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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皮之玉连环作者:听而(完结)-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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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怀里。

        老天爷有灵,之前莫名消失在宅院里面的家仆,也陆续浑浑噩噩地走出来了,问他们发生了什么,谁也答不出个所以然。只道在里面寻了几小时,什么也没发现,但是,宅子外,明明已经过了几天了啊。鬼打墙吗?

        莫名灵异的事情,陈老爷没有追究,只带着所有人,尽快回城了,勒令再不准靠近城外这处邪气的宅子。没有守好小公子的婆子被赶出了陈家。

        李园闹鬼的事,变得人尽皆知,玄之又玄起来。

        陈家的小公子回府后,连病了几场,直到开春都没好全,来看诊的医生俱束手无策。

        丢了玉连环儿,这事,可大可小。回去李宅和鬼要么?李老爷很苦恼。最后还是依了夫人的意思,带了儿子直奔瘦猴山。

        瘦猴山上的老道士给小公子结了金印,消了通灵和预知的能力,小公子才慢慢好起来。

        “并没有什么大病,娘胎里带出来的体质弱,府里格外小心养着,就是了。”老道士说,“这病,还是因为,他年纪小,又没个灵力法器傍身,偏有些知天通鬼的本事,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断不了。老友要是舍得,把公子留在道人这边充个弟子,保管能好了。”

        老道士讨徒弟,不是一次两次了。

        陈老爷怎么舍得?眼睛一瞪,呼呼说不出话。

        老道哈哈笑:“他留在这里,不动尘念,保管能活个长岁,悟道了,不老不死也非不能。若留在金银窝里,莫说被鬼缠被恶人磨,病消不了,怕是命也保不住。我这也没第二个玉连环了,再说,东西毕竟是个死物,用处有限。”

        陈老爷左思右想,留了儿子,自己下山回太原了。

        两个月不到,家里夫人闹翻了天,陈老爷逼不得已奔回瘦猴山,接回儿子。

        儿子不在道观里。老道说,祁山带着他出去玩,有几天了,你等等,差不多回来了。

        陈老爷目瞪口呆。祁山不是人,祁山是老道的徒弟,不管修了几百年,那是只货真价实的猴子啊,儿子被猴子拐进山里去几天了,还能活着回来吗?

        所以,当看见儿子嘻嘻笑着,揪着猴子的耳朵,趴在猴子的背上,从这座山上飞到那座山,从空中飞下来的时候,儿子笑着,老子头上快冒火了。这地方,怎么能呆?

        老子抢儿子,猴子也抢,僵持不下。

        老道呵呵笑。

        “也是他的命,祁山,你放手吧。”老道上前,摸摸陈小公子的头,一阵金光从他的手上漫出。

        老道抬头对陈老爷说:“好友,不送了。”

        小公子下山后,忘了瘦猴山,忘了小猴子,忘了妖魔鬼怪,更忘了雪天里的坟堆新鬼和玉连环。老道的“忘”字诀。

        世间时间飞逝,变老和长大不过一瞬。

        陈家小公子有长才,学业飞进,连换了几任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陈老爷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想着儿子会有出息,也算老怀安慰。

        小小年纪,已从童生考到秀才,中了举人。陈家大摆筵席。

        陈老爷感慨道:“即使他有才,日后或可中状元,我这把身子骨,却不知有没福气等到那一天了。”

        这话被小公子听见,回去和他娘讲。

        陈夫人拉着儿子的手,抹眼泪。

        小公子说:“娘,我想上京参加明春的殿试。”

        陈夫人对上儿子晶亮亮的眼,叫了声,我的儿,泪掉个不停。

        陈家小公子闭门温课,待来年春试。

        若命运这么善待、顺遂就好了,入京,参考,放榜,光耀门楣,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父母开怀,众人艳羡。

        所谓人生无常,就是时不时会出轨、惹麻烦的意思。

        何况,陈家小公子从一出生,就是个招惹麻烦的体质,人不来招惹,鬼也来招惹。出门在外,危机重重。

        若没有和王旭安碰上,陈玉绘的人生,是不是,会不同?

        ……

        梦境崩裂,天地倾倒,心揪得疼,景物人物黑压压逼过来,重重压在身上,呼吸困难。陈玉绘发出低低的惨叫声,艰难地从梦境里脱出身,睁开眼,床前站满了关心他的人,看见他醒来,纷纷呼出一口气。

        骤然醒来,茫然转动眼珠,浑分不清,哪处是梦,哪处是现实,陈玉绘按着剧烈跳动的心,急促呼吸。梦里的重压带出了梦境之外,难过、绝望、伤痛,不能呼吸,李湄玦……你在哪里?陈玉绘的眼里有了泪。

        第四十七章:醒梦

        在陈玉绘不过一梦的时间,梦外,已经过了十几天。

        元淙收到丹娘捎的信,知道公子出事,匆匆把手上的事交代了,着人回府,自己直接取道瘦猴岭。

        陈家陆陆续续发生的事,一件件,已经不是常理能解释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只得请精于此道的方外之人来解救。元淙心里想得明白。

        可惜的是,猴道人没有在山上,同门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元淙手上没个信物,要不是别人怜他诚心,给指引了路,他连山门都摸不到。

        最后,还是一个小道士给了他一管符水,说是若救被鬼迷了的人,足够用了。

        把陈玉绘拉出层层叠叠梦境的,就是灌进他嘴里的这一管符水。

        “我怎么了?”梦不像梦,竟像回顾真实发生过的事……陈玉绘喃喃,他潜意识里面已经认定,这是李湄玦想让他看的,但是,李湄玦人呢?他为什么不出现!

        “公子……你昏过去这么久,我们都怕你再醒不过来了……”丹娘红着眼睛扶陈玉绘坐起。

        陈玉绘摇摇头,笑:“我没什么。”

        元淙杵在床边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脸色难看。

        陈玉绘坐得艰难,腹部……记忆里并没这么明显啊……怎么……变这么大了?陈玉绘盯着被子的某处,呆然。身体不由僵硬。无论如何,他都接受不了自己身为一个男子,却怀上胎儿的事实。简直如坐针毡。

        元淙咳了一声。

        想到房间里除了知根知底的丹娘和元淙,还有其他的家侍,陈玉绘红了脸。他实在不习惯被众人围观。还好有被子遮掩,不然,他连正视别人的勇气也没有了。

        镇定心神,陈玉绘微笑对众人说:“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有点饿了,丹娘,你可以拿点裹腹之物给我填一填五脏庙吗?”

        丹娘一抹眼睛,忙吩咐众人分头准备:“都下去吧,大家别扰了公子休息。”

        房间里一下走了人,宽敞许多。只元淙,立在床前。

        “不要这么盯着我,坐吧。”陈玉绘尴尬地道。

        这一趟梦里前尘事走过,他的心气平静很多。陈玉绘放在被子里的手,甚至能轻抚隆起的腹部,感受里面生命的热度。

        元淙直直地拖了张椅子坐在窗前,还是气鼓鼓的样子。

        陈玉绘失笑,打量他:“怎么?生我的气?”

        元淙瞪过去。

        陈玉绘笑得更舒心,原先的不安也降下去。他对元淙说:“谢谢你,元淙。”

        元淙被堵了口,但是,仍不放弃,张嘴就问:“公子,为什么一个人跑去李宅?”

        不是问药,是问鬼吗?陈玉绘莞尔,“看一位朋友。”

        元淙哑然。

        陈玉绘眨了眨眼睛,有些调皮的样子,虽然他的脸色仍不好,但是平日的气质正慢慢恢复,不是歇斯底里入魔的症状。

        “见到了吗?”元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见我。”陈玉绘思衬道,“不过,我在梦里见到他了。”

        “梦里?”元淙不解。

        “是啊,梦里。”陈玉绘没有详细解释,只说,“我知道,他在。”

        “哼。”元淙非常不爽。

        “元淙脾气真大。”陈玉绘叹了一口气,“以前都不知道。”

        “……”元淙看陈玉绘,陈玉绘眼里有丝促狭的笑意。这样的公子,元淙已经很久没到过,元淙心里的气忽然都泄了。

        “以后,不准再胡乱吃药。”元淙移开眼睛。

        “是,不乱吃了。”陈玉绘安静地答应。

        “孩子……孩子……生下来也没关系。”元淙红着脸道。

        “哎?”陈玉绘诧异。

        “我很快就成亲了,我来养。”元淙很有男子气概地拍胸脯。

        陈玉绘怔了一下,很快明白。男人生子,终是骇人听闻。陈家公子未有婚娶,且有令人不齿的断袖之癖,在别人眼里,哪里该会有孩子,定会谣言纷起。他陈玉绘不在乎,但对孩子的成长,毕竟不好。何况,还有个会生事的王旭安在。

        如果让成了亲的元淙养,就没有这些麻烦了。没有人信会有男人生子,无稽之谈,应该能应付过去。对知情人,只道打掉了。陈玉绘想到这一层,便笑起来。

        虽然心里不认同,腹中真的是个正常胎儿吗?即使是,自己造的孽,自己该承着。陈玉绘意识到,自己已经能做到冷静地思考胎儿的问题了,打不掉的话,就生下来,怪物也好,是我的孩子。

        细细碎碎地笑容在陈玉绘面上慢慢扩大,加深。

        “我知道了。”陈玉绘道,“元淙,你再答应我一件事。”

        “嗯?”元淙狐疑,“公子,请说。”

        “我要再去一趟陈府。”陈玉绘温和地道。

        “哎?!”元淙差点跳起来。

        “不会有危险,他不会害我。若要害我,我安能现在有命?细说起来,他倒是救过我几次……”陈玉绘的神情有些恍惚。

        元淙恨恨地别头。

        “不见到他,我的心里不安宁。”陈玉绘见小管家闹别扭,催道,“元淙,我的话,你还听是不听?”

        公子的话,当然要听。元淙非常不乐意地应肯:“今天不行,过几天。”

        “过几天,待怎么样?”丹娘柳眉倒竖,“元淙你这小子别打歪主意,拐坏公子。公子虚弱着,要好好养。”

        丹娘端着食物走进来,严厉紧盯元淙,眼里充满戒备。

        陈玉绘笑。

        元淙怒,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低着头,大步走出房间。

        “这小子怎么了?火气这么大!脸都快涨紫了!”丹娘抱怨。

        “没什么,我病着,外面的事,都要他去操心,累到了吧。”陈玉绘道。

        “也难为他了,他是真把公子的事放在心里。”丹娘笑道。

        陈玉绘就着丹娘递到嘴边的勺子,喝了一口粥。愣了一下,不出声。

        身边有关心的人,是他陈玉绘的幸运和福气,从小到大,他都没吃过苦,即使和王旭安在一起,也是王旭安变着法子哄着他。和李湄玦比起来,真是差别太大。陈玉绘慢慢喝着粥,脑袋里想着那只鬼,不禁出神。

        “公子,在想什么?”丹娘轻声慢语。

        “啊,没什么。”陈玉绘低下头,咬了一口勺子,一碗粥不知不觉已经喝完了。

        “公子还没饱吧,刚醒来,还是不要吃多了。等一下,熬好汤,再喝点。我要好好研究下公子的食谱,公子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要为小公子多考虑,不能太任性了。”丹娘越说越没有边际,“老爷夫人泉下有知,若知道陈家有后,不知道多么欣慰。”

        陈玉绘听得发窘,越听越听不下去了。直觉肚子里面突突跳动,里面的小东西似乎也听懂了,在发笑。

        “你下去吧。”陈玉绘忍耐道。

        “公子不乐意听丹娘唠叨,丹娘就下去。但是,公子你睡得够多了,不能再睡了,吓死个人。”丹娘收了手上的东西,道,“我给公子拿些书吧,醒着比睡着好。”

        陈玉绘点头。

        拿了书,丹娘掩上门,端了托盘下去。

        陈玉绘摸了摸自己诡异的腹部,不禁自言自语:“你到底是鬼,还是人?”

        没有回答。

        十月怀胎么?这一胎,够长了……

        陈玉绘闭上眼睛。

        第四十八章:寻友

        再次出府,两人瞒着丹娘。

        若丹娘知道眼皮底下紧盯的公子要去那阴气森森的城外鬼屋,无论如何是不会准。

        但是,陈玉绘心意已决。他要去确认一些事,他要去问一些事,他要去见李湄玦。

        身体的变化已经很明显,走路时候,会觉得腰部有些酸。穿上宽大的长袍,披了暗色的大斗篷,整个人隐入车厢。元淙亲自驾马。

        马车从偏僻的后门驰出了陈府。

        车厢里很宽大,布置得很舒适,铺了一层一层的软垫,可坐可躺,有被有枕。车驾得快,里面平稳地感觉不到颠簸。

        元淙狐疑地说:“这条路怎么有点熟?”他明明没去过,但是就像有去过似地,知道方向,知道怎么走。

        当然有点熟……陈玉绘莞尔,那夜,望医后回府,你可不是把马车直接驾到李园前面停下?元淙,应该不记得了……

        诡异又莫名的未知力量,一直,如影随形。

        马车自动在李府门前停下,李府门前两盏破落的灯笼啪得点亮,明明天还没暗,元淙感觉手脚叫黑色的雾气缠住一样,动一下都艰难。

        陈玉绘掀开车帘子,走出来,元淙忙去扶。

        陈玉绘拂开他的手,他还不至于这么娇弱。陈玉绘要一个人进去,元淙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陈玉绘走了几步,踩上石阶,陈府的两扇大门无声息地打开。元淙的心惊跳。公子认识的,都是什么人啊!不,连人都不是……

        “公子……”元淙担心地叫。

        陈玉绘回过头,安抚地笑。

        元淙担心地搓搓手,指指天,道:“不早了,公子不要太晚出来。”

        陈玉绘点头。

        陈玉绘说:“元淙不要担心。”

        元淙窘,轻哼一声。眼看着公子黑色的背影消失在黑色的门洞里。

        两扇门里面影影幢幢,像有无数人,仔细看了,不过似草木的影子,哪里来的人,只是雾气一样迷蒙,看不真切。待公子走了进去,两扇大门重又关上,只门前两盏白灯笼,飘飘摇摇,闪烁光亮。

        这次来,和上次不同,仍然没有人的气息。但是,不是草木芜杂,残破败落。庭院的样子,像小时候来的那次,是干净、整齐的。他在,陈玉绘确定。

        凭着模糊的记忆,他按着印象中的路走。少时的那个落雪天,十五岁的薄衫少年牵着穿着红袄的十一岁少年走过的路,情境依稀眼前。陈玉绘的心,轻轻跃动起来。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似有了生命的色彩,有了流动的光芒,将他指引向他的所在。

        回廊后的一方小院,推开紧闭的门,吱嘎一声的木头声。

        布置得很漂亮的房间,花红柳绿,堆满了珍奇的器皿,挂满了好看的图画。果然是,记忆里,李湄玦的屋子。

        簇新的装饰,甚至花瓶里的花都是沾着露水新摘的。陈玉绘忽然笑起来,眉眼沾了快乐的因子。

        陈玉绘从房间的这头走到那头,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支开窗。该来的人还是没有来。

        “喂,我来了。”陈玉绘对着空气说。

        房间里静得要命,即使说话的声音很轻,还是能感觉到声音挤入空气时的震颤。

        陈玉绘等了等,没有异动。不由有些暗恼,眉头皱起来,来回踩了几步,低声威胁:“混蛋,你不出来,我可走了。”

        有轻笑声,在背后。

        陈玉绘停住脚步,身体僵硬,不敢动了。希望他出来,真出来,又不敢见了。一颗心,跳得扑通扑通响。

        “我在这里。”又是一声,带着轻巧的欢悦和低低的叹息。

        陈玉绘头皮发硬,手拽住了衣襟。

        李湄玦的气息靠近。

        陈玉绘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李鬼的时候,自己也是背对着,他就从后面抱上来,冰冷的气息,当时吓得自己的心快跳出胸口。现在……

        现在,李湄玦转到陈玉绘面前。

        “怕吗?”轻轻柔柔的问。

        怎么会怕?怕,就不会来了。明明不是第一次见,陈玉绘却紧张得不敢抬头,盯着李湄玦暗红的衣角发呆。

        李湄玦的手抬起陈玉绘的下巴,陈玉绘没有躲开。两个人对上眼睛。

        “你……”陈玉绘见了人,说不出话。心里那么多疑问,是打算要来弄明白的,见了人,忽然觉得那些问题都飘走了。仿佛,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见这个人,让他看看自己而已。

        下巴上停留的手太久,冰冷的手指微微摩挲着细腻的皮肤。陈玉绘打掉那只手,别过发烧的脸。

        李湄玦的心意,一直都坦诚在明亮的眼睛里。以前,陈玉绘可以当没看见,现在,陈玉绘再避不开。

        并不介意陈玉绘的小脾气,陈玉绘眼中的羞意令李湄玦非常享受,他一直等着他的小朋友开窍。

        李湄玦马上捉住陈玉绘的手,像小时候一样,牵着他坐到床上。嘴上却说:“你现在站着不方便,我们还是坐着说话。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陈玉绘脸上的红云再增一层。他现在是走到哪里,都被人欺负。

        李湄玦解了陈玉绘的斗篷。陈玉绘低着头,任他动作。

        两个人,孩子一样排排坐。

        “今天,怎么这么听话?”李湄玦掰着陈玉绘的手指头道。

        陈玉绘有些气闷,倏然抬起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陈玉绘见李湄玦脸上同样有可疑的红云,气才平开。

        陈玉绘挑眉,道:“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什么意思?”李湄玦忽然靠近,在陈玉绘脸上香了香。

        陈玉绘努力无视这个忽如其来的亲密动作,清了清声音道:“我来找过你……”

        “你都不出来!”陈玉绘指责,眼里亮晶晶的。想起那个雨夜,在李府槐树下的可怖情景,陈玉绘忿忿。他是抱了李湄玦肯定会见他的念头,才守在荒园里等。

        “对不起。”李湄玦抹去陈玉绘眼角的湿意,道,“你破了符,我还缠在禁咒里,直到你的血渗入泥土……我出来后,已经来不及,你服了药,晕过去,我只好先送你回府。”

        “那个梦?”陈玉绘盯着眼前人。

        李湄玦有些不自在:“是真的。”

        陈玉绘等他说下去。

        “虽然已经过去,我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是无缘无故找上他……”李湄玦说。

        “你和他的事,关我什么事?”陈玉绘想起梦里王旭安和李湄玦纠结的往事,赤裸裸地浮现脑中,不禁发酸发恼,有些生气,“我根本不想知道。”

        “是吗?”李湄玦苦笑,“是我错了。”

        第四十九章:交心

        “你和他的事,关我什么事?”陈玉绘想起梦里王旭安和李湄玦纠结的往事,赤裸裸地浮现脑中,不禁发酸发恼,有些生气,“我根本不想知道。”

        “是吗?”李湄玦苦笑,“是我错了。”

        李湄玦的声音有丝受伤,“我原本想,你知道了那些……若能不介意,我们……我……我才能留在你身边……”

        “不介意么?”陈玉绘的声音微微挑高,“怎能不介意?”

        李湄玦身体明显一僵。他仿佛已经准备好承受陈玉绘会做出的言语攻击。

        “因为这个,你不敢见我?”陈玉绘缓缓道,“是你,在害怕?”

        李湄玦倒吸一口寒气。

        陈玉绘不待他缓过神,已握住他的双手。

        李湄玦悔跟了王旭安,恨生前被棋子一样捉弄,畜生一样卖进这李府,被李老爷玩弄掌中,逼迫至死。虽然出身低贱,但是在他心里,一直有着宁折不弯的自尊和骄傲。

        正因如此,他才能以鬼躯熬过井底融火的炙烤试炼,才能一开始就坦然地在陈玉绘面前表露爱意,才能勇敢地选择把自己不堪的过去展露在心上人面前。对自己的自信外,也是对选择之人的信任。

        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陈玉绘若瞧不起他,厌弃他,把他踩在脚底,他的世界就再无希望。这一丝光亮吸引着他从无边的仇恨之海挣扎至今,他存着这份向往,不敢亵渎。

        在李湄玦心里,仍存着强烈的自卑,他可以拆散王生和陈玉绘,却害怕自己是否能真正站到陈玉绘身边。

        此刻,陈玉绘若再说一句重话,他肯定要匿身潜逃,默默养伤,再不出现了。

        陈玉绘像知道李湄玦心里剧烈的波动,他在说话前,已经紧紧握住了李湄玦的手,他想说的话一定要说。他拒绝李湄玦的时候,不是因为他是鬼,如今,他愿意同他在一起,也不会因为他的过往而背弃。他要打消他的疑虑,他要他明白,这绝不是谁配不起谁的问题。

        感情,只讲深浅、真假。

        陈玉绘对李湄玦说:“你之前说过,我的情若非十分,你也应承不起。现在还作数吗?”

        李湄玦眨了眨眼睛。

        “我介意,是因为我在我的梦里,经历你的过往,那些浓重的情绪压得我喘不过气……感同身受。我也会悲伤、愤怒、绝望……还有心痛,和嫉妒……我……你明白吗?”陈玉绘忽然红了脸,说不下去。

        李湄玦眨了眨眼睛。

        陈玉绘叹息一声,捧了李湄玦的脸,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抱住他说:“我若不是真心,也不会要你的真心。”

        李湄玦呆了,他坐了许久,才缓过神。心跳若狂,犹不可置信,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颤抖着问一句:“……玉绘?”

        陈玉绘说了刚才的话,又等不到回应,耳根子都红了,哪里敢抬头。

        “玉绘,玉绘,玉绘……”李湄玦傻笑,一声声唤,抱住了怀里的人,越抱越紧。

        “呜……”陈玉绘难受地哼了声。

        “啊,压到孩子了么?”李湄玦飞快松开手,紧张地低头。

        不说这句还好,说了,陈玉绘更恼。狠狠敲了李湄玦的脑袋一记。

        李湄玦呼呼笑,搂着陈玉绘的腰,低头就往陈玉绘的腹间凑,耳朵竟然贴上去,嘴巴不停:“别动,让我听听。”

        “你……李湄玦!你别太过分!”陈玉绘扯了扯李湄玦的发辫。

        李湄玦欢喜地抬头,认真地看着陈玉绘道:“我真开心,我有了娘子,又有了孩子。像又做回了人。”

        陈玉绘不合时宜地想起另一个人,李湄玦的位置,原来站的是另一个人。

        陈玉绘恍惚。

        被吻住了……陈玉绘闭上眼睛。

        李湄玦小心翼翼地碰着陈玉绘的唇,舌头描绘着,撬了进去,一只手搂紧陈玉绘,一只手按住陈玉绘的后脑勺,像刚学会接吻的小伙子一样,莽撞又兴奋地探索。

        陈玉绘忽然想起门口等待的元淙,他现在很焦急吧,如果他知道他的公子正和一只鬼在亲热,会是什么表情?陈玉绘唇边漾过一丝恶质地弧度,身体主动靠上李湄玦,唇舌缠上去,加深亲吻。

        命运,越来越脱离常轨了,也好,就让我看看自己任性而为的结果吧。陈玉绘在心里默念。

        陈老爷临终前,一个劲对儿子念叨,不可轻信,不可任性,不可纵情。若知道两老去世后,儿子嫁了男人,又怀了孕,还跟了只鬼,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地底下爬回来教训劣子。

        一个吻分开,陈玉绘有些喘息地靠在李湄玦肩上,唇边轻轻笑意。李湄玦忍不住又凑上来,陈玉绘微微躲开。

        “怎么了?”李湄玦眼睛亮亮地盯着那抹笑意。

        “坐累了。”陈玉绘的手,游移地攀上李湄玦的脖颈,嗯,冰冰的温度……

        “那就躺着睡一下。”李湄玦马上担心地望向宝宝的位置。

        “有人在门口等我。”陈玉绘微微舒展身体,软骨一样贴在李湄玦身上。哪里是要走的样子?

        李湄玦笑着纵容他,替陈玉绘脱了鞋子,铺开锦被,放好软枕,扶他躺下。

        陈玉绘一向是被人服侍惯的,乐得享受,由着懒懒的身体滑进床铺。顺便从被子里钻出头,往里靠了靠,拍拍身边的位置。

        李湄玦会意地躺在旁边,伸手揽了玉人。

        两个人,脸对着脸,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身体靠着身体,没看一会儿,嘴唇靠近了嘴唇。

        吻一下,分开,吻一下,分开,吻一下,分开……陈玉绘被搅烦了,咬住李湄玦的嘴唇,淡淡两个字:“吻我。”

        笑意对上笑意,亲吻缠绵亲吻。

        陈玉绘到底体力不济,嗜睡得很。厮磨片刻,在李湄玦怀里沉沉睡去。

        风吹起轻纱的帐,李湄玦看着窗外的景,又看看怀里的人,只觉中间的流年偷换,怀里还是幼时的小友。那时候,也是开着窗,靠在一起睡。

        李湄玦如今不敢睡,怕睡了,醒来是一场梦。有时候,梦里,梦外,还真不好分辨。李湄玦笑。

        现在这样,他已满足。有一个相守的人,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第五十章:情鬼

        陈玉绘是被吵醒的。

        谁的手,温柔地抚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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