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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门-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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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你……你说什么?”饶是霍麒涞为官多年,早已学得高深莫测,也不由对由尘此话失了仪态,“仙……仙人?”
濮落倒是没想到由尘会有此一说,心底暗自苦笑,这算是到正题了。
看来,他南岳镇山之宝,总归有一天会被眼前人送完送尽。
“难道不像?”由尘反问,看了眼濮落,像是在说:你看,凡人可不当你是仙。
无奈摇头,濮落缓慢起身,一身暖黄衣袍,忽而金阳瞬间照耀,璀璨夺目,让在场的众人惊呼不止,被那道光芒刺得双目生痛。
“吾乃南岳仙尊,苍天异子,清乾仙君。”
低沉淡然的声音,无形中透着恢宏之气,宛若众生苍茫之上,一座九霄云外的世外青峰。
“清乾……仙君……”
如痴般低喃,此时的霍麒涞,胸中狂涛骇浪,若不是方才那盏茶平复了心脉,怕是当下心悸病犯,一命呜呼。
不是他见不得世面,而是“清乾仙君”四字,足已让世人震破心胆。
因为,那个传说中“苍天异子”的神明,在某些事上,是远胜于玉帝的存在。
只因,他不仅是以天为父,亦是以天为母,承载了苍天日精月华的精髓,天赋神力,异秉奇居,与天同寿,没有尽头。
他不需要历劫,便可得道成仙,甚至可以不顾天地法则,逍遥三界。
也只因,他是清乾仙君,是苍天异子。
而传说他本无形,于天地是一缕云雾,但有时也会幻做异常俊美的男子,分辨他的明显标志,便是他眉间的金色火云。
那是苍天赐予他的胎记,任何神人妖魔都不可剽窃。
而现在,那站在厅中的奇人,在缓缓散去金光后,一团金色的火云,宛若苍龙蜿蜒在他周身,干净的天庭上,纹着一抹犹如灿阳烈火的金色火云。
“我的天……天呐……”一旁的精瘦男子低呼,实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雄伟之气,吓破了肝胆,说不出其他话来。
“仙……人……”霍麒涞僵硬地低呼,一下撩开下摆,虔诚地俯首跪拜在地,声音颤抖着洪声道,“祈求上仙拯救天下苍生,祈求上仙收回天灾!”
一干家役回过神来,立马统统跪倒在地,声音此起彼伏地颤抖说道。
“求求上仙……”
“收回天灾吧……上仙……求求你……”
收回灿阳金云,濮落恢复之前样貌,无可奈何地看向由尘,低声说:“这下,你可满意?”
由尘镇定自若地点点头,风帽下的唇角挂着一抹淡笑。
“好了,这场瘟病我会管,你们且先起来,听这位公子的话,去他酒肆将那些酒搬来府内。余下的事,我会和他一起解决。”对跪倒在地的众人说完,濮落本想拉着由尘离开,却不想太守霍麒涞大声喊住了他们。
“上仙请留步!”他急急起身,毕恭毕敬地走到濮落身前,“上仙,可否就居草民府内?草民等人是凡人,不知去哪寻上仙踪影,想必上仙所居之地,也非我一干凡人可以窥探。如此,可否就居草民府内,以方便疫情之事?”
“我……”
“好。”濮落还未推拒,身旁清冷的人倒是抢先一步开口,“太守大人,一定要好生招待上仙。”
“是!草民一定不会怠慢!”说着,对着身后的人招手,“长二,快去置备一间,不!是两间上房出来,切记不可怠慢一丝一毫!”已经自称草民,霍麒涞此举,也算是彻底认定了濮落的身份。
“好,好嘞!老爷!”只见那精瘦男子一下蹦了起来,招着手叫上几个家仆,风风火火地跑去了内院。
是仙人啊!他长二有生之年,竟见到了仙人!
“太守大人,上仙已经说要留下来,你大可放心。如今,就赶快带人去我酒肆取酒,莫要耽搁了。”由尘又说。
“对,对!我要赶快去取酒,上仙请稍候片刻,待我取酒回来,定上告王爷,设宴为上仙接风。”
“还有,这盏茶记得让大小姐喝下。”
霍麒涞连连点头,像是早忘了之前对由尘的不佳印象。
如此,一行人满怀欣喜地拉着马车前去梅山酒肆取酒。途中,霍麒涞又招来长二,叫他赶快将此事告之青凤王爷。这一天来,真是连连惊喜,让人应接不暇。
两人悠然坐回宾座,濮落看着由尘,终是忍不住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由尘疲惫地撑着头,淡淡地回答:“为你积德。”
濮落不解,又问:“什么意思?为我积什么德?”
半睁着眼睨向他,由尘似有些不悦道:“装傻。”顿了顿,继续说,“九天玄雷不是你击碎?瘟病妖魔不是你间接放出?我这样做,是希望他朝你上天庭认罪时,人间会有你的香火鼎盛直冲天庭。如此,即使玉帝想定你的罪,你也算将功补过,自不会受到太大的责罚。”
濮落展颜一笑,心下十分舒坦:“原来尘儿这般为我着想。”
“不过,”话锋一转,狭长凤目懒散地看着他,“你的紫蒲藤可留不住了。”
濮落不为所动:“好说好说。”想了想,又道,“我身上正好有一瓶紫蒲藤研成的药粉,清理疫病源头,应当可行。”
由尘点头:“此次瘟疫肆行,究其原因,还是梅山天泉下的幽泉被毁,以致散发瘟病的精怪四下作乱。我看过瘟病的源头,正是在崦嵫城地界的一处高山水源上。等城中疫情稳定,我们便要前去一探究竟,再以紫蒲藤从源头清理疫水。”
“不错。”濮落接话,“崦嵫城地界的那处高山水源,流经五湖四海,也难怪瘟情散播得如此迅速。从源治理,定可消解此次瘟灾。”
忽而想起什么,濮落又道:“太守千金想必是个美人?”
由尘挑眉:“确是,只是性子还需雕琢。”
“原来……如此。”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调,濮落低声问,“你怎知她也需要那盏茶?”
由尘看着他,嘴角那抹淡然的弧度,更加似笑非笑:“你猜?”他凑近近在眼前的天人容颜,凤目中的冷魅,犹如波光缓缓荡漾开来。
霍芷嫣虽有些刁蛮任性,但本质善良,与他父亲霍麒涞一样,是见不得人间疾难的。连太守霍麒涞都四处为城中百姓奔波,嘴硬心软的霍芷嫣,又怎会不是如此。
刚进太守府大门的时候,他就瞧见霍芷嫣的贴身丫鬟婕儿,从庖厨中小心地端着什么东西,狐狸也是嗅觉灵敏的精怪,即使离得较远,也闻到了那股浓重的药味。
能让婕儿如此上心的,除了衣食父母太守大人,怕是就只有她的小姐霍芷嫣了。
加之婕儿当时看见他时,虽有些畏惧,眼里更多的则是愤然。
由此,不难猜到霍芷嫣或多或少染了瘟病。
这其中,可能还有常年跟着霍麒涞的管家长贵,估计也病得不轻。
至于为何点名将那盏茶说与霍芷嫣,一来是不想太守为难,替他做个顺水人情。毕竟他如此为民,或许很心疼自己的血脉,却不难想会将自家人放在最后。二是他们需要霍麒涞出面,若是连霍麒涞都倒下了,之后谁来为他们做事?这也是他让霍麒涞喝下第一杯茶的原因之一。
“若我猜,虽然我很想说,是尘儿为霍麒涞做顺水人情,但是,”濮落沉声道,“我又不能不承认,你与太守千金或许颇有纠葛。”
“纠葛?”由尘依旧盯着他,眉眼冷魅丝丝,“倒真是有。”
干净修长的指尖,挑起雪白的倾城容颜,濮落缓缓凑近他:“我好像,吃醋了。”声音飘渺,一顿间,双唇紧紧贴住了那朝思暮想的嫣红。
辗转来回,唇舌纠缠,似激烈似柔情,让人沦陷至深。
只是瞬时的一愣,由尘终究还是缓缓闭上了双眼,更为深情激烈地回应起来。
如此反复,彷如纠缠不死方不罢休。
就这样吧,只此刻忘却所有,任己深陷囵圄。
第二十三回
夜幕降临,城中虽弥漫着死气,青凤王府内却仍旧散发着人所能查的喜气。
不是王府歌舞升平,只顾自身享乐,现下天下大乱,即使享乐也享受不到什么乐趣。也不是王爷大寿,或者世子大喜之类。不过,这大喜二字,无论如何也当得上。
有些冷清的酒宴上,位于上座的中年男子,身材伟岸,沉着不羁,虽少言语,却仍旧透着肉眼难见的凛然气势。
此人,便是青凤王爷窦归尘。
左手边是两个容貌皆是出色的人,一个器宇不凡,一个清魅淡漠。右手边,便是崦嵫城太守霍麒涞,饶是再装作镇定,脸上还是微微透着喜色。
至于台下各位,不是城中商贾,便是在朝中有所势力的世家,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濮落盯着那些人,略带着玩味的打量了几番。
所谓为官为商,一看长相便知忠奸,这话,果真不假。
这里面大多人,怕都是来看热闹的。若不然,那双双贼眼为何一待他们出现,便死瞧着不放?
只是可恶的是,偏生落在身旁戴着风帽的人身上的目光,竟全是清一色的猥琐和放肆。彷如再多看两眼,就可以看穿他的薄衫,一窥里内春光。
“嘭——”
如此,捏着酒杯的手不由失了力度,现下已经碎了三只酒杯。
“上仙,你……可是有何不满?”亲眼盯着濮落捏了三只酒杯,霍麒涞终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
“没事,”放开满手碎片,濮落拿起一旁的绢丝轻拭了拭,淡然答道,“手痒而已。”
“噗——”有人一口酒水喷了出去,忐忑不安地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仙人手痒?难道也是想揍人?!
霍麒涞脸色僵硬,又不知如何答话,眼睛却不由看向了由尘,虽不是猥琐的,却更是复杂难懂,颇有深意。
“很好玩?”由尘看向身旁的人,淡淡勾着唇角,狭长的凤目浅瞌,仿若并没有看到霍麒涞那抹不善的眼光。
濮落略微靠近他,一只手暗自放下,似有若无地浅搂在由尘的腰侧。
他轻叹一口气:“我只是在想,这酒杯里装的怎么不是酒,有些费解。”
任由他张扬地搂着自己,由尘只是淡淡执起酒盏嗅了嗅,而后得出结论,果真没有自己酿的好。
“确实,好酸。”他轻声道。
濮落略有些无奈:“真不应答应你此事,竟让我学凡人应酬。”最主要的是,这些赴宴的人,着实太不讨喜。
“你可以离开。”清冷地建议着,也不管孰是孰非。
濮落一听,低头靠在他耳边,嘴唇似有若无地轻缓摩擦:“不如,你同我一道离开?”
如此显眼,宛若示威的动作,在场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心底犹如晴天霹雳,但仍旧只能垂眼躲过尴尬,就连霍麒涞也变了脸色。
想不到,平日里那妖精似的酒肆老板,竟和仙人有染,且还是如此招惹不得的仙人!
不过,这当中也有一个人,仍旧稳如泰山。
此人,也正是青凤王爷!
“上仙,”一直不甚言语,只是嘴角高深莫测浅勾的青凤王爷,突然举杯敬向濮落,“本王敬你一杯,多谢你入凡尘拯救苍生。”
濮落若有所思地看向他,抬手捏起侍者重新拿来的酒盏,淡淡轻笑:“所谓仙人,也最看不过人间疾苦,见世有不平,必出手助之。此番大难既被我瞧见,我自当不能坐视不理。也算是积福积德,修正果仙缘。”
“如此,本王就在此替天下黎民百姓,多谢上仙。若此次瘟病抑制下来,本王定亲自出资出力,在崦嵫城内建起‘清乾君’庙,受人间鼎盛香火,感恩万千。”
“好说。”淡然笑道,神色看不出丝毫喜意,宛如那些皆是云烟。
“那就有劳上仙了,请。”抬杯,仰头,一饮而尽。
濮落看了看手中的清酒,顿了一下,一同仰头饮尽。
这时,青凤王爷又对着坐下众人,朗声说道:“当朝丞相曾有言:君依于国,国依于民。刻民以奉君,犹割肉以充腹,腹饱而身毙,君富而国亡。故人君之患,不自外来,常由身出。夫欲盛则费广,费广则赋重,赋重则民愁,民愁则国危,国危则君丧矣。民之所以为盗者;由赋繁役重;官吏贪求;饥寒切身;故不暇顾廉耻耳。此乃圣上重视民生,深明大义之举。当朝多年来,百姓安居乐业,国力昌盛,是圣上英明所为。”
顿了顿:“如今天降此大灾,本以为走投无路,却不想感动神明,使得传说中的清乾仙君降世相助。由此可见,圣上仁德,天地可鉴,此次瘟疫一定可以安然度过!”说得字句铿锵,听得在坐的商贾世家,纷纷举杯,满怀诚心地敬向濮落。
濮落微微蹙眉,却也只好不动声色地一一接受。那些商贾世家胆子倒是不大,不敢离得太近敬酒,只敢站在原地遥举酒杯,如此,正省得他避开凡人浊气。
“王爷所言甚是,圣上英明,本是天下太平盛世,无奈妖邪作乱,以致民不聊生。或许,也便是苍天对我大晏朝的一次考验,想必经此劫难之后,必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一人举杯望着座上众人,声音沉稳洪亮道,说得字字贴心。
对面有人唱和:“顾老板,您这话说的不错。不过,这瘟疫可是十里瘴气,百里无生,若真是上苍对我大晏朝的试炼,所谓仙怀仁心,又怎能拿天下苍生的性命开玩笑?所以啊,我说肯定是妖魔作乱,而清乾上仙则定是上苍派下凡尘解救我们的。若是比起上仙来,怕是圣上虽是明德圣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说着,大胆对着濮落举杯,“上仙,草民斗胆敬您一盅!”
濮落淡淡勾勒唇角,浅抬手应了此人。
不过,这人话中略有不慎,虽拍了濮落马匹,却扫了君主颜面。只是,座上虽有人变了脸色,都仅仅是被带动起来,又一一敬了濮落一旬酒,却不曾多言。
想来,此人也真是大胆,如此明目张胆,怕是家中背景也不甚简单。
“上仙,此次就劳烦大驾了。”
“我等有生之年,可见天人一面,真可谓是死而无憾,愿上仙心想事成,万古不灭。”
……
一来二去,这洗尘宴,便如此马马虎虎,乱乱糟糟地过去了。
之后,濮落两人本是要回太守府,却不想,一直不曾多言的青凤王爷,借口以地主之谊,硬生生将两人留在了王府内。
见那两位人不曾反对,霍麒涞也未有多言,只好自己独自告辞。
途中,刚巧碰见急冲冲赶来的丫鬟婕儿,一问才知,千金霍芷嫣已经醒了,当下欣喜地望乎所有,随着婕儿一道回到了府内。
期间又不停在想,明日一早就得动手煮酒,分食百姓。
青凤王爷命人领着两人前往厢房,虽出言留下他们,态度却一直是冷冷清清。由尘与濮落对视一眼,自是多少猜得出他心中有哪些打算,不过,做戏要做全套,又怎能半途而废。
王府一切虽不如帝都繁丽,却是崦嵫城最为古朴,且赏心悦目的处所。
据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仿制从前的虞人斋——孟虞人生前所居之地。
虞人斋是前朝先皇钦赐,孟虞人虽心性不似女儿家,但偶尔也喜清净,如此清丽简洁,又不失格调的居所,使得她喜爱之深。
又因此得了一个雅号,世人称之“雅公子”。
“此地倒是别致,与你的酒肆内院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人闲散地跟在热情过头的家役后,濮落侧头看向身旁的人,忽然想起什么,“你那院落,不曾起名?”
风帽遮着额角一上,濮落垂头只看得清一点宛若脂红的唇,似浓似淡地轻抿着,虽让人心扉扣动,却不胜薄凉冷漠。
“名字?”由尘若有所思地低吟,恍如沉思了一下,才缓缓接道,“或许是……‘花门’。”
濮落有一瞬诧异,无奈摇首道:“真是不风魔不成活,为了惦着一个人,眼里心里装的都是他。一朝下红尘,辗转千百年。你说,你的心可还装得下其他?”
由尘缓慢抬手,扯了扯风帽,默了片刻,声音清冷地回答:“装不装得下又何如?就如你所说,我怕是风魔了,才跳脱不了那个圈。我惦着他,是因他真心对我,我却还不了其他,只能在心底记着他,念着他,不论是好是坏,是痴是傻,只便是那个人,就足矣。”
“听你如此说,我可快酸死了。”濮落笑言,一手负在身后,一手置于腰间,“其实,尘儿大可不必如此,我虽不信命,对世事皆是势在必得。但事有阴差阳错,有些东西即使挫骨扬灰也不会消散。若我要抓住什么,便是还是在他完整的时候,手握一把尘灰的感觉,我不喜欢。可是你不同,尘儿,你的真心还在,为何要将它冻住?时光荏苒,前面的风景,也不是一途荒芜。”
“……”
“‘花门’……”见由尘不语,濮落轻声喃呢,“有开有合,即便锁了,也会有一把钥匙。看得开一点,天地才能开阔一分。”
缓慢抬头,风帽下的眼眸仍旧浅漠,淡金色的眸光若绸,在黯然的月光下,好似深潭碧水,太深,太沉。
“近日,这样的话,你说了很多。”就像是三句不离本行,句句暗示着什么,“说得再多,若我不应,也是白搭。我看,还是省着吧。”
濮落略微一愣,唇角的弧度微微消散,他定定地看着又浅瞌上眼眸的人,声音低沉:“我只是,怕你失了本心。”
由尘轻声叹息:“怎会失了本心,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否还有一颗心。”他抬眼看着他,“濮落,我痴执不改,他日若遭劫难,不论结局是好是坏,也不会改变一分一毫。”说着,转头看向天边遮着一抹乌云的月亮,“我只想看看,为了一个人,一个在乎的人,我可以坚持到什么程度,那个程度又是否是我的真心。我是在寻心,又何来失心。”
墨玉的眸子闪过一抹失落,濮落抬手轻按了按额角,低声喃喃:“我……真后悔,为何,不是我第一个遇上你。”
第二十四回
“两千四十三,两千九十八,”两指缓慢地拭过寒气逼人的凌厉剑峰,中指上箍着的淡紫色宝石戒指,宛若一只巨大的龙眼,散发着诡异而又压抑的幽光,“一滴血,五十七颗妖丹,两颗人心。”低沉沙哑的声音,像是从深穴寒冷的暗潭中,一层一层浸透出来,让人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吾王,昨日奉上的两颗妖丹,已是属下竭力寻到。近日很难找到千年精怪,谷鬼恳请吾王再给属下一些时日,属下定竭尽全力寻来最后五十七颗妖丹,和两颗人心。”幽蓝的斗篷内,传出低沉的腹语声,浑厚而又怪异,却又透着一股不卑不亢的坚韧。;自从妖界新帝称王,谷鬼奉命一直在寻找三样事物——三千颗妖丹,三千颗人心,一滴灵血。;仙妖两界大战之后,妖王身受重伤,以致妖丹受损,元气溃散。妖界药王石舌曾说,若是想要完全复元,且趁此提升修为,就要食三千颗妖丹,三千颗人心,一滴灵瑞血,不仅可以修复自身妖丹,还能窃取他人修为为己所用,且又因仙、妖、人三种不同灵气,化升修为的另一种境界。;只是,此种方法极为险恶,千颗千年妖丹若自身无力融合,伤身是小,反噬是大。 而人心就好似人间的滋补丹药,虽能补身,但物极必反。至于一滴灵瑞血,所谓灵瑞,怕是就只有修天地正法,参无上之道,食日月精华的天外仙人了。恰逢仙妖两气誓不相容,且又是两个修道的极端,两气相汇,必有冲突,其中的人心,便起了调和的作用。;若是人心不合,修此法者,必反噬恶果!;只是,谷鬼寻觅多年以来,也只找到了两千多颗浑厚的千年妖丹,两千多颗穷凶极恶的人心,至于一滴灵瑞血,一无所获。;而昨日奉上的几颗妖丹,已是他五湖四海抓锁群妖的极限。;近年来,他的索妖链下,已经很少出现修为千年的精怪了。;“崦嵫城,梅山幽泉,”寒潭似的声音,不急不缓地轻语,好似剔去六欲七情的世外之人,“本座不想再失望。”;谷鬼回过神来,对着王座阴影内的人,更加埋下头:“遵命,吾王。”铿锵道答,请命告退。;阴影内的人,两指依旧缓慢地轻拭手中的宝剑,只要转动刀柄,便能听到清晰而又略微刺耳的龙吟。;所谓宝剑,一在锋利,二在百炼,三在龙吟。;此人手中的暗紫宝剑,除开剑柄上紫金蟠龙的气势,和龙口中鹅蛋大小的神璧,刃利成锋,寒光沁人,龙吟破耳,是谓天下神兵之一。;高大的身躯移出一片阴暗,紫金色的龙鳞软甲,纹着诡异霸气的暗金蟠龙,张牙舞爪,怒目邪气横生,利爪好似破空而出,剜人心肺。两肩上的龙刺,更是犹如麒麟尖角,使人望而生畏,心凉如冰。;只是,却还是看不清他的面目。;只瞧得见削尖的下颚,刀刻的窄唇,和一边脸颊上暗紫的些许图案。仔细窥见,让人恍然苍龙巨尾,引人深究。;“龙剑……龙剑……缺了一块,确实不完美,”低沉好似寒潭浸身的声音,“你说,本座是否该取回另一半?”像是对手中神兵寻问,又像是仅仅说予己听,开合的唇,无悲无喜。;缓缓翻开剑身的另一面,原来剑柄镶嵌另一块神璧的地方,竟是一处凹槽,空空如也!;抛起长剑,一掌推向身后巨壁,借幽紫掌风之力的龙剑,瞬息刺进巨壁上的繁复浮雕内,直逼剑柄。;他靠上身后的宝座隐入黑暗中,寒潭似的声音低声喃呢:“……由尘……”;×××;崦嵫城界内,有一处高山水源,以崦嵫城为源头,流经五湖四海,此山因地形所趋,终年银雪覆盖,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长年雪山。;而此山名曰,忘川。;“咳咳……咳咳……”压抑低沉的清嗽声,虽不大,却让人格外揪心。;濮落看向身旁的人,一半银发已被另一支木簪绾起,薄薄的披风未有盖着风帽,一头如雪发丝,黯淡脚下皑皑白雪,瓷白的脸颊却透着一抹苍白无力。;“一来此地,便咳嗽个不停,可是受不了极寒之气?”他伸手揽住那清瘦的肩,一手紧握他冰沁的手,眉头蹙得愈发的紧,“好冷。”暗自驱力,以灵力替怀中的人驱散寒冷,温暖身躯。;由尘平复过来呼吸,本能地向着温暖的地方靠去,濮落周身淡金色的薄光,也柔和地笼罩上他的身子。;一片雪地上,远处遥望,好似一颗紧紧相依的蓝田暖玉。;“无碍,”清漠的声音,浅浅淡淡,“片刻就好,当务之急,得快些找到水源疫区,那些药汤撑不了多久。”;濮落轻叹一声,满是无奈:“疫源之事,无须过于计较。梅山幽泉内,所困的是上古邪兽,梅林又见鳧徯,方才我见山顶盛西北之风,腥气甚重,此事有九成是禺疆吐风所致。只要斩杀邪兽,清理水源,辅以防疫药汤,控制瘟疫指日可待,”脚下腾起金色祥云,濮落搂着怀中的人跃上空中,视野顿时宽阔,一片苍茫雪雾,峰顶近在眼前,“你若不珍惜自己,只会让人更加心疼。”;由尘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线,带着若有似无的讽刺意味:“若我一直不近人情,你是否还会像现在这般对我?”如此说着,却还是靠在那温暖的怀中。;“会,”没有丝毫犹豫,濮落轻声说,“真心给了便是给了,何来要回之说。”;由尘略微怔了一怔,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垂目沉默下来。;只因,他知道,清乾仙君从来不屑欺骗,不止因为他是清乾仙君,更因他与欺骗无缘,想做便做,才是清乾本色。;终是叹息一声,由尘闭上眼帘,淡漠的声音,飘渺如风:“遇上我,是你的不幸,还是我的有幸?”言语中的落寞,满是自弃的意味,让人闻之伤神。;濮落收紧臂弯,下颚抵在由尘的头顶,五指收紧,像是要将他揉进骨血:“不论幸与不幸,我只知,我濮落要定你了,只要你。”;哪怕风云变色,天地崩裂,想要便要得到,没有任何理由。
由尘轻笑出声,抬头定睛看着他,淡金色的眸光若绸光洁:“我一直很奇怪,天下之大,奇人甚多,美人不计其数,我由尘何德何能,为何偏偏就是我?”;濮落回望他的目光,脚下也不怠慢,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他的问题,斟酌回答的语句:“还记得我们初遇之时?”由尘轻轻点头,“其实,那时我早已看到了你,不然,小猫儿也不会有机会逃进你的袖中。”;淡金色的眸里闪过一丝意外之色,由尘沉默,听他缓缓道来。;“我追着小猫妖去到梅山时,最先感受到梅山的隐晦灵气,起初并不知是天泉,是后来你出事,才想通了此事。”濮落继续诉说,“我记得,那天下着很大的雪,一片红艳的梅林,到处都是零散,或者片片的白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重重叠叠的枝桠里,却偏偏看到了一个更为美得动人的身影。雪白的发,随风雪扬动,洁白的衣上,覆上一层略微逊色的薄雪,一张瓷白得透明的容颜,让天地都黯然失色。怀中的一捧红花,比上那人唇上的胭脂红,简直不成颜色。”;“我当时在想,他不冷吗?为什么雪都融进衣衫了,那双俏丽的眉峰,也不曾蹙起。明明看起来那么美好,却毫无生气,就像再过一会儿,大雪便会慢慢将他覆盖,埋进积雪黄土下,永世消散。”墨色的眸里,是一抹难见的失神,宛如对于当初的记忆,仍旧心有余悸,他沉声说,“你可知,当时我的心,痛了一下。”感受到怀中人的一下轻颤,濮落转头对着他展颜轻笑,轮廓间散发的淡金色光芒,总让人误以为是天边初升的旭日,温暖而又悸动。;目光有些闪烁地躲开他的目光,由尘的心,却已经乱了。;濮落回头看着远方,低沉的声音接着说:“自化身以来,我从来不知七情六欲,伤痛病苦是什么。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可是,就是那么一瞬,让我恍然尝遍了人世间所有的滋味,百骸一震,心神难宁。我似乎隐隐知道了什么,有些什么是我不想错过的。直到追着小猫妖到了梅树下,直到你就着散落的花海落入我的怀中,直到感受到指尖的温热,那时我便知,是他,就是这个人,我要定他了。”濮落的嘴角一直扬着一抹浅笑,像是忆起了那时的痴傻,却从不后悔。;“只是瞬息,心底无故升起了一个念想,强烈得混乱了百年不变的根基,不顾一切天理伦道,不顾今后是毁是灭,是聚是散,只想将它实现,不留丝毫余地。”转头看向垂着眼睑的人,濮落问,“你知道是什么?”顿了顿,兀自答道,“是将你箍进怀中,永不放开。”;
第二十五回
“好一副情深意长的画面,”刚一落地,耳边忽而传来一阵轻浮的高吟,“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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