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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镯之宜其室家-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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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诉多年未听的话语。有风吹来,带来了北境的凉意,钻入鼻翼,化为薄薄的雾气。
淡云山高入仞,带着不一样的翠色,色彩由深入浅,再由浅入深,微起的翠丛下,埋的是我至爱的人,并没有设碑,只因为淡然如安羿,生前不需要装饰,死后更不需要装饰。伸手抚上坟头一丛白花,唇角勾起轻微的弯弧——安羿,我终是回来看你了。
在我的生命即将宣告结束时,我还是忍不住回来,只为再见你一面。哪怕只能隔土相望,那也好。
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唇畔露笑:“安羿,宜家……坚持不下去了。”
在我的过去许多年里,我听过那么那么那么多的故事,悲,喜,忧,虑。我见过那么那么多的人,冷,沉,浮,贵。我的记忆,本应该在很多很多年前就结束在奈何桥上,可是……我却遇到了许多人,十九给了我生命,你却赠给我生活。
异时空的生活并不简单,可是老天却待我至好,让我何其幸运在一开始便遇到了你。四年的真心相顾相知,我如何能不爱你?
可是,我不知道,那种爱竟会让你为我再三地牺牲。三年的日子,我拿着从你那里得到的所有东西,在延续着你给我的生命。
可是……我救不活了,我已经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迅速衰弱,或许,我会在你墓前,就这样一觉睡过去再也起不来。也或许,我还能坚持着答应辜羽锡的话,三日之后,再去见你……
怎么样都行的……反正最终我都会见到你。这一回,你一定一定,再不能甩开我。
眼前灰黯,视线越来越模糊,心中却一片清明。
“丫头,”轻如春鸣的声音低低响起,“起来。”
猛一个激灵打起,下意识地睁开眼,却发现周围的景物已经换了个遍,不再是翠丛满山的雨墨之境,只有无边无尽的黑暗,回头,还是黑暗。
“丫头……”绵绵绝绝的悠声,响在侧旁。
偏头过去,看到那一张宛在水中央隔雾朦胧的脸。
“这是……”
“梦。”温柔依旧不失坚定的回应。
“我……”嗫嚅出声,“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傻丫头,你怎么会死呢?”太真实的触感,透过手心贴在微冷的脸颊上。
“公子……”我哭起来,想伸手触碰他的脸,手指却在即将触上时陷入空气之中。
为什么?我明明可以感觉到他的手的……惊诧地拢指,抬起望进他清冷的眼里。
淡淡的笑容浮上他细美如冰雕的面容:“丫头,我已经不是人了……”
“不……不可能的……”我坚持着伸手,想要触碰到他,“我明明可以感觉到你……”
“天堂地府,你既知道十九的存在,这些事情,又怎么不能理解呢?”他的笑容依然轻柔。
“……我找到安心了,可是……”我抽泣着,“可是,我却把安夫人弄丢了……”
“所以,你不能死啊。”温柔地揢起我额边发丝,“丫头,你还有那么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你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
“为什么不告诉我?”抬头凝望,“我一直以为,三年前的毒,是秦先生解的……”
他微微叹气:“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知道,却不知道那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顿一顿,再轻轻开口,“丫头,我的身体早已经近乎崩溃,用我的命,换你的命……太值太值。和你一样……”笑意依旧,“肯用你的人,换安心的自由。”
“你……都知道?”
他点头笑:“我说过,我会在你的梦里陪着你,看着你,直到你忘记我。所以——”紧抓着手,“你的事情,我都看得到。”
手心的冰凉触感越来越真实,他靠近我,脸上的笑容凝霜欲碎:“答应我,活下去,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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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像破了个窟窿,连绵的雨下了半月都未见一丝晴转,同样,连带着某些人的脸色,直阴未晴。
长指在桌上轻敲,原本悠闲的动作,却因了主人的阴沉表情而大刹风景。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最后一秒,桌角应时而断。已经第十日了,第十日,人影都未见一个!
“主子……”门外跨进的人,步履正常,只因看这日渐激烈的一幕已然成为习惯。
“没有消息?”
“……没有。不只是原寂初不见,楚家和凤萧声的人也如同凭空消失一般。”
“去,把嘉风楼给我拆了,掘地三尺,也要把原寂初给我挖出来!”
隐卫低应,转身欲退,谢棋却在此时闯了进来:“主子,外面停了一辆马车,指明要见你,还说夫人在车上。”
闻声蓦顿,挺拔的身子骤起,狂如暴雨地奔了出去,轻功施展,踏过院中积了一地的雨水,竟丝毫未见飞溅。
“夏宜家……”强迫自己冷静,再带着含着怒气的声音,大步流星地朝停在门前的那辆马车靠过去。
“……太子陛下吗?”车中,传来一声隐隐的低问,淡淡的声音,不冷,却给人霜雪般清洌之感。
祈阳眼中微闪讶异,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声音,却在初见之际径呼他的身份,看来,车中之人,必不简单。
微眯起双眼,静静审视过周边:“阁下是?”
车中再是一声淡语,却不回答他的问题:“你的夫人在我车上。”
赶车的人将帘子掀开,扶出身形微虚的女子,俨然就是他盼了十日的女子。祈阳立时伸手接过,将那具已经失去意识的身体抱入怀中。
“夏宜家……”掂上手臂的重量,让他蓦地心惊,好轻的身子——她瘦了。低头看着那张紧闭眼脸的容颜,又突然有些放松,虽然身子依旧弱,但是脸色却已经不如那日一般苍白。
心起悦色——她还没事……惊喜的视线,又突然一转,怀疑地投向依旧停着的马车——莫不是,车中人所助?
“太子陛下,”清冷而淡的声音,徐缓地从车中响起,“请好好照顾她。”
祈阳,本是该心起不悦的,他的妻子,却让别的男人来要他好好照顾。但是,心里却意外地没有疙瘩,就好像……车中那人,本就该说这样的话。
若这世上,真的该说那话的人,应该是夏宜家的父母吧……若不是,便该是至亲之人。可是,夏宜家,没有至亲。但若是说最亲的人……便该是那人了吧。而那人,却早应该化作尘灰。
拳头收紧,制住去掀那面车帘的冲动。薄唇微掀,凝视轻答一字:“好。”
“她的身体已经诊治,应该无甚大害了。唯在满月之日,她会体虚异常,需要人以真气护住心脉。”
身形微滞,祈阳敛声收神,定于怀中女子身上:“铭记在心。”
一声微叹接着从车中响起:“我……把她交给你了。”
祈阳愣然,下意识地抬头,眼神由浅转锐,凌厉地投向一窗之隔的那个坐影。
手臂反射性地将怀中人收紧,慢慢又松开,再紧,再松。
“谢谢。”淡淡而不失坚决的一声应答。
得到这一声应,马车悠悠起步,徐徐驶离街头拐角。
“主子……”谢棋从门后走出,将祈阳脸上的表情尽收入眼底,“要不要属下去查查那人的来历?”
“不必,”迅速走入房中,将怀中人放在床上,从手腕处缓缓输入真气,感觉到流畅的气息在她的身中动作,无一丝障碍,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
“主子,真的不必查探?”谢棋亦步亦趋。
“……不查。”祈阳替床上人掖好被角,静身坐下,目色缓缓流淌过床上女子脸上正渐荡开的暖色,那是生的气息。
我把她交给你了,请好好照顾她。——若说天下,还有一人能够说出这句话,那这人的身份……不知道,或许远比知道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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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滚滚,黄沙微扬,马蹄声赶着车轮,距离越拉越小,渐渐靠近。
“停车!”紫衣人驾一匹马,匆忙追上,被叫的车也未不予理会,听到这一声唤,立时减慢速度,将马车停靠路边。
“楚桐,”依旧是淡淡的一声语,“还有事吗?”
“为什么把那丫头交给祈阳?”
“他们是夫妻。”
“你明知道她不是自愿的……”咬咬牙,不甘地开口,“何况我——”
“楚桐!”低低的一声叹,“你放手吧。”
“我——”
“你与她,注定没有结果的事。”
“那祈阳呢?”不悦地挑眉,“凭什么要拱手把她推让?”
“……”
“你当真舍得?”
“楚桐,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说不舍得就可以抓握得了的,那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和祈阳……身上有种巧合的相似……”
“不对,”楚桐沉声,“那个丫头,更像你……尤其是这些年来,她就像得了你的魂,一举手一投足,都屡次让我错觉——”
“这都不是原来的她了,我说的相似,是那丫头与生俱来的秉性。”
“……”
“楚桐,我看人看事,一向比旁人清楚,你也从未怀疑不是吗?”
楚桐拧眉,沉冷出声,“但你呢?”
“我……”车上人似是沉思,只以一片沉默应声,半响才又淡语,“我……已经没有资格了……我这个样子,如何能再见她?”
“……那丫头,”脸上惊疑一阵,“没有看到你吗?”
“没有,那是梦境窥心。”顿一顿,微微拉开马车窗,露出一丝隐约的清白,“醒来之后,她会忘记这些天来的种种……楚桐,当年答应过我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因一时冲动而在她面前泄露一字半句。”
“你……当真就如此放弃?”
“别无他法,”隔帘挥一挥手,马车应声起驾。
楚桐定定抬头,瞳色转深:“你要去哪?”
“明知道的事情,何必要再问?”车中隐透一句,“冷列给我的日期已到,我也离开得太久,是时候该回去了。”
“冷列那个家伙,当竟狠绝至此?!竟不念一分亲情?!”
“我与他之间,究竟是不是有亲情,还是未定之数。”带起长叹尾音,“只是……我能多活这几年,终是他给的,这恩情,哪怕耗尽一生都是要偿还的。”
“……你都不怨吗?”
“为何要怨?”清泠如泉的声音淡淡响起,“我本就是将死之身,若说有忧,我只怕冷列会对那丫头下手,但是如今有祈阳在,我想我已经可以放心离开。”
“……”
“楚桐,让路吧。”
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扯开身下马匹,让出前进的路。马车悠悠行起,即将与他擦肩而过——
“安羿!”突然叫出的名字,让车内人投射在窗棂上的身影有瞬间的僵硬。
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样一个名字了。
楚桐将视线投去窗棂,眼瞳深深,渐透坚决:“不管我们身上流的究竟是否是一个父亲的血,我们却永远是好兄弟。”
马车未停,已经走远几米。
“好。”同样坚决的一声应,顺着逆着的风传来,撞进楚桐的耳膜。
楚桐抬眼,目送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道路尽处。
安羿,我们此生,是不是再也没有并肩而立的机会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启程(上)
这一次清醒,不是从昏迷中清醒,而是从熟睡中清醒。整整睡了五天,加上之前那一段只有模糊意识的日子,算算时间,也该是有好些天了吧。这些日子,星火未见,楚桐未见,所有的人好似都知道我在休息,没有人来打扰,我就这样无忧无虑地享受着睁眼闭眼的日子,直到闭起眼睛,也再也睡不着。
叹了口气,无聊地翻身,穿鞋,下床。踏着均匀的步子出门,意外地未见隐卫守在门前。暗自窃喜地走了几步,却在院中撞上背光而立的人。
“辜兄……”前进一步,踩在他的影子上,“你怎么会来?”这可是我这些日子来见的第二个人。
“宜家姑娘,”他摆摆手,抬袖指向院外,“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是好,”点头微笑,随着他走出,边走边道,“辜兄,我想谢谢你。”
“辜某可承不起这一声谢,此次为姑娘续命也并非辜某亲为,不过是有幸借花献佛罢了。”
我脚步顿了顿:“借花献佛?”
辜羽锡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摇头未应:“姑娘当真对那些天的事情毫无印象?”
我伸手扶了扶额,揉了揉微痛的太阳穴:“很模糊的印象,我只知道在我已经自己快死的时候,却在床上醒过来了。”
“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如何会轻言说死?”辜羽锡顿顿又笑,“心病只应心药医,若你不能放下一些事情,今后怕是会旧病复发。”
“……”皱了皱眉,手无意识触上自己心口,那里的疼痛早已在醒来的那一时便烟消云散,“会……吗?”
若是复发,我是不是还会死?若是死了——
“答应我,活下去……”
嗯?手不自觉地寻靠到墙边,另一只手拼命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宜家姑娘……宜家姑娘……”手指倏地点在我肩后,颈旁,以疏通流得愈急的血液,“有没有事?”
“没……”深呼吸深呼吸,“没事。”
身后回来一声轻叹:“想到安羿,还是会不舒服吧。”
朝身后摆摆手,再直起身来悠然笑开:“没事。”
“宜家姑娘,有一句话我说了请不要怪我多言。”唇边又勾轻微弧浅笑,“清萧公子已经不在人世,姑娘这一世执著,怕是会误了你自己。”
“那辜兄你呢?”眼眸亮亮地盯去,“倾如已然身故,你却依旧未放弃带她离开的心愿。”
“……”伤意从优雅的眼神中一闪而过。
抬头盯进那双瞳中,颤颤又开口:“对不起,我不该提起的。”
他轻摇头,眼神悠悠地看着我:“宜家姑娘,恕辜某直言,或许,你是唯一能配得上清萧公子的人,但最适合你的人,却不一定是他。”
“辜兄……”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敛下,“你是来针对谁谁谁说话的吗?”
“看来姑娘是了解了,”他淡雅笑着,面容上起伏恍若春水拂人,“那辜某便不再多说了,只有一句,希望姑娘能够安乐一世。宜家姑娘,后会有期了。”
“等等!”突然出声叫住他,“你要回北易了?”
“算是吧,”依旧微笑,“我已经去见过原寂轩了。”
“原寂轩?”提到这个名字,又想要倾如的死,不由得咬牙切齿,“他还活着吗?”
辜羽锡点头,有些自嘲地笑开:“只给了他肩上一箭。”
我微低头——是啊,客观来说,原寂轩并不算昏君,不是昏君,死了,便对国家无益。
“箭上,挂着他最日思夜想的金符。”
这一句听完,我不由愕然,难以置信地瞪了眼睛:“没有了把柄在手,你岂不是有危险?”
辜羽锡荡起优雅的笑:“我本对那个皇位无一分兴趣,此间事过,便要回乌灵岛了,到时候,北易诸事,便都与我无关。”他有礼地一拱手,“在下带倾如走一事,便要多靠姑娘照应了。”
“辜兄——”再次开口唤住他,迟疑地徘徊两下,在心中抠挖出一投勇气,颤着声问,“钟倾如……真的不在了吗?”
他转首回笑:“朝祈宣王妃,已经不在了。”说完转身,依着原路离开。
“我会照顾那个孩子的。”朝着那个背影,坚持不停地将头点了又点,“一定一定会。”
辜羽锡停在原地,无声地作了一个揖。嘴角挂着隐隐的笑意走回房间,撩帘进到内室。室内昏暗,朦胧间,瞥见一个颀长的身影静立在窗边。揉了揉眼定定瞧去,摆出公式化的笑:“你什么时候在的?”
祈阳站在窗边,将大开的窗子关严,偏首略略督去一眼,望到刚刚我与辜羽锡夜谈的街口。
低头自问——我是不是该谢谢他未去打扰我与辜羽锡的谈话?
他走回来,脸上染着暗色,眼眸微眯,轻轻柔柔地将帘撩起,再放下,踱到我的身边:“有什么事情值得高兴吗?”
“有啊,”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休息好了,自然开心。”我保持着与他的一步距离,呈半弧形地绕开他。
“夏宜家。”有手抓在我腕上,拖住我的步子。
“嗯。”低低应了一声,表示我已经听到,被钳住的腕却不动声色地挣了挣。
“转过身来,”阴鹜的鹰目,如雪地插针地盯在我的脑后。我定住不动,心里意外的不适让我不得已想要把那句话当成没听到。
一室悄然无声,身后人悄无声息地走上,再悄无声息地抱我入怀。
骤然感到灼温的背脊倏地有些僵硬,手指动动,也悄悄地攀上那双交握在我腰间的手,再动,想要掰开。
“祈阳,”几经用力后依旧无一分反应——还不放手?
我不是无一分感觉的机器人,我还是能感觉到这些日子来每一晚从身后熨烫上的温度是来自什么。好吧,入睡的时候还能当是取暖器,但是清醒的时候便不是了吧。
“不习惯吗?”
“呃?”习惯什么?
温热的鼻息洒在耳廓:“没关系,你会习惯的。”
什什什——么!心里未发出的疑问,再因了耳上突起的湿热瞬间咽回口中。
湿热的软舌绕着耳后,细细地研磨耕耘,再连带着耳上垂挂着的银珠耳饰,将无骨细软的耳垂含入温热的唇瓣。
轰隆!脑门迅速充血,红色从耳后漫到脸颊,燃起一片火辣辣的骚痒。不是没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但是这样的气氛,好像比之前的种种都要可怕。
“祈阳……”知道自己的挣扎在他面前不过是白过力气,咬咬牙,改为好声好气地劝起,“你别这样。”
“怎样?”磨人的痒意未停,耳后的唇瓣径挪而下,温热的呼吸改喷在颈间。
“祈阳!”以手挡住他袭下的唇,缩开脖颈,垂头低声道一句,“我们之间,没那个可能。”
紧拥着我的身躯骤静,空气霎时变得粘稠,一层一层包裹住身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祈阳,想想唐纤,想想你当初娶我的目的……这不过是逢场作戏,会有散场的那一天……”
到时候,一纸休书,他做他的皇帝,我守着我的凤萧声,或许,我会让广叔把安府迁出都城,到时候一方为权一方为商,便再不会有任何交集。
呵呵,好完美的计划。
用力地分开圈住腰的一双手,站回到他面前两米处:“祈阳,你好好想一想,我们真的没有这个必要——”
“夏宜家……”凌厉的视线从黑暗中毫无偏差地视来,盯得我的额角猛地一抽。
我倾身瞪目,惊见他一步一步走过来——他……是生气了吗?
生气生气生气……恐慌将心底狠狠撕开,退后,挪向,抬步,一气呵成,就要开溜。
可是,身后那人踏步,勾腰,后拖的动作却比我更迅速。
眼睛在腰被勾住的当口下意识地瞪大,接下来,吻已经快如疾电地印在唇上。
狂如暴雨的吻,含了那人的怒气,含了那人的厉意,含了他的不满和怨愤,电火花一般爆发在紧贴的四唇间。
“祈——”好不容易在一个当口抢入新鲜空气,下一秒呼吸又被掳去。
“没有唐纤!”他从狂肆的唇间发出喃声,“没有凤萧声……没有皇位……更没有安羿……什么都没有……”
“只有你,”好像过了好久好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他才辗转放开我,却以额相对,微喘声道,“只有你夏宜家一个。”
我往后想闪避,他又更近地贴上,垂眼想移开视线,可额支额的动作,却容不得我不去看他,咬紧牙关,生生从齿中逼出一句话:“我不可能……”
他紧紧盯着我的眼,好似要挖出我心底的情绪:“安羿就占了你整颗心?连一点点小小的缝隙都没有?”
我默声不语。
“在你心里,会有什么比他重要吗?”
“……没有,但却有与他等同地位的,”毫不畏惧地看去,“凤萧声。”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启程(下)
眼眸危险地眯起,不错过我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凤萧声?”
我把声音放低,冷声开口:“祈阳,我知道你的意图,将来若是宣王真的出手,我承诺会和凤萧声站到你这边,朝祈可以没有钟相,但却不能没有凤萧声。”
“你不是说,”祈阳眼里冷寂,冷到我看不出一分情绪,“谁也不能打凤萧声的主意吗?”
“但是将来,你会是个好皇帝。”顿一顿,再一字一顿道,“祈宣……不是。”所以,这另当别论。
眼前这人,虽然面上极冷,但若论睥睨天下的气概与君临天下的气势,他却无疑是最适合的那一个。这个世界上,难道还应该有第二个原寂轩和第二个原寂初吗?
我抬起头,对上他紧锁着我的眼睛:“我的条件,便是求你放我自由。”亮晶晶地直视,“我们彼此,都只能是过客。”
“放了你?”他静静凝视,唇齿间却生出寒气,“不可能。”
“祈阳……”他怎么就说不通呢?
“我便不应该带你到边川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寂,“让你知道三年前能活下来的真相。”
我把头摇了又摇:“不,不是,就算没有那件事,我今天还是会说一样的话。”
“我以为……你曾经为我心软过。”
“是,我是心软过,”抬眼,不闪不避地直视过去,“我们已经成亲,这一点我从未忘过。那一日,你问我要一个吻,我给,是因为我心里多少有些歉意,虽然嫁你并非我愿,但我如今成了你名媒正娶的妻子,挡了你与别的女子在一起却是事实。”犹豫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别说是一个吻,甚至于……是我这个人,你想要都可以给你,但是,若你动心,觊觎这些之外的东西,对不起,我不能。”
平掌把他贴近的身体极尽可能地推开,呼吸到未夹杂着他气息的空气,心里终于渐渐平定,敛眉顺声:“我做不到。”
“试试都不行吗?”他再靠上来,脸靠在我的肩上,贴近耳旁,“试着留在我身边。既然已经是夫妻,便继续下去。”
诚恳异常的语调,让我的额角不由得重重地抽搐了一下。若说没有心惊,那是不可能的,他这个语气,太不像那个我认识和记忆中的祈阳。
深呼吸一下,再慢慢抬头,偏开脑袋,避开他的视线:“我——”
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轻轻的几下敲门声:“夫人……”隐隐还夹杂着婴孩的哭声。
“孩子?”我三步并两步跑去开门,便见一名隐卫怀抱婴孩,一脸头痛地站在门边。
“痛痛?”我把孩子抱过来,督见他细嫰脸上五官全皱在一起,挥着小拳哭得厉害。
“小王爷已经找镇上的奶娘喂好,只是不知为何还一直在哭个不停,”隐卫退后一小步,恭敬答声,“我们一行中并无女子,只好来找夫人。”
哭个不停?我轻轻摇着手臂,柔声地哄着怀中的婴孩,这是想母亲了吧……刚出生的孩子,还不能在母亲的怀中享受片刻温情就要分开……
“暗录。”房中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我身后。
“主子……”被称为暗录的男人好似没有想到祈阳在这里,面上吃了一惊,“属下马上把小王爷抱走。”
“不必,”沉沉的一声应,祈阳转首看了我手中的孩子一眼,再问向一旁的暗录,“冷暖回来了吗?”
“凤萧声的人如今已在这边川城里,冷暖应该也在附近。”
“把她找来,跟谢棋一起带小王爷先连夜启程回宫。”
“是。”暗录应了一句,转身去办了。
冷暖?我皱了皱眉,疑惑转问:“冷暖有跟你们一起来?”
祈阳点头:“自你离都那一天,她便一直在外未回过太子府。谢棋单独带人找你,我则派她跟着凤萧声出来的人。”
“星火?”怀中的孩子不知不觉间已渐止哭泣。
“是,”他没有丝毫否认,眼眸深邃地看过来,“凤萧声个个把你当宝,不得不提防,他们趁此次机会把你藏起来。”抱着孩子的手被轻轻握住,“若你被藏起来,我不能保证自己不去把安府的地给掀了。”
我不动声色地往后小退一步,不让自己太近距离地暴露在他灼灼射来的目光下。沉默了几秒,再小心地把话题扯开:“你是故意的吧……冷暖与星火的事情,你知道?”
他没点头亦没摇头,只答了一句:“隐隐约约。”
星火……轻摇婴孩的手微停,星火燎原,衣莫若故,安府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跟在安羿身边多年的,我来的这三年,也从未有过任何的变更,安羿从未跟我说过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过去,我也从未肯去问,有些信任,是莫名的,从不需要任何理由。
“夫人,”暗录重新走了上来,“把小王爷给我吧。”
我有些不放心地收收双臂,看着这怀中的婴孩,突然有些不舍——这是我亲手接生的孩子啊,是我想方设法才救下的孩子。
祈阳走上来按住我的手:“父皇急着见自己的孙子。”转首又望向暗录,“吩咐下去,我们后日启程回宫。”
“是,”暗录接了我手中的孩子,恭敬地退了下去。
后日?原来,又到回到那个牢笼的日子了。朝祈,皇宫。
偌大的空地上,剑矢相交的声音断断续续,一黄一银两道人影上下翻飞,倏地,长矛击开剑刃,火星一串闪过,明黄身影一歪,连退几步半跪于地。
“皇上,”接二连三的几道惊呼过后,方宇急匆匆跑来扶起天子,“皇上,可有伤到?”
楚湛将长矛置于身后,掀袍半跪:“臣失礼了。”
“无妨无妨,”皇帝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极端和悦,“是朕老了。”抬目含笑看向楚湛,“二十多年前,我们不相上下,到如今,还是我快老了一些。当这个皇帝,可真是伤身。”
楚湛定一定,方才起身拱手:“皇上为国为民,才会心力交瘁,臣深感佩服。”
皇帝抹剑放入鞘中,微微转头,凝目视去:“安凤嫣的消息,已经确实没有了吗?”
“没有,”楚湛低首轻答,“臣无能,这一次出行竟一无所获。”
皇帝静静看着面前恭敬的臣子,笑容中隐隐加了些别样的情绪:“说到安凤嫣,朕便想到宜家那个孩子……话说起来,自那丫头失踪,祈阳北上,朕便觉得这宫中安静了不少。对了,楚桐也还未归吗?”皇帝呵呵笑起,“说起楚桐,真是跟宜家一样死心眼的孩子。”
“皇上,”楚湛丢开手中的武器,“臣教子无方,但皇上放心,等那小子回宫,臣绝对不会让他再靠近太子妃——”
“罢了罢了,”龙睛微眯,轻笑摇手,“这些孩子的感情事儿,朕也管得太多,如今也不想管了,由着他们去吧。”
“皇上,臣想大胆问一句,”楚湛凝声道,“为何这个皇后,一定要让夏宜家来做。”
天子沉默片刻,转而才笑:“楚湛啊,毕竟曾经兄弟多年,朕的想法,依旧逃不过你的眼睛。”
“皇上……”
“祈宣那个孩子,表面上虽然不太正经,但是毕竟是朕的孩子啊,朕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与自己的兄长近不了,便因为他心里……有怨啊。祈阳自小并未长在皇宫,长大后一回来,朕便把他做从宁王升了储君的位子。祈宣小时和祈言争,长大后才明白自己另外有个兄长。朕看得出来,他不放过朕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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