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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有落花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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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斓果然没中招,笑眯眯地闪过,手腕微翻按住我的肩,挟着花香的气息凑过来:“子归……”
我蓦地睁眼,对着只有咫尺之遥的一张脸瞪圆了眼睛。缭斓不紧不慢悠悠地弯起眼。我瞪了半晌,道:“……这样看来你的脸好大。”
缭斓依旧是笑,长发滑下一缕,软软垂在我肩侧。骨节匀称的手从我唇上若有若无地掠过,滑过颈项,毫不犹豫地向下,扯开了我的领口。
我打电一样弹起来,贴到床内侧的墙上,领口大敞生生地凉,惊悚地瞪着他:“你你你……”
缭斓施施然抱起胳膊,身周有意无意地漫上一层红光,和蔼地道:“子归……回来,躺下。”
我下意识地又向里缩了一缩,贴烧饼一样扒在墙上。缭斓眸光闪了闪,悠然一笑,茶几上的和田玉瓜棱茶盅登时无声碎成八瓣,切瓜一样碎的颇均匀。
缭斓再妖娆一笑,勾勾手指:“过来罢?”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本仙君不怕他,可好歹也好照顾一下小师弟的面子以及他所剩无几的自尊。
我一整士气,一往无前地迎头扎了过去。缭斓迎面捉住我的肩膀,眼在我脸上细细一打量,心满意足地笑了。爪子毫不客气地扯开我的外跑又去扯中衣。只剩里衣的时候他的动作止住了。我更悲壮地闭紧了眼。缭斓的气息缓缓压过来,在半空中定住。我在心里鼓劲儿呐喊二十年后爷爷还是一个好仙到第三遍时他才终于动了,紧接着一床薄被拢上我的身子。被角掖了掖,缭斓从床沿起身,撩一撩垂在胸前的发,环抱胳膊俯视着我,眯起眼风轻云淡地绽出一个笑:
“宽衣完了。子归师兄。我侍候的你可算满意?”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缭斓摸摸下巴:“哎呀。莫非子归师兄还想我做些别的什么么……这么一脸迷茫……”
我当下从被筒里伸出一只脚朝他踹去:“滚!”
第二天一早,缭斓在茶厅悠悠品茶,见我一脸晦气地跨进来,一挑眉,道:“可是失眠了?如此大的黑眼圈。”
他边上的侧首落座这一个老头,风干橘子皮的老脸,见了我山羊胡须抖了一抖,道:“失眠不是小事儿。得治。”
我一眼剜向缭斓又剜向风道长。缭斓笑吟吟一比风道长:“风道长昨日连夜休息祖传玄法大彻大悟,免费用仙术在府中一探,发现此地原是血光冲天、黄泉惨案之所,因与我投缘不忍袖手旁观,所以决定为我留下,作法平息怨气,以免危机我廖氏祖上风水。”
廖氏?
我扬了扬眉,在一边坐下,灌了一口茶水,道:“那真多谢风道长了……风道长法术高超,定能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风道长掂须笑道:“二爷过奖了。贫道不是魔教中人,只愿有一天能功法大成,飞升成仙。”
我没什么诚意地“哈哈”笑了一声:“风道长仙法高深,那一天只怕不远。我先在这里预祝了。”
他这种道士若能成仙,那么广源老儿定是瞎了他的老眼。几千年刚过人间的道士便不成气候到了如此,着实令我这个老辈颇忧心。
风道长笑道:“贫道借二爷吉言了。”
缭斓“哧”的一声笑出来,眉眼弯弯。
自从成仙以来,应该是还在当道士的时候,我一向睡的着吃的香,哪怕是尚在凡间的少年时代,记忆力也只一次彻夜未眠。
所以这一次的失眠,失眠的本仙使相当郁闷。
缭斓装模作样地带风道长去探访民情打探此宅所谓的那段血光冲天惨绝人寰的血泪史,一直未回。我顶着黑眼圈一头扎回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睡的迷迷糊糊之时,有一人在旁边怯怯喊我:“二爷……二爷醒醒……”
我一睁眼瞧见那日乍醒来时见到的小丫鬟的脸,此时白发带换成了鹅黄的,衬得又娇俏了些许。
小丫鬟触及我的目光,脸飞速的红了一红,呐呐道:“二爷……正厅有人非要见老爷,可是老爷还没回来……他们说不见到老爷就不走……您快去看一看罢。”
我在床上又翻了两翻,顶着一肚子清梦被扰的火气披衣下床,头发也没束,大刀阔斧杀到正厅。正厅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一脸财大气粗的土财主模样。身侧站着两个窈窕女子,面皮一成熟一稚嫩,明摆着的两株水灵灵的娇艳母女花。男子一张猪也似的脸扭过来,站起身,笑容满面地冲我抱抱拳:“廖老爷?久仰久仰。”
我拧起眉毛,阴惨惨地道:“你认错人了,家兄不在,在下是他弟弟。”
男子一脸笑登时化成了尴尬。
我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管家奉了茶过来,附在我耳边低声道:“这是李员外和其妻女,今日非要来见老爷一见。”
我颔首,对这李员外挥挥手:“你且坐下说。”
李员外应了一声坐下,又挤出笑来:“敢问二爷,廖老爷是去忙何事了?”
我搓搓下巴,朝管家道:“大哥是去莺语楼找暖阳姑娘了怎的?”管家忙躬身道:“小的不知。”我自言自语道:“如若不是去莺语楼,那么定是在红袖招的珠珠那里,再不然就是在逸翠阁……”笑着瞥过李员外三人登时无比精彩的面皮,霭声道:“看这个情况家兄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他通常是找完了一位姑娘再找一位,一去几时回来也没个准儿。李员外有何事不妨先说与我转达,不劳烦李员外苦苦相侯了。”
李员外身侧站着的少女咬了咬下唇,刚要说话,被妇人扯住袖子晃了晃。李员外使袖子掩住口咳了一声,道:“在下斗胆问一句……廖老爷的盛名传遍京城,就是不晓得其品行如何?”
我从眼角看了一眼那个满面涨红的少女。身姿玲珑面庞清丽,略显稚嫩,大抵十四五岁年纪,水灵灵的杏核眼直瞪着我,似是要过来与我拼命。我顿了一顿,笑道:“其实家兄人不错,就是花了点儿乱了点儿没常性了点儿爱始乱终弃了点儿。不过毕竟是男子,好去勾栏男女通吃为博美人一笑不惜千金也不算过分……”
少女甩开妇人的手,红着眼眶冲我嚷嚷:“你胡说!落哥哥他才不是那样的人!”
我看她:“落哥哥?”
李员外忙道:“小女不通礼数,二爷莫怪。如若在下记得不错,廖老爷可是名为'落'罢?”
我滞了滞。
姓廖名落,廖落。落哥哥。好的很。
我翘起腿,邪气一笑:“听李小姐这话的意思,似是比我这个朝夕相处多少年的弟弟还要了解家兄?你们亲密到何种景况了?在下还是提醒李小姐一句。家兄十四岁开荤,这么多年来可不曾对人认真过,通常是见了就玩儿玩儿了就扔……李小姐可小心了。”
李员外的脸色变了一变:“二爷。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斜起嘴角一笑:“就是这么个意思。”
李员外的脸登时赤橙黄绿篮靛紫变了个遍,一轮轮回来后蓦然扭头转向自家闺女,颤声道:“你……可是说过那一夜雨中被歹人所劫,第二日醒来发现廖老爷把你安顿在一张床上还换了湿衣?”
姑娘的一张脸立时红透,泪水涌了上来:“爹……!连您也不相信女儿了?!”
李员外张了张口。姑娘跺了跺脚,扭头掩面而去。李员外忙起身对我道:“在下先行离开了,今日之事,二爷只当没发生过罢。”带着夫人急匆匆追出去。
我眯着眼看他们扭出去,打了个呵欠。
第六章
小丫鬟自我出卧房就一直跟着,方才在一旁当了半天的布景儿,此时十分乖觉,蹭到我身后,用梳子梳理我一直披着的头发,细细唤了一声:“二爷。”
我道:“怎了?”
小丫鬟用一根发带把我的头发简单束住,嘟嘟囔囔地道:“老爷是不会对那李家的丫头做什么的……”
我懒洋洋“嗯”了一声。缭斓他倒还想做什么。天庭的天规摆在那儿,谅他五华仙帝也不敢怎样。
小丫鬟愤愤地道:“自打老爷腊月回府,这档子事儿都不晓得碰上多少桩了……尤其您……呃,睡着的那段日子,老爷三天两头的往市集上跑,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再加上老爷的相貌在这扬州城里也再挑不出第二个……先开始还好,到后来老爷每次出门一定都有待嫁姑娘在老爷路过的途中遇险,分明是故意的嘛!二爷您不晓得,前几日单这自家把女儿送上门来的就让老爷忙的要命。这几日才消停了些,谁知今日……”
我抠了抠鼻子,咧嘴:“哎哟哎哟。不错嘛。那家伙倒还正义的很。”唰的起身,大步绕过回廊。小丫鬟不明所以的在我背后跟着。我一脚踹开缭斓的房门,一如所料的花哨,扑鼻子一股子照理说只有才姑娘房里才有的香。
小丫鬟道:“二爷……您要做什么?”
我一屁股在床上坐下,翘起脚晃了晃,笑道:“突然想起许久没涮澡了。你且打盆水来,我洗洗脚先。”
小丫鬟有些没反应过来,睁圆了眼看我,半晌“哦”了一声,转身去打水。我瞄着她的后背,道:“顺带把你家老爷洗脸巾捎来,我瞻仰瞻仰。”
小丫鬟的身形顿住了,凄凄楚楚转回头来看我。我阴惨惨地把手刀往脖子上一抹:“最好听话。”
小丫鬟悲壮地点头,大刀阔斧撞出了门。
用缭斓的洗脸巾擦脚擦的本仙使十分欢乐。小丫鬟心虚的在一旁絮絮叨叨:“二爷,这样不好,要是被老爷发现……这样真的不好……”
我挥挥手,道:“不妨事,大不了我的擦脚巾赔给他擦脸。”
小丫鬟憋笑憋得十分辛苦,半晌挤出一个扭曲的表情:“是……”
也不晓得缭斓几时回来的。总之第二日我起床时,晃到饭厅吃早饭时,他悠悠然坐在那里,见了我,扬了扬眉,笑道:“二弟早。”
我懒散“嗯”了一声,趴在桌上连连打呵欠。自打初来人间那时以来,法力始终没恢复,一日比一日嗜睡,现在竟像个凡人一般手脚无力。
缭斓瞧了瞧我,笑吟吟拍拍手:“拿来给二爷看看,便去布置罢。”
有人应了一声,呈上来一个托盘。托盘中央叠着的方方正正的一块东西颇为面熟。我嘀咕一声:“什么玩意儿?”伸手去掀。一掀之下顿住了。缭斓笑眯眯地道:“眼看花朝节将至,扬州城逢花朝节有赏红的规矩。二弟的门前树枝上也该挂了什么花布条儿为好。这块布锦是扬州最大的织锦庄出的上品,别人刚送来,为兄还尚未用过。又听下人说二弟对此物爱不释手……”弯着眼对端着托盘的丫鬟道:“挂上去罢。结打的好看些……”
我当下扯住丫鬟的袖子:“且慢!”开玩笑,让本仙使在房门口挂一块擦脚布?
缭斓端着茶杯,带着笑意的眸光瞟过来:“嗯?”
我诚恳地道:“多谢大哥好意了。只不过再门口挂个东西我不习惯,再加上身为人弟,不能夺大哥之爱啊~”
缭斓笑的一脸阴损:“无妨无妨,只要二弟喜欢,为兄哪怕牺牲也甘之如饴。”
我就这么着的眼睁睁的看着一块擦过本仙使仙足的花手绢光明正大系到了紧邻我门边的枝条上,风一吹飘飘然地晃。
我忍了。身为师兄。
进门的时候花手绢随着小风漾过来,出门的时候花手绢又随着小风漾回去。海棠的枝儿被花手绢压得可怜巴巴。转眼花朝节将至,全府上下的树条花枝上全挂上了红符流苏。我站在海棠旁,对丫鬟道:“整个府内的花都装点的富丽堂皇。看惯了那些个再乍一看这一块破布压海棠还是别有一番风味。”而且还是擦脚布。
缭斓听见了笑:“好好的'一树梨花压海棠',怎的一经你的口恁的如此不堪?”
我捋捋不存在的胡须,仙风道骨地道:“红尘许多事,本不该自寻烦恼……”神色一敛笑嘻嘻凑近,“你若不想我再诋毁名句,便把这花手绢摘了罢,没必要整日听我胡诌还心烦不是?”
风道长不知几时踱了过来,苦口婆心地道:“二爷,何必拂了廖贤弟的一番好意?”
从廖老爷转成了廖贤弟。我斜眼看看捋须微笑的风道长。让几千年寿数的五华仙帝管他叫兄台,他倒真不怕折了寿数。
缭斓眯眼笑了笑,骨节匀称的手指微捻了捻,天边飘来一朵小云,不大不小刚好罩住我的天灵盖,咔咔打了两个小闪。缭斓望着我,一脸奸邪扯着嘴角道:“子归。你想把那个东西摘了么……”
为人兄长,大度的本仙使道:“大哥的红头如此特别,我一向爱不释手,怎么舍得摘?”
风道长看着瞬间飞来的小云眼睛直了直:“这是……”
“风兄。”我猜缭斓心里也一定打着要把这老小子整折寿的主意,笑吟吟地把这俩字儿咬得无比清晰无比顺口,“忘了告诉风兄了……这宅子向来异相甚多,我们都习惯了。若不是风兄查探出这是此宅怨气过重,小弟还不晓得要被蒙蔽多少年呐……”
风道长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片瞬间消散的云,道:“怪哉怪哉……廖贤弟放心,贫道定当竭尽全力。花朝节后五日便是百年难遇的纯阳之日,到时我们在宅院四周布上法阵,贫道再以祖传镇妖术……”
我的后槽牙有些痒有些酸,十分的想磨。缭斓弯起眼,扬起唇,听的如沐春风,心旷神怡。
那块抹过本仙使仙足的花手绢于是依然心安理得地挂在本仙使卧房门口的海棠枝子上,和着春风,飘飘荡荡。
风道长自此在府中过的十分悠闲自在,赏花赏鸟再赏赏府里的姑娘,怡然自得。我一看见他直接回避,免得增长夜间趁他睡着灌他蜡油的冲动。面对风道长的诸如走访查探风水的邀请缭斓倒是十分乐意奉陪一脸荡漾。让人想不想歪都难。
花朝节转眼就要到。晚上我黑着灯火,仰面躺在床上,闭着眼吹风。缭斓来我房间从来不走正门。窗棂处微的红光一闪,床前多了一个花哨的影子,挟了一屋子的花香。
我眼都懒得抬,指了指外室:“桌上有刚上的毛尖,要喝自己去倒。”
缭斓低笑一声,温润的手指触上了我的额心,缓声道:“感觉可还好?”
我打了个呵欠道:“好的很。就是法力没恢复体质弱了些手脚无力了些而已。”
缭斓点在我额心的手指上的暖意渐涨,包裹住了我的全身。我抬眼瞧了瞧他,严肃道:“你打算就由着那老头儿在这里折腾?”
缭斓不置可否地弯起眼。
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透他了。应该说是自几千年前明月道观中初见,我与他年龄相差不多,都还是孩童大小的时候到现在。我都一直没能看透他过。只不过几千年时间中他故弄玄虚的本事和脸皮的厚度在时光的磨砺下飞速增长,比之凡人时代的朦胧懵懂,现今更添了一层纱。还是那种江南制造的乳白的天蚕纱,戳不透,看不真切。
我眯起眼看他,突然的想起来几千年来竟都习惯了有这个人在身边。咂咂嘴,道:“知了师弟。”
缭斓收了手,笑吟吟一扬眉:“嗯?”
我坐起来看他。月华下他的一张脸倒真有那么几分狷丽俊美,不过若说是扬州第一,未免也夸张了点儿。也兴许是看了几千年所以不觉着有啥好看了?细细一看他这脸,我倒真不明白府里的丫鬟们脸红时议论的那些什么般般入画天人之姿是从何看出来的。
不过,总归还是顺眼,活了几千年见过的人里,也只有看到他我才会安心。
缭斓没有言语,眉眼弯弯任我盯着他看,一身月华清淡。花香里我不自觉身体前倾,手缓缓抚上他的脸颊,低声道:“不晓得你用这张脸勾引那些个姑娘的时候,又该是怎样的表情……”
第七章
缭斓潋滟的眸子弯起来,悠悠道:“子归……你可想试试么?”
他一出声,我才反应过来,原来一伤感一寂静,本仙使居然对一个雄性伸了爪子。我咳了一声,收回手:“不想。”
缭斓笑了,伸手按住我的肩,望着我:“这个~由不得你~”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我登时感觉从后脑勺麻到脚后跟,生生的抖了一地鸡皮疙瘩。缭斓扬起唇,手上微一用力,把我按倒在床上。
我僵了僵,口齿都有些不利落:“你你你……你别忘了天条……仙不能动凡情的,你……”
缭斓俯下身轻咬我的耳垂,低笑:“天条……”
低沉慵懒的声音在耳畔,挟着浓郁的花香。我登时感觉面颊火烫,咬牙道:“你不怕天条我还怕!起来!”手肘格到他面前,“你给我起来!”
缭斓一手抓住我的手腕,按在我头顶上方。抿唇看我,眸光幽深。我竖起眼睛瞪他。缭斓顿了半晌,妥协地轻叹了一口气。低头轻触了触我的唇,声音淡然:
“三千六百四十年了……我的子归。”
我脑子里嗡嗡的响,张了张口,道:“……什么三千啥啥的?”
缭斓起身,弯起眼,眸光又澄透如初。轻轻松开我,直起身子,笑道:“没什么……好好休息罢。夜安。”
我盯着他又一闪消失,手抚上嘴唇,想,莫非他就是盼了这一口盼了三千多年?
胡思乱想头脑紊乱自然又是彻夜未眠。第二日我又顶着两个黑眼圈晃到饭厅。小丫鬟忍着笑给我盛饭。我嚼着胡萝卜,总觉着少了什么,对丫鬟道:“这里是不是该还有什么?”
小丫鬟乍一听愣了愣,迷茫看了一圈,道:“二爷说的可是老爷?”
我恍然大悟。难怪今天的早饭吃的如此欢乐舒坦,原来是因为缭斓不在。
春天百花齐绽,艳丽浓郁,咄咄逼人。吃过饭我在外头背着手晃了一圈,再晃回饭厅。缭斓的碗筷依旧好好的搁在那里,动都没动过。
我眯眼看了看天,抬脚向书房走。书房门掩在一丛花里,跟以往没什么区别。我在门前站了站,伸手推门。眼前蓦然一花,我定睛看,面前的是一堵墙,书房的门在墙的另一头,仍是跟以往没什么区别。
我再眯了眯眼,四处踱了几步,在一棵杏树下站住脚,仰天看了看,身周白光大盛一掌拍向树干。
一刹那四周空气扭曲了一下,面前的光景渐渐的晕开,露出书房的摆设。书房大敞的窗前,五华仙帝侧对着我悠然坐在书桌前品茶,闻声抬眸,张口一句道:“哟哟……法力恢复了?”
我抱起胳膊,笑道:“方才看到仙帝精心布置的繁花阵,法力就蓦然的就自己回来了……帝座可是失望了?一不小心打扰了吶。”
五华仙帝笑吟吟扬起眉:“哦?打扰?”
书桌旁还站着一个女子,淡淡的眉,身姿纤弱,眉目如画。水灵的杏眼看到我,漾一漾,福一福身:“明烟见过左护法。”
我颔首,道:“梅仙。多日不见。”
蕊珠宫乃仙界五华仙帝的居所,司凡间四时花令。蕊珠宫主人五华仙帝缭斓花仙子是头儿,花仙子座下有左右护法,位次仅居五华仙帝之下。左护法正统是人间的道士子归我,右护法是凤君的儿子凤翔相翎。左右护法之下有四大花瑞,梅、兰、竹、菊。这位梅仙明烟是四大花瑞之首,平素对五华仙帝缭斓粘的十分之紧,俩人明里暗里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含情脉脉的我头皮发麻。此时这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又加上身在凡间暂时没必要顾忌天条,着实让人浮想联翩。
五华仙帝笑眯眯喝茶,一眼瞥见我在他和梅仙之间来回游移的目光,心满意足地笑了。白皙修长的手将向来都风骚大敞的领口又拢严了些,道:“子归,你不去四处走走,来这里找本座做什么?”
我呲牙笑了笑:“属下的确是饭后四处走走来的,谁知一不小心就走到了帝座的书房~帝座倒是好兴致,与梅仙设了繁花阵在书房喝茶。”
“否。”五华仙帝笑吟吟地拍了拍桌上的一摞公函:“多日未回天上,今日百花诞辰将到宫中事务繁多,所以梅仙不辞辛劳帮本座送了下来……本座批阅公函怕人打扰,所以设了繁花阵求个清静罢了……”
梅仙澄净的眸子动了动,脸颊红了,深深埋下头去:“帝座言重了。替帝座分担宫内事物本是属下分内之事。”
我眉毛动了动,对梅仙道:“你且回去罢。这里有我照应着。”
梅仙道了一声“是”,退出门外,顺手带上了门,门余下一缝里极快地看了看五华仙帝,眸光水波盈盈欲说害羞。合上了门。
我想了想,抬手在门上施了道法障。缭斓从身后环住我的腰,低声道:“可是用过早膳了?”
我麻出一身鸡皮疙瘩,抬起手肘向后拐去:“闪一边儿去!”
这一记肘子拐的不轻,灌足了本仙使失而复得压抑许久的法力,一肘既出十分之痛快。缭斓自然不会中招,轻飘飘扬了扬袖子化解,顺势放开了我,笑道:“法力恢复的不错。”
我转了转手腕,尖酸道:“还好。听梅仙的话,你的右护法相翎整天都待在凤君那儿,倒像是凤君的护法了~啧啧。可叹某人好歹身为花仙子上仙,连个护法都留不住。”
缭斓闻言,爪子又搭上了我的腰:“不妨事儿。”手微用力,我一个没站稳,被他带到怀里,结结实实坐到了他腿上。缭斓从身后环住我,贴着我耳畔低笑道:“本座有左护法就足够了……是不是,子归……嗯?”
轻软的气息挟着浓郁的花香从耳畔过,我的脸颊登时一片火烫,全身脱力,老老实实被他搂着。缭斓的气息就在耳后,一呼一吸带起的酥麻从耳根蔓延。我此时不照镜子也晓得我一定是面红耳赤。有些尴尬地把头扭到一边,一点儿没气势地吼出来:“你给我放开……!”
缭斓的声音带着笑意:“如果我说不呢?”
我暗自咬牙,定了定神,抬手,凝起一团白光朝书房中央某处轰去。原本通透的空气在接触到白光时发出碎裂的声响,极淡红光晕开,那一处凭空出现一团黑影,伏在地面,气息皆无。
仔细一看,那团黑影四肢形容与常人无异,蓬乱的头发,额心隐隐一个黑色纹案,十分的面熟,似是魔界的标志。
我滞了一滞。
天地间分六界,仙妖魔人鬼佛。魔界素来与仙界呈对立之势。且不知哪一辈子的恩怨愈演愈烈,直到几千年前魔帝无妄一统魔界,仙魔两界的矛盾终于积蓄到顶点,只差那么一指之力,战争便会立时爆发。
我平日对这些个事儿不甚关注,只是听人絮叨的多了也自然而然地记住了。而且据说狷丽俊美的五华仙帝与英俊潇洒的无妄魔帝还颇有那么一腿,仙界早流传着数个版本的有关他俩相爱相杀的粉红小故事。
我用下巴指了指那团死了的魔界的一个小头领。能化成与常人无异看来修为颇深。对缭斓道:“这就是设下繁花阵的原因?”
缭斓的爪子环着我的腰,道:“哦呀~我的子归果真冰雪聪明~”
第八章
缭斓的话麻的我精神抖擞,清了清嗓子,可劲儿向外挣:“知了师弟,放开为兄,光天化日的影响多不好……”
缭斓轻吻我的脖颈,爪子在锁骨处摩挲带起一阵火烫:“不是还有子归设的法障么?”
我的两只手被他扣住,气氛闷热的难受,梗着脖子低吼:“你是带把儿的我也是带把儿的!格老子的给我放开!”
缭斓低笑:“不放又怎样?”
气息拂过耳畔。屁股底下垫着他的小细腿,我心头一热。本仙使现今法力恢复了,用力一坐定能坐断他的腿。于是气势十足地低声威胁道:“你。再不放开我就坐死你!”
谁知缭斓闻言并没有我所预料的乖乖松手,笑容愈发暧昧:“'做'死?我喜欢。只是想不到子归喜欢这种姿势……”其厚颜无耻程度远非常人所不能及,看来这几千年里除了法力,缭斓的脸皮厚度也在随之飞速增长,现今自认为皮糙肉厚的本仙使都望尘莫及。
我恼羞成怒一脚踹下去:“你他娘的给我正经一点!!”
缭斓笑吟吟推开我,起身,手指迎向屋子正中央魔界兵种的尸体抛出一团红光。红光笼在尸体上,闪一闪,弹指间连同尸体一同消失不见。我在一旁站着搓了搓鼻子。毁尸灭迹。这也忒狠了些罢。
于是人道正义的本仙使准备发扬纯洁正直的精神挖苦缭斓一顿。话还没出口,缭斓突然回身直望着我,眸中波光潋滟。我一时忘了言语,呆站着与他对望。
恍惚间现在不是现在,刹那桃花漫天。天间一片澄透。缭斓依旧是缭斓,只是没了那身花哨的行头,如瀑的发仅用一根浅青色的发带在发尾轻轻束住,同色衣袂飞扬。漫天花雨间玉笛清响,眸光潋滟,姿容无双。
恍惚间我身上的道袍衣带随风而扬,呆愣在青檐转角,痴痴的望。那人放下手中玉笛,转头看我,极淡的唇扬起来。他这么一笑与缭斓的笑不大一样,面孔依稀的也不是缭斓的面孔,桃花影里开口,嗓音淡雅清透:
“在下廖落,来此处求香。可是误了小师傅的事儿么?先在这里赔不是了。”
时隔了不知多少年,再重看清那张为之执拗了千年却早已忘记淡化的容颜,前尘往事恍然如梦。
我迷茫伸手,想再唤他一唤,碰他一碰,无奈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张口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一树桃花渐远,那人的面庞也如昙花一现,又变的模糊不清。
不知不觉脸上一片潮湿。有人一身花香,轻轻拥住我:“子归,怎么了?”
我伸手揩了一下脸:“是不是下雨了?脸上好湿。”
缭斓用袖子抹掉我脸上的泪水,淡然道:“这是在屋子里,何来的雨?”
我眨了眨眼,视线渐渐清晰,眼前的又是书房,书房窗外阳关灿烂,春华妍丽。
我道:“是了。天气好得很。”
也不晓得是怎么回到的房间。我插上门,一头扎进被子,闭上眼一片黑暗。不晓得过了多久,鼻息间涌上了熟悉的花香。有人伸手揽过我,低声唤道:“子归……”
我“嗯”了一声,睡着了。
梦里一直是一片漆黑。恍惚着听见玉笛响彻,笛音空灵悠远。我在黑暗中循着玉笛竭力望去,只看见一抹浅青衣角,无论怎样伸手也再抓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渐行渐远,玉笛笛音尽散。
我的身家过往早被缭斓了解的一清二楚。同为明月观的道士,他也道见过廖落一两面。记得初从人间飞升三百余年时有一次玉帝寿宴,缭斓带我同去。宴上光茂灵君玉笛献寿曲一支。当时天庭也恰逢桃花时节,我听着听着又勾起了陈年往事,揣着酒坛子去桃花丫杈上坐着伤情。缭斓寻过来。那时的他瞥我一眼,轻飘飘俩字就把本仙使的秉性挖了个透心凉:“执念。”
我是执念。执念了三千多年。
三千多年的岁月太过漫长,漫长的我连那人的相貌都差不多忘了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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