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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成] 青山遮不住-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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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政府雄心勃勃地要请德国顾问按照87师、88师和36师的样板,把全部60多个师都进行整编,当然,德国顾问提出的提高单兵作战能力尤其是狙击手培训的建议更是得到高度重视,何应钦花费重金从德国原装进口了一批带有瞄准镜的毛瑟步枪,张治中受命组织培训国军自己的狙击手。当然,第一个进入张将军脑海里的教官就是德国学习过的军事委员会翻译,少校参谋成才。

      彼时成才刚刚从福建回宁,许三多陪着高国疗养,不能经常见面;那个过去常来找他说话的女学生高梅生到北平燕京大学念书去了;天天看〈中央日报〉,从早到晚翻烂了,也没有见着寻找小弟吴江的寻人启事;纪律约束着不能随便去上海找上级;加上福建的记忆并不愉快,成才的心里也像那一年的江南来得突然的夏天一样,莫名的焦躁像火苗一样左冲右突,寻找着爆发的出口。

      接到狙击教官的任命,成才并不开心,甚至有些不太情愿,他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培养出来的狙击手没准哪一天就要去江西前线围剿红军呢?我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可是张治中找他谈话时却只是提到淞沪战场上他的惊艳枪法和对日军的震慑,张将军说话的时候,忧心忡忡的目光并没有望向成才,而是落在空阔的远方,“日本人已经盘据了整个东北,华北中原甚至整个中华大地,都是他们觊觎的目标,你在德国呆过,国军的实力你我都清楚,拿什么跟日本人拼,拿什么保卫自己的国家?希望你不辱使命,为国军多多培养出能和日本狙击手旗鼓相当的中国狙击手!”

      张将军的谆谆话语打动着成才,内心身份的认知却又时刻提醒他不能给国民党卖力,此刻的成才,头一回感到深刻而痛苦的内心挣扎,而中央军各部选拔过来接受培训的第一批狙击手就这样很倒霉地撞到了一个脾气古怪、训练严苛、话语恶毒、长得英俊却从来不笑的魔鬼教官。在滂沱大雨和烈日炎炎中练习潜伏是家常便饭,臭水沟和粪坑边上趴上两天也是经常的;每天射击考核,不达到他严苛的标准,惩罚是一天不许晚饭,夜里不许睡觉,还要负重在操场上跑到时天亮·······更可气的是,他阴沉着一张俊脸,冷冷地讥诮不停,讽刺的话语字字诛心,挖苦得那些自负的神枪手们在他面前丢盔卸甲;而他传说中淞沪战场上的神奇枪法更是在某一日不经意的表演中彻底折服了一众枪手。

      山东兵来的时候,是这一批受训狙击手中枪法最好的,牛气冲天,自然被成教官削得最狠。山东兵有些委屈,其实,他挺喜欢成教官的,甚至喜欢成教官生气训人的样子,他越是卖力的训练,却越是能感觉成教官的心情不好。好的狙击手都有一颗敏感的心,山东兵日后的确在武汉会战创造了一人狙杀日军112人的辉煌战绩,也因此,只有他捕捉到了成教官冷酷的外表下波澜起伏翻江倒海的内心世界,他有时候会看见成教官会一个人发呆,发呆着的成教官,脸上的表情不再严厉,而是带着一些梦幻一样的沉醉,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往事。

      不过这样的成教官,难得一见,就像此刻躺在树荫下聊天的他一样难得一见。


      然而,趴在烈日下训练的士兵们眼睛里看起来悠闲放松的成才,其实和费因茨聊着的却是一个并不轻松的话题。

      费因茨是一个喜欢观察和思考的人,他突然问了成才一个问题:“成,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成才瞪着眼睛望着老师,有些莫名其妙,“教授,这有什么奇怪吗?我还不到25岁,我一直没有碰到合适的。”

      费因茨有些高深的笑笑,“你最近有些烦躁,我想这跟你还没有谈恋爱有关系,你知道,一个男人身上多余的雄性激素得不到释放,他身边的人就会倒霉,你看那边太阳底下,那么多的倒霉鬼,我相信他们在心里边已经把你的父亲祖父甚至曾祖父都问候了一遍了!”

      “哈哈,教授,你现在越来越像中国人一样思考问题了!这不好,您知道吗,他们不只问候我的长辈,他们也一样问候着您的家族先人呢,因为我告诉他们,我的每个训练科目都是按照他的指示执行的。”

      “成,你不要逃避我的问题,我做了你四年的老师,我了解你,你是一个意志力很强,目标坚定的人,不过,现在的你有些心浮气躁,像是一个航海中失去方向的水手。”费因茨的话直率却一针见血。

      成才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久,他才看着没有一丝云彩的蓝天,悠悠地问费因茨,“教授,您看达弗洛伊德的书吗?您觉得他的理论有道理吗?”

      费因茨沉默了一会儿,答非所问地说,“成,其实,你已经恋爱了,不过是单方面的,是吗?”

      “教授,您说的既对,也不对;我可以说是恋爱了,也可以说不是;我可能是爱上某一个人,也可能并不是爱上他,而是爱上了他身上的某一种符号,不过,不管怎么说,我爱上的都不是别人所能接受和理解的。”

      “在德国,大家现在很推崇弗洛伊德,不过,我是搞工科的,我讲究实证,对心理解析的那一套,我并不是很赞同。按照弗洛伊德理论;Id是潜意识; 
      是藏在冰山下面的; 人的行为的原始驱动力是〃性〃; 
      Id是可以通过对梦的解析来了解的,他的分析有道理;不过,如果按照他的理论,任何事情都要用“性”来解释,就有些偏颇啦!”费因茨的话有意无意地像是在开导自己的学生。

      “我回国的时候,带了一本他的书,这两年没事的时候,翻过,他说,人童年时候的经历对成年之后的性格和行为有很大的影响,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是个很强势的人,他对我要求太严厉,他对我性格的心理的影响很大,他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我的生活里母亲的影响很小, 
      我对女性好像没有太多的印象也没有太多的感受,我敬重父亲,小时候甚至仰慕他,所以,您刚才问我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恋爱,我回答说是我没有碰到合适的人,实际上是我根本对女性没有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什么是合适我的,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女性。”

      “那么,你有喜欢的男性吗?”费因茨问话的时候,一如他过去在课堂上发问一样自然而学术。

      成才却没有像他在教授的课堂上回答问题时那样迅速而干脆,他皱着眉头,不知道怎样才能更精确地表达自己的心思,“教授,你的问话不够准确,不是喜欢的男性,而是我仰慕的男性,我只是仰慕他,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喜欢这个字眼,我觉得用喜欢这个词,可能是对他的亵渎。我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沉陷进去,像是找到了小时候自己对父亲的那种感觉,他身上有一种魔力吸引着我不由自主地跟随他,和他做一样的事情,和他经历一样的艰难,和他共渡生死。”

      费因茨转过头,从躺椅上坐起来,伸手放在成才的额头上,“我的孩子,我明白了,那个让你仰慕的人离开你了,是吗?所以,你很焦躁,你心里很难过。”

      费因茨的手心里传递过一缕让人宁静的力量,成才闭上眼睛,不让感动的泪花跳出眼眶,最挣扎的时候,一个不会说自己母语的人却是最理解自己的人,这样也好,永远也不会暴露的危险,却帮助自己卸掉了压在心头将近两年的包袱。或许,只有一个外国人,特别是一个严谨和理性的德国人能够如此客观并超脱的理解自己并帮助自己。

      “教授,您说的仍然不够准确,他并没有离开我。只是他现在不能和我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不过,我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他也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我们都还知道,以后一定会再见面的。”

      说完这一段绕口令一样的话,成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像是把心中的烦躁和火气都吁了出来,他一个鲤鱼打挺,从躺椅上跳起来,“现在,我该去看看那群倒霉鬼了!谢谢您,教授,今天晚上,我请您进城吃一顿西餐!”



      一个小说明

      诸亲,俺决定改一下前文里写过的一个设定,俺在前面某章写了,成才和袁朗再次相见会是在十年之后,这个设定得到了许多小才后妈的强烈反对,其中反应最强烈的是后妈小海。没有袁朗同志的这段时间里,我自己也觉得少了点什么,所以作为作者,我决定改动一下自己的设定,小才同志和袁朗同志会有数次不能相认的相遇,这样才会有两个人情感碰撞,大家也可以过过瘾。



      《青山遮不住》第十二章(上)


      参加国民革命军狙击手培训的第一批学员是幸运的,他们碰到的是一个既会说德国话又会说中国话,训练时恶毒得如魔鬼却实实在在带他们走进狙击之门的中国教官。

      在他们之后,这位教官被王牌师36师挖走,此后的狙击教官一律德国原装进口;训练场上再也听不到绵里藏针的讥诮训斥,再也看不到漂亮面容上闪着寒光的眼神,更听不到出乎意料地打动他们的结业致辞。

      第一批国军狙击手是幸运的,他们每一个人日后都成为抗日战场上让日军胆寒的专业狙击手,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记得那段结业致辞中每一句话,“你们是中国军队的第一批专业狙击手,你们手中拿着的这把枪可以够上海一家平民吃上一年饱饭,你们的每一颗子弹,都应该准确地击中侵略者的眉心,你们的位置永远应该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你们永远要记住,因为有你们的存在,你们的战友才能放心地性命托付,因为有你们的存在,父老乡亲才可以安居乐业!”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在屏住呼吸透过瞄准镜锁定日军目标的时候,心里也都会想起那个冷酷教官说完结业致辞后冲他们露出的那一抹微笑,和伴着那微笑荡漾出的一对深深的酒窝,那对酒窝散发出春风的温暖,扫平了三个月来残酷训练的纠结与不平。

      那年才十八岁的山东兵记得自己听着教官致辞的时候就已经热血沸腾,看到那一抹微笑的时候更是热泪盈眶。多年之后,当他在淮海战役的战场上,带着自己的一连人马投奔解放军的阵地时,看到走出阵地迎接他们的解放军军官冲自己露出记忆中无比熟悉的酒窝时,他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费因茨教授要回国了,德国国内正在进行狂热的政治运动,军事行动也更加频繁,身为军工专家的费因茨被急召回国,有许多紧要的军事项目等待他参与。 

      港口送行的人群散开后,费因茨深深地拥抱了成才,爱抚地拭去学生眼角的泪水,老人是真心喜欢这个聪慧坚强的学生,“成,我走了,或许再也见不着了,你这个孩子,性格和一般中国人不一样,表面上温和,其实内心很骄傲很独立,有时候,看着你孤独的样子,我很心疼,不过,我相信你,你有应付这一切的能力。自己确定的目标,就坚持走到底,自己选择的道路,不要管别人怎么想;记得给我写信,我会为你祈祷的。”


      送走了第一批受训的狙击手,看着结业仪式上那一张张认真聆听自己致辞的年青的面庞,成才有些感慨――他做到了他的身份和位置所能做到的一切,为抵抗外敌入侵培养狙击手,日后如果真能在抗日的战场上发挥作用,他尽到了一个中国军人的职责;他那一番含蓄的结业致辞只字未提江西的战事,他所有的措辞都在强调保家卫国,对于心中坚持的主义他自觉问心无愧。


      费因茨走了,唯一的倾听者和真诚的理解者走了,成才有些怅惘――费因茨是约略懂他的想法的,虽然只是大概,却抓住了他的核心。那天和费因茨的交谈之后,成才夜深辗转,自己不到三年的革命生涯够短的,但却步步惊险,见识过多少一辈子没有经历过的血雨腥风,亲眼目睹过多少卑劣的背叛和壮烈的牺牲。走到今天,心中却没有后悔,为什么?原来总是拿主义和理想那些宏大的词语来给自己的选择作解释,其实那天在费因茨面前自我心理分析之后,才发觉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一天,那一个上海的冬天,那一次见义勇为的出手相救,前世的纠葛到今世成就一段孽缘,那个人是他从小心中就想成为的男人,那个人是五百年前一个山寨共举义事的袍泽。原来自己没有那么伟大,只是为了解救劳苦大众为了建立一个没有压迫没有饥饿的世界而甘心牺牲,宏大而光荣的理想背后,是因为对一个人的追随。灰色的上海天空下灰暗生命中的一团明亮炽热的火光,照亮了自己的世界,那个人慵懒地挥着手,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领着自己走进一扇理想主义的大门。因为那个人,他开始领悟那份理想信仰那个主义,因为那个人,他不再害怕鲜血和死亡,因为那个人,他选择和他一起孤独地战斗,也因为那个人,他决定不再对任何人说起一切,包括那个人自己。


      国民党中央党部调查统计处的徐恩峰主任最近春风得意,他的政敌叶秀峰的党羽已被一一清除出门,两个左膀右臂――袁朗和方行建,一武一文,协助他破获了不少案子,左联共党案的破获让他在委员长那里很长面子,复兴社的人见着他也没有那么猖狂了,本来吗,中统借助各地国民党党部的庞大网络,是应该能够在防共剿共上大有作为,然而叶秀峰在台上的时候,却只是中饱私囊,完全不顾党国大计,让复兴社的特务后来居上,中统的势力受到挤压。

      徐恩峰自忖自己有能力重振中统雄风,最近一直派行动组长袁朗密切关注着江西福建残余共产党的动向。共产党主力向西逃窜之后,在江西福建等地留下了不少老弱病残,其中还包括瞿秋白等被共产党中央排斥的著名人物,如果能抓住这些人,并且为已所有,那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国内外的影响不说,委员长那里是头功一件!

      徐恩峰正坐在南京的办公室里美滋滋地畅想时,他最器重的行动组长袁朗满面春风地晃进了办公室,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也不说话,只是很自然地从自己面前抄起那个美国打火机,不紧不慢地点着手里的香烟,悠悠地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很陶醉地享受了一番烟瘾之后,才把脑袋凑近过来,用他熟悉的袁朗式语气开口,“主任,好事来了!长汀县党部的吴主任来了密报!”

      半截话,永远是半截话,可是徐恩峰自打在青帮黄老大那里认识了袁朗之后,还就是喜欢他这个神神叨叨的风格,徐恩认为中统特工说就应该有这种神出鬼没的风格。

      徐恩峰自然也是配合着袁朗的半截话,“不是大人物,别开口!”

      “说出来怕吓着您!”袁朗猛烈抽了几口烟,突然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眼睛盯着徐恩峰,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凶狠,“吴主任说,前两天地方保安团抓住了可疑的过路人,都是妇女和文人,起先没在意,例行审问关了几天,正准备放了,没想到有个共党的叛徒到县党部串门,一眼认出其中一个女人是共党大人物项英的老婆,吴主任亲自审问了这个女人,没等动刑,这个女人又供出一个更大的人物,你能猜猜是谁?”

      徐恩峰的脑袋被袁朗的话吸引得不断前移,都快顶着袁朗的脑袋了,一双金鱼眼瞪得大大的,仿佛那个大人物就在眼前,“谁?谁?项英?周恩来?”

      袁朗不经意地往后缩了一下脑袋,徐恩峰眼神里贪婪的气息实在让他受不了,不过他还得继续说下去,“主任,您和他当年一起在上海大学共过事啊!”

      “瞿秋白!”徐恩峰的眼神放出贼亮贼亮的光,“瞿秋白!好啊,好啊!一别数年,真应该好好叙旧!袁朗,你赶紧安排,咱们这就动身,不能让复兴社抢了头功!”徐恩峰兴奋地站起身给袁朗发布命令。

      袁朗却显得有些为难的样子,“主任,长汀吴主任密报里还说,保安团把这事上报给驻扎当地的36师了,您知道,36师师长宋希濂是委员人的心腹爱将,这事估计他也会插手!”

      “呯!”的一声,徐恩峰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什么时候,军队能够插手党务了,清共防共一向是中统的事情,他36师管得倒宽!什么心腹爱将,不就是跟叛军十九路军打了一仗吗,背后不知道多少人骂他鹰犬呢!我怕他个求,跟行建说一声,让他在家守着,你跟我去福建劝降。”

      (宋希濂的确因为参与镇压十九路军一役而时人唤成鹰犬将军,此事和后来的瞿秋白就义一事均成为宋希濂一生之恨。)


      每一个的生命中都会有一个“致命”的人,说他们“致命”,是你这一生的要走的路要接受的一切后果都是命中因为那个人所致。命中注定这个人可能会成为你的爱人,你的梦中情人,你的伴侣,你的伙伴;又或者成为你的领路人,你的老师,你的同志,你的精神领袖,你的心灵归宿。对于成才来说,袁朗是后者,某种程度上,在他的隐秘的心房深处,袁朗兼而是前者;而对于袁朗来说,瞿秋白是后者,而也是通过瞿秋白和他的夫人杨之华,袁朗遇到了他自己的前者傅明月。

      是在瞿秋白一手创办的上海大学,只是一名普通技术工人的袁朗第一次听到了瞿秋白激情澎湃的演讲,第一次看到了才情勃发的《俄乡纪事》,第一次接触到了散发着赤色光芒的理想,第一次听说了瞿秋白、王剑虹和杨之华三个人之间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由浙入闽的道路并不好走,徐恩峰一心立功,日夜兼程,同车的袁朗一路陪同,强颜欢笑,内心却是心急如焚。

      走得太急,借口回家取衣服找组织汇报,从上级那里得到的指示却是“不可轻举妄动。”袁朗心里明白,因为所谓的路线错误,瞿秋白几年前就被王明把持的党中央解除了领导职务,在上海和苏区都只能做做文化和教育工作,红军长征也没有带上他,所以,上级自然要考虑一个犯过“路线错误的人”是否值得营救?但是瞿秋白是中国共产党早期的领导人和宣传家,是大革命失败最危急关头的党的掌舵人,是他和一大批青年革命者心中的精神领袖,他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领导走向刑场?从来镇定的袁朗第一次无法决断,即便是那一次傅明月在自己的眼着纵身跃下,自己的头脑也没有象今天这般混乱。


      就在袁朗陪着徐恩峰星夜兼程赶赴长汀的时候,刚刚结束36师狙击手封闭培训的师部少校参谋成才也疲惫地回到了长汀县城的营地。宋希濂和高国已经备好酒席。 

      到36师快半年了,宋希濂和高国的酒席成才吃过不止一次了。红军主力长征之后,福建这边没什么仗打,36师除了训练之外,宋高军令严明,军官喝酒就是行行令聊聊天而已,酒后的娱乐只有麻将一项。

      不过,成才洗了个澡跟着许三多来到师部的小花园,却发现今天的酒席气氛有些不一样,参谋长和政训处长挨着脑袋窃窃私语,宋高两位面无表情,看见成才只是点点头,不象往日那样开上几句玩笑,成才有些纳闷地在师部特务连连长伍六一旁边坐下,六一一如往日般严肃的脸上分明多了一重紧张和不安。成才轻轻靠身过去,悄悄地问六一,“六一,出什么事啦,我怎么觉着两位师长大人都不对劲儿啊?”

      六一先是看了一眼两位师长,低头靠近成才,轻声说,“保安团说,抓着一个共产党大官,委员长命令让36师接管,保安团正押着人往这儿来呢!”

      成才心里扑通一声狂跳了一下,“谁啊,都惊动委员长啦?”
      “瞿秋白。”


      听到这三个字,成才的心又扑通一声。他听袁朗说起过这个名字,袁朗当时的神情非常景仰,一脸崇敬,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折服表情,在他的印象中,袁朗总是自信到自负,一个让他折服景仰的人让成才非常好奇,遗憾的是自己从未有机会见过瞿秋白,他写的书读的也不多。此刻,听到这个名字,狂跳的心稍稍平静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瞿秋白被捕,我应该怎么办?



      《青山遮不住》第十二章(下) 


      36师的驻地是闽西山区的一个小山村,十来间古拙简朴的民居很随意地坐落在山坡小路两旁,小河在村旁流过,发出悦耳动听的流淌声;路边的一棵树上开满了白色的花朵,给薄暮笼罩着的山村增添了几分生机,天色越来越暗,花朵也愈发鲜亮耀眼,如同繁星闪现。优美的夜色,沉静的山村,闽西的土楼在浑朴的特色中透着神秘,在大山的怀抱中无言地仰望苍穹。

      不过,昨天还曾经让成才沉醉的夜景,今天却再也无暇欣赏,成才靠在36师参谋部的太师椅里,机械地擦着毛瑟枪,耳边却机敏地收集着参谋部里各种声音。

      “听说那个叫瞿秋白的共匪头子就关在咱们师部的那个后花园的书房里,伍六一的特务连派一个排的兵看着。”

      “别瞎叫,宋师长吩咐了,36师只许称呼“瞿先生”,听特务连的伍连长说,宋师长和高师长背后都敬重他。”

      “是啊,这个瞿先生是个有学问的人,去过苏联,我念书的时候就听过他的演讲。”

      “听说上面的命令是斩立决?”

      “不会吧,这样的人物,要是能够劝降,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这样的人物,你认为能够轻易投降?”

      “那不一定,共军现在被打得七零八落,一路西逃,恐怕再也难翻身了,瞿先生是个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吗!”

      “你呀,太不了解共产党了,我过去认识几个共产党,他们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明知道会死,还是不顾一切地往火上扑。”

      ······

      参谋部里,负责作训的成才参谋平时就不爱言语,一般的情况下,都是其余的参谋热烈地议论,他坐在一边看地图,或者看书,别人说的内容似乎如风过耳,在他的脸上像是并没有激起太多的涟漪。别人知道他的来历背景,也佩服他的枪法和能力,参谋部里大家相处得倒也客气平和,只是都知道,这个看着有些傲气的成参谋,和特务连的伍连长以及师部通讯排的许排长关系倒是不一般的好,常常看见这三人在一起聊天喝酒,听说这三人和高师长是老乡,还听说,高师长和张治中将军是老乡。

      即使是前一阵闲极无事的日子,参谋部里的每一点声音从成才耳边飘过的时候,他那份狙击手独有的专注都一点不肯放过,更别提这两天有关瞿秋白的任何议论了。好几天没有看见伍六一了,想找他打探一下情况,竟然连他的影子也见不着。

      上午碰到三多,三多也无奈地表示:宋高两位师长严令任何一个人没有师长的手令不得接近后花园,伍六一日夜守护,不得外出!三多也有好几天没有见着伍六一了,两位师长那儿三多也没有听到更多有关瞿先生的信息,不过三多说,早晨接到一份南京电报,询问中统两个特务是不是已经到达长汀,电报上说,他们已经出来四天了,按理说,即便进了福建路不好走,但是一路都有各地国民党党部好生接待,人和车都应该没什么问题,正常情况,今天上午应该就能到长汀了。三多说,两位师长挺着急的,听说其中有一个人是中统的特务头子,这回来是专门劝降瞿先生的,要是出什么事,高师长说,那两个姓陈的老家伙一定会跟委员长闹的。

      成才心想,既然南京来人劝降,瞿先生一时半会儿生命没有危险,“那俩中统特务找着了吗?”

      “没有,保安团和县党部的人都出去了,咱们师也派了一个连去找了。”


      尖利的哨音在36师师部的院子里响起,这是当地一处大户的宅子,中西合璧的式样,几进院落,中式园林,却间隔着四五栋西式的洋楼,一处洋楼前竟然有大片修剪得很好的草坪,36师师部进驻之后,这片草坪就成了出操训练集合的场所。

      师部直属特务连除了看守瞿秋白的一个排之外,迅速集合完毕,成才跟着参谋部的十多个人参谋列队站好,宋希濂和高国面色阴沉一前一后走出师部的小楼,看着面前列队的士兵,宋希濂冲着高国点了点头,高国往前走了一步,清了清嗓子,“嗯,刚刚接到保安团的报告,共军的游击队劫持了两名南京来的中统特工,并且派人送话:拿那两名中统特工交换瞿秋白,委员长命令:绝对不和共产党做交易,不惜代价救出中统的兄弟!下面请参谋长布置一下行动计划!”

      ······

      “成参谋!”参谋长突然叫到自己的名字,成才心尖略微紧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一次重大的挑战,“到”,他不动声色地答应。

      参谋长笑眯眯地看着成才,“成参谋,这次行动在夜间进行,我们准备采取突袭的方式,游击队的老窝非常隐秘,易守难攻,我们需要最优秀的狙击手提供掩护和支持。”

      “请参谋长放心,成才保证不辱职责。”成才的回答带着标准的军人风范,眼睛里看不出兴奋或胆怯,脸上也依然不动声色,脑子里却已经是像高速运转的机器一样,飞快地思考着对策――“你是一颗闲子,一颗关键时刻要发挥作用的闲子。”“不动万不得已,我不能轻举妄动。”“难道我要把子弹射向自己的同志?如果我不开枪或者枪法失常,很容易就会引起这里任何一个人怀疑,即便我能够全身撤退,但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都要被迫放弃···我该怎么办?”


      闽西山区的夜晚有着令人不安的宁静,正是初春,虫子们还没有热闹起来,,除了茅屋外站岗的游击队员偶尔发出的斥问口令的声音,周围没有更多的声响。对于袁朗和他的上司徐恩峰来说,这趟福建之行,决定得快,中间的变故来得也够快。 

         
      袁朗的父亲是广东客家人,所以客家话的简单交流听得明白,带着青天白日徽章的汽车被劫的第一时间,他就从衣着和行动上判断出对方是游击队;几名游击队员从他俩身上搜出了证件,看他们俩的眼神立马变得严峻冰冷;到游击队营地的路上听了几名游击队员用客家话交谈,他明白游击队已经知道他们俩是南京来的,想用他们交换瞿秋白和其他被俘的人。

      袁朗偷偷地告诉徐恩峰这个信息,南京城里不可一世的徐恩峰听完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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