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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杀父王的一百个方法-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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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上次的经验,疯魔恶盗不敢轻忽,决心全力以赴,但是先出手又怕有破绽,双方一时在殿上僵持,旁观官员只觉得背后冷风阵阵,大气不敢多喘,只暗暗祈祷自己别被误伤。
北辰胤右掌按下,收鞘的剑又随着剑鞘疾旋,一抬手,剑鞘横于面前,他猛地拔剑,疯魔恶盗连忙招架。文武百官只看见一阵银色的剑光,一红一紫两道浅影如一对彩蝶,似两颗流星,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看得众人倒吸冷气,辨不出个所以然来。
终于,从那两道光中让出一句话:“不公平!我是短兵器,近不了你身,我要换兵器!”
北辰胤这才住手,收剑入鞘,道:“本王不用剑,赤手便是。”
“好!就这么办!”疯魔恶盗说着又冲向北辰胤,二人拳来腿往战了数回,疯魔恶盗右
手被北辰胤制住,不自觉就挥出左手。北辰胤腾空一跃,疯魔恶盗的右手反被拧了一周,生生觉得疼。北辰胤内力一发,他出掌去接,没能扛住,触电似的甩开对方,直喘粗气,却仍一脸不服。还是醒恶者又发话了:“三次都败,你别再丢人了。”文武百官这才惊魂初定,纷纷赞叹并肩王好武艺,让大家大开眼界。
北辰元凰似笑非笑道:“既然胜负已分,朕看朕的决定也不必更改了。众卿若无其它要事,就先退朝吧。”
故国重建,若说没有要事那是不可能的,但在听北辰胤为自己剖析局势之前,北辰元凰暂且就不为难那些官员了。而且他还想知道,把疯魔恶盗这个麻烦人物留给北辰胤,他会有什么样的对策。
四阁圣者跟随北辰元凰下殿,快到门口,疯魔恶盗冷不丁将铁爪猛然伸向北辰元凰,却被姬小双一剑挡了下来:“不得放肆!”
北辰元凰转过头去,目光有些冷峻:“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随吾去天锡府一趟吧。”
疯魔恶盗长长吐了一口气,终于还是独自跟着北辰元凰去了天锡府,而北辰元凰则恰巧走在北辰胤身后。
天锡府还是原来的样子,只不过变得陈旧了一些。屋子里的陈设也很简单,缘于那次迁都之前对他的抄家,什么值钱的东西都充了公。身为北嵎一人之下最尊贵的王爷,却得到这样的结局,往事不堪回首,北辰元凰心底微微泛起一丝惋惜,所幸府内那棵最大的槐树还依然活着。天锡王,已经是很久以前对三皇叔的封号了,如今默念,却是有种种的怀念与眷恋——如果,你永远都是三皇叔,那有多好。
进入花厅之后,北辰胤才开口道:“皇上请坐。”
北辰元凰接话道:“并肩王你也坐。”
“来人,上茶。”
疯魔恶盗见他们拿自己当空气,不悦道:“教皇,地方也认识了,属下先走了。”
北辰元凰乜斜他一眼,若无其事答应道:“好吧,反正朕与并肩王还有要事相谈。”
疯魔恶盗一听苗头不对,问:“我在就不能谈要事了吗?”
“你也要谈,那朕是不是还要召集军师他们一起在场了?”
“我好歹也是四阁之一,不是没他们三个就不能办事的人!”
这时丫鬟恰巧端上三碗茶,北辰元凰一看,微有讽意道:“茶都上来了,喝完再走吧。”
疯魔恶盗也不客气,说:“既然如此,也不能辜负并肩王一番好意。”接着就端了一碗茶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北辰元凰也不再多理会他,同北辰胤说起了正事:“赤城被毁之后国库空虚,父王你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重新招募宫人的
?”
“边关士卒听闻赤城之事,都为皇上感到愤然,在边塞几座城池百姓的帮助下,吾率领大军平定几处拥兵自重的郡县,缴获了大量钱粮。接到圣谕之后,那些罢官离去的官员都返回各地原来的职位,之后就顺利多了。”
“这都仰赖并肩王昔日在边关树立的威信。”
“这是皇上仁慈爱民应得的回报。”
“不过这数次战争毕竟牵连广泛,耗费颇巨,不少百姓因当地战乱而流离失所,朕想在这些地区免税三年,而国计开销又不得不花费诸多,不知并肩王可有两全之策?”
“当时边关税收直接用于了战事,除遭受战乱的地区需要拨款重建,其余各地百姓自给自足,皇城内部因过去迁都时遗留下一些钱财,尚不需费心。赤城国库原本存有不少储备,只是皇城被烧之后,这些黄金白银就都不翼而飞了。想必是有人盗走,若能追回,帮助受灾地区重建应该不成问题。”
“如此巨大的数目,绝非个人行为,大海捞针,又该请谁去追回呢?”
疯魔恶盗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了:“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北辰元凰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说:“并肩王确实是不二人选,但是皇城另有其它事要交托给他。”
疯魔恶盗有些气恼,问道:“难道我不是人吗?”
北辰元凰故作讶异状:“参军愿意接手此事?这件事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教皇你是不相信我吗?讨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包在我身上!”
“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就有劳了。朕会赐一道密旨给你,在派一队人手帮忙。”
事不宜迟,北辰胤索性命丫鬟取来纸笔,好让北辰元凰当下就写了密旨交给疯魔恶盗。
疯魔恶盗接了旨,说不需要其他人手帮忙,人多反而碍手碍脚,之后就告辞离开,外出追查钱银丢失一事。
北辰胤见他风风火火,道:“此人好大喜功,皇上须多加注意,稍有不慎,恐有纰漏。”
北辰元凰不禁笑笑,说:“正因如此,才把他交给父王管教。”
“吾派人跟着他,以免在外惹是生非,坏了皇城声誉。”
“父王认为合适就照办吧,至于人选,我看还是让姬小双前去比较妥当。”
北辰胤点了点头:“姬小双与他是同门,又对皇上忠心可鉴,处事也比较稳重,由他去办,还可省下委派多人的开支,确实是不二人选。”
北辰元凰随即召来王府家臣,派去通知姬小双跟上疯魔恶盗,并协助他完成任务。为了防止疯魔恶盗产生情绪,北辰元凰特别嘱咐姬小双暂以属下之名跟随。
两人坐了片刻,北辰胤又问
:“皇上来天锡府不止是为了这件事吧?”
“当然不是。”北辰元凰微微一笑,看着北辰胤,慢条斯理道:“朕来是为了看看父王。”
北辰胤定了定,目光稍稍向一旁挪了挪——早朝不是刚见过?以往就算是他早朝完就去太子府,那也是因为上朝的时候见到的是长孙太后而不是尚未登基的太子。
北辰元凰马上又改口,好让那话听起来半真半假,“朕在想,若能直取中原,那中原地大物博……”
“现在国力尚显薄弱,而中原正如日中天,素还真绝不是那么好对付,想要扩张版图还需从长计议。”
竟然还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北辰元凰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他们之间只能谈论国事?
“父王,你知道吗?”北辰元凰一边说,一边背过身去:“如果那日你败给东方鼎立而丧身,我绝不会就此罢休。就算得罪中原,得罪魔界,得罪圣域……我也会不顾一切扩张势力。就算遗臭万年也在所不惜,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我愿意孤注一掷。但现在不同,朕会好好守护北嵎,守护你和太傅的希望。”
北辰胤一动不动地看着北辰元凰,内心的涌动不似表面这般平静。多少年来,这孩子总是那么狡猾,让北辰胤捉摸不透。他从来不向自己吐露心事,除了国事。但是这次,似乎不单是国事,也有他的真心。北辰胤庆幸自己还活着,否则这孩子总有一天会为中原所灭。只是,一向冷性惯了的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对方,若是逢场作戏,他反而还能编出几句中听的话来。
北辰元凰想知道他的态度,为了能够重逢的今天,已经等了那么久,甚至连容貌和声音都改变了。北辰元凰不想自己的余生再浪费在这种无谓的试探与猜测之中。是,他们之间应该是不可分割的,毫无禁忌的,不该有那些不必要的犹豫,因为他已经深信北辰胤是爱他的。他于是转回身去,缓缓走近北辰胤,像曾经那样,将头轻轻靠到对方的肩膀——北辰胤一把推开他,快得好似闪电,却又惊奇地望着北辰元凰——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总觉得……
北辰元凰无神的双眼也看着他,说是无神,却又隐藏着几丝失落、几丝忧伤、几丝埋怨……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朕先回宫了。”
“凰儿……”北辰胤想叫住他,然而北辰元凰顷刻就走远了。
凰儿……唉……望着空空的门口,北辰胤也有说不出的苦恼:黑曜石般璀璨的大眼睛变成了细长如凤凰般瑰丽的双眼,血色饱满的双唇也变得淡薄雅致,一头乌木黑发也成为夺目的红……这样的人忽然投进怀里,实在叫他难以适应,仿佛那不是北辰元凰似
的。
为什么?北辰元凰步履沉重,心情差到了极点,就有如忽然知道自己心爱的月吟荷是奸细一样,而且似乎这次更为严重——月吟荷身份的揭露起码还伴随着诸多疑点让他有一个缓冲的过程,但北辰胤的拒绝却是他始料未及。他以为已经近在咫尺了,却不料那人仍远在天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推开我?
“凰儿,上肩。”脑中又浮现那一天的情景,在烈火围城的那天,他死活都不让自己离开近身,说什么都要背着自己突出重围……再往前,即便是为了骗他才与他相认,他也没有推开投怀的自己。
终究……还是不能接受这张脸吗?北辰元凰经过池塘,朝水中看了一眼——此时那张脸正满是杀气,目光利得仿佛连水面都能割破。凭心而论,这张脸一点也不逊于原来那张敦厚的脸,甚至更具威严,可是……北辰元凰一掌打入水面,那脸终于被打得水花四溅,扭曲变形。他不再看那池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三十一章·下
拐回通往皇宫的中央大街,北辰元凰感到身后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他装作没察觉,继续前行。身后那人还是跟着他,一直进入皇宫。北辰元凰虽然赞赏他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避过侍卫的耳目,却依然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御书房。
“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出来吧。”
随着这话语,眼前果然出现了一个人,只不过这人应该是长得奇丑,有如一具骷髅,面具上是空而极大的双眼,全身都是死灰般的色彩,只有几点鲜红的衣纹带着颜色,却让他看起来更加阴冷、诡异。不过北辰元凰自然也没被吓到:像这种长相奇怪的人,毕竟已经见过了——长着一张凹脸翻白眼厚嘴唇的地理司、缝着山猪脸的皮鼓师、鼎炉分峰之一脑袋倒着长的脑还颠,还有异度魔界那个死去的满脸长得像龙鳞的魔君阎魔旱魃,哪一个不是怪里怪气?北辰元凰在意的,只是对方的目的,因为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南宫神翳,你为何要嫁祸西南邙者?”
又是南宫神翳,北辰元凰好声没好气地答道:“南宫神翳已死,吾乃北辰元凰。”
来者冷笑道:“南宫?北辰?不是南就是北,有这么巧吗?”
“事实就是这么巧又如何?吾虽得到他的功力,但并未继承全部记忆,你说邙者,那么你是芙蓉骨?”
来者似乎默认了他的猜测,继续追问:“为何嫁祸?燕归人身上的毒是翳流下的吧?”
“翳流帮助中原消灭魔君,又有什么理由要害燕归人?”
“哼,除了翳流,谁还会用这种手段?”
“正因那日鬼梁天下盘问翳流,而吾又确信不是本门所为,才会推断是西南邙者所为。”
“南宫神翳,你说出探邙君和邙者的存在,会为此付出代价。”
“我是北辰元凰,今后尚有事情需要邙者帮助,不会做出嫁祸之事。”
芙蓉骨冷笑着,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但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南宫神翳……南宫神翳……为什么背信弃义!不,我不是……我是北辰元凰!南宫神翳,我也恨他,但我总不能为此杀了这个身体!脑中是激烈的争斗,为了化解仇恨,得到更多助力,北辰元凰决心一探水泷影,也许那样,还可以变回原来的样貌。
在南宫神翳留给他的记忆中,天来眼、芙蓉骨与莫虹藏是来自三个境域的药师,为了改变体质、提升能力,他们与南宫神翳合作,炼制出四枚药丹,服下之后莫虹藏却因为无法承受药力而当场身亡,而天来眼与芙蓉骨则因狂性难以掌控,双双遁入水泷影研制解药,终于成功。南宫神翳得知之后到水泷影见过二人,便回翳流以活人为试验,
自行研制解药,这种伤天害理的行为引起武林正道的不满,终于死在了忠烈王和慕少艾联手策划之计。但是南宫神翳去水泷影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天来眼和芙蓉骨如此憎恨,北辰元凰却一点都记不起来。
是什么人在背后嫁祸?与嫁祸寰宇奇藏会五残之招的人是否是同一个人?陷害翳流的目的又何在?北辰元凰觉得很有必要解开这些迷题,虽然他现在不是什么正派,但也不会白白便宜了那只黑手。
从椅子里站起来,醒恶者恰巧走了过来,问道:“皇上,芙蓉骨来过?”
北辰元凰点了点头,说:“正要去水泷影会会天来眼。”
“让吾陪你同去吧。”
“也好,朕正想知道关于他们的事情,明明记得大概,却记不起他们的外貌。”
“天来眼与芙蓉骨是当时有名的美男子,皇上之所以不记得,是因为药物作用加上受了刺激。”
“这些事情似乎是自己记得,却又似乎是你告诉我的。”
“吾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也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二人边走边谈,迎面竟遇见北辰胤,唯一的那只手中握着一幅卷轴,似乎是有什么事情。
果然,他看见北辰元凰就问:“皇上要去哪里?”
不知是出于报复还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北辰元凰不冷不热地答道:“多事之秋,不到外面多走走,怎么能够了解百姓的疾苦?并肩王有什么事吗?”
北辰胤顿了顿,终是说:“臣无事。”
没事还到皇宫来?北辰元凰也不拆穿他,只对醒恶者说:“我们走吧。”
北辰胤站在原地转过头去看那擦肩而过的人,心中莫可名状的滋味让他这个从未吃过难吃食物的人觉得将酸甜苦辣咸各种调料放在一起拌出来的味道大抵就是如此了。
片刻,他没有跟上北辰元凰,而是依着原路继续前行。北辰元凰也没有理会他,与醒恶者一同来到水泷影。
天来眼和芙蓉骨并不客气,似乎仍对南宫神翳怀恨在心,北辰元凰所提的合作意向,对方完全不赞同。他试探着询问原因——虽然他知晓南宫神翳背叛这二人让他们怀恨,但具体情形,他需要打听才能得知。然而天来眼却敷衍他说因为南宫神翳看到他们改变后的容貌就背弃友情,并将他赶离水泷影。
在回宫的路上,北辰元凰回想芙蓉骨摘下面具让自己看到那丑陋的真容,越来越觉得荒唐可笑——怎么可能因为相貌就背弃友情?美丽的躯壳能保持多久的爱?过去我迷恋月吟荷的美貌,结果呢?不过骗局一场。再丑的人,一如地理司,不也有一班好兄弟为他出生入死?比起这个,更容易让人背叛的是一个人身份的改变
吧?就像楚华容和北辰伯英、铁常奂他们那样……
可是……北辰元凰不禁又想起北辰胤:只不过是改变相貌,虽是面目全非,但终究也是张让人悦目的脸,他就已经无法接受,这算是什么?如果变得像芙蓉骨他们那样不堪入目,他岂不是掉头就跑了?无视我是他儿子的事实,无视我对他的爱……南宫神翳,这是你以貌取人背叛朋友的报应么?但我不是你,这结果不该由我承担!
“醒恶者,你认为天来眼所言可信吗?”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教皇以为呢?”
“哼,如果当初南宫神翳也同样毁容,你还会留在他身边吗?”
“吾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
“哦?何以见得?”
“姥无艳即使在毁容之时,浑身恶臭,却仍是吾之好友。”
“好,那么朕若毁容,你又如何?”
醒恶者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先不动声色地问道:“教皇何出此言?”
“你又为何犹豫?”
“教皇不用做没必要的试验。”
“哦?”北辰元凰玩味地看了看他:“恶者认为没有必要?”
“忠于你的人还是忠于你,背叛你的人终会背叛你,教皇又何必多此一举?”
北辰元凰有些动怒:“听起来很有道理,但你其实更舍不得他的脸吧!”
“教皇!”醒恶者急忙转回身去,追赶返回水泷影的北辰元凰。他不明白一贯沉着冷静得几乎和这年轻的年龄不相称的北辰元凰怎么忽然这么冲动和孩子气,如果真刀实枪地比,天来眼他们不是北辰元凰的对手,但如果北辰元凰自愿被毒害,那后果就不得而知了。可是他一路追去,北辰元凰一路阻挠,竟让他没能赶上脚步。当他感到水泷影的时候,北辰元凰已经将当年天来眼和芙蓉骨研制的解药往自己嘴里丢去。
醒恶者双指化出一道光,穿过那颗药,北辰元凰见状重新抓住那药,吞了下去,几颗粉末落在了醒恶者的手心。
“教皇。”醒恶者唤了一声,北辰元凰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开口,然后对那二人说:“现在吾也服下了同样的药,南宫神翳欠你们的,吾会偿还,但吾不是南宫神翳,谁对吾尽心,吾亦对谁尽心,希望我们今后能够合作成功。”
“北辰元凰,你确实比南宫神翳识相,今后怎样,就看你的表现了。”
“那就告辞了。”
北辰元凰说完,才又从水泷影离开,走到半路,醒恶者已经发觉他有异常,问:“教皇,你无恙否?”
“没事。”北辰元凰在原地顿了顿,才又迈出步子:“赶快赶路吧。”
“教皇,为了换取他们的信任,这个代价太大
了。即使没有他们,吾与军师也会全力协助你,何况还有你父亲。”
全身像被毒虫叮咬一般难受,北辰元凰还是忍耐着,平静地回答:“不止是为了他们的信任。”
醒恶者眨了眨深邃的双眼,缓缓说道:“吾不会背叛你。”
北辰元凰没再说什么,虽然醒恶者这么说他也很欣慰,但他更想听到那个人这样对自己说。
“你有龙气护题,希望毒性不会蔓延太快,别太劳累,此事需尽快解决,吾方才取了样,先回罪恶深渊研制解药。”醒恶者在御书房门口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皇宫。
北辰元凰跨进书房,好似急流中快溺死一样扑到案边,一幅卷轴从上面滚了下来。他伏在桌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毫无目的地望着地上掉落的卷轴……似乎……和出门前看到的一样。
他吃力地支撑起来,走下桌案,弯腰去拾,展开它的双手都已经不自觉地开始发抖,不小心又掉回地面,卷轴滚着散开了,是一幅苍劲有力的书法:
楚歌奏,战鼓嚣,军旗扬,血河漂;
日东晓,王权交,临将相,封国讴;
万民仰,臣垂腰,龙袍镶,千秋朝。
多么熟悉的字眼,有人说这字的主人有造反之心,但北辰元凰总觉得其中带着几分惆怅。他曾经以为皇叔一世枭雄,是不会有那种情愫,定是自己太多愁善感才产生的错觉。可时至今日,亲手杀死那么多亲人朋友、把良心踩在脚底、已经成为无情帝王的他却还是有这种感觉。万民仰,臣垂腰……别人或许以为这是他希望自己称帝,享受万民景仰、百官朝拜的尊荣,但北辰元凰却以为那是另一幅图景——北辰胤一身戎装站在一旁,守护着他的江山,看着受到百姓爱戴的儿子,欣慰地弯下腰来向他行人臣之礼。若真是这般良苦用心,变成地理司、皮鼓师、芙蓉骨他们那样又如何?如若不是,又为何将它放在这里?父王……你总是……
北辰元凰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寝宫,北辰胤就在他的床头,太医站在他的脚边微微摇着头。
“凰儿,你怎么样?”北辰胤见他醒来,就坐到床沿,一脸担忧的表情倒是少有的明显。
北辰元凰有气无力地瞟了他两眼,却口干舌燥什么话都不想回答,只是又微微别回头,缓缓闭上双眼。
北辰胤像被塞住了喉咙,憋得喘不过气来,受了多重的伤都没有这次的窒息感更强烈。
宫女又递来了毛巾,北辰胤接过去,轻轻擦拭他脸上斑斑的血痕。他的睡颜还和以前相似,但北辰胤此刻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比较两者有什么不同,他只想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北辰元凰的这副模样:脸庞乃至手脚都泛着点点红斑
,从见到他开始到现在仿佛正在扩大,有几个斑点还冒出淡黄色的液体,如同溃烂了一般。北辰胤心里甚至下意识地认为这种症状还会持续加重——尽管他极不希望如此。
难道这都是我的错吗?是我让他误会了?但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
北辰胤打发太医、宫女先出去,希望北辰元凰有什么话都能尽情说出来,毕竟在下人面前,父子不和不是什么好看的事。可是他这样等了很久,北辰元凰也没半点交谈的意思,北辰胤甚至怀疑对方已经睡着了。
他无奈,只好站起身来,却发觉左边那只空洞的袖子被另一只手拉着。目光转向北辰元凰的刹那,他听到对方淡淡地问:“你不耐烦了吗?”
北辰胤长长叹了一口气,又在他身边坐下:“怎么会呢?”
“那你为什么要走?”
北辰胤微微迟疑,蹙了蹙眉,道:“你不需要我。”
“你真是这样认为,还是不想看见这张脸?”
“凰儿,这都是为父的错。”
北辰元凰略微有些失望:他的父亲明明能言善辩,说话头头是道,谈判时能把别人说得心服口服,在某些方面却缺乏天赋,如同算盘珠,拨一拨才动一动,少言寡语,很是无趣。他要的不是一句简单的认错,为什么对方就是不明白呢?北辰元凰多么希望北辰胤能像那天一样对自己说出诸如“吾还没有见过哪个皇帝这么可怜,穿着血衣这么多天都没得换”的话来,可是没有。
“王爷,皇上该用膳了。”门外传来这声话,北辰胤转过头去,“进来吧。”宫女们便托着果盘之类,从门口陆续进入。
北辰胤起身让开,其中一名宫女帮北辰元凰垫起后背,后面托着食物的宫女上前一步,那名宫女就用调羹喂北辰元凰。
北辰胤见北辰元凰别了别头,一副没有食欲的样子,劝说道:“皇上,吃一点吧。”得不到回应,他只好吩咐宫女将饭菜先放着,并打发她们下去。
宫女们嘴上不说,心里是极不情愿看见北辰元凰这副模样——之前还长着那么叫人惊艳,简直挑不出一点渣,让人巴不得时时刻刻呆在他身边伺候他,谁晓得才一晃眼的功夫,金凤凰就变成了黑乌鸦,若非他还是皇帝,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宫女们听到北辰胤支开自己,真是如释重负,纷纷行礼,鱼贯离开。
北辰胤站回床头,低头看着那快要看不清容貌的脸,偷偷咽下口水,想把那些说不清的疼痛也咽下去。然后,他又将一个碗端到床边,放在床沿,这样他才可以重新用他的右手拿起调羹。
他看见北辰元凰张开嘴,把没加任何菜的白粥吃了下去,除了有些惊讶
,也有些踏实了。他又去一旁添了些菜,重新端过去,北辰元凰并不挑食,都好好地吃了,虽然花费了不少时间,但他一口气吃了许多,似乎比平时还多,甚至还打了个饱嗝。
北辰胤停下来,叫人把东西收拾走之后,寝宫又只有他们两个人。
“父王,朕想躺下。”看在北辰胤不厌其烦地喂自己吃饭,北辰元凰终于花点力气开了口。
“等一会吧,刚吃饱。”
“好吧。”
北辰胤坐在一旁,打算聊几句好消磨时光:“皇上怎会倒在书房,而国师却不见踪影?”
“先前南宫神翳的仇人闯了进来,朕与醒恶者一同出去谈判,为了化解仇恨,服下了他们的药。”
北辰胤想责备他怎么可以随便吃别人的药,又想知道药的效果是否就是现在所见,却又担心北辰元凰会因此不高兴,便忍住没再发问。
北辰元凰却不让他如意,反问道:“你不想知道朕的脸为何变成这样吗?”
北辰胤的心仿佛被绳子狠狠绊了一下,觉出一身冷汗。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事到如今,想逃避和隐瞒显然是愚蠢的选择,他不允许自己再伤到这孩子,哪怕谎言也好,一定不能再让他失望——“吾不会再推开你了。”北辰胤单手抱住北辰元凰,说出了这句话。
☆、第三十二章·上
北辰元凰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北辰胤还躺在他的身旁,因为他那有些无理取闹的要求,北辰胤只好上了他的床,睡在他旁边。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小时候没怎么撒过娇,到了这个年纪,自己竟还愿意顺着他的意思,还没觉得哪里不对,反而还有一种宠爱他的满足感。
时间原本不是应该睡觉的时候,但是躺在那里什么事都不能做,北辰胤也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北辰元凰支着肘子侧过身看着北辰胤,在睡梦中也是那样冷峻的脸,发际眉梢总是那样利落,散发着不可抵挡的英武。北辰元凰又欠了欠身,想仔细看看他左眼下那颗美人痣,不禁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既然自己也被他的容貌与气质所吸引,又为何不准对方留恋自己过去的样子呢?爱一个人,起初总是因为那人的一些美好因素,无论相貌、性格或是才华概莫能外,直到后来爱得深了,才会觉得这些似乎都不那么重要。
散落在枕边的长发间似乎又添了几丝银白,他睡着的样子毋庸质疑是美的,虽不是女子那所谓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那无双的桀骜却也足以叫人心颤。为什么偏偏要作弄这个人呢?北辰元凰的内心既矛盾又有些心痛:明知道他为自己四处奔波劳碌,却还是这样贪心,但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贪念。
他更加凑近那张脸,却一眼瞥见了那只空空的袖子——是啊,希望一个人完完整整,有什么错呢?我不也一样希望他和以前一样,能够拥有两只手,那样就可以好好地抱着我。即便残缺,我也仍然离不开他不是吗?这个曾经畏惧过、憎恨过的人,却在二十多年中一直陪伴着自己,对他的情,无论是恨是爱,都早已深入骨髓。他对我,难道不是同样?
北辰元凰用手轻轻拈起对方的一缕发丝,看着它们在自己手中倏地流走,仿佛儿时逃开了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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