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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露斯之锁--赫拉迪蒂-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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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这就是她想托付给自己的伟大工程。他抬起头来:“那就请您说出对这神庙的要求。”赫拉迪蒂再次露出了笑容:“希望你的智慧不会让我失望。因为我要的这座神庙,必须美丽辉煌,举世无双!”
沉吟片刻后的纳克特,慎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您,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草图。”他又看了她一眼,不禁鼓起勇气说:“陛下,如果将这工程交给别人,可能要五年。但在我手上,我可以向神发誓,两年内完成它!”
“两年?”赫拉迪蒂不由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四周的人也纷纷向他投来置疑的眼光。
“对,两年!”他再次大声重复了这个誓言。“那么,纳克特,为了鼓励你,我将送你一件礼物。”听到这个叫人满意的答案后,赫拉迪蒂再次笑了,她招了招手,身后的侍女捧上一个精美的盒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她微笑着,示意他将它打开。里面是一面镶嵌了金边的镜子,亮光闪闪,是由最稀有的金属——铁精心制作。
“这礼物太过贵重,我不能收。再说现在的我还未建下半点功绩,我没有资格要任何奖赏。”纳克特摇摇头,推开了这盒子。听见这话后,她不禁再次笑了起来:“怎么可以拒绝女王的赏赐?等到神庙完工后,如果和我想象得一样好,我会给你更多的东西。”
在她美丽眼睛的注视下,他不由自主接过这个盒子,再次在她面前跪下,第一次是因为必要的君臣礼节,而这次则是不由自主地真心诚意向她跪拜:“陛下,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请您等着,我会为您建造最为举世罕见的辉煌庙宇!直至数千年后,它仍会让世上的每个人都发出由衷赞叹!”
赫利奥波利斯的天才(4)
底比斯已被蓝色夜晚的恬静所笼罩,天空那金色的月轮透出动人光辉,尼罗河上传来断断续续的情歌声:“我的至爱在河的那边,我却在河的这边,一只鳄鱼,栖在滩边……”
赫拉迪蒂静静站在窗前,聆听着这温柔的歌声。两年前,也有人为她这样唱过,是那个有着棕色眼睛的麦德查人,那个被她亲手杀死的男人……想到这里,她的心口不禁重重一颤,轻叹了口气,离开了窗户。
伊西丝女神是多么幸运,因为她身边有奥西里斯神相伴,而谁能知道,她的奥西里斯又在何方。如果她只是个普通姑娘,那现在的命运会怎样?也许和底比斯的其他女孩一样,已经做了新娘……
想到这里,赫拉迪蒂不由哀伤一笑,闭上了美丽的眼睛。
两年前,她曾向大家描述过心目中的对象,要坐在金银镶嵌的战车里,如同阿蒙·拉升起在这地平线上,公正、伟大又辉煌。现在回过头来看看,这是多么孩子气的理想。其实,他不要太聪明,不要太漂亮,甚至不要太勇敢,只要他能爱自己、保护自己、与自己常相伴。白天,当他出外工作,她会清扫屋子,唱着歌儿,准备午饭,快活地等他回来。夜晚,她会依偎在他身旁,一同看夜空的星星,天狼星、猎户星,每颗星星都寄托着他们对生活的美好期望。她会和他生许多许多孩子,既像她又像他的孩子。时间一天天过去,孩子们会慢慢长大,也会结婚生子。等到他们死去,他们的孩子和孙子,就会将他们一起埋葬……
“听说,底比斯的伊西丝神庙就是他十六岁时设计的。”“啊,十六岁?真的吗?”侍女们的谈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头问道:“你们在说谁?”“陛下,我们说的是赫利奥波利斯的天才——纳克特。”
“天才吗?我看他的样子,倒像个不折不扣的傻瓜。”赫拉迪蒂笑了,垂下眼睛,轻抚了一下手里的孔雀毛扇子。“傻瓜?”侍女们不禁惊讶起来。
“在我面前还敢那么说话,也不怕我惩罚他。还有,见了别人连笑都不会笑,不是傻瓜是什么?”她继续抚弄着手里的扇子。这么高傲,难怪他再有才华却一直受人排挤,难怪他要在七年前离开埃及。啊,他真傻……
赫利奥波利斯的天才(5)
一卷长长的金色纸莎草纸被缓缓拉开,底比斯西岸的德尔巴赫利丘陵被火红颜料绚目勾出,陡峭山壁上挖出两个长长斜面,三层阶梯式的神庙气势辉宏地立在中央。庄严塔门后是神庙的主轴线,高大殿堂里供奉着阿蒙神的辉煌雕像。新建的神庙既没用那些俗气的石头,也没用阴沉沉的雕塑和圆柱来装饰,而是用生机勃勃的各种植物来打扮。从高处倾斜下来的层层台阶上种有从蓬特运来的珍奇树木,深深的石槽里蓄满了清水,将它们细心滋养。这些花草树木又犹如道道梯田,一级一级地向下伸延……
美丽辉煌、举世无双的阿蒙神庙仿佛从纸莎草纸慢慢升起,再立体般呈现在人们眼前。
“奇迹!简直是奇迹!”观看神庙设计图的众人顿时爆发出阵阵惊讶叫喊。赫拉迪蒂的眼里也闪耀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光芒:“智慧之神透特究竟给了你怎样的才能!纳克特,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确实是难得的天才!”
一抹自信的微笑顿时出现在纳克特唇上,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这么高傲做什么?女王在夸奖你,怎么不答话?”身旁的大祭司塔阿不满地斥道。纳克特看也不看他,依旧是一幅冷淡的表情。“你!”塔阿不禁气得面红耳赤。
她却没有生气,只是笑着挥了挥手,让那些臣子先行退下,然后向他发问:“纳克特,你不是去过很多地方吗?那快给我讲讲,埃及以外究竟是什么模样?”
这尊贵的女王,怎么像个好奇的孩子一样。他先是一愣,接着向她讲道:“我看到了各种不同的气候,爱琴海岛屿上那弥漫着醉人花香的春日,有着悦耳虫鸣的珈南夏晚,洒遍灿烂秋阳的亚述高山。当冬天来临之际,洁白雪花便在安纳多利亚高原上飘洒,仿佛从天上拉下了羽毛般的轻盈幕帐……”
“雪?那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雪。”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这神情简直和个孩子没有两样。他笑着解释:“那是从天而降的白色花朵,又轻又柔,只不过它没有缠绕的根茎,没有芬芳的味道。当你想将它捧在手里仔细端详,它却会因为你手中的热度而悄悄融化,化做一滩洁净晶莹的水。”
“还有呢?你还看到了什么?”她迫不及待地接着追问。“我看到了尼尼微城上人首飞兽的高大巨像、巴比伦马尔杜克神的辉煌金像、'奇‘书‘网‘整。理提。供'哈图萨斯城的宏伟狮门、克里特岛那上粗下细的圆柱……”“啊,你怎么说的都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她吃惊地打断他的话,“那人呢?那些国家的人,你难道不去注意吗?”
人吗?纳克特不禁沉默了,他抬起头来,看见那双明亮的眼睛正期待着自己的回答,他呐呐地回答:“人么,我不想去注意。”
“啊,你真是傻瓜!”她不由生气了,珊瑚红的双唇也轻翘了起来,“纳克特,这些东西再美再好,都不能发出声音,都不会带有感情,它们虽能记载美,但只不过是冷冰冰的石头与金属。要知道,你再爱它们,它们也不会爱你。但人就不同,他们会说会笑会爱,虽然有丑陋邪恶的,但也有善良美好的,你不去接近他们,怎会知道其中的区别?”
纳克特惊讶地望着她,以前从来没人对他讲过这话,真的是这样吗?因为他一直封闭自己,所以看不到人的优点?或者说,他不想看到人的优点?
赫拉迪蒂看着他那呆呆的样子,又笑了:“仔细想想吧,太讨厌人的话,是做不出好作品的。”
做不出好作品?这略带孩子气的女王也能明白艺术的深意,他的脸上不由出现一丝开朗笑意。
她再次凝神注视着图纸,突然问道:“对了,那天午夜,你一个人到我母亲的祭堂去做什么?真的只是为了看星星?”“我……”纳克特一下愣住了,一道阴影不禁掠过他的额头,接着,他缓缓抬起头来:“我是想再看看我的作品。”
“你的作品?”赫拉迪蒂眨了一下漆黑的眼睛,微微一笑,“纳克特,你是因为作品被人盗用,而离开底比斯的对不对?”他咬着嘴唇,重重点了点头。
“他们都说你傻,放弃了在底比斯的一切,而去了国外不回来……”她轻轻挑起眉毛,凝视着他的眼睛,笑了起来:“我倒觉得,你这人太傲气,简直受不得一点委屈。”
傲气吗……是啊,如果不是傲气,他本来可以不用离开。当年只要向伊塞西妥协,就可以继续留在底比斯。可他是不会这么做的!想到这里,纳克特不由微微皱起眉头,声音也一下变得低沉:“因为我不愿向一个贼认输。既然真理不在底比斯,那我还有什么必要留下去?”
“那么,你为什么要回来?”赫拉迪蒂不禁笑着反问。“因为……我思念埃及……”他不禁低下头去,就像一个恋爱被发现的少年般涨红了脸孔。
“思念埃及……”她若有所思地念着这句话,感慨的笑容慢慢出现在唇上,“一年前,我曾下令从蓬特移植过来三十一棵没药树。当时我是多么高兴,还在阿蒙神前许下心愿,要在王宫里建立一个芳香的蓬特。可那些树木竟不适应埃及的水土,逐渐枯死。其实,人也和树一样,他们都适应了自己生长的地方,一旦离开这熟悉的土地与爱恋的人们,也会很不适应……”听到这话后,纳克特不禁轻叹一口气,接着说道:“就像谚语中所说,‘凡饮过尼罗河水的人,一定会再回到埃及’,这片太阳下最光辉的土地永远是我们的故乡,即使是暂时分开,那蓝色河流与黑色土地也会出现在梦里,一刻也不会分离……”
从井口般的窗洞能看见满天璀璨星光,如水的月光倾泻下来。细弱的绿枝生机勃勃衬托在晦暗苍穹中,粗大的长春藤枝干从高台上依次垂下,宛如一根根少女的发辫在拱顶下轻轻荡漾。
两人的眼睛,一下静静交汇在了一起。纳克特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不知怎么回事,他的脸竟马上涨红了,慌忙低下头去。他那痴痴傻傻的模样被赫拉迪蒂看在眼里,使她不禁笑出声来。她一笑,他的脸就更红了。
“纳克特,好好的去接触人吧。不要老和图纸打交道,我可不希望,我的建筑大臣是个不会笑的呆子。”她将那卷图纸俏皮地搭在脸颊,含笑望着他,“现在,快去给我做出神庙的模型,我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它了。”
直到又过了一会,当赫拉迪蒂看见纳克特还站她的面前,并不断痴痴望着自己,不禁诧异问道:“你怎么还不离开,你在傻傻的想什么?”
他这才恍若从睡梦中惊醒,尴尬一笑,答道:“我在想,您与我在国外听说的描述有什么不一样。”
“哦,人们说了什么?”她略微一惊,问道。
一抹笑容浮现在纳克特唇上,他凝望着赫拉迪蒂好奇的眼睛,缓缓的说:“人们都说,您美丽聪慧得如同魔法女神伊西丝,却又冷酷无情得和战争女神塞克梅特一样。”
听了这话后,她不禁微微一笑,接着问道:“那你觉得,我是传说的这样吗?”他的嘴角慢慢扬起,答道:“既像又不像。”
赫拉迪蒂又笑了,轻抚了一下漆黑发丝,继续问道:“那么,他们还说了什么?”
纳克特轻轻交叉起双手,笑着答道:“他们还说,爱慕您的男子如同沙漠里的沙子一样多,可您却始终没有爱上半个人……”
这句话,忽然使赫拉迪蒂的脸色不由微微一变,她一咬嘴唇,对着纳克特一挥手:“你退下吧。”
望着她这急速转换的神情,纳克特不禁一惊,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话惹怒了这年轻的女王。
最终,他看了垂下双眸的赫拉迪蒂一眼,行了一礼,离开了房间。
赫利奥波利斯的天才(6)
“您最近,好像经常与建筑大臣纳克特见面。”这天傍晚,卡雪姆一边替赫拉迪蒂梳理着头发,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提起。
那个傻瓜吗?她不禁一咬嘴唇,用略带生气的口吻说:“我以后再也不见他了,什么传说中的天才,甚至连话都不会讲。”
听到这孩子气的回答后,卡雪姆不由一笑。要知道,若是按以往的情形,言语中真正使她生气的臣子早被赶出了宫去,哪有像纳克特这样只是被命令退下了事?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说一个男子。
想到这里,卡雪姆不禁试探着问道:“您……不会是喜欢他吧?”
“胡说!”赫拉迪蒂顿时生气地涨红了脸,站起身来,快步往门外走去。
卡雪姆放下梳子,却又笑了起来。这个孩子,她还没意识到吗?同时,一股不安的情绪涌上了卡雪姆心头。这两年来,以塔阿为首的祭司出于对权力的控制欲,一直要求她结婚,她即使目前一再拒绝,但总有一天会无法顶住那些来自祭司阶层的巨大压力;那么,她对他的爱,也许会毁了那个年轻人……
三天后,当纳克特将神庙的模型交给她时,简直手足无措得不敢抬起头来。这些天来,他迫切地想见她,又不好意思见她,他不知道自己那天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使那样美丽的女王生气了。
“你生病了吗?”她吃惊地注视着他一阵红一阵白的脸。
他摇摇头,慌忙退下了。
“到底怎么了?”赫拉迪蒂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不禁担心起来,“难道是工作太繁重,将他累病了吗?”她慌忙叫来了医生,要他们去给纳克特诊断。回来的医生却向她禀报,纳克特一切都好。她更加奇怪和担心了。她写了慰问的书信,得到的却是含糊不清的回答。
“纳克特,纳克特,这个傻瓜,他究竟怎么了?”赫拉迪蒂心烦意乱地扯着孔雀毛扇子,焦躁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他病倒的话,我的神庙怎么办?那些无能的医生,怎么会诊治不出他的病因!纳克特,他到底是什么病?神啊,求求您,千万不要让他病倒。不,我不是在担心神庙。我,我是在担心他。”
她猛的一惊,手里的扇子掉到了地上。她为什么会担心他?那个赫利奥波利斯的天才,那个连行礼也很随便的男子,那个笑都很少笑的傻瓜……
“您……不会是喜欢他吧。”卡雪姆的话又一次回响在她耳边。纳克特那诚挚的脸孔,那略带傻气的举止,忽然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使赫拉迪蒂一下不知所措起来。
那些流传在尼罗河两岸的情歌里是怎么唱的:“他的每一个欢笑都会叫你怦然心跳,如同娇艳的莲花花瓣被河水轻敲;他的每一个眼神都能使你全身颤抖,如同细嫩的柽柳枝叶在风中轻摇……”那天,当他将修改后的图纸送给她时,她为什么刚触碰到他的手指就开始轻轻心跳;当他将神庙模型交给她时,她为什么只是草草看了一眼,而只顾着和他讲话。
这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她怎么一点也没察觉到?她想去问别人,却不知如何开口。她竟然越来越想见他了。怎么办?怎么办?赫拉迪蒂想拾起地上那把扇子,却始终没有勇气弯下腰去……
“为了请求您对我那天言语失敬的宽恕,我要送您一样礼物。”几天后的黄昏,纳克特将最后的图纸送给她时,还带来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她顿时惊讶又期待地发问。纳克特笑着揭开了盖住礼物的亚麻布:“您自己看吧。”
啊,是一座栩栩如生的大理石胸像!黑曜石做成她的明亮眼睛,散沫花染料涂饰了她的鲜艳嘴唇与红润双颊。她惊喜万分,不禁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叹息:“啊,简直就像在照镜子一样!”
是啊,就像照镜子一样。纳克特痴痴凝视着她欣喜的表情,他怎能告诉她,那天从王宫回来的晚上,他本想用软泥做出神庙的模型,谁想到竟不自觉地捏出了她栩栩如生的面容。他情不自禁想亲吻泥像的嘴唇,又恐怕亵渎了高贵无比的她,只敢用手指轻轻触碰,又连忙脸红心跳地缩了回来……
“您满意吗?”过了许久,纳克特才伸出手来,指着那胸像,“还要不要修改呢?”
“不,不用。非常的好。”赫拉迪蒂急忙答道,拿过他手里的亚麻布将胸像轻轻盖住。因为,那胸像的眼睛好像在对她说话,好像在笑话她的羞怯与不安。
不经意间,他的手触碰到了她的胳膊。纳克特一下涨红了脸,沉默起来。不知怎么的,她的脸也涨红了。
“这是……”他几乎连手指尖都红了,呐呐地指着胸像,几乎是不知所措地说话。
啊,我一定是疯了,为什么会为他脸红?甚至,甚至还会单独召见他……赫拉迪蒂低着头,视线静静随着他的手指移动。
过了许久,他终于抬起头来,痴痴注视着她,清澈的眼里有一种灼热光芒在急速闪动,那颗高傲外表下的真挚之心顿时展露无遗。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看过她。
想到这里,她不禁慌乱地垂下了眼睛,连忙扭头向外走去,却被他一下拉住了手。
“放开……”她的脸涨得更红,斥责的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在这一片沉默无声中,相互都听见各自那快速的呼吸,还可以看见他那双诚挚得略带傻气的眼睛。
“陛下的婚姻,应该由我们祭司来决定。”大祭司塔阿那冷冷的话语,又一次回响在她耳边,不禁使她心头重重一震。不,不能爱上这个男人,绝对不行。如果被塔阿知道的话,那一定会给他带来不幸,到时候,这个人是会被流放,还是会被杀死……
“放开我!”她突然猛的推开他的手,像个孩子般匆忙向外跑去。
躁动的暗流(1)
埃及大地上此刻还是热浪袭人,安纳多利亚高原上却已提早进入一片秋景。哈图萨斯城里,冰冷的石头墙壁上铭刻着无双只展翅欲飞的双头鹰,它们的眼睛在暗红颜料的涂抹下射出道道如电般凌厉的光芒。
大厅中央,坐在石椅上的栗发青年正交叉起双手,凝神注视着放在桌子上的一张纸莎草纸。
他不知沉静思索了多久,终于抬起头来,对着门口的方向轻声喊道:“铁列平。”
一名高大的青年闻声走进了房间,他有着一头纯净的琥珀色头发,俊朗的脸上镶嵌着一双同样纯净的琥珀色眼睛。
栗发青年平静地将那张纸莎草纸递给来人:“铁列平,马上以我的名义写封信给这个人,说我们愿意提供帮助。”
铁列平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后,不禁迟疑问道:“这件事,不通知你父亲吗?”
栗发青年扬起眉毛,淡淡一笑,接着做了个动作不大却十分坚决的否定手势:“我有权力做这个决定。”
铁列平走后,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向窗户,沉默眺望着远方那一望无际的红色土地,不禁陷入了沉思。
真是想不到,埃及的大祭司塔阿竟写信向自己请求帮助。不过,这个老头倒是比那个吝啬的库施总督大方得很,开出的条件除了金子外,甚至还包括了叙利亚以南——多年来赫梯一直想得到的犹比。但他不向父亲求助,而是写信给自己,是料定正忙于处理国内贵族叛乱的父亲不会答应,还是将未来的赌注压在了年轻的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他不由笑了,将视线从高原转向了天际。在这红土之上是同样鲜红的苍凉天空,它仿佛一直要延伸到远方的埃及。
不久后的一个夜晚,赫梯的寒风正急速扯开窗边那厚重的猩红色帏帐,并以急切的目光窥探着幽暗室内的景象。
一盘棋,正在房间里,被父子两人下着。与往常不同的是,这盘棋走得非常慢,它并非由于对弈者的深思熟虑,而是两人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正在不停酝酿着话语,现在只是等着哪一个先开口而已。
当棋局走到一半时,父亲将手里的棋子重重一放,终于开了腔:“由你负责的军队,不久前被铁列平调离了驻扎地,你准备将他们开拔到哪里去?”
“父亲,我想您应该已经知道了,那又何必再来问我。”栗发的儿子面不改色地又走了一步棋。
听见儿子这样轻描淡写的回答后,一股怒气不禁涌上父亲的胸口:“你怎么可以不和我商量,就决定那么大的事情?”
“父亲,这次是一个机会。”他看也不看父亲,自顾自下着棋。“是机会不错,但你真的有把握?你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雷电之神泰舒卜吗?”父亲的语气里依旧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他觉得自己多年的尊严和权威都被这个儿子无视了。
栗发青年抬起头来,淡淡一笑:“父亲,别担心。我虽没泰舒卜神那样全能,可也不愚蠢,我会让军队借平定叙利亚北部叛乱为名,先到临近叙利亚南端处驻扎,静观其变后再做打算。一旦女王能赢,我们就立即不动声色地撤军;等她输了后,再进军也不迟。这样一来,我们不但不会冒然行动,而且能避免一切不必要的损失。因为,我们得好好考验一下合作者的才能。”
听完这话后,父亲一咬嘴唇,闷声说道:“你的叔父哈扎奴正在聂里卡城叛乱,我们现在没功夫管国外的闲事!”
“是吗?”他只是轻轻举起一颗棋子,继续一笑,答道:“叔父的谋反,我们的军队应该能对付。但这个时候如果有送上门的利益,我们也不能放过。”接着,他再次加重了语气:“这毕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父亲身体微微一震,沉默片刻后又继续问道:“那么,你是怎样看待那份和约的,还有将来的联姻?”
他摇了摇头,将手里的棋子看似随意却又准确的往棋盘上一放,笑了起来:“父亲,要知道,文字上的东西,是没有半点束缚性的。”
说完这话后,他深邃的茶色双眸直视着父亲:“现在,请您继续下棋吧。”
躁动的暗流(2)
转眼间,埃及大地上又迎来了一个海拉姆节的到来,与往常一样,王宫里举行了盛大宴会,整个底比斯的重臣显贵都齐聚在一起。瓦蓝天空里,太阳光正如耀眼的白金般在云层中激烈燃烧,人们不时发出阵阵欢声笑语,空气中四散着醉人香气。
他们,好像都忘记了过去的事情。见此情景,王座上的赫拉迪蒂眉宇间不由掠过一丝淡淡哀伤,两年前的海拉姆节上,她曾遭受了多么大的打击,痛苦得她至今都不想再回忆……
“尊贵的女王,在这个海拉姆节上,臣将送您一件礼物。”一个声音猛然将她从回忆中惊醒,说话的人是王家书吏乌尼,一个十分善于应承的臣子。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随从立即呈上一个精致盒子。
随着盒盖的缓缓打开,宴会厅里的人不由发出一阵赞叹,那是一条精美绝伦的项链,由七排鲜红的光玉髓圆珠与库施金珠组成,最叫人称奇的是,一块椭圆形的浓绿色宝石镶嵌在中央。
“这是从天外陨石中取得的橄榄石,又叫太阳宝石,据说佩带着它的人会具有太阳的力量。放眼整个埃及,也只有您才适合配戴。”乌尼殷勤地捧起盒子,走到赫拉迪蒂面前,谗媚笑着:“臣请您现在戴上,让所有人一睹您美丽的光华。”
“太阳宝石?”她淡淡地笑了笑,伸出手来,取出那串光彩夺目的项链,耀眼的宝石如同星辰般在她手中闪亮。她点了点头,示意侍女给自己戴上。
橄榄石在她柔软的胸口上闪耀着明丽绿光,她不禁莞尔一笑,而这个美丽微笑,就如同太阳般耀眼明亮。
倚着石柱站立的纳克特,不由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痴痴凝望着她的秀美身影。
十天了,她收下那座雕像后已经十天了,自从她挣脱自己的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单独见面。当那个纤细的身影离开自己视线后,他仿佛感到脚下的土地似乎也同她一起飘走了。
“比哈托尔女神更美丽,比祭司更贤明,比占星家更聪慧,比将士更勇猛,比建筑师更精明,比雕塑家更准确,比太阳更明亮……”纳克特温和地看了一眼宫殿墙壁上的铭文,不禁一笑,“想不到,世界上竟真有这样的人。”
他抬起头来,只能远远看见王座上赫拉迪蒂那清秀的侧面。她现在正在想些什么?她是否还在怪罪自己的鲁莽?她生气了吗?可她生气了的话,为什么又不惩罚自己?
纳克特轻叹一口气,将目光投向了手中的酒杯。杯里的酒投映出他年轻的脸,他静静凝视着自己的倒影。
突然间,他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因为他逐渐看不清自己的影子了。他不禁诧异地抬起头来,只见那遥远天际已是一片昏暗。
奇怪,现在还是下午,怎么天色这么暗。纳克特环视四周,看见正在开怀畅饮的人们也疑惑地放下了手中酒杯,开始不安地向外望去。
不久前还十分明亮的太阳突然暗淡下来,同时一层诡异黑暗如同巨大翅膀般徐徐展开,往整个王宫扩展开来。
“神啊!月亮竟然遮住了太阳!”忽然,从大厅外传来侍卫的一声高声惊叫,随着是更为惊恐的叫声和武器跌落在地的响声。宴会厅里的人惊愕地往外涌去,只见一轮漆黑月轮不知何时已由西向东遮住太阳。
“神啊!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看不见太阳了!”“阿蒙神消失在我们眼前了!”人们立即混乱起来,发出阵阵惊恐叫声
随着黑暗的不断侵袭,气温也骤然下降,立即冷得像冬天一样。暗淡天空里突然群星浮现,一团淡黄色的薄雾迅速笼罩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无数只鸟儿由于这突然来临的黑暗而不知所措,它们狂乱地拍打着翅膀,四处寻找着自己的家,零乱羽毛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一切,都好像在这刹那间可怕地肃静了下来。
人们惶恐地发现,就在太阳将要被月亮完全挡住时,在它的东边突然出现一道刺目光芒,同时瞬间形成了一串发光亮点,仿佛一串光辉夺目的珍珠高高悬挂在漆黑天际。紧接着,太阳一下被一层明亮的白色气体团团盖住,就如同有了一双纤维状的巨大羽毛翅膀。
“太阳神阿蒙的翅膀!”“是太阳神阿蒙的翅膀!”人群一下爆发出惊叫,吓得脸色大变。许多女人都害怕得跪倒在地,大哭起来。
“大家不必慌乱!”塔阿迅速站了出来,穿过人群,一边高声喊道,一边向所有人打着手势:“只是阿蒙神张开了他的翅膀!先不要点灯,千万别点灯!大家一起祈祷吧!祈祷神的宽恕!祈祷它重现光明!”
听了他的话后,人们慌忙虔诚地跪倒在地,大声吟唱起对阿蒙神的赞歌来。
在一片喧嚣的混乱中,只有纳克特依旧静静站立,他轻抚着石柱后那道猩红色帷帐,陷入了沉思。他记得,自己曾在一些国外的卷宗上看过,这种情况叫日全食,两三百年才会出现一次,世界上只有巴比伦的祭司才能知道它的来临时期,百姓却总会陷入莫名恐慌里,其实日全食时间相当短暂,很快就能过去……
这沉重而又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像永恒的寂静一样在天空来回盘旋,愈来愈浓,愈来愈暗,像无尽的潮水般汹涌地吞没了一切物体,掩盖了一切生命。
当纳克特抬起眼睛时,不禁愣住了。因为随着太阳的逐渐消失,赫拉迪蒂胸前的橄榄石上开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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