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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镯之宜其室家-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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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安府,我抬头看了看天色,依然黑蒙蒙的泛着清辉,半轮月亮悬在天空上,照出明晃晃的一片。

“广叔,”我悠悠转过身,看向一旁安静站着的安广,“若有什么消息,一定一定要记得通知我。”

“姑娘请放心,”安广点点头,老脸上是平静温文的淡笑。

我回应性地点头,转身上了马车。太子府的马车十分宽敞,上面装饰华贵繁复。左侧是软榻,锦被铺陈。中间是一个黄梨小几,茶具酒具摆了一片。右侧是一排三层黄花梨的小橱柜,分层放了一些点心软糕。旁边的小软枕下,还放了几本不算厚的书。

宽敞的马车中,只有我一个人,并没见祈阳。

我懒懒地坐到软榻上,无聊地伸手拿起一本书随意翻看,内容是关于歧黄之术的。我虽并不是精通,但是一些基本的脉象症状,我还是可以看得懂的。

马车突然摇了一摇,停在了路边。

车下一个恭敬的声音:“主子。”

谢棋?我隔着车帘对外道了一句:“他不在。”

车下的人好似有些惊讶地沉默了一下,怔了怔才道:“属下唐突。”

“谢棋……”我缓缓开口,“你在江边可有查到什么?”

“……只有这个,在上游找到。”车外的人伸出手,递过来一件东西,长长的影子被月色拖得细长映在微薄的玉纱车帘上。

“呃……”我伸出手,刚要掀开车帘,却有人先一步接了东西上了车踏了进来。

“你先回去,”祈阳伸手朝外一挥,淡漠的视线似是无意地督了我一眼便又转开置于手上的东西身上,定定看了一会,才将它递了过来。

那是一支羊脂色的茉莉小簪,上雕着几片细碎的花纹,不是价值连城,却有着自己的一份清秀淡雅。“蓦然……”我有些颤抖地接过来,小心地触过它面上的花纹,这是蓦然常戴的东西。那一次在闲月楼她因我的失手受伤之时,头上的缀饰便只有这个。

这是惟一联系着她受伤前后的东西,是她一直十分宝贵的一份记忆。

“蓦然……”我脑海中浮起她的明丽的笑容,那么淡静那么秀美。多么好的一个姑娘啊,本以为留她在我身边是帮了她,没想到最终来,却还是连累害她陷入了险境。

我无奈地低叹了一口气,将手上的簪子插到了挽起的长发中,露出一朵小小的茉莉簪花,再伸手从身旁拿起那件玄色的龙纹披风,递向那个已经在对面软榻上淡静落座的男人:“还给你。”

祈阳轻描淡写地瞄我一眼,却没有接过我手上的披风,只是微启唇道了一句:“不必还。”

“呃?”我挑了挑眉,抬头看他脸上依旧面无表情,想了想还是将披风放到一边。算了,料想堂堂太子对这样的一件衣物也不会稀罕,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进宫的事情是可以一回二回熟的,只是今日,多了一个清晰的身份头衔而以。我稳着步了安然地向前走,对着一路过去的问候之声一直都是淡笑垂眸,不动如山。

虽然心中依旧是觉得那句“太子妃”太过刺耳而是不习惯。

到太元宫的偏殿去,皇上正安静地坐在主座,身边是几个宫装丽人,其中有几人是认识的。见过数次的楚妃正安静地坐在左侧,另外一边,是只见过一面的颜妃与那位自视甚高的紫贵人。

“丫头啊,”皇帝微笑开口,表情和悦宜人,好像我前一晚在太子府里发生的对峙没有发生,“你可来得有些晚了……”

“请皇……父皇怨罪,”我依着几日前宫妇教的礼仪三跪三拜,然后依着皇上的示意坐到祈阳身边。

“皇上,这新婚夫妻的,臣妾看这罪就免了吧。这才五更天,让人家娇弱女儿家辛辛苦苦爬起来打扮进宫,可真是为难了……”慢悠悠而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我略略抬眼恰好对上颜妃那一双似是睁不开一般的凤眼,雍荣的气派,夺人心魂。

“这话说得是啊,”皇上淡淡笑开,“可是这一直沿用下来的规矩也是乱改不得的。”他微转过身子,眼神定在祈阳脸上,“祈阳,你这沉冷的性子真得改改,可千万不要把这丫头给冷着了。”

“皇上,臣妾看您是多心了,”紫贵人尖细着声音开口,笑意浓浓,“您看看这新太子妃的眼睛肿得紧,明摆着是昨晚没有休息够。”

我缓缓抬起头,对着她那双像极了冷筠宁的眼睛笑,真的是像呢,只是可惜,那眼中的味道差了太多太多。我的笑容越发扩大,刚开了口要说话,却突然听到身边传来冷漠淡淡的声音:“谢紫贵人关心。”他转头向我,冰冷的目光中缓缓晃起一道暖色,“是本王考虑不周了。”

戏演第一次时是吃惊,但演第二次时便不会了。我坦然地接了那抹暖色,故带羞怯地笑了笑:“是宜家认生,突然换了个地方,一时不能习惯罢了。”

“哦?”皇上随和地一笑,目光定在了我脸上,“丫头,你会认生?那当年与朕和向惟远被困落冥寨的姑娘是谁?”

身边的宫女端来了暖茶,我却一时忘了接。心里开始有些忐忑,皇上……是不是知道我与祈阳昨晚的行动了?

“楚妃,”皇上没再多言,只转头对着一旁从始至终沉默的楚妃笑道:“这也算是你的第一个儿媳,怎么就不多聊几句?”

楚妃脸上,闪过片刻的怔愣,倒是祈阳先开了口,语气谦和而有礼:“母妃,儿臣近日都未曾去看您,您莫不是在生儿臣的气?”

“自是没有,”楚妃僵硬的表情终于散开,淡淡平和地笑笑,“你忙得很,母妃可以理解的。倒是母妃一时高兴,你大婚都忘了给予祝词。”她轻轻转头,笑容越发和悦地看向我,“要改口唤宜家姑娘为儿媳,本宫真是一时不能适应。”

“母妃直接叫我宜家便好,”我自动把称呼改了,再堆起灿烂的笑,有礼恭敬地看着她,“这样比较亲切。”

“这样甚好,”皇上依旧笑着,“爱妃,你就不必遵守那些礼节了,这丫头该是极讨厌那些规矩的。”

“谢父皇体谅。”

“皇上可真宠这新儿媳啊,”颜妃大大方方地笑着,突然插了话来,“就像是宠亲生女儿似的。”

我手上无意识地一紧,有些怆惶地抬头,恰撞上她淡淡笑着的一双媚色凤眼。

“哈哈!”皇上畅快地笑出声,倒没有因为这话中的意思而有丝毫不悦,“天涵还小,朕还从没嫁过女儿,如今看这丫头成亲,还做了朕的儿媳,朕也真是高兴得紧。看来,朕也该到时候嫁女儿了。天琳那丫头,朕打算过几月找个合适的时机就让她与向惟远成婚吧。”

我蓦地一惊,指间的力道紧了又松,紧了又松:“皇上——”

“看来太子妃果真与天琳公主情同姐妹,”颜妃再度突然开口,“皇上,臣妾有一不情之请,可否将天琳公主的婚事交予臣妾操办?”她顿了顿,缓缓转头看向楚妃,笑容和悦,“姐姐,您将来还有天涵公主,相信姐姐对臣妾操办天琳的婚事该没有意见吧?”

“……当然没有,”楚妃和悦地回笑,“我这段时间身体不适,该是姐姐对你说多多劳烦才是。”

皇上默然地想了想,良久才答了一句:“也好,就交给颜妃吧。”他转向我,“丫头,你可同意……呃?你不是一直希望朕快些将天琳嫁出去吗?怎么好像如今又不乐意了?”

祈阳看了我一眼,转首开口:“回父皇话,安国夫人失踪了。”

楚妃一惊,手上的茶杯突地掉到了地上。颜妃脸上的笑容维持着,却也有了些恍然。倒是紫贵人,一脸的不明不里。

皇上的笑容褪了下去,良久才抬手轻轻扬了扬,视线往几位妃子身上悠悠一转,最后定在了祈阳身上:“几位爱妃先下去吧……朕另外有些话跟他们说。”

(终于写到了一些能让佐佐想写下去的东西……)

第一百零一章 若无其事(下)

静,静,静,还是静。

“怎么回事?”皇帝有些不悦地开口,“楚湛不是在安府吗?为何未曾听到他回来报备?”

祈阳起身,以君臣之仪对皇帝郑重行礼:“父皇,广泓舅父已经出了都城去寻找安国夫人,因为深夜未曾敢打扰父皇。故留信给儿臣,请儿臣代为向父皇报备。”

皇上倾了倾身:“这就失踪了?那可有什么线索?”

“只是有了大概的方向。”祈阳淡淡回声,表情未变,“都只是猜测,确切的消息还没有。”

“丫头,”皇帝微微眯了眯眼,停在桌上的指尖似是有意又似是无意地开始轻叩桌面,定定看向我,“你如今想如何?”他微低了头,视线悠悠转到了我的脸上,“锁儿跟向惟远的事,你想要朕推迟吗?”

“父皇,”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龙颜,“您可以保证,锁儿在宫中不会有危险吗?”

皇上指尖的动作一顿:“……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在担心朕真的会不顾念父女情谊?”

“父皇,”我咬了咬牙,“宜家……真的不希望锁儿再与安凤嫣一样……”

“为何不去问问她呢?”皇帝淡淡应了一声,“宫中的生活……的确不适合锁儿,要做何选择,还是应该问问她的意思才好。之前北易南初王求亲的时候,你再三强调的不也是这句话吗?”

“……”我沉默了一下,是啊,锁儿已经是有为自己选择去向的权利。

“今日恐怕不便,”皇帝平声道,“大婚几日,不可多生事端。”他顿了顿,微偏了头看向一旁的祈阳,“祈恒……去了南鹿山那么久,是到要回来的时候了吧?”

祈阳定了定,迈前一步道:“前几日的消息,十日之后便到。”

“嗯,”皇帝点头,“十日之后,朕打算在宫中举办一次家宴为他接风洗尘……丫头啊,那一日,你再与锁儿商量,给朕一个明确的决定吧。”

春天,从宫墙内传出的桂花香气一阵一阵,幽幽渺渺,漫人心扉,沁人心脾。弥弥散散绕了出宫一整条长路。

我有些无聊地蜷缩在脚落,眼光无意识地飘向车外,都城的花,开得真是不晚。

“不在皇上面前提天山冷氏,是不能提,还是不忍提?”

“父皇”那一个称呼,单独在祈阳面前的时候,我终究还是不能说出口。

“父皇事多,”祈阳平静地回答,“近日来身体有虚弱的趋向,关于当年的事只会更让他更烦心。”

一段对话不过两三句,又是一段间歇。

“阳——”一声绵柔又急切的低喊,隔着车帘传来。

哦?——我有些诧异地转头,恰好与车中那人冰冷的目色对上,四目相对间,只有淡漠,没有丝毫惊讶掺与其内。

“阳,”帘外的女子追着马车,声音里夹着嘤嘤泣声,“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你了,你见我一面可好?……就一面——”

“阳,你是在躲着我吗?是在躲我吗?”

车内的男人依旧是不动如山。

“阳,我知道你在的,你一定在的。”

帘外的女子哭喊出声,但被指着的人还是不见一分要动的趋势。这男人……真是够冷静呢……不过……我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弯成一个嘲讽的弧度。美人呼唤,纵是英雄,又何曾能坐怀不乱?

被唤着的人一直没有反应,倒是马车夫有些犹豫,驱车向前走了几步还是慢了下来。

“殿下,”我淡淡开口,语声漠然道,“纤云郡主在车下叫您……您不去一下吗?”

祈阳冷冷督我一眼,表情没有一丝软化。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刚要掀起车帘,却突然被挡下。

我诧异地看了看对面的男人,怎么?我都愿意代他去怜香惜玉,他还不乐意?

祈阳看也不看我,径直从软榻上起身,掀帘跳下。锦袍飘逸,黑眸粼粼,语声淡淡地吩咐车夫:“先送太子妃回府。”

我微微挑了挑眉,目光透过帘隙,刮过窗外那一抹淡红色的清丽娇柔身影。视线再一转,从窗缘看到一寸淡黄色的袍角,随着那道人影走到了曲欹有致的梅树后,到了视线的死角处。

“走吧,”我淡淡吩咐帘外没有动作的车夫。

“……是,”帘外传来一声低应,祈阳身边的人,就算再啰嗦也会被他那冷漠的性子给训得沉默吧。

果然是还没结束——我伸手从榻下拿出那一本今早未曾看完的书,重新翻开一页一页地翻过,唇边带着那一道未曾淡下的笑意——唐纤啊唐纤,你今日是来向他告我一状的,还是想来示威的呢?

太子府中,桂花香尘满地。

抬头见不远处桂花林间假山林立,小桥流水,柳绿花红,俨然是江南风韵,柔和宜人,这在京城是极为少见。

江南之景……我低低笑了一声,建此江南之景,恐怕是为了讨某位佳人的欢心吧……

“太子妃?”走在一旁的凉苏见我的表情有些异样,也随我看向那片景象,转而笑着回声,“寄畅园每到春天都是这样的景象呢,殿下平日里除了书房之外常常呆在便是这里呢。”

“是吗?”我抓了抓额角的发,微笑起来,“一个人?”

“呃?”凉苏面上透出疑惑,脑袋点了点,“是啊……殿下不喜欢热闹。”

“太子妃——”老态老者急步而出,声音中有着不同于年龄的清亮。他身后跟着的,是淡色衣衫的冷暖。

“凉苏,”我略略低头,“谢伯知道我昨晚不在府中吗?”

“不知道,”凉苏轻轻摇头,抬首凑到我耳边低声开口,“冷暖已经把事情打点好,府中只有她与奴婢和谢棋三人知道。”

“太子妃,”冷暖突然加快脚步,在我身后不远不近地站定,瞄了一眼慢一步而来的谢伯,“谢伯年纪大,殿下交待,不要让他多心。”

话音刚落,谢伯恰恰到了身前。

“太子妃啊——”对面老者目声发亮,满脸浓浓泛开的喜悦之色:“老身日盼夜盼,可终于盼来这可以正大光明唤出这称呼的一天……”

“谢伯,”我淡淡一笑,“听凉苏说,这婚典大多是由您来打点的,您一把年纪,真是辛苦了。”

“太子妃可真是折煞老身了,”谢伯摆了摆手,转首轻哼一声,责怪地瞄了瞄我身后的两个丫头一眼:“两个丫头就会多话。”

“咦?”他老目中的亮色突然有些淡了,视线定在我身后的空旷之上,“殿下没有随您回来吗?”

我淡笑应声:“他临时有些事,晚一步才会回府。”

“呵呵——”谢伯干笑两声,“您不要见怪,殿下他除了性子冷之外,就是专心于公事,其它的细节小事一向是不大在意的。”

“宜家不是小气之人,怎会为这种事在意?”我微微转头,看到不远处有一片槐柳阴凉之地。“谢伯,有件事情,我想要跟你商量一下,”我笑着启声,迈步朝着掩映在槐柳间的八角亭踱去。

谢伯抬步跟上,恭敬有礼:“太子妃请说。”

八角亭中,不知何时已经摆上了一壶清茶,几个玉色茶杯稳稳当当摆着,众星捧月般簇拥在紫砂壶周围,茶香四溢,飘在亭中沁人心脾。

“四合?”我吸了吸鼻子,打开壶盖,低低喃出零星洒在壶底的茶叶名,“谢伯,这是我的嫁妆吗?”

我记得,四合是今年江南所出的新茶,算算日子,应该还没有送到都城,那便应该是安广特地为我快马加鞭准备的罢。

“太子妃误会了,”谢伯和悦地笑着,“这是殿下昨日特地命人从江南送来的,殿下说您初到府里,怕是有些不习惯,配上这样淡气的茶,有益于安睡。”

“恐怕说这话的是您才对吧?”我在石桌旁坐下,抬起淡笑的脸看他,“谢伯,您不用事事替他说话,更不必担心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既来之,则安之。我如今人已经在这里,想走也走不了,您何必又为了挽留我而多此一举呢?”

谢伯的脸色有些僵硬,尴尬的容色浮上布了皱纹的脸。“呵呵,”他维持干笑。

“谢伯,”冷暖将茶缓缓注入茶杯,透清的茶水不多不少刚至七分高处。我端着茶,轻抿了一口,“我想看一看这府内的绘图。”

“绘图?”谢伯有些疑惑,“太子妃要绘图做什么?”

“没什么……”我放下茶杯,视线在缠在自己的手指上,“不过是想了解一下这府里的景况罢了。”

“那好。”谢伯转身过去对冷暖道,“知道府中的绘图在哪吗?去拿过来。”

“是,”冷暖低应一声。片刻之后回来,手上是大幅的绘图。

“呃……”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冷暖,你会轻功?”

冷暖嫣然笑开:“会一些。”

我的动作有些滞了,这太子府内,怎么连个丫环都会武功?我伸手把绘图摊开,稍稍打量了一下绘图,大概目测了一下比二百亩还要多一些,总算起来大概有十多个别院,有大有小,零星却又不失密集地聚在图上。

我的手指在纸上轻挪着,从记忆里宽敞的前厅延伸过去,到了一座宽大的主院。

“这里是?”

“这里是乾微院,一向是殿下所住,太子妃昨晚所居之地也是在这?”谢伯平声回答,“怎么,太子妃不知道吗?”

我眉头稍稍紧了紧,微笑道,“今早出得太匆忙,没看清楚。”

我的指尖再移,划到主院东向的一座僻静小院:“这里呢?”

谢伯咦了一声上前,看清楚之中再答:“这里是府中的一处静院,因为过于偏远一直没有人住,府中的人也很少经过那里。”

“是吗?”我眉头松开,淡淡笑着抬头看向身边的老人,“谢伯,从安府送来的放东西的箱子都没有打开吧?命人搬到那里。”

“搬到那里?”老者疑惑着凑上前,确定我手指指处是那处僻静的院子,“这是为何?”

“谢伯,”我端起茶,吹开飘在水上的几片零星茶叶,淡淡出声,“本宫从今以后就要住在那里。”

第一百零二章 远离(上)

“太子妃……”谢伯的怔愣的表情让他那样本来就是皱纹一片的老脸更添了几道深浅不平,“你……你刚刚说……”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跨步走了出去:“冷暖,回去收拾吧。”

“不行啊,”身后怔愣的人匆匆回神,情急地拦在我身前,“不行啊,这规矩可不是这样……”

我淡然地应了应:“规矩是人定的,没有人规定本宫一定要住在殿下的院子里,不是吗?”

谢伯挤了挤眼,想了想又道:“可是……那样太委屈您了……”

“有委屈吗?”我咦了一声,转头望向摊开在桌上的绘图。那座院子地处在湖边一处延伸出去的空地上,并不算小,还有个小花园在院中,虽然偏僻了,但是湖光玉色,却浑然天成地将这个院子似中心般地缠绕起来。

我喜欢那份淡,那份静,那份幽。

何况……我看着院子不远处高耸着的那一堵墙,再往后,落至墙处的永康大街。

有时候,越高的墙,反而越便于出。

好像真的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啊……若说要有什么不好之处,不过就是离祈阳所居的乾微院远了些。

但是,这正中下怀。

我收回目光,过了半响才道:“谢伯,我有些累了,想快些休息,请尽快在午时前搬好吧。”

谢伯颤颤立着,脸上是不想妥协却又不得不妥协的表情。“太子妃,”静默一下,他依旧想作挣扎,“依老身看,这事还得等殿下回府再作决定。”

“不必等了,”我淡淡应声,带着冷暖凉苏往前几步,“谢伯,难道本宫连给自己挑个住的地方的权利都没有吗?”

“不——当然不是——只是殿下不在府内,这事儿还真得等他回来——”

“殿下不在,这府中便可以由本宫说了算是吧?”我转头过去,看向他一张有了急色的老脸,“有什么事,本宫担了就是。”

“可是……您要搬,至少也得搬个近点的去处吧……”

“谢伯……”我的目光长长,低叹一声定在他身上,“我是极讨厌啰嗦的。”

我盯着他,一点一点地放下了脸上的微笑,再一点一点转成淡漠:“马——上——搬。”

寂静的黑夜,深了。刚下的小雨,停了。无月的苍穹散着几朵流云,真静。跟安府一样地静。虽然是昨天嫁的,但算起来,今夜,才是第一个离开安府的夜晚。

我睁了眼,从睡梦中找回意识,在贵妃椅上支起身子,立即有一个小小的软枕被塞到了背后,软得如同从外到里尽是最细软的丝绸。我伸手抱过枕头,手心触着其上细软的面料,珍银海丝,果真是名不虚传。

有什么东西趴到脚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我的腿,我低头笑着抱起它,额抵在它圆圆的小脑袋上:“云犬,你是愿意回安府,还是愿意呆在我身边呢?”

云犬“喵呜”一声,缩缩小短腿钻到我怀里,一脸地不情不愿。

“冷暖,”我走到桌边,从桌上持了笔,迅速写了一封短信交到她手里,再从怀中抱起那团缩成一团的球状物,一并递了过去,“你会轻功的吧?替我把云犬与这封信一起送回安府。”

“是,”冷暖没再多问,只应了一声便往门外去了。只留我低低叹着气,对那道在冷暖怀里挣扎出来的“喵呜”叫声置若罔闻。

“太子妃,”凉苏从内室的垂玉流苏纱帘内钻出,对着我福了福身,“内室已经整理好了,您可到床上休息了。”

“哦,”我应着声往内室走去,身上着的依旧是今早进宫的衣衫,环佩叮咚,腰间长长的流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些松了,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重重纱帘一一被掀起,到了只留一纱之隔时,我不由得怔住了。

这是……我掀到最后一层帘子,露出内室雕花大床上的金翠装饰。白里掺蓝的床幔,流苏层层如云散落,一针一线,细细密密缝着的,是一层接一层的珍银海丝。

“都是依姑娘的吩咐,用您带过来的东西装饰的。”凉苏看我怔忡的眼神,微微一笑:“刚刚奴婢打开箱子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呢!听冷暖姐姐说,这些清一色全是珍银海丝的织制品,一概出自江南最出名的一绣坊,价值可是千金不止。”

我怔忡着上前,伸手轻划过丝幔,冰冰凉凉的触感,如同女子最细腻的肌肤。

“若是姑娘不想应这婚事,凤萧声豁出身份,也必保姑娘周全。同样,若姑娘应了这场婚事,凤萧声也必会给姑娘备足嫁妆,并永保姑娘凤萧声主人之位。”

凉苏绕了个弯,走到一旁的桌上,“不止那些,还有这个宝玉瓶,那个千砂枕……”她面露喜色,小脸上又是惊又是羡,“奴婢早听说凤箫声是天下第一大商家,必不缺金银,可是到今日才明白,岂止是不缺,简直是富可敌国。”

“凉苏!”我低喝一声,“不要乱说话。”富可敌国?富可敌国吗?

广叔,你一向持凤萧声以简为先,今日却为何要为我大手阔绰?

我怔怔地,想起了嫁出前夜安广对我的叮咛——“姑娘,你的嫁妆,除了宫中送来的东西之外,还有几只大箱子,明日会随着一起送去太子府。里面是老身我代公子,对你的祝福所在了,姑娘,答应老身,永永远远不要受委屈。”

我知道箱子里是万物俱有,但是我却万万没有估量到它的价值。安广他,是在什么时候办的这些事情?

我恍如梦游般地看着,视线怔怔,落到了金丝床罩上静静放着的精致玉枕上。我坐到床边,对着手上的玉枕凝视半天,手指不自觉地向下,一寸一寸地抚过它平滑的底部。

几道深浅不一的痕迹,在指尖呈现,我深吸了一口气,将玉枕翻了个身——不知道凤萧声这位资深的老者,会在我最后临行前给予怎样的忠告和建议。

淡。

平整的玉面上,只有一字——淡。

熟悉的峰,熟悉的形,熟悉的笔尾弯弧——那是万卷楼中一直挂着的那一幅字啊,是安羿在好多年前,亲笔所书。安广他竟然找人,细细描在了玉枕之下,笔峰笔划间,竟相差无几。

我怔着神,醒过来时,已恍如一梦,蓦地,竟低低笑出声来。

安家,我真是越欠越多。

“这便是你要搬来的原因吗?”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沉冷的声音,凉苏吓了一跳,回身过去时更是怔愣,连忙福身一礼:“殿下。”

祈阳黑着脸,静静坐在桌边,幽深的瞳色暗暗,看不出情绪的喜怒。

凉苏稍稍抬起眼,见我和祈阳的表情均有些不对劲,便自觉地低了身退了下去,临出门时,还顺手将门关了个严实。

和昨夜一样是独处的夜,可是不知为何,今日今时,我再不惧怕。是因为,我站在凤萧声的身后吗?安广如此行事,是在以行动告诉我,凤萧声永永远远是我的坚定后盾吧……

“臣妾……”我上前一步,兀自说出这个自称,抬头之时,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的眼角有了一瞬的微缩。

清清嗓子,我镇定开口:“殿下公务繁忙,臣妾甚是担心住在乾微院会打扰到殿下安寝,故擅作主张,还请殿下恕罪。”

祈阳定定看我一眼,表情未变,脸色依旧淡漠。

我悄悄吸了吸气,再度开口轻道:“殿下,臣妾搬到这僻静的院子来,并没有给府中多加任何的开销。”没错,所有的用度,都是凤萧声留给我的,并没有用到你太子府的一分一毫。

这样,便不会有什么损失了吧?

“所有的人都在说,太子妃自愿搬到冷宫来住,”祈阳淡淡出声,冷寂的视线在四周绕了一圈,“可依本王看,这甚至比本王那乾微院还要好上几分。”

我保持微笑:“那便只能说是殿下您府中的人眼光太差,错过了这一个清净去处罢了。”

房门之外,从一墙之隔的永康大街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打更的声音,夜深了,二更了。

我皱了皱眉,微垂下眼帘瞄他一眼,似是无心地问了一句:“殿下,你该是刚回来的吧?”美人之邀约,还能在这个时候回来,是不是应该得到一丝夸赞呢?

祈阳的面色稍滞,冰冷的神色一晃飘来,如雪水淋头。

我托起自己的左手,一根一根把玩着自己的指尖:“殿下,您可以不必这么麻烦的。”

祈阳冷冷瞄了我一眼,静声回答:“你有话可以直说。”

“只要您想,您可以请皇上准了纤云郡主做侧妃的。”

他冰冷的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不悦。

“殿下误会了,”我盯着他的脸,恍然觉得这话好像有些歧意,顿了顿再抬头接声,“我绝对没有诋毁纤云郡主的意思,只是臣妾想啊,如今正妃已经不是虚位,那纳侧妃也会容易许多不是?这样也可以一解殿下的麻烦啊。”

祈阳脸色,依旧不对。

我低低叹了气,无声淡笑:“若是殿下还是觉得诋毁了纤云郡主,臣妾这个位子也可以让贤的。”反正,我本来也不稀罕。只要,那位天子允了。只要,那时,我已经可以确保自己全身而退。

“女人,都喜欢出尔反尔吗?”祈阳冷冷回了一句,锐利地盯住我的脸,“那日,在太子府中,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不是这样说的?”我疑惑着喃着,顺着他的话想起了自己那日在他书房中的言语——“本姑娘若做了这太子府的女主人,便不会再让任何女人进来——”

哦……我抬起头来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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