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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仙侠)天地洪炉梦里说往昔/遍行天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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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子连连摇头:“怕是还有。”
吴邪咬了咬牙,嘀咕了一句“真是瞒不过你”,再从裤腿里摸出几样看不出材质也不知用途的小物件并一捆极细极软的丝线。
潘子不依不饶:“还有。”
吴邪面色一变跳了起来:“总得给我留点保命的家什!”
见他着了急,潘子却也不怕,哈哈一笑:“小三爷何时也这般谨慎起来,从扬州到临安不过六、七日行程,就算我不成,这位王大侠名满江湖,还怕保不了您?
吴邪瞪着双眼和他对视了片刻,见他丝毫也不肯通融,没奈何,只得连脚上的鞋子也脱了下来。
胖子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指着那双鞋子问:“小吴,这里面还有什么乾坤?”
吴邪斜眼看了看潘子,凑到他耳边小声答道:“前些日子解了那匣暴雨梨花钉,嫌它还不够精巧便仿制了两个藏在鞋里。”
胖子咋舌:“你还真有这份能耐。”
吴邪叹了一声,故意学着江湖中人的口气说道:“我现在可算是武功尽废,一路上都得仰仗着王大侠为我保驾护航了。”
胖子愣了片刻,又看了潘子一眼,便明白这是吴邪在故意气他家的伙计,当下把胸脯拍得山响,朗声道:“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天塌下来自有胖爷给你顶着。”
潘子哪里会听不出他们在打什么机锋,却也不以为意,只管将吴邪那堆东西收起,便转到外面去等着,又再三催促吴邪不要耽搁,赶路要紧。
纵然吴邪心中有千般万般不愿,也不得不辞别霍秀秀离开霍家,与胖子一起跟随潘子踏上了归途。
一路无话,只是越接近临安,吴邪心中的抑郁就越发深重。原本他在卖出文书之后也预备打道回府,他计划好了回去之后先去父亲那里领罪,看在自己主动认错的份上,再有母亲和奶奶在一旁帮个腔,兴许就能免掉这一场责罚。可如今却是被三叔派的人活生生逮回去的,这便是已失了先机,只怕到时说出大天来父亲也饶他不得。好在此次还有个胖子跟着,像他爹那样好面子的,当着客人的面总不至于让他太过难堪。
想到胖子他便又想起张起灵,虽说那人一直不言不语沉默得很,但这两个多月来他们三人总是形影不离,现如今少了他,到好似心里也有一个角落缺了似的,空落落地让人好不难受。
三人一路晓行夜宿,马不停蹄,不过六日便已回到临安。
潘子只将他们送至吴府便声称有事走了,吴邪放下行李领了胖子,硬着头皮去见他爹。
吴一穷早得了信儿坐在书房里等他,见他进来也未当即动怒,反而心平气和地说道:“你离家这么些日子,也不知学问荒废了没有,我且考你一考。”
吴邪本做好了应对父亲怒火的所有准备,谁知一上来却是要考他学问,当时便有些发蒙,暗忖难道他爹这是转了性了?忙恭恭敬敬应道:“是。”
吴一穷点头:“先从最基本的开始考起,你且把《论语·里仁》背来听听。”
听说是考《论语》吴邪便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父亲定是因他平安归来心里欢喜,有心想要放他一马,立刻老老实实背诵起来:“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一面背诵一面偷偷观察父亲的神色,见吴一穷面色平和不像是要发作的样子,不由得又是一喜,想着兴许奶奶和母亲已经跟他说过情了,这次自己当真能够侥幸逃脱责罚,心中一块大石也堪堪落了地。
待他一字一句背到“父母在,不远游”,忽然灵机一动,瞬间顿悟,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那一句“游必有方”就无论如何说不出来了。
吴一穷冷哼一声,倏地站了起来,指着他鼻子痛责道:“你也明白这个道理?和我耍这种小心眼,以为带个朋友回来就能免责吗?看来你真是越大越无法无天,不严加管教是不行了。你且在家里好好念几个月书,过些日子待我腾出手来,让你二叔押着你去国子监,给我好好学一学规矩。”
噩梦成真,吴邪顿时汗如雨下。
吴一穷一撩衣摆又坐了回去,没好气地喝道:“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你娘和奶奶请安,这些日子安分守己一些,不要再和我耍什么花样。”
吴邪讷讷地应了声“是”,弓着身子退出门外,拽了胖子逃也似地跑出了父亲的书房。
胖子惯在江湖中打滚,对于这种大户人家父亲管教儿子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又哪里会明白其中的轻重缓急,此时看到吴邪那副如丧考批的样子不由笑道:“入了国子监,再出来大小就是个官身了,你还有什么不足?”
吴邪不住地唉声叹气:“哎,你不见那国子监带着个‘监’字,便是和监牢也没多大区别,具是进得出不得的所在。人在里面又颇为乏味,除了读书便是考试,坐在牢里好歹还有个家人探望能吃顿好的,在那国子监里就连这都不可得。此番我恐怕真是在劫难逃了,你日后再闯荡江湖,若是遇到什么有趣的人和事,记得要写信给我,若是哪天路过东京,也要记得来看我。若是有缘再见到小哥,帮我给他带句话,就说吴邪不才,救命之恩只能等来世再报了。”
听他说得宛如交代遗言一般,胖子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膀道:“说什么丧气话,就算坐牢也有出来的日子,船到桥头自然直,暂且放宽心吧。”
吴邪摇了摇头,又长吁短叹了一番,强打起精神去见母亲和奶奶。
如果说在此之前他还抱着一线希望,想着能撒个娇求求情免去这一遭“牢狱之灾”,可是在见过奶奶之后,便连最后那一丝幻想也破灭了。吴一穷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管教他,就连最疼他的奶奶也被劝服,只说让他去国子监后要收收心好好读书,无论他怎样苦苦哀求都毫不动容。
待回到自己的住处,吴邪整个人彷如被霜打了的茄子,蔫头耷脑地不像话,连和胖子扯皮的心也没了。倒是王盟因多日不见,看到他回来分外兴奋,忙里忙外地给他端茶倒水,一张脸笑得和朵花儿似的。
吴邪心不在焉地捧起茶杯喝了两口,随口问了一句:“这两个月家里怎么样?可有什么事情?”
王盟双眼放光,手上还拿着托盘就蹭到他身边,神神秘秘地贴着他的耳朵说道:“少爷,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家里确实发生了件大事。”
吴邪推了他一把:“别鬼鬼祟祟的,有什么事就说,这位王大侠是我的朋友,没什么不能听的。”
“嘿嘿,”王盟挠着头笑了笑,又道,“就上个月,三老爷托二老爷给在西北弄个了官儿当,听说是给什么渭州节度留后做幕僚,前两天已经走马上任去啦。”
吴邪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怒道:“就是这老小子害得我有家不能回,他倒好,说去当官就去当官了,反留下我要去国子监那活地狱受罪,真真是苍天无眼。”
王盟暗自吐了吐舌头,心知这位小祖宗现在正在气头上,千万惹不得,便也不再留在他眼皮子底下讨嫌,抱着托盘默默退出去了。
胖子一直看着王盟走远,这才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说小吴,在外面时胖爷见你也不是那等胆小怕事之辈,怎么回家一见到爹娘就能怕成这样?吴家院墙虽高,难道还能拦的住你?既然那么不愿去国子监,你就不会跑么?离了临安和胖爷回幽州,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你。”
吴邪没精打采地向他拱了拱手:“谢过胖爷的一番好意。”后又苦笑道,“出这家门固然不难,但我逃得了一时,还能逃得了一世?再说就算我爹娘找不到我,我那二叔可是天下抓贼的总瓢把子,只要他一声令下,便是只蚊子给放走了也能寻回来,何况我这么个大活人?”
“这我就不信了,就算你二叔是六扇门的总捕头,你又不曾作奸犯科,他还能满天下抓自己的亲侄子?”
“你有所不知,我二叔是出了名的铁面无情,就连我三叔平常见了他都得避着走,生怕被弄进去吃牢饭。若是我这次再不告而别,说不得他就要贴海捕公文来抓我,这不孝之罪可大可小,如若往大里判,便是丢了性命也未可知。”
胖子只听得连连摇头,说是普天之下就没见过叔叔这样管教侄子,你们九门吴家还真是不同凡响。
经此一事,吴邪哪里还有心思带着胖子去见识临安风光?每日里乖乖地去长辈面前晨昏定省,回到房中也只能老老实实读书写字,只盼他爹看在自己诚心反省的份上能收回成命。吴一穷这些日子也没有外出讲学,虽是自那日之后再未曾骂过他,可每次见面的时候一张脸总拉得比门板还长,让吴邪的一副小心肝犹如被抛入了油锅里煎熬,日子过得愈发小心翼翼,丝毫也不敢懈怠。
这么一来可苦了胖子,他本是极洒脱不羁的性子,策马江湖嬉笑怒骂,哪里过过这样憋屈的日子?在吴府里虽说是锦衣玉食,却连个出门闲逛的机会都没有,简直比坐牢还难受。有心要撇下吴邪走了,又觉得不够仗义,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少不得咬牙和他一起煎熬。
就这样,在吴邪的战战兢兢和胖子的百无聊赖中又过了十几日,去国子监的事情还没有个下文,却有一位意外的客人突然到访。
这天吴邪照例和父母祖母请了安,回到房中正打算歇息,衣服刚脱了一半,忽有一人从天而降,自房梁上跳落在他房里,脚步轻得宛如一只猫,连半丝儿声响都没有。
吴邪只觉得眼前一花屋里已然多了个人,心中一凛头皮发炸,还未等看清那人是谁便将双手探入袖中,立即就要扣动机关。谁料那人动作比他更快,双脚刚一落地便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按住他的手,沉声说了一句:“是我。”
这声音非常熟悉,吴邪定了定神抬头一看,竟是在霍家不告而别的张起灵。
“小哥,你……”
听他不管不顾就要叫起来,张起灵迅速抬手捂住他的嘴,伸出一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吴邪点了点头,将捂在嘴上的手拽了下来,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来我家做什么?”
张起灵并未立即答话,而是微皱着眉头上下扫了他两眼。
吴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下正衣衫不整,连忙后退了一大步背转过身,手忙脚乱地将衣服重新穿好。脑中一刻不停地转着,这闷油瓶子怎么又回来了?还登场入室直接闯入他家。他这些日子到底去做了什么,这次回来又有什么打算……种种问题堆堆叠叠,扰得他恨不能直接拎着那人的领子问个清楚。然而冷静一想又觉得郁闷,他与张起灵的交集仅止于那匣暴雨梨花钉,就算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朝夕相处,他拿张起灵当朋友、当兄弟,但对方未必这么想,否则当日在霍家他也不会走得那样无牵无挂。本就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他吴邪又有什么立场去过问张起灵的事?
那边张起灵对他肚子里的百转千回浑然不知,在桌边找了张凳子悠然坐了,一动不动地盯着房梁又发起呆来。
吴邪回转身盯着他看了片刻,在烛光的映衬下那人的肤色越发白皙,仍旧是一身半新不旧的道褂,头发用一根木簪松松绾起,和半个多月前并无任何区别,可见这些日子过得并不落魄。吴邪低低叹了口气,也在桌边坐了,开口说道:“小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张起灵调转目光看了看他,薄唇轻启,又只说了一句话:“带我去找一个人。”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吴邪一怔,赫然记起他们初见面时也说过同样的话题,不由得更加郁闷,心说为什么你总是要找人的时候才想起我,难道我就是专门帮你找人的么?口中却问道:“这次又是要找谁?”
“解雨臣。”
“你找他做什么?”
“……”张起灵又不说话了。
吴邪心里直打鼓,暗道这闷油瓶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怎么一次两次都要找九门的后人?上次找齐羽是问他拿个不知派什么用场的罗盘,这次找解雨臣又是为了什么?可解雨臣比不得齐羽,他是解家现任的当家,在江湖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若张起灵与他旧日有怨,就这么贸然带去潭州岂不是引狼入室?
张起灵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颇有些无奈地说道:“不是去寻晦气的,只是有些事要向他请教。”
这算是对他解释么?吴邪顿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想那张起灵虽然看起来不声不响的一个人,平日里做起事来却是专断独行得厉害,他要走要留、要说什么做什么自有自己的打算,何曾向谁解释过半句?现下能说出这句话来,可见这件事情必是十分要紧。想到这里他露齿而笑:“既然不是去寻晦气,要我带你去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被家人禁了足,在老父发话之前莫说临安,便是这吴府也离不得半步。”
闻言张起灵皱起眉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盯着他难得露出些许表情的面孔看了一会儿,吴邪哈哈一笑,话锋一转:“不过嘛,小哥你三番两次救我性命,吴某人也不是那等不懂知恩图报之辈,便是拼着被父母责骂,也要陪你走这一遭。”
张起灵眨了眨眼,黑眸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接着嘴角微弯,竟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他本就生得面容清秀,这灯下一笑直若冰融雪消春暖花开,整个人也多了些温暖的意味。
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吴邪也是头一次见他笑,不由得看得有些双眼发直,只觉得这不食人间烟火的闷油瓶子也有了些许人情味,看来人与人之间还是要时常说说笑话,多多交流才好。
那抹笑容宛如昙花一现,只刹那间就不见了,张起灵又恢复了惯常的面无表情,淡淡说道:“走吧。”
吴邪暗道一声可惜,转身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若说吴邪怕他爹那是不假,可是与进入国子监失了自由相比,这份惧怕恐怕也要向后排。先前他也不是没有动过要逃跑的念头,只是一则实在怕把他爹气得发了狠了要请得二叔出马,二则也是没有想好究竟该去哪里做些什么。如今张起灵这一来,等同于在背后结结实实推了他一把,让他完全鼓起了把这个念头付出现实的勇气。再一想到又能够和张起灵与胖子一道行走江湖,这些日子以来抑郁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吴邪连整理行囊的动作都变得轻快起来。
待收拾停当,吴邪又跑去客房叫了胖子过来,将事情与他说了一遍。
胖子乍一看见张起灵也是又惊又喜,听吴邪说他们打算去往潭州寻找解雨臣,立刻表示要同行,又说:“这几天在你家憋得都快闷死了,只要能早日出去走走,莫说是潭州解家,就算是龙潭虎穴胖爷也要闯他一闯。”
吴邪看着他性急的样子直发笑:“这次可不是去寻宝的,你就算跟了去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胖子立刻大摇其头:“小吴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胖爷岂是那等唯利是图的小人?咱闯荡江湖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哪有撇下你们自己走的道理?”
“可这事儿我说了不算,你得问小哥,他同意了才能带你一起去。”
胖子马上知情识趣地转向张起灵,正色道:“张小哥,这两个月来咱们一起应付了多少麻烦?此去潭州路途遥远,保不齐还会遇上什么,若是再有人来寻晦气,胖爷的武功是不如你,但至少比这小天真要好上许多,怎么也算得上是个帮手。”
听他居然拐弯抹角地贬低自己的武功,吴邪心里冒火,飞起一脚就去踹他屁股。胖子以和身材极不相符的灵活动作拧身躲过,却仍是笑嘻嘻地看着张起灵。
张起灵看了看吴邪又看了看胖子,似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应允。
于是三人偷偷摸摸出了门,躲躲藏藏避开上夜的家丁,借着一颗大树的遮挡翻墙出了吴府。
一别经年山水迢,新见黄口旧知交。舌压惊雷美人面,青葱虚指万里遥。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平生进退如飚风。
(瓶邪仙侠)天地洪炉16
十六、平生进退如飚风
且说三人趁着夜色出了临安府,一路向西欲往潭州。
此番既是偷着从家里跑出来的,自然无法光明正大去马厩里牵马。出门时又正是晚间,也没个地方去套车买马,因此三人只得步行赶路。胖子与张起灵还不觉得什么,可吴邪毕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马不停蹄走了一夜难免流露出些许疲态。但他性子倔强,无论如何不愿拖了后腿,硬是咬牙忍了下来。
一直走到第二日晌午,到了富阳地界,三人这才得以进城休整。那富阳县隶属临安府所辖,在江南一带也算是个富庶县城,三人找了个馆子吃饭,顺带着商量到哪里去买马。
吴邪一夜未眠又走了许多路,还没吃几口就困得呵欠连连,就连胖子说的话也听得断断续续。
胖子看他这样就知道是累了,不由咋舌道:“我说小吴,你好歹也算个习武之人,怎么才赶了一夜路就累成这样?”
吴邪没精打采地斜了他一眼:“这几日我在家里食不下咽睡不安枕,一出门就连夜赶路,换你你也累。”
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张起灵放下筷子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吴邪生怕他又不告而别,急慌慌地就要去拦他:“小哥,你去哪儿?”
张起灵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马上回来。”
听他这样说吴邪才放心地又坐了回去,以手支头默默地看着胖子在一旁狼吞虎咽。直到那桌子菜被他舔了个一干二净,二人结了帐走出门,依然还是不见张起灵回来。
吴邪一脸焦急地东张西望,活像个跟家人走散的孩子。
胖子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是傻了还是怎地?这次是他有求于你,巴巴地把你从家里带了出来,难道还能撇下你自己去潭州找人不成?看你平时也是顶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连这点都想不通?”
吴邪被他说得脸上一红,心中也明白这是自己多虑了。
两人又等了大约一刻钟,便看到张起灵驾着辆马车从路口走来,到得跟前也不多言,只说让他们上车。
胖子一见那马车就笑得意味深长,轻轻拿胳膊捅了捅吴邪,小声道:“你看看你,杞人忧天了不是?小哥这分明是怕你骑马累着,特特地去套了车来让你休息。”
吴邪白了他一眼,也懒得跟他们客气,径自钻进车里,找了个舒服的角落坐下,眼一闭就沉沉睡去。
那马车车厢本就不大,胖子一挤进来就不剩什么地方了,吴邪束手束脚地坐着,在一片颠簸中听着车轮滚动前进的声响,睡得也不甚踏实。朦胧中好像有人在他身上盖了条薄毯,还有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抚过他的发梢,温柔地如梦似幻。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可眼皮沉重地根本就抬不起来,恍惚中什么人在他耳边悄声叹息,虽然轻不可闻却仿佛蕴藏了无边无际的寂寥。
等他醒来时天色已擦黑,这一睡竟睡过去了半天,赶车的人早换成了胖子,张起灵正坐在他身边闭目养神,一腿伸直一腿微曲,身体随着车厢的震动微微起伏。
吴邪带着些许茫然看着他,身上盖着条薄薄的毯子,那人十分细心地将他整个包裹在其中,还用边角打了个结。他出来得匆忙,就连衣物也没有多带几件,张起灵和胖子就更加是轻装上阵,行李都少得可怜,那么这毯子是从哪里来的?他看着张起灵线条分明的侧脸,只觉得对此人越发琢磨不透。明明是那么清冷的一个人,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春风化雨般的温柔,明明对凡尘俗事都浑不在意,却一次一次为了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奔走……张起灵,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似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注视,张起灵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墨黑的眼中还是淡然地看不出什么情绪。
吴邪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尴尬,对他微微一笑,有些笨拙地从毯子里钻出来,想了想,又将那薄毯盖在张起灵身上:“快入冬了,夜里冷,小心着凉。”
张起灵沉默地看着他,没有拒绝。
有了马车代步,赶路就快了许多。三人轮流赶车、休息,不出十日光景便到了信州弋阳县。
胖子说此行路程已经过半,更兼时序已经入冬,不如就在这县城里休整一两日,一则可以置办些过冬的衣物,二则也要让马歇歇脚,省得还没到潭州就先把牲口累死了。吴邪听他说得在理便欣然应允,张起灵也没有反对。
于是三人在县城中找了家干净的客栈住下,由胖子去打点行装不提。
这一日他们寻了家酒馆小酌,胖子还没喝过瘾便看到几个身携刀剑的人走进来,还未进门就开始大呼小叫。
只听其中一个满面胡须的高个子大声说道:“幸亏老子没有跟了去,那龙山宝库一行居然如此凶险,若是当日一念之差去了,恐怕也得交代在那里。”
“龙山宝库”这四个字乍一出口,便有许多人往那边看去。吴邪猛然想起在新月楼中被夺的文书当中确实提到过,第三处宝库就在邵阳郡龙山,心中不禁也有些好奇,当即放下酒杯,竖起耳朵仔细去听。
那人对投注在自家身上的视线视若无睹,仍旧咋咋呼呼说道:“玄机门的严长老、九州剑盟的凉师爷、火龙堂的泰叔、泰山派的金道长,这些武林道上有数的高手全都有去无回,可见当时战况惨烈到了何等地步。”
他身边一个面白无须的后生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一等一的豪士也不免为了阿堵物自相残杀,拼斗得如此惨烈,可叹,可叹呐!”
话音刚落,旁边一桌已有个少年道士站起来冷笑道:“道听途说便信以为真,你们这起人也只好在这里嚼舌根了。”
那后生面色一凝,不悦道:“你是何人?我们在这里说话,与你又有何相干?”
那道士傲然道:“我师父便是你口中一等一的豪士,泰山派金道长是也。”
那高个子和那后生闻言俱是一惊,连说了几声“失敬”,又问:“道兄既是泰山派弟子,可否说与我等知晓,那龙山宝库究竟是何模样,怎么能让这许多好手都折在里面?”
少年道士见他们态度变得恭敬起来,便也不再咄咄逼人,黯然道:“我师父此行并未带我同往,只带了年轻一辈中的几个师兄,可后来只有一人拖命回到泰山,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了身。据说当日前往龙山的武林大派不下七八个,人数足有上百,最终活下来的却不过十之二三,实在是死伤惨重了。”
那高个子倒抽了一口冷气:“竟比俺听说的还要艰难,必是那宝库中的机关十分厉害。”
少年道士摇了摇头:“非也,那宝库虽然藏得隐秘,内中却并没有什么要命的机关暗器。我师兄说,他们到达龙山时其他派门早已探得了宝库所在,只因天时未到一时无法开启,便都在附近等候。待时辰一到,宝库的入口处便出现了四个木傀儡,众人研究商议一番,发觉需要四个功力相近的人同时以特定的手法拍打这些木傀儡方可打开宝库。”
那后生颔首道:“不消说,尊师定是其中之一了。”
“正是,家师与玄机门的严长老、九州剑盟的凉师爷、火龙堂的泰叔在江湖上都是有数的高手,四人一同发掌开了入口。那宝库藏于深山之中,只有一条笔直向下的狭窄地道,众人在里面走了大约一刻钟光景,看到两旁有几个大小不一的石室,其中财宝与秘笈均不在少数,更有许多日常使用之物与米面,必是有人曾在里面住过。”
那后生奇道:“咦,是什么人这么奇怪,竟能住在地底之下?”
“不知,但那些粮食早已陈化,据师兄说,少说也有十几年光景了。”
众人听了无不啧啧称奇,一时也猜不透那地底之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来历。
只听那少年道士继续说道:“众人见了这般光景,那些单身前来的游侠儿便有些按捺不住,走入石室就想要瓜分财宝与秘笈,并与几个大派门的统领起了争执。双方都以为自己这边势力更强,谁也不肯相让,争执就升级成了武斗。开始时还都克制着未动真章,谁知有两个本就互有嫌隙的打着打着动了真火,当下就闹出了人命。自此之后场面就变得愈发不可收拾,寻仇的寻仇、夺物的夺物,上百号人在狭窄的地道和低矮的石室里分成十多个战团,无论是小门派临时推出的首领还是几大门派的长老都无法让众人重新冷静下来。”
说到这里,这名少年道士脸上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忧郁神色,好似身临其境一般。
那后生见了,忙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斟了一杯水酒给他压惊:“江湖凶险莫过于此,还望道兄莫要过于伤怀。”
少年道士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颤声道:“你以为这便是地狱?须知那阎罗殿可有十八层。”
“此话怎讲?”
“这方是噩梦的开始。当众人正一片混乱之时,耳中只听有人气劲传音,虽然不是十分响亮,却让所有在那儿喝斗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那人说‘天赐宝物不取,反倒厮杀不休,岂非违了上天赐福之意?不如某替你们接管了,消此干戈,也算是一桩功德。’众人闻音一惊,只见一个黑衣白发的老者排众而出,一路走来众人不是惊愕之间忘记阻拦,便是被他的护身气劲撞飞,从他出现直到最深处的石室之间两百余步,竟无人是他一合之敌。此人出手全不留情,意在阻拦者不过折臂伤股,但凡有伤人之意的,皆被他毙于掌下。前后不过片刻,死伤者竟有十数人之多。”
酒馆里一时鸦雀无声,人人都被这离奇的描述惊呆了。半晌才有个年纪稍长的摇头道:“你那师兄莫不是伤了脑子,天下间哪有这等功夫?”
那少年道士闻若未闻,又喝下一杯酒,声音越发颤抖起来:“我师父和在场几个大门派的长老见此人武功奇高又来意不善,众人皆不是他的对手,便欲联手将他拦下。岂料那黑衣人武功既高,人又十分阴险,只在那可供两人并行的狭窄地道里与他们交手。如此一来人多的一方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反倒是因为人心不齐,火龙堂大名鼎鼎的拳掌高手泰叔被他一掌格杀。”
那后生脸色一变:“这黑衣人究竟是何来历,怎地就能厉害至此?”
“泰叔一死,众人方才真正收起私心与大意携手御敌。几个高手喝令武功较差的数人结阵在两端守御,他们则联手去拦截那老者。即便如此,由于地道狭窄,众人无法施展,反倒是那老者仗着武功高强,又伤了数人。此时大家既惊且怕,怕的是那黑衣老者武功之高,惊的是江湖上从未听说有如此高手,亏得是我师父见识广博,一阵打斗之后竟忆起了此人身份。却是个鞑子中的高手,数十年前曾追随一个叫做万奴王的魔头劫掠西北。”
那高个子蹙眉道:“这都是四五十年前的旧事,一般人早已记不得了,你师父又如何能记得这般清晰?”
少年道士抹了抹脸,凄然道:“当年贼酋万奴王入寇中原,由于此人武功既高,手下人马又不多,官府只得悬赏花红征集武林道上的高手诛杀此獠。我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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