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征服者的背后(完结+前传)-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样的想法很早就有,却只有像现在这麽安静的时候,才清楚的浮现出来。
  
  律一不小心动了一下,罗兰立刻惊醒,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抬头望著律,迷糊的一笑。
  “你醒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迷糊,律突然语塞,刚才想好的嘲讽和冷话突然全都记不起来了,只能低低的恩了一声。
  罗兰又眨了几下眼,毫不掩饰伸了个懒腰,才总算彻底精神。
  “要是我们再晚一点发现你,你就死了。”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律险些说出“死了才好”,却还是硬生生的压下去了,他现在什麽也不想说。长久的刺激,压抑,伤害,被人抛弃,结合在一起,把所有的脾气都冲散了。
  
  悲伤的极致,就是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悲伤。
  律现在的心情正是如此,愤怒,伤心,憎恨,全都不见了,心里有一部分已经被抽空,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了。
  “我本来就是过来看看你,没想到居然睡著了,”罗兰笑了笑,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为了能赢,好几天没睡。”
  “珊琦还好吗?”律静静的开口问,除了这个,他想不起其他能说的话。
  “她没事,你其实下手不重,没把她打昏。”
  听到罗兰闲聊一般的语气,律惊异的抬起头。
  “她可是常年跟著我打仗的人,又不是柔弱的小女孩,要是来真的,你都未必打得过她。”
  律点了一下头,第一次被俘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过珊琦的身手。
  “她是太喜欢你,才什麽都顺著你,你明白吗?”
  “那又怎样?我都成了这副样子,难道你还希望我能回应她?”律冷笑,那个熟悉的,脸皮极厚的罗兰又回来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
  “如果那天你没做那种恶心的事,倒还有希望。”律瞥了他一眼,厌烦的闭上眼睛。
  罗兰也没有反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很久以後,才传来低沈的声音。
  “律……要是你做成了一直想做的事情,会高兴吗?”
  律依旧闭著眼睛不理他。
  “你逃走的时候,我真的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你,格里佩特也不要再见到你,希望你不要再留在这个国家。”
  “我在你们面前,真的就这麽碍眼吗?”律睁开眼睛,从被子里伸出手,看著上面一块块的红痕,在帐篷里被冻了一回,冻疮又多了不少,大概很难痊愈了。
  “与你无关,都是我和他的罪。”
  “那,你就和他一样,快点放我走吧,然後我马上离开这个国家,今後是生是死,都和你们再也没有关系,这样你满意吗?”
  罗兰摇头:“现在不能让你走。”
  “留著继续满足你的兽欲?一边玩弄我一边想著自己压著的是格里佩特,很开心吗?”律咬著牙。
  “我以为会很开心……”罗兰的声音像是从身体里挤出来,律就眼睁睁的看著他慢慢低下头,埋进双臂间。
  “我不想打仗……”罗兰轻声道,“赢了也开心不起来……”
  “那就不要打,又没人逼你。”律冷冷的说。
  “不可能,已经停不下来了,格里佩特是波伦谢克的敌人,只要他一天不死,就永远都是。”
  罗兰说著突然站起来,走到门口,停了几秒锺以後,一下子拉开门。
  
  门外传来女孩的惊叫,律太熟悉那个声音了,是珊琦。
  “你在外面怎麽也不敲门?我又不会不让你进来。”罗兰温和的笑了笑,闪身让开。
  “我以为你们在谈什麽事情,不敢打搅。”珊琦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太精神,没有平时的活力。
  律望著她疲惫的脸,突然有种强烈的负罪感。
  尤其是珊琦对自己笑的时候还和以前一样真诚,似乎完全不懂得讨厌一个人。
  
  她的脸上贴著一块纱布,说是被炮弹碎片炸到的,解释的时候她也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要是换做国都的千金小姐,早哭的不成人形。律觉得文学社的人有难以理解的韧性,明明看起来都比正统军队弱的多,却击不垮。他们好象没有极限。
  
  
  激战过後,又陷入了短暂的休战期,律所在的这座小楼是从前国道上的旅馆,废弃之後,被文学社占领,改建成临时医院。罗兰依旧细心,把他安排在单独的房间里休息。
  “如果你一定要走,也请等身体康复以後,像你现在这样,走不到国境线就死了。”罗兰说了律无法反驳的话,事实确实如此。
  於是他又变成了每天独自发呆的病人,从第一次遇见罗兰开始,他的生活就是在重复,被捕,逃脱,又被捕,再次逃脱……直到现在第三次失去自由。不过他全当罗兰会履行诺言,一个人的时候开始计划著康复後要去哪里。
  出了国境往南走吧,去温暖一点的,从来没有去过的国家,去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找一份工作,余生就这麽平淡的过也不错。
  一旦这麽想了,心情居然渐渐的好起来,缇桑的事,罗兰和格里佩特的战斗,曾经受过的伤害,都仿佛变成了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东西。
  要能觉得快乐,就得不断的把难过的事情忘记。
  
  至少,律觉得自己应该比罗兰幸福,过去从来没有好好注意过他,现在他们的身份不再是敌人与俘虏,视野反而开阔起来,他发现罗兰总是一个人发呆,有时候站在路边,有时候沿著国道慢慢的走,而无论他身在何处,视线总投向遥远的南方。
  律的潜意识里知道他和格里佩特一定有一段漫长的渊源,却不好意思开口问。
  何况他现在已经跟缇桑的事没有关系,只是接受罗兰的补偿,等身体康复以後远走他乡。
  唯一有一点在乎的,还是珊琦,律始终觉得自己对她有些愧疚,却不知道该怎样做。
  
  他问过她,珊琦却笑:“如果你真想补偿,就把格里佩特杀了吧,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恨他一个人。”
  “为什麽?”律同样也不明白,为何文学社的人都对这个人如此的恨之入骨。
  “只是对我的话,是因为他夺走了我哥哥,而对所有文学社的人来说,他是个骗子,背叛了罗兰,背叛了所有波伦谢克城的人。”珊琦只有在提到格里佩特时,脸上才会有和她的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
  “当初他率领大家反抗先帝统治的时候说的头头是道,什麽会保留北方的部落制生活永世不变,什麽自己不会称帝,等牺牲了那麽多人,终於赢了,他又突然摇身一变,拉拢那些王公贵族,还和北方划清界限!骗子!小人!!”
  “可是……赫琪跟著他走了,难道他没有一点做的正确的地方的吗?”
  珊琦苦笑:“在权力和统治之下原本就没有对错,我们憎恨的不是他做了王,而是用谎言才做了王!!他欺骗了我们所有人!”
  
  “所以你们才……这麽恨他?恨到不杀死他就不罢休?”律觉得不可思议,他尚未懂事的时候就失去了故乡,不明白缇桑人之间的苦恨。
  “我们的事,你即使不理解也没关系。”珊琦抬头宽慰似的一笑,律觉得那种笑容里似乎隐含著什麽东西,自己却看不清。
  
  等要再想辨别的时候珊琦早已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和他说笑。
  
  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律是在晚上见到罗兰时,才明白珊琦白天那番话的含义。罗兰是在找她,自从在律的病房里呆过之後,她就失去了踪影,整个营地都找遍了,还是没有。
  “我怀疑她一个人去找格里佩特了。”
  听到罗兰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律皱了一下眉:“你怎麽肯定?也许她是去哪里玩了。”
  “你不明白,那孩子一直很想把他杀了,报赫琪被夺走的仇,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现在我们和国都的阵营离的很近,她一定是去了。”
  “那你来找我干什麽?还不快和对方联系?”律冷冷的问他。
  “如果联系的话就是官方行为,珊琦违反军令是要被开除出文学社的,还要接受处罚。”
  “所以你想叫我做向导,自己一个人去找她?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这麽温柔的领导者,还是说,这麽没有原则?”律条件发射的讽刺他,不为任何理由。
  罗兰笑了笑:“你想说什麽尽管说,只要你肯帮我。”
  律冷冷的瞥他一眼:“凭什麽?”
  “你不是想做点什麽补偿以前对珊琦的态度吗?现在正好是一个机会,她成功也就罢了,如果失败,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格里佩特的手段,他不是一位绅士。”
  律沈默,罗兰再一次抓住他的弱点。
  
  对珊琦的歉意,对格里佩特残忍手段的了解,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要是我不答应,惹火了你可没什麽好处。”律不愿意说出真心话,找著能让自己下台的借口。
  “你知道就好。”罗兰笑笑,扔来一套大衣。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你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说什麽我也不会跟你去。”
  “你说。”罗兰没有正面回答。
  “赫琪根本不是文学社的人对吗?格里佩特身边究竟有没有你的人?”
  “这是两个问题。”
  “本质相同。”
  罗兰演戏一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回答我的问题。”律向前逼问。
  “如你所想的一般。”罗兰微笑。
  
  
  因为罗兰的偷袭让战线後退到前所未有的接近南方,原本从未感受到战火的南方人第一次了解到战争的恐惧,格里佩特下令,在新的命令发出之前,国都在天黑後戒严。
  空荡荡的街道上只偶尔有士兵巡逻经过,平日里热闹非凡的夜市此时都关紧了店门,罗兰跟著律在小巷子里穿梭,一点一点的接近宫殿。
  “多亏带你来,才这麽容易进城。”罗兰低声赞叹。
  “你要知道,和君主长著相似的脸有时也很麻烦,想出城玩的时候,一个没人知道的地道也是很必要的。”律在心里嘲笑自己,过去为了出城游玩而弄的地道,如今竟然成了带敌人进城的路。
  不过……也不能称为敌人了,现在他已经不属於任何一方,即使罗兰靠这条路进攻国都,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我只是救人而已,事情结束後会忘记全部。”罗兰像看透他似的。
  律掩饰住自己的吃惊,扯开话题:“你为什麽要这麽做?如果今後别人做了和珊琦一样的事,难道你一个个的救?这样有军规和没有还有什麽差别?”
  “我只为她一个人破例,算我偏心。”罗兰笑。
  “为什麽?”
  “赫琪走的时候把她托付给我,我不能食言。”
  律不明白:“既然他已经离开你?为什麽还要你帮他做事?你又为什麽答应他?”
  “赫琪是好人,如果没有他,格里佩特也许早已不在这世上。”
  他不在这世上对你来说不是更好?
  罗兰矛盾的解释说的律更加迷茫,却没有机会继续追问,宫殿已经近在眼前。
  
  “这里也有秘道,偷偷挖的。”律一边说著,一边拉开一堵墙下的蔷薇丛,卸掉几块伪装的砖头,一个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小洞立刻出现在眼前,在黑暗中,如果不是律提醒,罗兰几乎看不出这是个洞,太隐蔽了。
  “你还真会挖洞,来北方帮我建造地道吧,在地下居住会暖和。”
  律不回答,跪到地上钻过小洞,罗兰也跟著进去,过了这堵墙,就是格里佩特专用的寝宫,守卫的士兵比外面的少多了。
  “你过奖了,”律拍去身上的灰,突然开口,“以前我偷偷从这里回来的时候可是被格里佩特抓到过。”
  “真的?”
  “他当时就站在你现在站的地方,看著我爬进来,我羞的恨不得爬出去,不看见他。”律说著淡淡一笑。
  罗兰突然把他拉进一边的小树林。
  
  不远处正有几个士兵巡逻经过,灯光零散的朝这边照射过来。
  
  罗兰警惕的盯著那些人,手已经悄悄进衣服握紧武器,律却像完全不在意似的,丝毫没有任何紧张表情。
  “过去,如果在这里遇见士兵,我总是装成格里佩特,骗过他们。”律轻声的说,好象在自言自语。
  “律,过去的事,忘记比较好。”罗兰看士兵走了,才拉著他重新走出来。
  “格里佩特知道以後,总是装做很生气的样子,却一眼就能看出心里在笑。”
  “别想了。”罗兰低下头,拍了拍他的脸。
  “无论我做什麽,他都不会生气,我逃出去玩也好,装他的样子骗人也好,怎麽都不会生气的……”律说著整个人都靠在树上,用手遮住眼睛,微微发抖。
  罗兰捏住他冰冷的手,勾住他的肩膀。
  “罗兰……如果没有你……”
  “没有我的话,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格里佩特。”罗兰坚定的说。
  “罗兰,”律忽然抬起头来,微微的笑,“要是我能帮你救了珊琦,你能否满足我一个条件?”
  “什麽条件?”
  
  “杀死你,或者是你自杀。”
  罗兰愣著没有回答。
  律笑出声,“我在说什麽啊,白日做梦,你当我发疯好了。”
  “如果格里佩特死了,我的下场怎样都可以。”罗兰突然沈声道,“当然死去也一样,但是现在他还活著,战斗就没有结束,我就不能死。”
  他说著转过身:“好了,现在请继续带路。”
  “我不会杀你的,因为杀了也没用。”律走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随即一个人大步往前走。
  
  
  格里佩特一个人坐在软椅上,闭著眼睛,窗外一片寂静,仿佛现在正是所有人进入甜美梦乡的时候,而非战争中偶尔的宁静。
  “谁在哪里?”他突然开口,“我没有允许任何人进入我的寝宫,尤其是……从窗子里进来。”
  “晚上好。”随著窗帘的飘动,月光照出一个修长的人影,风吹动了桌子上蜡烛的火苗,整个房间的阴影随之颤动。
  格里佩特微微睁开眼,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律带你来的?”
  罗兰笑而不答,慢吞吞的走到房间的正中,坚硬靴底敲在地板上,发出沈闷的声响。
  门外的士兵听到格里佩特说话,出声询问发生了什麽事。
  “我听错了,没什麽事,你们都去休息吧。”格里佩特冷冷回应,视线全部投在罗兰的身上,他好象根本不知道外面有人,依旧轻松的站著,无声的笑,连动也不动一下。
  “如果我叫了人进来,你会死的很难看。”
  “不过事实是你没有叫,何况,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说一回话,你舍得这麽快把我撵走?”罗兰说著,又走近几步。
  格里佩特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站起来。
  罗兰迅速往後退了几步,退到他够不到的地方。
  “你的反应比以前快了好多。”格里佩特仿佛是赞叹般的说。
  “如果不快,哪能活到现在?都是你逼的。”罗兰语带讥讽,格里佩特也不反驳,重新坐回椅子上。
  “律在哪里?”
  “珊琦在哪里?”
  两个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说毕立刻对看一眼。
  “你怎麽能这样肯定那个女孩一定来过这里?如果她找到我之前就被士兵捉住了呢?我也许什麽都不知道。”
  “我也这麽猜想,可惜除了珊琦的事,我想不起别的什麽可以跟你说。”罗兰又向後退了几步,坐进最远的那张椅子。
  “你说我舍不得撵你走,又不想和我说话,搞的好象我请你来似的,未免太自信。”格里佩特冷笑。
  “要对自己有信心,不是你教我的?”
  格里佩特皱起眉:“我真不知道你居然变成这样,比我想象中还要讨人厌。”
  “你不要忘记,我讨人厌或是招人喜欢,都是你的杰作,如果你当初不要想著做什麽王,今天什麽事都不会有。”
  “不要把责任都推卸在我身上,罗兰?波伦谢克。”
  罗兰忽然站起来,紧紧盯著他,神情复杂。
  格里佩特似乎也後悔自己的话,转过脸去。
  “哼,原来缇桑的动乱全是我的责任。”罗兰冷笑。
  “当然是你的,我多次派人和文学社谈判,你连见都不见他们一面,既然你愿意和你的人一起送死,我何必苦苦阻拦,反正……”格里佩特放低声音,“你又不是我什麽人。”
  “格里佩特!!”罗兰激动的大声喊,“厚脸皮也要有个限度!跟你谈判?你当初利用我们的时候跟我们谈判过吗?一声不吭自立为王的时候跟我们谈判过吗?现在我们威胁到你的地位了,你反而来和我们谈判?你以为你是谁?”
  “你又以为你是谁?不要以为我记性这麽差,这麽不知道你是个什麽样的人,讨伐我只是借口吧?把自己放的这麽崇高,你难道能胸怀坦荡的说,你讨伐我全是因为我伤害了故乡的亲人,而不是为了出你自己心里的一口恶气,不是为了报复我的负心?”
  罗兰沈默,站在原地不说话。
  “你也只是一个借讨伐的名义行自私目的的小人而已,没什麽可理直气壮的。”格里佩特冷笑。
  “负心者,没有资格说我,”罗兰抬头笑,眼中满是怜悯,“既然你说得出负心两个字,就证明你还没有忘记过去的事,你独自一人的时候没有想起过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吗?晚上做梦的时候从来没有梦见过以前的日子吗?当你听到波伦谢克文学社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吗?”
  “我就知道……”格里佩特收起笑容,“你为你的组织取这个名字,就是故意的,是在讽刺我。”
  “对,我就是在讽刺你,让你一时一刻也不能忘记自己在和谁战斗,你当初送给我的礼物,如今让你每天都头疼。”
  “你真无聊。”
  “你以为我愿意?愿意整天想著施计赢过你?整天都穿著盔甲和人打仗?每天都看著自己的同伴受伤死去?”
  “你以为我愿意?你以为我过的很轻松?除了赫琪……我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难道我很开心?!”格里佩特也失去了一开始的冷静,站了起来。
  “这全是你自找的!!”
  “我喜欢缇桑!为了让它强大,自找也无所谓!!”
  “我也喜欢。”罗兰淡淡道。
  
  格里佩特静静的盯著他看了一会儿,慢慢的闭上眼睛,转过身去。
  “珊琦没能把我杀死,看在赫琪的份上我放她走了,现在大概已经到了城外……”说到最後一句,他突然憋住气,几乎倒在椅子上,猛烈的咳嗽起来。
  罗兰无意识的向前跨了一步,犹豫了一下,没有再接近。
  “你再走近一步,我可要叫卫兵了。”格里佩特侧过脸,胸口发出嘶嘶的声音,好象身体的什麽部分被刺穿一般。
  罗兰硬生生的把想说的话压在嘴边,转过身去。
  “我暂且信你,不过要是珊琦有什麽三长两短,你欠的,就不止你的故乡,还有赫琪。”
  格里佩特站在原地,没有理睬他,罗兰咬咬牙,跳出窗口,消失在黑暗中。
  
  随著烛火的摇曳,房间里又陷入了原本的宁静,格里佩特把手撑在软椅的扶手上,微微的发抖,小心翼翼的弯下腰去,一点一点的,慢慢俯进柔软的坐垫上,一转身,重重陷进去,大声喘了口气。
  还没有能够休息一下,胸口又传来一阵剧痛,他猛烈的咳嗽起来,用手捂住嘴,压抑住自己的声音,喉头一阵阵的发甜,掌心不停的沾上湿漉漉的东西,挪开手的时候,已经积起一小滩血。
  “要是她没有急著逃走,我就死了。”格里佩特仰躺在椅子里,用丝绢把手擦干净。
  “罗兰,你真有一群优秀的下属,如果我们势均力敌,我早就死在你手里了。”
  原本洁白的前襟处,渐渐渗出血迹,珊琦的一剑虽然没有刺中致命的部位,却刺伤了肺部,格里佩特没有叫任何人来,默默的装做没有认出她是谁,敷衍几下,就任她逃走。
  他离开北方的时候珊琦还是个扎著小鞭子只会哭的小女孩,如今却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战士。赫琪一直希望她能做一个举止文雅的淑女,现在看来,是完全不可能了。
  如果是别人,他必定会全力以赴击倒对方,可惟独是珊琦,他下不了手。
  昏黄的烛光映不出苍白的脸色,只看见额头上一片汗迹。
  
  格里佩特闭起眼睛,想好好休息一下。
  
  罗兰站在窗後,默默的注视他,窗帘严实的把他挡住,完全不会被人发现。
  他听不见格里佩特在说什麽,只能望著昏暗房间里,那张熟悉的脸,一点点的陷入平静。
  
  
  律一个人挑著无人的小路走,时不时紧张的回头看一眼,罗兰叫他在宫殿的的花园里等自己回来,他没有遵守,在罗兰离开之後就迅速沿著原来的路线,来到大街上。
  这个想法是一瞬间冒出来的,他突然不想再和任何人在一起,觉得离开缇桑的时间到了。
  很奇怪的想法,没有任何理由的想离开,并且就真的走了。
  秘密出口就在不远处,只要通过那里,就出了国都了。
  罗兰如果记性不够好,可能无法一个人顺利的逃脱,不过这已经和律没有关系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他既不想再和罗兰再一起,也没有脸去见一直被他伤害的珊琦。
  当然更不可能见格里佩特。
  
  他穿进最後一条小巷子,拐过这个弯之後,就能看见那条地道,他可以离开这里了,离开国都,然後穿越国境线,离开这个国家,战争期间,国境线并不如平时那样守备森严,也许很容易可以逃出去。
  在转过街角的前一刻,他突然停住脚步,紧贴墙面站著,寂静的黑夜里,他听到一种声音从拐角的地方传来,很不寻常,差一点,他就要冲过去了。
  他一点一点的探过头去,声音越来越清晰,是什麽人在啜泣,刻意压抑著。律既紧张又奇怪,偷偷的凑过去看。
  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蜷缩在墙角,衣服上沾著一些血迹。
  
  律站住脚步,他认出这是谁了。
  对方发现有人来了,慌忙抬起头。
  “律……?她疑惑的叫他,突然扑上来,在他的肩膀上呜咽。
  “珊琦?你怎麽会在这里?”律深吸一口气,接受与女孩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珊琦不回答,过了很久,哭声才渐渐小了
  “你怎麽会在这里?为什麽不逃走?”律又问。
  “我……没有脸回去见大家,还有罗兰。”珊琦说著又抹起眼泪。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似乎恢复一点清醒:“你又……怎麽会在这里?”
  “罗兰怕你出事,来救你,我只是一个带路的。”
  “那罗兰呢?他在哪里?”珊琦紧张却又焦急的四处张望。
  律不知道怎麽解释,开始後悔。他现在既不敢说出自己偷偷扔下罗兰的事,又找不出借口敷衍,更不能第二次攻击珊琦。
  “罗兰在哪里?!”珊琦再次追问。
  “我们走散了。”律急中生智,撒了一个谎。
  珊琦喘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即使他在这里,我也不跟他回去。”她低声说。
  “为什麽?你做了什麽事?”
  “我把格里佩特刺伤了,没有刺中要害,大概……伤到了肺。”
  律只觉得眼前一黑,格里佩特伤痛难忍,浑身鲜血的样子立刻浮现在眼前,和珊琦衣服上的血迹重叠在一起。
  “我没能杀死他……”珊琦并没有意识到律的反应依然只顾著自己说。
  “罗兰……只担心你的安危……”律吃力的强忍住脑中的混乱,靠在墙上。
  “你怎麽了?哪里不舒服吗?”珊琦发现了律脸上的冷汗,立刻凑过来。
  “别过来……”律硬著声音推开她的肩膀,“我没事。”
  
  对,确实是没事,格里佩特的生死关他什麽事?他一个人在这里混乱,而格里佩特却根本没有想到他。
  
  “一直呆在这里很危险,白天街上的人会变多,”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你要赶快离开国都回阵地去,罗兰他自己会找回去的。”
  “不,我不能回去。”珊琦坚定的摇了摇头,“我违反了军规,又没能杀死格里佩特,我没有脸见任何人,而且……”她放低了声音,“格里佩特……他根本不想和我打,任我刺杀他,这简直是侮辱!他根本看不起我!如果你想回去的话,就一个人回去吧。”
  “那你呢?”
  “我是一个失败者,连哥哥的仇都不能报,我已经不配做文学社的人了。”
  “珊琦……话不用说的这麽绝……也许以後……还有机会……”律连自己都诧异,安慰的话居然这样脱口而出。
  珊琦摇头:“我为了今天足足准备7年,现在失败了,哪里还有脸见大家,还不如消失算了。”
  “消失到哪里去?”律静静的问,“离开了文学社,有你去的地方吗?”
  
  珊琦看了看他,随即垂下眼,沈默著。
  
  “你一个女孩,在战乱中是很难生存的,”律缓慢的靠过去。
  
  “跟我走吧。”
  
  赫琪悄悄的推开门,房间里一片昏暗,有几支蜡烛已经快燃尽了,火焰显得有气无力。
  格里佩特一个人埋在软椅里,闭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般,不算健壮的身躯缓慢的一起一伏,带出嘶嘶的鼻音。
  赫琪轻声叹气,走到窗边,探出身子拉起窗钩。窗台边有几个凌乱的脚印,他知道是谁。从一开始他就站在门外听著动静,却不敢进来。
  罗兰和格里佩特的事,他是不能插手的,事实上是,任何人都不能插手。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没有任何人能明白的。
  他关上窗子,拉紧窗帘,重新回到格里佩特身边。
  以往高高在上无比威严的王,现在却像一个战败的士兵,垂头丧气,窝在椅子里。前襟上有淡淡的血迹,赫琪犹豫了一下,把手伸向他的胸口。
  格里佩特突然睁开眼睛,捏住赫琪的手腕,力量很大,赫琪几乎喊叫出声。
  “我不是说了,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进来?这也包括你。”格里佩特冷冷道。
  “有些命令是不得不违抗的,比如,我的王受了重伤,却不接受任何治疗。”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属於整个国家而不是你自己,格里佩特。”赫琪用从未有过的强硬语气。
  格里佩特眯起眼:“你刚才叫我什麽?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
  “在面对过去的事情是,你只不过是格里佩特,而不是我的王。”赫琪说著单膝跪地,亲吻君主的手背以为自己的失礼而表示歉意,随即站起来,动作轻柔的拉开前襟,露出被刺出的伤口。
  那里只有一块纱布漫不经心的贴著,没有经过任何处理。
  格里佩特没有反抗,挪动了一下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