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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仙流)霜叶红于二月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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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大声说:“再乱来,我就打死谁!谁是主谋,快站出来!”
越野暗中收回枪,顺手从中年人左边衣袋中拈出一个信封,推了那中年人一把,中年人向前咧跙了好几步,几乎要撞到藤真身上。
牧看着他,说:“你就是主谋?谁指使你来捣乱的?”
那中年人站稳后,哼了一声:“你们中统管不着。”
牧说:“有够嚣张的。”他转头对藤真说,“藤真上校,上面是怎么说的?”
藤真冷冷的说:“现在是和平谈判时期,上面说了,谁要是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局面,我们中统有权利当场正法。”
中年人大概觉得藤真不是在说恐吓的话,有点慌了:“这是反动集会……”
藤真打断他说:“这明明是爱国音乐家冼先生的遗作音乐会,怎么会是反动集会?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牧说:“藤真,和这种人罗嗦什么?先把他们都带回去再说。”
藤真点了点头。
牧挥了挥手,几个手下围过来,扭住中年人。
中年人边挣扎边大声说:“你们中统无权捉我,我是有来头的。”
这时,南烈和军统的人赶到,中年人看到他,眼睛一亮。
仙道和弥生等人走过来,弥生说:“请三位长官解释一下今晚的事。今晚音乐会的举办,是得到政府部门同意的。”
藤真说:“我们就是收到有凶徒要来捣乱的消息才赶来的。不好意思,来迟了一步。”
弥生不相信地说:“是吗?不会指使他们来捣乱的是你们,来救场的也是你们吧?我们普通百姓的自由安全,还有保障吗?”
南烈这时插话说:“相田大律师,不要动不动就上纲上线。这种时期,时局还不稳定,难免有不法分子趁机作恶。”
三井说:“上次的重大校园事件,你们也是这么说的。这种解释怎能让人信服?”
藤真避开三井的问话:“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他转身对手下说,“把这些人都捉起来,带回中统去。”
中年人看着南烈,露出惊恐求助的神情:“南长官……”
南烈的一个部下一巴掌打过去:“南长官这三个字,是你随便叫的吗?”
南烈神情漠然地看着牧和藤真把这些暴徒带走。
他对仙道说:“仙道先生,以后有什么活动,最好提前通知我们一声,我很愿意效犬马之劳。对付这些不法分子,我们军统最拿手了。也免得这么严肃的音乐会开到一半被人砸场,真是遗憾。”
仙道笑了笑:“不敢劳烦学长。”
“校友一场,别这么见外。你们可以继续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人来捣乱。”
相田弥生冷冷地说:“那真是要多谢南上校了。但受伤的人怎么办?”
南烈淡淡地说:“当然是送到医院去了。至于医药费,你是大律师,可以通过中统和法院向凶犯讨要。对不起,我还有公务,失陪了。”他转身和部下走了出去。
相田弥生心想,人都被中统提走了,还有什么指望拿到医药费,真是说了也等于白说。
她对仙道说:“仙道先生,怎么办?”
仙道说:“先把受伤的人送去医院再说,医药费恐怕是拿不到的,不过,不等于不去讨要。该有的权利不能放弃。”他微微一笑,“他们的戏收场了,我们的音乐会还是要继续开下去。”
弥生点了点头,走到台上,对一直站在钢琴边的流川说:“流川先生,对不起,差点就让你受伤了。”
流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仙道对越野说:“越野,你组织一下,把受伤的听众送到附近的医院去。”
越野点了点头,把从中年人那里拿到的信递给他:“这封信可能会有点用。”
仙道接过一看,笑着点了点头:“不愧是越野。”
彩子和三井走过来,彩子说:“仙道,我和三井先生的意思是,把今天晚上的音乐会和暴乱事件一起登在明天的《新华日报》和《民主报》上,让全国的人都知道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怎么样?”
仙道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彩子,那就麻烦你到《新华日报》社去一趟。《民主报》那边就交给三井先生了。”
彩子嗯了一声。
三井说:“没问题。现在还是和谈时期,就嚣张成这个样子,那还了得。那么,我先走一步了。仙道先生,我表弟的安全,请你留意一下。”
“请放心。”仙道点头说。
音乐会虽然被中途打乱了,但继续进行得很顺利,而且很成功。
结束的时侯,会堂内外掌声经久不息。
会后,赤木老先生和晴子一起离开了会场。
弥生对流川说:“流川先生,我送你回去吧。”
流川还没有说话,仙道突然说:“还是我顺路,我送流川先生吧。”
“也好。仙道先生,明天的交涉……”
仙道说:“明天上午,我们一起到中统去。”
弥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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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1月3日的深夜十一点多,山城重庆天寒地冻,仙道驾车行驶在没有什么人的街道上。
重庆的街道蜿蜒盘旋,忽高忽低,对流川这种在纽约大都市长大的人来说,不得不佩服仙道的驾驶技术。
他们一直没有说话,流川侧着头看窗外的夜色。
这个晚上发生的事,他也许会一生记得。
虽然真的理解不了。
政治对于艺术家来说,实在是太错踪复杂了。
何况,他已经决定把一辈子都用来成就手指和钢琴的舞蹈,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洞明世事。
这也许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和政治擦身而过。
仙道突然说:“对不起,让你卷入这样的事件中。”
流川侧回头,面向前方:“这种话,可以不用说了吗?相田小姐已经对我说过了。我只知道,答应了的事,总要做到的。”
仙道看着后视镜里的流川,又陷入了沉默。
仙道知道流川心情不是很好,可他自己也不好受。
这时的流川,已经不是前天那个靠在窗边,为了他们的擦肩而过扼腕叹息的流川。
现在的流川有点漠然,一如初见时,知道他身份后的冷淡。
这样的流川,站在他伸手触不到的地方,而且随时准备退开到更远的距离。
这种认知令他扯心扯肺。
仙道重振旗鼓:“流川,我看得出来,你很反感这样的事。我自己当然也是。但对我来说,有些事不是避开就可以的。就好像,我也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但不是立刻就可以抛弃眼前的一切,随心所欲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对很多事、很多人都还背负着责任。――我们是不一样的。”
流川当然明了,他们是不一样的。他是他自己的,仙道却不完全属于他自己。
他可以抛弃一切去追随音乐,仙道却不可以。
所以,仙道的音乐才能在时光里渐渐湮没了。
但看着仙道刚才掌控全局、指挥若定的模样,他先前的想法开始土崩瓦解。
虽然仙道口口声声说喜欢音乐,想过另一种人生,但也许,多年来他已经不自觉地对这种政治游戏乐在其中,欲罢不能。
那个对音乐天生敏感的仙道,可能只是稍纵即逝的梦幻,或者是8年前另一种可能的残存证明。
老天爷最终还是要他回归到政治这个领域中来。
他是这个领域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处在政治旋涡中的仙道,在别人看来光芒万丈,有着绝对的吸引力。
只是吸引不了流川而已。
也许8年前的巴黎,是他们人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共同的起跑点,可惜造化弄人,他们跑上了两条完全不同的人生路。
而错过了那一刻,他们就失去了在同一条路上向前跑的机会。
他在仙道身上找到了自己理想的影子,可惜毕竟只是影子,经不起阳光的反复检验。
虽然这样想,流川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他的事,于是问:“你想要的生活……”
仙道在夜色中微微一笑,说:“昨天,我和一个好友聊到了这个话题。他说他希望将来可以回到法国去经营葡萄酒庄。我呢,想和自己最喜欢的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再有政治和战争,这样就很好。”
真是奢望,流川不由想。
在这个寒冬的深夜,听这样的话,如同听到了一个童话。
这时,他幸好有十二分清醒的意志可以拒绝这样的童话,哪怕仙道的语气温柔得令他想动摇。
有些幻想变成可能的概率是零。
何况,几分钟前,仙道自己还说到责任。
流川冷静而悲哀地在这个人身上,理解了身不由已是怎么一回事。
他淡淡地说:“是吗?好像很难实现的样子。”
仙道一怔:“可能吧。但不等于没办法实现。你今天弹黄河《序曲》时,不就是这种心情吗?不管有多少困难,要一直奋勇向前。是这样吧?”
流川看着他挺俊的背影,他又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那些令他倾心的东西。
他痛恨仙道有那么多侧面,有那么多背负,痛恨他不能和自己一样单纯地活着,却总可以在他面前摇身一变,随时随地变回令他心动的模样。
流川冷静而悲哀地在自己身上,再次理解了身不由已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车到了三井公寓门前,仙道停下车,转身为流川开车门。
流川直视着他,突然说:“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我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个世界有黑暗的一面。我不想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但我会一直看到告一段落。毕竟,我认为,你们都不是傻瓜,也不是在集体发疯。”
仙道沉默了一会儿:“流川,在你可以熟练地用88个钢琴键弹奏乐曲之前,你都在做什么?”
流川一怔:“当然是不停地练习。”
“很有趣吗?”
“一点也不,很想死。”
“所以,我说,在可以自由选择之前,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同意吗?”
流川点了点头:“当然同意。”
仙道笑了笑:“那就好。”
流川走出车门,在寒风中站了一会儿,还是什么也没说,走进了公寓。
☆、总第十六章
(十六)
尽管仙道他们,拿到的证据完全可以证明,在音乐会上捣乱的暴徒主犯,是和军统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某个组织的成员,这件事到了法院后,还是不了了之。
但由于《新华日报》和《民主报》及时而广泛的报道,这件事在全国舆论界引起了强烈反响,群众的请愿、提议和控诉书像漫天雪花,从全国各地和海外飞来,国民政府一时显得非常被动。
1月上旬的最后一天,为了平息民愤,也为了转移视线,国民政府终于同意在停战协定上签字。
1946年新年伊始,人们隐约又看见了和平的曙光。
但现实远非如此。
在这以后,反动势力又制造和策划了一系列的破坏事件。
而政府对这些事件,事先没有防范,事后也未采取措施,完全是一种听之任知的态度。
更有甚者,还有意把爱国学生的反内战运动和反动势力的暴行等同起来。
国内形势更加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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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中旬的一天深夜,流川在房间里边练琴边等三井回来。
因为留在重庆的时间已经不多,今晚他准备把去上海的事告诉三井。
过了十二点,他终于听到了三井开门的声音,停下来出门走下楼。
三井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
流川走近他,在他对面坐下来,神情越来越惊诧:“三井,你这是怎么了?大记者也会和人打架吗?”
三井的左脸显目地被纱布和绷带层层包扎着,艰难露出的左眼肿得要命。
流川从来没见他这么狼狈过。
三井仰头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枫,你上次说想去上海,现在还想去吗?”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三井坐直身子看着他:“一个多小时前,一群暴徒闯进《民主报》报社,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那时我正在办公室里写稿,出去和他们争论,就成这样了。”
“去过医院了吗?”
“我就是从医院回来的。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流川低着头看自己摊在沙发上的手:“我等你到现在,就是想告诉你,我要去上海了。”
三井吃惊地瞪大眼睛:“什么?”
流川抬头看着他表情生动的脸:“十二月初,也就是重大发生骚乱的那天,赤木校长对我说,想把我推荐到上海音乐学院去。那里的器乐系主任是他的同学。我当时就同意了。一直没告诉你,真是抱歉。”
三井向前探身,作势要打他,像是牵扯到了伤口,呻吟了一声,重新靠回沙发上:“臭小子,竟然自作主张。你难道忘记舅舅临走时说的话了?你有没把我这个表哥放在眼里啊?”
流川哼了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那时,你还不是一声不响跑回国来了?也不见得你找我商量过。”
“只听说过长兄如父,没听说做哥哥的要向弟弟汇报行踪。”
“强辞夺理。何况我也不是小孩子,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三井突然想起来,在圣诞前夜的教堂里,流川似乎曾想和他说这件事,但不知为什么,终于没有说。
这样也好,步调一致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因为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报社的总编问我要不要调到上海的分社去,那里正缺人手。我想反正过不了多久,中央政府就会迁回南京,先过去也好。何况,你不是一直想过去吗?所以,我就答应了。”
“说的好听,你是因为在这里再待下去,会处境不妙才决定离开的吧。”
三井说:“随你怎么说,我们的决定合拍就行。对了,你原本是想什么时候动身?”
“这个月月底,刚好是学期结束。你呢?如果耽搁太久,我不会等你的。”
三井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你在急什么,上海又没什么好事在等着你。”
流川默然了,上海是没什么好事在等着他,但这里也没什么好事能挽留他。
既然要走,能快则快,毕竟夜长梦多。
三井继续说:“我也很快的。手头的事做完就可以走了。这样吧,我们一到二月就走。”
流川点了点头:“这样啊,我勉强可以等你。”他凑上前,端详着三井像猪头一样不复英俊的脸:“你到底行不行啊?伤成这样?这就是文人搞政治的下场吧。”
三井反驳他说:“什么下场不下场的。这是为了争取自由和民主付出的代价。和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谈不拢啊谈不拢。”
流川坐回沙发上,没有说话。
他不由想到,那天仙道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在可以自由选择之前,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们,甚至连仙道,都以为他不懂这样浅显的道理,真是低估了他的智慧。
他们以为,他终其一生,只能躲藏在自己的领域里,无法体会和理解整个世界的宽广,难免有点可悲。
然而,三井他们自己就不可悲了?
在流川看来,就算他们不是在集体发疯,也是在一起脑热。
流川真的不关心人类往哪个方向走,社会才会进步。
他只知道,人类和许许多多已经灭绝和正在灭绝的动物一样,只是这个蔚蓝色星球上的匆匆过客。
人生苦短,时日无多,他实在不想把自己的时间用在人类自身的倾轧上。
感知身为人的尊严和可贵,并不是在政治生活里,而是在创造和传播具有永恒生命力之物的活动中。
比如文学,比如绘画,比如音乐。
这样的道理,是流川的钢琴启蒙老师灌输给他的。
多年来,已经在他的心里生根发牙,茁壮成长,不可撼动。
也许在某个阶段,政治比文学、绘画和音乐更为重要。
这是可能的。拥有良好音乐鉴赏力的仙道、三井和彩子他们,都是这样想的吧。
何况,在许多人眼里,音乐并非不可缺少。
许多人终其一生,不认识一个字、没看过一幅画、没听过一支曲子,也活得好好的。
但……真的可以这样过一生吗?
三井研究似地看着他:“你笑什么?据我观察,你这种笑容,通常是用来嘲讽别人的。就算我是自找的,我总是你表哥,你有点同情心,行不行?”
流川站起身来:“我笑自己不行吗?民主斗士三井先生。伤成这样,还不快点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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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下旬的一天中午,在中共驻地的一次例行中外记者招待会之后,三井继续问了仙道几个关于政协会议的问题。
仙道一一回答完毕,看到他左下巴仍有道淡淡的伤痕:“三井先生,上次受的伤没事了吧?”
“差不多了。上次《新华日报》也被扫荡,松本先生没出事真是太好了。”
仙道微微一笑:“彩子没出事,当然很好。不过,其他同志被打成重伤,实在让人气愤。”
三井点了点头:“是啊。我怎么觉得,虽然刚签定了停战协定,处境好像更艰难了。对不起,我这是班门弄斧了。”
仙道当然知道,但他什么也不能说,笑着说:“有没听过一句话?天上阴阴落落晴晴,地下打打谈谈停停。打还是会打,谈还是要谈,停还是能停。打着,谈着,形势其实已经不一样了,很多人还不知道。”
三井不是很明白仙道说的是什么,但他喜欢看到这个人自信的笑容。
仙道突兀地说:“我下午要回西安了。”
“是吗?对了,仙道先生,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在重庆采访你了。”
仙道一怔:“你意思是……”
“因为这次的伤害事件,我被报社调到上海的分社。所以,不久我就要离开此地了。”
仙道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表弟一个人留在重庆吗?”
三井笑了笑:“他啊,他早就决定去上海了。上个月重大骚乱事件那天,赤木老先生就打算推荐他到上海音乐学院去。所以,我们会一起走。”
刹那间,仙道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哐当”一声砸了一下。
今天是他生命里什么倒楣日子呢?
一大早,他就收到了一封来历不明的夹着两颗子弹的恐吓信。
那封信,他倒是心平气和地收下了的。
死亡的威胁,从走上这条路开始就如影随形。他早就习惯了。
反而是三井告诉他的这个关于离别的消息,更加震憾了他。
仙道想,赤木校长应该是在医院里和流川说到推荐的事。
所以,在病房大楼下,流川会是那么冷漠的眼神,因为那时的他,已经决定去上海了。
还有,在教堂外面,流川说的话,他现在也明白了。流川那时说“不管隔得多远”是这个意思……
在一两分钟的时间里,仙道已经把这一个多月来,那些迷惑着他的事都想通了。
基于离别的立场,流川那些言行举止就可以理解了。
虽然这个城市充满了危险,他们也总是见不到面。
但仙道百忙之中只要想到:过几个街区,在重大的校园里,在一架钢琴边,坐着一个叫流川的人,就会觉得一天工作24小时也没问题。
夜里只要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怀疑是流川的钢琴声,穿过好几条街道送到他的耳朵来。
他甚至会自恋地想:那是流川为他弹奏的。
就是为这音乐,他也要更加卖力地工作。
他必需完成手里的工作,才能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但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的理智赞同流川的决定,可他的感情却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瞬间崩溃。
什么时候,另一个人,都他来说是这么绝对的存在?
他相信自己有无以伦比的自制力,甚至也曾为此沾沾自喜。
但还是觉得,再发呆下去,会有泄露内心的危险,他尽量显得不经意地说:“是好事啊。上海毕竟是个大城市,会有更多大展身手的机会。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三井说:“这个月一过就走。”
仙道想,他也许赶得回来,为流川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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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30日下午两点多,仙道坐在美国人驾驶的一架双引擎军用飞机上,从西安飞回重庆。
他看着舱外,透过云层,能隐隐约约看到横亘于西北和西南的秦岭山脉。
他想,今天应该能见到流川。
在流川离开重庆之前,也一定要再见他一面。
经此一别,可能要五月之后才能相见了。
几分钟之后,飞机进入山区上空。下面,千山万壑,雪峰相连,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
仙道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对坐在斜对面的越野说:“越野,你有没觉得?机身好像一直在下降啊?”
越野看向舱外,的确,飞机的高度越来越低了,一座座山峰在机翼下匆匆掠过。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美国兵从驾驶室来到机舱,脸色很难看,走到仙道面前,用英语说:“仙道先生,您过来一下。”
仙道站起身来,随他走进驾驶室,机长神情严峻地站在驾驶员身边,看到仙道,用英语说:“仙道先生,飞机刚才遇到一股强烈的冷气团,机身上结了厚冰,飞不动了,很有可能会俯冲撞到山峰上。你们要有心理准备,随时准备跳伞逃生。”
仙道脸色微微一变。
他已经猜到遇上了严重的危险,比这更可怕的危险他以前也遇到过,但今天他第一次有点担心:他能活着回到重庆吗?
以前,他总是觉得,他自己死了不要紧,只要战友们没事就好了。
但现在,他也不想死。
现在的他,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
他要镇定,他要活下去。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总第十七章
(十七)
仙道走出驾驶室,对越野和其他随同人员说:“飞机遇险了,很可能会撞到山上。不过,大家要镇定。等一会,机械师会给每个人发降落伞,必要时就跳伞离机。”
越野吃惊地说:“这么严重?”
仙道严肃地点了点头。
这时,机身颠簸得厉害,摇摆不定,人开始站立不稳。
仙道用力抓住背靠,向舱外看去,秦岭的一条条山脉在视线里无边无际地伸展着,就像一个大蜘蛛网,狰狞地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机身仍在挣扎着往下沉。
机械师开始发降落伞,边讲边示范如何背伞、如何跳和如何拉伞。
仙道在飘摇的机舱里拿着降落伞,心情仍很平静。
他知道自己的从容不迫没有来由,他也知道在自然面前,身为人类的他渺小得可怜,但他就是相信,他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这时,机械师拉开了舱门,寒风呼啸着灌进舱内,肆无忌惮地冲撞、扫荡和切割。
每个人的耳朵里除了引擎的轰鸣声就是风声,即便是面对面地喊叫,也听不清对方说的是什么。
仙道明白,生死一线的时刻就要到了。
但他还是相信自己可以活下去。
如果他死了,怎么去兑现给流川的承诺?
他是个无神论者,但还是会想: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未来,老天爷不会这样待他吧。
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黄河》的主题音乐,忍不住轻声哼出来。
在强烈的轰鸣声和风声里,他自己都听不到哼出的曲调,只能用心去感知乐曲的脉络。
那是流川给他的离别赠言,里面充满了钢铁般的意志力和永不服输的精神。
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飞机突然冲出了冷气团,伴随着机身上厚厚冰层的破碎声和掉落声,开始扶摇直上,飞向高空。
飞机终于脱险了,在阳光照射下,顺利飞越了秦岭,向重庆方向飞去。
顿时,机舱里欢呼声不断,机械师拉上了舱门。
仙道脸上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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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在重大校园里,流川从音乐教室走了出来。
他走下最后一阶楼梯,要踏到一楼的平地时,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飘乎,有点站立不稳。
一种很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就好像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孩童时,听到祖父过世消息前曾有过的感觉。
他不由想,难道是美国那边的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三井又被人打了?
应该不会,可能是他神经过敏了。
不过,晚上还是打个电话回美国报平安。
流川加快脚步走到大楼外面。
阳光下,晴子站在草坪前,微笑着看他。
看到晴子的笑容,他感觉舒服多了。
晴子说:“我来接我爸爸回家,听说流川先生也到学校来,就来看看。顺便祝你除夕快乐。”
流川一怔,他突然记起来,今天是春节的前夜。
他和晴子向前走:“我差点忘了。晴子小姐,谢谢你提醒我。”
“先生从小在美国长大,不是很在意这个节日,也很正常。”
“不是的。”
他们家族很传统,但也入乡随俗,所以,中西合璧,东西方两套节日都过。
可能是忙着去上海的事,他和三井都没有过春节的心情,什么也没准备。
“先生把那么好的钢琴送给学校,爸爸非常高兴。”
“那也是别人送的。我总不能带着钢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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