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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同人)瓶邪之永世麒麟劫作者:楼兰忘川-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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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起灵缓缓地将头转过去,且神色依旧凝重,直到视线与吴邪那双依然清澈如水的眸子对上方才停住。那一瞬,他好像看到了吴邪眼底有一丝欣喜一闪而过。
  经年未见的二人,就这么拼命地压制着各自心中那份悲喜夹杂的情绪,一站一坐地对视了良久,却谁也没有先去开口。
  而就在吴邪认为张起灵要朝自己这边走过来时,却见他又将头转了回去,提手握了握拳后,似是终于做出了个什么决定一样,径直往设在他前方的灵台走去。吴邪心中虽是疑惑,却也没去打破这番沉寂,只安静的坐在那里,紧张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来到故人的灵台前,张起灵从一旁的香盒中取出三炷香,用火折子将其点燃后对着灵台拜了一拜,便将它们插入香炉。接着,他又从袖间取出一节一指长短、筷子粗细、乌中带赤的香。就在火折子即将要触到那节香时,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即发出一声轻叹,接着就开口打破了先前的沉寂,道:“我是来跟你道别的!”说这话时,他也不曾侧头去看吴邪那边。
  闻言,吴邪似呓语般,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怎么,又要走了么?”那前一刻还是紧张不已的心,此刻,就犹如坠入无底的深渊似的,突然没了着落。
  停在十步之外的张起灵果然没有听到吴邪的这句问话,沉默了片刻后,才又跟他解释道:“早间朝拜时,王上命我追随孙大将军,一同前往南疆平定陈、宋之乱,明日便启程!”说话间,张起灵已将手中的那节香点燃,只犹豫了一瞬后,就将它插入香炉中。
  这时,王盟恰好抬着个放有一壶热茶、两只茶盏的托盘回来。
  张起灵接过托盘后,便示意王盟退下,然后背对着吴邪,将托盘置于近旁的红木方桌上。抬手执壶添过两盏热茶后,他不动声色的又从袖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忘忧”,并将它迅速掷入其中一盏茶中。
  不愧是神农的手笔,只见那小小的青色丹丸在遇到茶水后,瞬间就融入其中,无形无色亦无味。而由于视线恰好被张起灵的身体挡住,吴邪仅是看到了他提壶倒茶的动作,却并不知道这其中还另有乾坤。
  这时,张起灵手中各执一盏热茶,努力调整了一番心中复杂无比的情绪后,在转过身来的那一刹,面上已是换作了波澜不惊的表情。
  看着不远处那失踪了近两年的人,正真真切切的徐徐向自己走来时,吴邪心中又开始慌乱得不知所措,目光也变得躲躲闪闪,不敢去直视他。然而,待看到张起灵头上正戴着顶贵气十足的礼帽时,吴邪的心又再一次迷失到无底的深渊之中,面上也露出几分幽怨之色: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而来到近前的张起灵,在看到吴邪此刻脸上的表情时,以为他定是还在为前尘旧事而不肯原谅自己,遂当即就更加坚定了决心,要与他做个了断。
  “拿着!”在吴邪对面的坐榻上跪坐下来后,张起灵将右手执着的那只放了“忘忧”的茶盏递向吴邪,用不容拒绝的口吻道。
  听到这声突如其来且不带多少感情的命令后,吴邪怔愣了一下,不语,但手还是顺从的接过了茶盏。心中虽藏着千言万语,然而此刻却不知怎地,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张起灵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看他接过茶盏后就又接着道:“此次一去,路途遥远,不知归期!今日,我便以茶代酒,与君就此别过!”说罢,就将自己手中的茶盏往吴邪那边撞去。
  张起灵虽已是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手却还是颤抖得厉害,这一撞,几乎就要将吴邪手中的茶盏撞翻。还好只是倾洒出来少许茶水,他也就没去在意,只一仰头,便将自己盏中的茶一饮而尽。
  话虽说得潇洒,心却有了千千结,待他将昂起的头低下时,眼眶早已微红,深邃黝黑的眸底也泛出两抹浓浓的、令人伤感的雾气。
  看着张起灵在自己面前真情流露,吴邪仍旧一语不发,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因为,此刻的吴邪也是心乱如麻,虽有万语千言要说,却又当真不知该从何说起。是该先去问他,这近两年来究竟去了哪里?还是该先对他道一句路远保重?
  吴邪以为,张起灵是在为这一场不知归期的离别而感到难过。殊不知,他那是在为即将要喝下手中这盏“忘忧”茶的自己,这一世将永不会再记起他们二人的曾经过往,而发出的最后的绝望。
  见张起灵已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吴邪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将自己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那一瞬,张起灵几乎就要伸手去拦,但理智最终还是没有让他这样去做。那颤抖着的双手只能死死按在膝头,眼睁睁看着吴邪将那盏“忘忧”茶喝下。
  等那节香烧完,你就不会再记得我了,是吗?张起灵心中难过地道,嘴上也不由哽咽着,低呼了一声吴邪的名字。
  不明就里的吴邪,被张起灵这番过于厚重的深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得干咳一声掩饰自己当下的尴尬,并想偏过头去,躲开张起灵那双缱绻不舍的视线。
  岂料,张起灵却不肯让他的双眸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在察觉到他的意图后,立马就伸出右手抚住了他的侧脸。因为张起灵心里清楚,这已是吴邪还能记得自己的最后时间了,待从战场归来后,自己就将彻底成为他眼中的一个陌生人。
  “邪!你可还记得……”张起灵用微颤的声音说道。
  “三岁,我们此生初见!你拜了义父为师,为方便你学习,卫君许你常宿于国卿府中,自此,你我便朝夕相伴!”
  “四岁,你甘愿放下侯府公子的身份,与我同席而食,同榻而眠!”
  “五岁,你气不过公子歂口出恶语伤我,竟对他大打出手。事后,我被义父罚跪一夜思过且不准进食,而你也被罚了晚膳从简,仅一碗白粥和一枚清水煮蛋。可谁知你却私藏了那枚清水煮蛋,到了夜里便偷偷出来将它拿给我吃。虽然清淡无味,但那时,我却觉得它是这世间最好吃的东西!”
  “六岁,我们去看一个大户人家迎亲。回府后,你说你也想像新娘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嫁给心仪的男子。我就跟你过家家,娶你为妻,还答应你,无论何时,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便一定会护你周全!”
  此时,一滴泪无声地从张起灵眼角滑落。
  吴邪也恍了神儿,安静地听着张起灵回忆二人的曾经过往。张起灵努力吞了吞泪水,道:“这么些年下来,我的确也做到了,是吗?”
  “七岁,义父开始教我们习武。你不爱武刀弄棒,却偏爱古人诗辞,每每义父不在场,你就要溜去藏书阁,我便甘愿在外面为你放哨。“
  “十岁,你被召回侯府,一去就是半年。你可知,那半年里的每一个黄昏与拂晓,我是有多么的想念你,又有多么的想见到你啊?”
  “十三岁,你再一次被召回侯府。然而,那次你一回去就生了场大病。当我从义父口中得知你已经连续五日高烧不退时,当夜就动身去了琅山。苦苦寻觅了两天后,才终于在一株并蒂梅下找到了能救你命的紫芥仙草。那一刻,你不知我是有多么的感激上苍,感激它能给我机会,让我护得你周全!”
  说罢,张起灵再次哽咽。而吴邪脸上,不知何时也已挂出了两行清泪。
  “然而,自她出现后,一切就都变了!你最在乎的人,已然不再是我了……”说话间,张起灵已将抚在吴邪侧脸上的手收了回来,眉宇间满是失望与落寞之情。
  脸上暖暖的触感突然消失后,吴邪才从方才的晃神状态中清醒过来。回想着眼前这个人,曾经对自己的千般呵护与万般宠溺,吴邪这才顿悟:原来,受伤的人不止自己一个。
  随即,吴邪就略带愧疚的看了张起灵一眼。然而一提到她,他就愣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脱口道:“可是她已经死了!”两边脸颊上虽还都挂着留有余温的泪珠,可嘴里的语气,却是比这冬月的天气还要再冷上几分。
  “她已经死了,那你是不是……这一世都要用这种冰冷的态度对我?”听到吴邪那熟悉却又冰冷的声音响起时,张起灵终于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
  还未待吴邪再开口,他就突然站起身来,抓过案几上放着的那把“思邪”,悲愤地道:“既是这般恨我,那还留它作甚?”言罢,就欲将“思邪”往地上摔去。
  见状,吴邪这才真的急了,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站起来后,就硬是从张起灵手中将“思邪”抢了过去,并死死地抱在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此生相付

  岂料,吴邪这一急,竟促使“忘忧”提前发挥了效力。突觉得身子一软,眼看就要往坐榻那边倒去,紧抱在怀中的“思邪”,也顺势脱了手。
  说时迟那时快,张起灵当即一个闪身,就将摇摇欲坠的吴邪稳稳地揽进怀里,那把“思邪”也恰在触地前的一瞬,被他单手擎住。
  吴邪只觉得此刻身上的力气,正一丝一丝地被一股不可抵抗的怪力往外抽走,好在神志尚还清醒。见张起灵把“思邪”重新放回到案几上后,他缓缓抬起左手,拉了拉张起灵的衣袖,眸中带伤地道:“那时,我都已决定好要将她相让与你,可你……却没有去珍惜她。”
  闻言,张起灵眼中蓦然泛出丝丝隐忍的怒意,胸口起伏的动作也比先前要更快一些,目不转睛地凝视了吴邪许久后,最终还是将头偏朝一边,缓了缓口气,慢吞吞地说道:“我早已有了心上之人,又怎能再将一片真心付与他人?”如果仔细听,张起灵在说这番话时,语气里多少还含有些不好意思的味道。
  “……”听清楚他的话后,吴邪足足愣了半天才如梦初醒:“啊!你早就有了心仪之人,为何我却不知?她是谁?”若是在平日吴邪听了这话,定是要抓起张起灵的衣领,好似抓住他的把柄般大声质问一番。但此时,吴邪只觉身上越来越没了力气,连想大点儿声说话都不能,就更别提去抓人家的衣领了。因而,他只得勉强用那只已经快使不上力气的左手又去扯了扯张起灵的衣袖,语气喃喃地连声问道,脸上那焦急又带着疑惑的表情,看起来活像个刚刚发现自家夫君在外面又找了新欢的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本来还有几分怒意的张起灵,在看到吴邪这般可爱的模样后,忍不住就被他逗得轻轻嗤笑一声,但却并没有去回答他的问题。
  两人又这么对视了片刻后,张起灵突然开口问道:“邪,告诉我,花扎那日你许的两个愿望是什么?”
  吴邪不知张起灵意欲何为,不过在“忘忧”的催眠作用下,此刻他觉得张起灵的声音格外好听,犹如天籁,让他心甘情愿地想去回答他的一切提问。于是,他在稍稍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后,略有些困倦的闭上眼睛,依旧是语气喃喃地道:“在花神树前,我说的是‘此世能得起灵相伴,乃是我三生有幸!若有来世,我愿还能在茫茫人海中觅得灵归!’”
  张起灵勾起嘴角,温柔的看着怀里乖顺的人儿,“那另一个呢?”
  “三千弱水只认一瓢,我愿娶身边人为妻!”吴邪突然睁开眼睛,视线却是看着斜上方,爽快利落的回答了他,眼中明显有一丝别样的情绪一闪而过。
  回忆中,卫水河边,一排人对月而立,高举点亮的花神灯一同对天许愿。站在最左边的是张起灵,然后是吴邪、姜甄……
  方才吴邪眼里的那一丝情绪,并没有躲过张起灵的眼睛,但他也只是隐忍的紧了紧箍住吴邪的双臂。
  没有注意此刻怀中的人儿已是困倦的将欲睡去,张起灵缓缓将思绪拉远,自顾自地开口说道:“我曾对花神树许愿,‘愿得上苍永佑,许我生生世世都与吴邪相遇,并能护其左右!’我曾对卫水许愿:‘此生,若能与身边人相约白首,不离不弃,张起灵便是死而无憾!’”
  张起灵看着快欲睡过去的吴邪,便轻轻摇了摇他的身子,待见他稍稍有了几分清醒后,就专注的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问道:“我许的每一个愿望里,都有同一个人的身影,你说,我喜欢的人,还能是谁?”说罢,张起灵对他微微一笑,好像是在等他回答。
  “你是说,你喜欢的人,是我……”虽是被外力强迫着清醒了那么一瞬,但吴邪还是无法抵住那股强大的困意,恹恹地道了这么一句后,便闭上了眼睛,任张起灵再怎么用力摇晃自己,都不肯再睁开一下。
  就在所有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最后关头,吴邪感觉到一记微凉的薄唇吻在了自己的左颊上,缱绻留恋了片刻后才悄然移开。接着,在离自己耳际很近很近的地方响起了张起灵低柔的声音:“邪!等我!等我回来后,我们再重新开始!”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这句话显得格外魅惑,乱无章法的回荡在吴邪的耳际、心畔和脑海,放佛是想把自己深深刻进他的灵魂里一般。
  听着怀中人儿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看着他那副恬静的睡容,张起灵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浅笑。而就在他准备将吴邪打横抱起,放到一旁的床榻上让他安睡时,这才发现他竟一直是赤着脚的,脚底还沾了些灰尘。于是,方才还浮在张起灵脸上的那抹笑意旋即就失了踪影,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接着摇头叹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会照顾自己!”
  张起灵轻轻地将吴邪放到床榻上,并把他的双脚担在床沿,替他掖了掖被子,然后走出大殿,到王盟住的侧屋差了他去打些热水。
  须臾,张起灵就端着盆热水来到吴邪身边,然后蹲下身,细细地将他冰凉冰凉的双脚擦洗了一番,随后又用手摩搓了一会儿,待感觉那双脚已经回暖,才轻轻地将它们放进被中。
  这时,张起灵站起身来并向前走了几步,在离吴邪很近很近的地方停住。目光在他脸上缱绻游移了良久,但最终还是站在原地,没再去往前走上一步。一番沉默过后,他用释然的口气道:“睡吧,睡醒后,你就不会再痛了!”说罢,便断然转身离去。
  而就在张起灵转过身的那一刹,一滴温热的泪适时从吴邪左眼的内眼角流出。
  片刻之前。
  吴邪昏睡过去后,很快就进入了梦境。
  起先,他觉得自己正身处在一片寒冷无比的黑暗里,浑身都冷得难受。而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有两股暖流正缓缓地从脚底升起,渐渐地整个身子也跟着暖了起来。
  迷迷糊糊间,梦里的画面就来到了先前张起灵刚进入殿中的那一刻。
  他依旧是先与自己对视,然后再去上香、倒茶。不过,这一次当他跪坐在自己的对面后,却并没有先去饮茶,而是先开口向自己倾吐了他的心事。
  这时,梦里的画面突然开始变得纷杂,吴邪只觉得张起灵的话,就有如在风中乱舞的万千丝线一般,来来回回地纷扰在自己的耳际。
  “她已经死了!”
  “你却成了让我无法去触碰的存在!”
  “若你还与从前一样,我们此生又怎会有如此诸多分离?”
  “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当你醒来后,你就会把我彻底忘记!”
  “邪,原谅我吧!”
  ……
  …………
  “邪,我喜欢你!”
  说完这句,张起灵一把就将吴邪拉起来抱在自己怀中。而吴邪却不知道自己这时该要怎么去做,因此他就既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只是像个事不关己的旁人一样,垂着手,任由张起灵将自己死死地搂住。
  两人用这个姿势静静的站立了片刻后,吴邪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可是,当他缓缓抬起双臂正准备回抱住张起灵时,张起灵却突然松手将他轻轻推开,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了公子殿,只留下吴邪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直到张起灵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眼前,吴邪才回过神来开始大喊。
  “别走,灵你别走!灵……”
  “两年了,都快两年了,我想你,我好想你啊!求你别再走了……”
  梦里的悲伤让吴邪心痛不已,就在张起灵决然转身的那一刹,一滴滚烫的泪悄无声息地从他的眼角涌了出来,或许此时,梦里的他比这还要再难过上几分吧!
  ……
  …………
  灵台前的那炷香刚一烧完,吴邪就醒了。
  他静静地坐在床上,皱着眉,努力的想去回忆方才自己做的那个很长很长的梦。隐约还能感觉,梦里到处都充满了悲伤的味道,绝不是个好梦,伸手摸了摸脸颊,上面好像还有已经干涸了的泪痕。
  之后,他便转头向殿门口望去,眯着眼睛想了很久,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梦里自己究竟是在为什么人或事而如此的伤心欲绝。登时,他只觉得心里有块地方空荡荡的,就像是缺了一样特别重要的东西似的。
  自那日起,他嘴里就再没了张起灵这个人的名号。而王盟也因听了当日殿内隐约传出的争吵之声,加之他家公子也在一觉醒来之后就绝口不提张起灵的事,虽然不知内情究竟为何,但也没敢再多嘴去问。
  回到国卿府后,张起灵好生收整了一下西厢的屋子,并细细地回忆了一番他与吴邪同住在这里的昔日光景,然后,才在各种不安的情绪中慢慢地睡了过去。
  翌日,东方天际微微放亮,国卿府大门口。
  “灵儿啊!此次,为父虽是为你能亲自率兵上阵杀敌,保卫我卫国疆土而感到自豪,但战场上向来都是福祸难料,你可千万千万要多留些神呐!”元咺满面忧色的对刚刚跨上军马的张起灵道。
  “爹爹放心,孩儿明白!”张起灵安慰他道。
  “嗯!去吧,我们在家中等着你凯旋归来!”元咺勉强振作起精神,字句铿锵地笑着对张起灵道。
  “嗯!爹爹保重,孩儿去了!”张起灵再细细看了元咺一眼后,便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来到营中,张起灵就见那被挑选中去南疆作战的两万大军,正在孙子仲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集合。
  整个队伍来到濮阳城的南门时天已大亮,张起灵发现四周有许多民众正挑着一担担的黄土往城楼上走去,看样子是准备要修筑城墙。
  “哼哼!而今,四方小人皆觊觎我卫国疆土!成公英明,不日前下了个未雨绸缪之策,令举国民众皆投身定邦,加高加固各自城池外垣,以防外患。”孙子仲对张起灵解释道。
  “有此明君,实乃卫国举国之幸哉!”张起灵道。
  出了南门,张起灵翘首回望,对着侯府的方向,在心中笃定地道:“邪!再见!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相忘于世

  公元前633年冬至,卫成公在侯府为自己的胞弟和十余名弱冠年纪的王公贵胄,举行了一场颇具规模的弱冠及加冕仪式。
  吴邪被封为永安王,地位仅次于侯位,比国卿高出半级,即日起正式辅佐卫君打理朝政;吴歂被封为少司马,内辅朝政,外兼特派监军一职,地位介于三中卿与三下卿之间,次日起程前去南疆任职;其余人等皆被封为卫国士大夫。
  是年,附于北面晋国的曹国倒戈,改附于南面楚国,晋文公重耳怒其不义,欲伐之。然晋国明为伐曹,实则欲与楚国决战,争夺春秋霸主之名。
  曹国接壤于卫国东面,晋国毗邻于卫国西方,晋伐曹,取道于卫地乃最便捷之途径,遂晋文公命使者前去与卫成公议之。然卫成公却不顾国卿大人及一干臣子反对,执意不肯借道与晋,恐其入境后有危于卫。末了,晋文公只得忍怒改绕远道赴曹。
  公元前632年春,晋始伐曹,楚人果然来救。晋文公以要遵守当年流亡于楚时对楚王立的承诺为由,下命令数万大军朝卫国方向退避三舍,行至卫国东邑城濮之地乃停。楚人大意轻敌,以为晋军怯战,遂紧追其后,却不料此乃晋文公诱敌深入之计,待楚军刚一进入城濮地界,晋军立马痛击之,交战数日后,楚军大败,便为晋文公称霸奠定了基础,而曹君也被晋军赶出了曹国。
  收拾完曹楚二国,晋文公登时就想起那个“不懂事”的卫成公,又想起当年流亡于卫国时遭卫文公冷遇,便欲好好教训他一番,遂命军队在城濮地界内安营扎寨,并派使者传书与卫成公,曰:卫国再三无礼,晋兵不日将到,旦夕可踏平濮阳矣!
  此话一出,卫国境内顿时流言四起,皆言晋军刚打了胜仗,士气高涨,伐卫必胜,要卫君不战而降。卫成公苦于守城将士已有半数被遣去南疆平乱,战也不是不战也不是,危难之际便听从了国卿大人的提议,到楚国避难。晋文公恼怒于卫成公的言行,若卫成公不在卫国,晋文公也就没有了攻打卫国的理由。
  卫成公将国事全权交付给自己的胞弟永安王和国卿大人元咺打理后,只带了少许随从就去了楚国。本以为晋文公听到卫国国君失踪的消息后就会班师回国,岂料他还不肯就此罢休,非要卫国的国君出面迎送自己的军队回晋国。
  万般无奈之下,朝臣们皆推举立永安王为新君,一番“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陈辞后,元咺也对吴邪道了句先以大局为重。就这样,吴邪在春末被迫当上了卫君,号卫平公。
  卫人降低姿态送走晋军后,这一次风波才算暂时平息。
  消息传至军中已是半月之后,当时张起灵刚从一场小型战役中完胜而归,听闻吴邪当上卫国新君,脸上露出了个不置可否的微笑。
  一月之后的一晚,卫军营寨遭遇敌军偷袭,特派监军吴歂胸腔被冷箭射中,命在旦夕,混乱之中被张起灵所救。因军中条件有限,伤口经过初步处理后,张起灵当即派人护送吴歂回侯府治疗。
  两个月后,吴歂大伤初愈,首次来参加新君朝拜,岂料就被国卿大人参了一本。
  元咺对卫平公道:“少司马身为监军,边境战事尚未结束,竟以养伤为由擅离战场,当以军法处置!”
  吴歂当场被气得几乎吐血,这国卿大人为何总要针对自己?经过一番狡辩后,他以自己是前任君主所派为由,将死刑换为了吃一百大板。
  尽管吴邪也没少替吴歂争取减刑的机会,可元喧似乎是铁了心要重罚这个半路而逃的逃兵!但吴邪终究不忍,毕竟这一百大板打下去也就跟死刑没什么两样,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想毫发无伤那简直就是做梦,受过这样的重刑,不死也是半残!遂吴邪就背着元喧放走了吴歂,并让他去投靠身在楚国避祸的哥哥吴天。
  时值中秋,离卫成公流亡楚国已过去了半年时间,卫国内外局势皆已稳定。吴邪便与元咺等一众大臣商量,将哥哥吴天接回卫国继续担任卫君。得到大家一致认可后,元咺说当初曾承诺过卫君不立新君,但当时形势所逼使自己背弃了誓言,而今为表诚意愿将自己的长子元角作为人质,跟随迎接的队伍一同前往楚国接卫君回国。
  谁知吴歂得知这一消息后,竟开始挑拨,跟卫成公说元咺在用苦肉计诱他回卫国,欲杀之,以稳固卫平公的君位。吴天早先就有些恼怒元咺不守信用,自己前脚才离开卫国他后脚就改立吴邪为卫君,经吴歂这么一挑拨竟当真着了道,愤怒之余命人杀害了无辜的元角。
  闻此噩耗,元咺当即捶胸顿足,大骂小人当道,他定要亲手要了这个小人的命。
  然而吴歂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周天子的协调下,晋文公默许了吴天重回卫国继续担任卫君。吴歂有恃无恐的当众命人绑了“乱臣贼子”元咺,草草审讯一番后便在狱中将其杀害。
  数日后,重新当回永安王的吴邪也被冠以了犯上作乱罪名,吴天亲口下令将他驱逐出卫国。王盟匆匆收拾了行囊后就带着浑浑噩噩的吴邪一路向西逃亡。吴邪从来也没想过,昔日对他爱护有加的兄长如今竟会这般对待元家和自己。
  不觉间,王盟已经带他来到了城西的郊外。经过一道山间入口时,吴邪突然甩开王盟拉着自己的手,浑浑噩噩的进了入口。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只觉得眼前的景物似曾相识,仿佛早就在梦中见过。
  在山林间辗转一番后,一座名为“灵云居”的山间别院就出现在二人面前,只是因常年无人居住显得格外破败落寞了些。
  吴邪径直朝院中走去,落脚之处尽是被秋风吹下来的枯叶,踩上去嚓嚓直响。没走几步吴邪便收住了步子,不知为何,进到这院中心里就觉得酸楚不堪,总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王盟拧眉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间破败的别院后,用征求的口吻问道:“公子,不如今日我们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吧?”
  沉默了一阵后,吴邪叹了一声,轻轻摇头道:“走吧!”
  见自家公子如今这般失意落寞,王盟撇了撇嘴也没再说什么。
  离开别院后,主仆二人又往前行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日近黄昏,山林间已有些晦暗。
  “公子,你听,这是什么动静?”王盟突然追上吴邪,小声问道。
  “后面有人!”吴邪警觉道,脚下的步调却依旧与先前一致。
  “好像跟着我们有一段时间了!”王盟边走边提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
  “是杀手,别停,快走!”说罢,吴邪立马拉上王盟往前方的密林奔去。
  与此同时,藏匿于林间的五个黑影儿也朝着二人逃走的方向急急追去。
  慌忙逃窜了一阵后,吴邪和王盟找了一片杂草丛生的隐秘洼地休息。实在太累了,再跑下去谁都活不了。就在二人休息的空档,身后的黑影儿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
  就在王盟准备问吴邪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吴邪突然上前抓起王盟的衣领,随后扬起右手,狠狠的一掌径直朝他的后颈劈下,王盟应声倒地,连一丝声音都没发出来。“王盟,好好活下去!我什么都没有了,这条命索性也就让他一并拿去吧!”
  将王盟的身体用杂草遮住后,吴邪最后再看了他一眼,算是此生别过,接着就在杂草的掩护下悄悄潜至离王盟较远的一处洼地。待觉得体力差不多已经恢复后,吴邪突然站起身来,在看清百步之外的几个黑影儿后,他便拼尽全力往与王盟所在位置相反的方向跑去。远处,那几个黑影儿发觉这边的骚动后也立马追了过来。
  残阳如血,浸染了每一寸被她照耀着的土地。吴邪一口气不知道跑了多远,终于他再也跑不动了,倚着一棵白桦坐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像极了一只被追到穷途末路的猎物,放弃最后的挣扎,只等着猎人那致命的一击。
  须臾,五个黑影儿如鬼魅般出现在吴邪面前。吴邪扶着树干勉强站了起来,然后一步步向黑影儿走去。那五人被他此番奇异的行为弄得面面相觑,不知他究竟意欲何为。但也未及多想,见他走到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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