惜福,千万好好的,知道吗?”
阮琳珞闻言,咬着下唇,摇着头不依道:“我要见我娘,我要见我爹。”
方氏好声好语地劝道:“你爹和你娘回来看你的,大伯母也会来看你的。你好好安心在宫里呆着,别耍小孩子脾气,别任性。”说完这句,她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随着领路的宫人们走了。
阮琳珞静静地站在原地没动,心中蓦地一痛,像是被长针扎了一下似的,不禁眼窝酸涩。
她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蹲下身子,掩面流泪,却不出声。
旁边的宫女见状,伸手扶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姑娘别哭,仔细犯了忌讳。”
阮琳珞闻言,心里更不是滋味,蹲在地上半响也不起来,直到身边的宫女惊呼一声道:“皇上!”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声尖细的声音说道:“皇上驾到。”
阮琳珞一个大大地激灵,连忙把头垂得更低了些,跪在地上叩头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政远远地就瞧着她蹲在泰安宫的门外哭,身子一颤一颤的,就像一只娇嫩的粉蝶儿不小心跌落在了地上,柔弱无助,楚楚可怜。
第一百五十三章 悲喜交加(二)
转眼间到了正月初二,家家户户忙着过年过节,十分热闹,因尚在国丧期间,朱家把园子里的戏子舞姬都遣了出去,一切从简,并不见往年的喜庆喧闹。然而,园子里是冷清了,朱家的大门外却变得门庭若市,宾客满门。
沈月尘每天忙着跟长辈们迎客,忙得团团转,连回娘家的工夫都没有,因为阮琳珞刚刚被皇上册封为静妃,阮朱两家,与有荣焉。所以,不管是和朱家有交情来往的亲朋好友,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泛泛之交,都纷纷过来巴结讨好,朱家上下人人忙得目不暇接,疲乏之极。
因为初二耽误了时辰,沈月尘没有按时回去娘家拜年,只得等到正月初三一早,才亲自带着大大小小一堆地礼物回去沈家给老太太请安拜年。
朱锦堂抽不出空来,沈月尘带着春茗翠心还有吴妈回来略坐了坐,天黑之前,还要尽量赶回去。
沈志云还在京中,姚氏和女儿们也一起跟去了,家中只有二房一房人在。
沈老太太见她回来了,自然有许多话说,不过说话之前,还是要请陆大夫过来替她诊诊脉,仔细看看才行。
陆大夫还是那副老样子,说辞也没有改变,沈老太太显然比上一次宽心了许多,只道:“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且再等等吧。”
她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茶杯,望着沈月尘,微微沉吟道:“这个年,你们过得不容易吧。”
做皇亲国戚的亲戚,可不容易。
沈月尘微微一笑:“忙是忙,可是忙来忙去也不知忙些什么,大家说说笑笑的,说来说去都是些千篇一律的客套话儿。”
这种应酬的场面,不过就是各家各户的贵妇女眷聚在一起说说笑笑,不停地说三道四,表面上互相夸赞,实则暗中攀比,没完没了……沈月尘坐在那里,虽然面上陪着笑,可却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出,心早都飞到了别处。
沈老太太闻言,淡淡一笑,佯装责怪的对她说道:“你这孩子,既然事务繁茂,好好歇着就是,怎的还大老远的往我这边儿跑,若是累坏了怎么办?”
“这是规矩。孙女想回来看看祖母,也偷空躲个闲,回来瞧瞧大夫。”
沈老太太道:“也难为你了,身上不好也不能正大光明地看大夫治病。”
沈月尘淡淡道:“我这是慢病,多看少看都是一样的。”
沈老太太叹了口气,没说话。
沈月尘亲自剥了一颗芦柑送到她的手上,待见她的眉宇间有着淡淡的愁绪,温和道:“祖母别为我担心了,我听说父亲去了京城迟迟未归,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近来,宫中不太平,几位亲王相继被罚,爹爹他虽然是地方官,也应该适当地避一避嫌……”
沈老太太微微摇头道:“官场上的事情,咱们妇道人家知道了也没用。你爹他有他自己的打算,你不用操心他,好好养着身子才是要紧。”
话及至此,老太太命人把事先备好的补品拿了上来。“这些都是别人送过来的年礼,你拿回去吃吧。我知道,朱家要什么有什么,可是你的上头还有长辈们在,最好的自然要可着她们来。我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补也是白补,平白糟蹋了这些好东西,还是留给你吧。”
沈月尘瞧着那些滋补的东西,盈盈行礼道:“祖母有心,孙儿感激不尽。”
沈老太太抬手道:“快起来,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沈月尘微微挑眉:“什么好消息?”
沈老太太含笑道:“你的两个妹妹,月嫦和月嫤早前刚刚定下了婚事,待过了年就要出嫁吧。”
“哦?是吗?确实可喜。”沈月尘笑道:“不知道两位妹妹定下的人家是?”
沈老太太一脸得意道:“月娥定的是登州姓李的人家,祖上是做茶叶生意的,家底殷实。月嫤定的是德州城的孙家,想来你也听说过,福宴楼的大东家,嫁得是他们家的小儿子。”
沈月尘听罢,微微一怔,从前看着萧氏信心满满的架势,还以为她的女儿非官宦人家不嫁呢,却没想到,最后选得竟然都是商户人家,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如此甚好……看来我也得抓紧时间给妹妹们准备贺礼了。”
沈老太太道:“心意最重要,不要太破费,你给的东西,她们一定都喜欢。”
沈月尘答应了一声儿,又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辞了。
沈老太太也不多留她,亲自让人送她出了门。
回头再看,她带回来的年礼,不由暗暗称赞,又是金又是玉的,又是一番破费。
眼瞅着天色渐黑,沈月尘不由吩咐车夫加快赶路。她紧赶慢赶,还是耽误了吃晚饭。好在,老爷子和老太太都不计较,只让厨房给她留了一份汤菜点心。
沈月尘正好过去请安,只见杨妈妈率先带了人过来,把温好的汤菜一并送了过来。
“大奶奶一路辛苦了,老太太说了让您先吃些饭,解解乏,过会子再过去说话。”
沈月尘忙含笑应了,有心留杨妈妈吃杯茶,见她着急回去回话儿,便只好赏了钱,就让她走了。
杨妈妈前脚刚出了院门,吴妈妈后脚就端了汤药进来。
陆大夫给她的方子里多加了一道程序,让她早晚都喝下一碗汤药,吃了汤药才能进膳,这样可以更好的改善体质。
沈月尘接过药碗,才喝了一口,便听外面禀报:“大爷回来了。”
沈月尘拿着汤匙的手,微微一抖,还未来得及多想,就见朱锦堂进来了。
朱锦堂才一进屋,就闻见一股浓浓的药味,不禁微微蹙眉。
沈月尘故作无事地笑了笑,起身相迎道:“大爷回来了,您今儿不是说要晚点回来吗?”
朱锦堂解下披风,望着她和她放下的药碗,道:“哦,因为刚刚知道了一件要紧的事,所以提前过来了。”他一面说着话,一面走到炭盆边上去暖手,语气带点关切地问道:“好端端的,喝什么药啊?你生病了?”
沈月尘忙摇摇头:“妾身没事,这些不过是滋补身子的补药,给女人补身子用的。”
她语气如常,避重就轻地解释了一句。但是朱锦堂闻言,不禁蹙了蹙眉,忽想起以前秦红娟为了怀孕,每天把补药当饭吃,弄得满屋子都是药味不说,最后还把自己的身子都弄垮了。
“补品虽好,但也不要乱吃,你要是身子不舒服,就请个妥当的大夫进来瞧瞧,别自己着急乱吃一气,吃坏了身子。”
沈月尘微微一笑道:“大爷放心,妾身吃得都是按着大夫的方子准备的,不会乱吃的。”
她面上虽笑着,心里却在偷偷打着鼓。好在,朱锦堂只是善意地提醒了她一句,并没有多说什么。
沈月尘微微侧过身子,把碗里的药喝了干净,又把药碗交给春茗,让她赶快收走。
沈月尘忽然想起,他方才说起的话,又问道:“大爷方才说有一件重要的事,不知是何事啊?”
朱锦堂暖暖手,便坐下来吃茶,直接告诉她道:“说简单点,就是和西洋人做生意的事。”
朝廷那边,刚刚发了话,下令撤销持续了两年多的海禁,恢复海外交易。
朱锦堂一提起这件事,不免有些激动,每次和西洋人做生意,他都能有所收获,西洋人的思维敏捷开放,总能发明好多新奇的东西出来,而且,他们还很聪明。
沈月尘闻言,微微沉吟一下道:“这会还是隆冬时节,怕是很难出海吧。”
朱锦堂点头道:“现在肯定是不能去的,可是一旦等到春天,那时候就顺风顺水了。我今天和知府大人见过一面,他说朝廷放宽了海外贸易的规矩,以后出海会更方便。”
沈月尘见他一脸希冀,故意问道:“那些西洋人怪模怪样的,大爷怎么就愿意和他们打交道呢?”
朱锦堂听了这话,只觉她这是小女子的心思,只道:“你千万别小看了那些西洋人,他们虽然身体粗笨,不及咱们灵巧,可是脑子转得快,想法奇特。”
沈月尘心里自然是认同这些话的,可是不能过多的表示什么,只拿起老爷子之前赏给她的怀表,打开来看道:“恩,大爷说得确实有理,难得他们能设计出这么精巧的玩意儿来。”
朱锦堂道:“这个不算什么,等到下次我出海的时候,保证能给你带回来更多更新奇的玩意儿。”
沈月尘低头一笑,心里默默地想,管你能带回来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我也是都见过了的。别的都好,只求你千万别带来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回来就好。
一提起出海的事,朱锦堂便有些坐不住了,恨不能马上就走的样子。
沈月尘不禁劝道:“大爷想得虽好,可是出海危险,老爷子和老太太一定不会同意让您去的。”
朱锦堂闻言,却是摇头:“不会的,我这又不是第一回儿了,以前我跟着商船去过两次。”
沈月尘微微一惊,有些没想到,便问道:“那大爷去了多久?”
朱锦堂稍微想了想道:“第一次是一个月,第二次是四个月。”
沈月尘听着,更觉意外。出海那么危险,众人皆知,怎么朱家人就真肯放心让他出去,也不怕遭遇什么意外……
沈月尘心里有隐隐地不安,只道:“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大爷是家里的主心骨,这么能说走就走呢。”
万一,他真的一走三四月,家里人怎么舍得,自己心里又怎么舍得……
……
与其同时,在京城皇宫之内,众人都已经脱去了孝服,换上了新装,大家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先帝殡天之痛,转而投到年节喜庆的气氛中。
阮琳珞一朝封妃,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份恩宠来得突然,也来得凶猛。
有时候,上面的恩惠太大了,下面的人不容易接得住。万一接不好,不但砸了皇家的颜面,还得连累自己伤筋动骨。
阮琳珞被封妃之后,阮正山依旧称病在家,阮东升则是代替父亲出面周旋,而阮西平则是念女心切,思念却又不得相见,只能借故巡视边境的理由,向皇帝亲自请命,巡视西北边境,收拾外族部落的残党。
阮琳珞受封之后,阮西平一跃成为皇帝的“国丈大人”,朝中内外已经有不少人私下地称呼他为“国丈大人”,惹得阮西平倍感不安。
阮琳珞只是妃位,还不是皇后,有谁能担得起“国丈”这两个字的称呼,他们这么说,分明不是在祝贺他,而是在害他呢。
李政准了阮西平的请求,还封了他镇北大将军的名号,赏金千两,赏地百亩。
阮西平谢过皇恩,却依旧跪地不起,相求皇上恩准,在自己临行之前,能否求见静妃娘娘一面。
李政知他爱女心切,见他长跪不起的模样,含笑答应道:“大将军慈父情怀,朕怎么能不让你们骨肉相见呢?何况,静妃她又是朕的爱妃,朕理应该多疼她一些。”
阮西平闻言,心下稍安,又是一番叩头谢恩。
李政素来崇文尚武,自古文武殊途,阮家是武将之家,阮西平也是行伍出身,不过他却和其他人不同,在阮西平的身上看不到粗野的武将之气,反而更多了几分读书人的斯文温和,的确很难得。
阮琳珞进宫之后,深得李政的欢心,一来是因为她是凤女之命,二来是因为她青涩稚嫩,身上没有宫中女子的浮华奢靡之气。
阮琳珞晋封为妃之后,便从泰安宫搬到了水月宫,身边负责伺候的宫人,全部是从太后那里拨过来的,连一个亲信之人都没有。
水月宫是新修的宫殿,之前还没有住过人,所以人气不足,隐约有几分阴沉之气。虽然金碧辉煌,却也略显空旷。
宫人们见阮琳珞整日郁郁寡欢,便特意寻来各种奇珍异兽给她解闷儿。谁知,她却丝毫不感兴趣,连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自从阮琳珞封妃之后,宫里还从来没有人见她笑过呢。
傍晚时分,李政过来看她,见她还是那副默默出神的模样,殿中安安静静地,不禁询问起她身边的宫人道:“朕早上命人送来的画眉鸟呢?”
那只画眉鸟是江南进贡的贡品,毛色漂亮,叫声婉转,很是有趣。
李政见她闷闷不乐,便想赏给她玩玩。
宫人闻言,面露惶恐,轻声道:“回皇上的话,那只画眉鸟……被娘娘给放走了。”
李政闻言,眉心一动,继而看向阮琳珞沉默的侧脸,淡淡道:“那么难得的东西,放走了多可惜。”
阮琳珞轻轻回了一句:“鸟儿本来就是要在天空中飞翔的,这是它的宿命……可是,把它关在笼子里实在太残忍了,外面的天地那么大,那么广,正等着它去看看呢。”
李政听她的话有话,走到她的身边,单手按着她的肩膀,道:“天地虽大,也有它的主人。在这片天空之下,朕想要它飞它才能飞,朕想要它落它就必须落。”
阮琳珞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轻轻咬了一下嘴唇,道:“皇上,臣妾身子不舒服,想早点就寝……”
李政用手慢慢地摩挲着她的发丝,轻声问道:“爱妃哪里不舒服啊?是人不舒服,还是心不舒服啊?”
阮琳珞微微侧过脸,道:“臣妾身子不舒服,总觉得胸口闷闷的,有点难受。”
她哪里是难受,分明是难过。难过自己就这样进了宫,难过就这样被人囚禁。
李政闻言,立刻把手按在她的胸口,惹得阮琳珞一惊,连忙站起身子,向后退了两步,神情防备且不安。
宫人们见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这静妃娘娘的胆子也太大了,怎么不知好歹呢?
若是换成别人,李政早就动气了,可是对于阮琳珞,他还有得是耐性。
李政缓缓背过手去,踱步走到窗前,道:“今日你父亲来向朕请命,说要去西北剿灭外藩部落的残余势力,朕准了,还赏了他黄金千两和良田百亩,可是你父亲还是不高兴,说是想在临行前见你一面……”
阮琳珞闻言一怔,眸光微微闪动,立刻跪在地上恳求道:“请皇上恩准臣妾父亲的请求,臣妾十分相见家人一面。”
李政见她跪在了自己脚边,微微一笑道:“爱妃朕已经准了你父亲的请求。”
阮琳珞心头一喜,忙道:“谢皇上。”
李政亲手扶着她站起来,淡淡问道:“爱妃现在还觉得难受吗?如果你还觉得伤心,朕也可以恩准你的母亲进宫来看你。”
阮琳珞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将信将疑道:“真的吗?皇上说的是真的吗?”
李政道:“君无戏言。不过……朕还有一个条件。”
阮琳珞忙问:“什么条件?”
李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摩挲着她的脸庞,轻轻发令道:“朕要看你笑,一直笑到让朕满意为止。”
第一百五十四章 悲喜交加(三)
正月初六这天,朱家接到了阮家寄回来的书信,信上说是阮西平被皇上封为了二品镇北大将军,择日就要去往西北剿灭外藩余党。
朱家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中俱是五味杂陈,说不上是喜还是悲。皇亲国戚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京城风云突变,可能这份恩宠今儿还在,明儿就又消失不见了。
皇上高兴了,可以提拔一个人,皇上不高兴了,也可以亲手毁掉一门家族。
阮西平是庶子,本是没有爵位的人,如今却被封了官居二品,视同亲王,实在是大大的荣耀。
阮家祖上乃是因赫赫军功起家的,但一代不如一代,到了阮正山这一代,最高也不过就是三品龙骧大将军,至于,阮东升更加是没有功绩的人,虽然可以继承爵位,却也无法比不过自己的庶弟了。
阮西平如今已经二品,而且,他身上还有平定西北的战功,如今,阮琳珞又被封为静妃,他也成了挂名的“国丈大人”,日后的前程自然无可限量。
阮东升眼看着弟弟一步一步比自己迈得更高更远,心里颇不是滋味,他从小体弱多病,提不起剑握不住刀,别说是行军打仗了,就连平时走得太急,都会觉得胸口闷闷难受。父亲说过,他不是武将之才,所以从小就让他弃武学文,偏偏他又没有过人之才,连个像样的功名都没考上,所以只得了一个五品的文职,毫无颜面可说。
眼看着阮西平平步青云,眼红心急嘴长泡。
阮家得了势,连带着朱家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光是每天送上门的门帖就已经让人看不完了。
朱家对待应酬之事,素来颇有心得,无非是看人下菜碟儿。
沈月尘又陪着黎氏见了一天的客,笑得脸都酸了,那些登门拜访的女眷们,都想过来看看,今时今日的朱家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其实,朱家还是一切如常,并无有太大的改变,反而事事谨慎,比之前更低调了。
她们的神态各有不同,或是满脸羡慕,或是目含嫉妒,又或是暗自蔑视,皮笑肉不笑。
沈月尘陪着她们笑了一整天,忙到晚饭时分,才和黎氏一起去到上房请安。
杨妈妈正在带着丫鬟们一起摆放碗筷,待见她们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忙含笑行礼道:“大夫人和大奶奶来了,晚膳都已经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饭。”
次间,朱老爷子正陪着孙子明哥儿在一起玩耍,老太太则是和柴氏一处说些琐事,朱峰和朱峻在下棋,而朱锦堂和朱锦纶两兄弟各站在自己的父亲的身后,观棋不语。
听见她们来了,老太太一看人齐了,就吩咐丫鬟们准备开饭。
大家互相见过礼之后,纷纷起身落座准备吃饭。
大人们吃饭,小孩子则由丫鬟婆子们服侍着吃肉粥。
每天都是吃一样的东西,让人心生厌烦,明哥儿一把推开杨妈的手,转头望向旁边的大人们的桌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上面的菜,道:“吃肉……吃肉……”
杨妈妈闻言微微一愣,不由笑道:“明少爷,您还小呢?”
牙齿还长全的小人儿,却心心念念总想着吃肉。
明哥儿不依不饶,梗着脖子,伸着小手,非要吃肉。
杨妈妈拿他实在没辙,只听身后的丫鬟们在偷偷地笑,不禁蹙眉道:“看来得找大奶奶了。”
沈月尘听到动静,缓缓起身,向长辈们行礼,然后走到内间,从杨妈妈的手里接过明哥儿,还没来得及出声哄他,便听老太太发话道:“把他也抱过来吧。”
沈月尘依言,亲自抱着明哥儿重新落座,让他和大家一起用饭。
桌上的菜不少,但是可以给明哥儿吃得却很少,明哥儿一上了桌,便伸手去抓离得自己最近的鸡腿。
那鸡腿又油又大,他一只小手都抓不住,沈月尘无奈,只好亲自把鸡腿夹起来递到他的面前。
“这么大的鸡腿,他怎么吃呀?”老太太见状,忍不住笑着劝道:“明哥儿你得听话,不能拿吃得东西来玩啊。”
明哥儿哪里是肯听人劝的性子,小手抓着鸡腿,低头张嘴就要啃下去,可是,咬又咬不动,只能流着口水着急。
大家都被他这憨傻逗趣的模样,惹得哈哈大笑,尤其是朱老爷子笑得最为高兴,抚掌道:“明哥儿这孩子本该是金猪子的,可是这么一看,他倒像是个小老虎了。”
明哥儿是属猪的,被家里人视为金猪子,最是富贵吉祥的象征。
沈月尘见明哥儿抓着鸡腿,咬来咬去,却什么都没有吃到,只弄得满脸满手都油乎乎的,连忙把鸡腿从他手里拿下来,然后吩咐杨妈妈道:“劳烦妈妈去厨房弄些肉蓉来给明哥儿下饭吃吧。”
杨妈妈心领神会,立刻着人去准备了。
明哥儿吃辅食已经有三四月了,他嘴里馋得很,可是想吃得又吃不到,只能干眼馋。
沈月尘体会他的心情,明明好吃的东西就摆在那里,可就是不能碰。
片刻,杨妈妈把煮熟透了的肉蓉伴着粳米饭,趁热端了上来。
沈月尘亲自接过小碗,一勺一勺地喂给明哥儿吃,众人看着她们母子俩亲亲热热的样子,脸上不禁有了笑意。
其中,要数老太太的心里最是宽慰,明哥儿这孩子到了她的身边之后,变得活泼好动了不少,人也精神机灵了,丝毫不见病气。
这个孙子养下来不容易,只要他能身子康健,活得好好的,平安长大成人就行了。
想到这里,老太太不由又替沈月尘暗暗着急,她进门也快半年了,也是时候该有动静了才是。
之前,胡太医说她身子很好,是很适宜有孕的体质,怎么还是迟迟没有消息……看来是时候,再请个稳妥的人看看了,别是锦堂那孩子有什么不是。
沈月尘专心照顾明哥儿,不知老太太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晚饭后,家中的男人们继续留下来下棋喝茶,女眷们则是各回各处。
沈月尘穿好风衣,只把明哥儿裹进自己的披风里,亲自将他抱回西侧院。
待回到屋里,立刻把明哥儿放了暖炉的被子里,他的身子娇贵,不宜受冻。
沈月尘才换了身衣裳,就见夏妈妈过来了,满脸愧色道:“大奶奶吉祥,奴婢又来发叨扰了。”
沈月尘见她来了,便知又是孙氏有事,喝了口茶道:“快说吧,又是什么事?”
虽然不知道朱锦堂会什么时候回来,但是这些事,还是不想让他听见。
夏妈妈道:“孙姨娘近来时常胡言乱语,奴婢已经按着大夫开得安神药给她按时服下,可还是不管用……奴婢想,是不是该是时候将孙姨娘送出院子了。”
这件事,她们之前就提起过,只是沈月尘顾念孩子的面上,有心想拖一拖。
听夏妈妈这么说,看来孙氏的情形已经糟到不能再糟了。
沈月尘微微沉吟道:“既然没法治,那就送出去吧。不过,衣食住行还按着现在的规矩来,别苦了她。”
人不中用了,看着孩子的面上也该对她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