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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d仙流)霜叶红于二月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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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为了参加比赛或者演出,流川曾去过巴黎很多次。
毫无疑问,对于从事艺术的人来说,香榭丽舍大街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地方。
那里既是巴黎最为繁华的主要街道,又因和戴高乐星形广场、协和广场以及卢浮宫毗邻,呈现一派恬静自然的风光。
他突然想到,那次仙道在音乐教室里拙劣地弹奏完《卡农》之后,曾说他去欧洲留学过,会不会就是法国?
他极为肯定是法国,甚至可以想像出仙道怎样走在那条最具田园风情的香榭丽舍大街上,怎样感受赛纳河畔的阳光,怎样欣赏协和广场的鸽子,还有埃菲尔铁塔,凯旋门,巴黎圣母院,凡尔赛宫以及大卢浮宫……
他不由想,他们今生会不会有机会一起到巴黎去?
他捏着那封邀请信,知道这样的机会比什么都渺茫,只能想想而已。
赤木老先生说:“我年轻的时候,留学巴黎,最喜欢去逛香榭丽舍大街。那里宽阔的大街两旁,种满浓密的栗树和梧桐树,沿街是一片片的露天咖啡馆和酒吧。每当看到法国人悠闲地走在街上,广场上的鸽子看到人也不怕,就会想,自己的国人,什么时侯也能这样生活?”
流川想到那天,仙道在教堂外面对他说的话,不由说:“先生,总有一天会的。”
他不相信任何政客的话,但忍不住对仙道抱有幻想。
是啊,他不相信他们会有未来,他决定要离开,但还是不想绝望。
赤木老先生看着他:“但愿。至少希望你们年轻一代可以过上那样的生活。”
流川沉默了一会儿:“先生,我出去了。”
“对了,流川先生,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去上海?提前知会我一声,可以吗?”
“当然。最快要下个月中旬。至少要把这个学期教完。”
他想,至少也要参加完那个音乐会再走。
赤木老先生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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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回到音乐教室,他坐到钢琴前,他的手指在低音部键盘上飞快地弹了一会儿,接着便开始弹奏《利哥莱托》中的一节。
乐曲的曲调显得很凄凉,充满了爱情终结的孤独和生离死别的哀伤。
他们是不是有机会到香榭丽舍大街的咖啡馆坐坐,到协和广场去喂鸽子,在黄昏时光乘观光船欣赏塞纳河畔的醉人风光?
他真的不知道。
他只知道离别不可避免地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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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前夜,吃过饭后,三井和流川前往教堂,去参加教堂的圣诞仪式。
他们都不信教,但从小追随父母到教堂做礼拜,回到国内,在圣诞前夜,还是习惯去教堂看看。
教堂里人还不少,牧师已经开始宣讲经义和诵读《圣经》。他的演讲冗长乏味,三井听得连打哈欠,说:“我就说,我最怕到教堂来了。说得难听一点,简直就是Kill Time。”
流川看了他一眼:“好像是你说要来的。”
“我以为你会想来。你以前好像很喜欢去教堂的,不是吗?”
“想当然,我可没这么说过。不过,既然来了,就坚持到最后吧。”
他突然想,明年这个时候,自己会在哪里?那个人会在哪里?三井又会在哪里?
他不由问:“三井,你明年4月一定会去南京吗?”
“是啊。政府明年5月会迁回南京。我们报社总部当然要提前过去。你还是很想去上海吧?”
流川这时本来想告诉他自己要先去上海,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随便问问。到时再说吧。”
在仪式的最后,很多人轻声唱着“Silent Night”,点燃了手中白色的小蜡烛。
四周荧荧跳动的烛光和迷漫开的烛香,使教堂里显得很安宁。
至少这一刻,教堂里的这些人,没有去想那即将要全面铺开的战争,可能会出现的颠沛流离的命运,只是单纯的相信,明年会得到平安和幸福。
深夜,他们回到家中。
流川拗不过三井,为他弹了几首圣诞乐曲,包括“Slient Night”、“Jingel Bells”和“Have a Holly Yolly Christmas”等。
听了三遍轻快的“Jingle Bells”后,三井终于心满意足地去睡了。
三井走后,流川开始弹奏时下最为流行的爱情电影《魂断蓝桥》中的插曲《过去的好时光》。
他弹着弹着,终于曲不成调。
他站起身来,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礼品盒,里面是他送给三井的圣诞礼物……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架相机。
他走到门外,把圣诞礼物放在三井的房门口。
往回走时,看到自己房门边放着个东西,他捡起来,拿进屋里拆开。
里面是一副手套。
三井常说一个钢琴家的手是最娇贵的,所以,一直以来,他送给流川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手套。
流川戴上手套,他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
突然对自己的决定有了点动摇。
不管怎么说,三井是他在国内唯一的亲人。
他为了躲开仙道而扔下三井,总觉得对不起安西临走时的嘱托。
可是,还能怎么样?
就这样吧,反正明年的4月,他们又会在南京或是上海见到面。
☆、总第十三章
(十三)
1946年元旦,一大早流川从教堂回来。
在美国时,流川习惯和家人在除夕之夜到教堂参加守岁仪式。回到国内,他决定坚持这个习惯。但三井说什么也不干了,所以,昨晚他是一个人去的。
他走到家门口,看到大门敞开着,进入大厅,却一点声响也没有。
三井有点马虎,但还不至于门也不关就出去。
他不由有点纳闷。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有人从楼上走下来,乍看之下,不由吃了一惊,竟然是仙道。
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在这里?
仙道走到他面前,笑着说:“你回来了。”
神情自然的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流川问:“三井呢?”
仙道微笑着说:“报社来电话,通知他有活动。刚走一会儿。”他看到流川表情有点迷惑,“我知道在美国,新年的第一天要走访亲友,所以,一大早来给你们拜个年,顺便祝你们新年快乐。三井对我说,美国有一种叫做‘开放门户’的新年习俗,从华盛顿总统任职开始就有了,是吗?”
“开放门户”,顾名思义就是:把前门打开。在美国,到1月1日那一天,各家各户都“开放门户”,以便朋友们随时都可以来看望,表达对新的一年的良好祝愿。
流川点了点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和我们正月拜年差不多。你今天很闲吗?”
仙道脸上的笑容隐去了:“不……”
不知怎么的,流川有点怕看到,仙道的笑容从脸上消失的那一瞬间。
那通常表示,仙道要卸下面具,说那些会让他不能平静的话了。
现在的他,其实更希望他们最好见不到面;万一见到了,最好隔着距离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对仙道内心温度的探测,他想最好是到此为止。
这样,离别就会显得更容易一些。
他转开话题:“我倒杯茶给你。”
仙道制止他:“不用了。我想求你一件事。“
流川顿了一下:“先说来听听。”
仙道看了看表:“现在是八点。我九点半有个茶话会。你能在一个小时内,教会我弹一支曲子吗?”
流川没想到他会求自己这件事:“要看是什么曲子了,如果是《命运》之类的,几乎不可能。”
仙道摇了摇头:“不,是《祝你生日快乐》。因为有个人就要过生日了,我想学会这支曲子。”
流川沉默了一会儿:“这支的话,应该没问题。不过,钢琴在上面。”
他想,仙道能当场学会《卡农》,《祝你生日快乐》应该不在话下。
他们一前一后走上楼。
四周是如此安静,流川可以清楚地听到仙道清朗的呼吸声,如此的近,就贴着他的耳朵,清晰可辨。
但他知道,他们能同行的,不过是这不到三分钟的路途。
他们的将来,就像这光线昏暗的走廊,除了通往大门的楼梯,没有其他的出口。
他推开房门,有一种直觉扑面而来:仙道已经进过这个房间。
他刚才分明看到,仙道是从楼上下去的。
仙道好像觉察了他的心思:“对不起,刚才一个人的时候,我一时好奇,自己进来过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音乐家是怎么布置房间的。”
流川走到钢琴前,淡淡地说:“让你失望了吧。”
仙道站在钢琴旁边:“不,和我想的一样。”
流川说:“我先弹一遍,你听听看。”
仙道点了点头,听他弹这世上最简单的一支曲子。
因为只有四句,流川很快就弹完了,看了他一眼:“怎么样?”
“大概记住了。麻烦你再弹两遍,我想就能记全了。”
流川又看了他一眼。
虽然是极其简单的曲子,这种口气,对于一个几乎不摸钢琴的人,也显得过分自信了。
但因为有前车之鉴,流川还是相信了他。
流川弹完两遍后,站起身来:“你来试试。”
仙道点点头,坐了下来。
流川的目光,从他轮廓清俊的侧脸,转移到他轻放在钢琴键上修长的十指。
听他很慢却没有错音地弹《祝你生日快乐》时,流川不由想,这个人的自信不是没有来由的。
他有着无以伦比的记忆力,他再次感到了惋惜。
这世上,本来可以多一个钢琴家的。
仙道弹完,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怎么样?”
流川点了点头:“没有错音,不过,还不够流畅。”他看了看表,“现在是8点20分,你还有40分钟的时间,足够你练得熟练一些。”
“我反复弹奏,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了,就打断我,好吗?”
流川觉得这时的仙道,有点像自己的学生,不过,是个自我主张很多的学生。
他还是点了点头。
他背靠着窗,看仙道的手指越来越熟练地翻飞在琴键上。
那简单的曲调到第三遍时已经非常流畅,到第六遍时,流川已经可以听出弹奏者想要表达的东西:他听到了希望,听到了对音乐特有的敏感,听到了热情,听到了一颗心在歌唱。
他忍不住想,这个人不弹钢琴实在是太可惜了。
第六遍结束的时侯,流川叫住他:“可以了。”
仙道看着他:“能不能再让我弹两遍?”
流川有点莫明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
静静地听他继续弹《祝你生日快乐》。
听着听着,他觉得自己好像把许多年来的生日,一起又过了一遍。
仙道弹完最后一个音,把头侧向他,清晰地说:“Happy Birthday to You。”
流川突然明白了,这是仙道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也是他对那天听到《卡农》的回礼。
仙道站起身来:“我刚才听三井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他笑了笑,“看来我们都是在特别的日子里出生的。我没准备什么礼物,只能现学现卖这首《祝你生日快乐》。”
流川还没想到该说什么,仙道又说:“其实,还有一样礼物,是我自己最喜欢的,但不是很完整,希望你也能喜欢。”
他坐回钢琴前,沉默了一会儿,开始弹起来。
流川静静听着,渐渐动容。
仙道弹的是一支没头没尾,屡有错音的曲子,但那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这支曲子据说作于肖邦刚到巴黎的时候。
《降E大调夜曲》有着无比明朗、清澈和流畅的主题,和仙道给他的感觉一样。
他第一次见到仙道,是在一个秋天的夜里,最初的迷惑,始于他明朗的笑容和清澈的双眸。
而这支曲子里,也有着美丽的夜色、凝神的沉思、忧郁的心绪和热烈的爱情表白。
仙道弹到一半,停下来,不好意思地说:“太多年了,我只记得这么多。”
流川不由问:“你曾说去欧洲留过学,是法国吗?”
仙道一怔:“是啊。我18岁的时候,在法国留学了两年。”
“那是1938年吧?4月20……25日之间,你在巴黎吗?”
仙道想了一下:“我3月到巴黎的,应该在吧。”
天哪,流川不由闭了一下眼睛。
他怎么会认为,他们只是在这块土地上,才得以呼吸相同空气的。
早在8年前,17岁的他在巴黎参加肖邦国际钢琴大赛时,他们就出现在同一座城市里了。
只不过,不曾见面罢了。
仙道看着他,他的表情也显得震惊起来:“难道,那时在香榭丽舍大街的音乐大厅里,举行的肖邦国际钢琴大赛……”
流川不等他说完,点了点头。那时年仅17岁的他,凭着与生俱来的音乐天赋和经过艰苦训练得来的完美技巧,在那个5年一届、以演奏难度大、评判严格著称的国际最大艺术赛事中获得了第一名。
仙道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好久才说:“那时,我曾想去听的。一直以来,我对音乐就很有兴趣。不过,4月24日刚好旅欧同乡会有活动,我去了马赛,回到巴黎时,比赛已经结束了。我也是从那时开始,决定走今天的路。”
他们看着对方,说不出话来。
如果把相遇提前到1938年,他们是不是可以像现在这样明确地认准对方?
他们的人生是不是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他们之间的差距是不是可以缩小许多,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可逾越?
那时,仙道不是革命者,也没有结婚,他和流川一样是自由的。
也有人从25岁开始学钢琴获得成功,这样的人是有的。
所以,那时18岁的仙道更不成问题。
想到他们曾经很近很近地擦身而过,流川就觉得世事真是奇妙。
奇妙得他忍不住想笑,笑过又忍不住想哭。
他用右手捂了一下自己的脸,长长地呼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不可能回到那个时候了。
一切只能按这样的方式前行。
仙道这时只有比流川更震憾。
原来他们曾经那么接近过,他曾经那么可能拥有另一种人生。
如果那时他决定留在巴黎不去马赛的话,他也许会走进音乐大厅,看到17岁时的流川。
他的人生可能就不一样了。
但人生既不能假设也无法重来。
他对自己说,别再想了,难道他还嫌遗憾太少吗?
他看着流川,不知说什么才好。
低头看看表,就要九点了,他该走了,说:“我要走了。后天见吧。”
流川抬起脸来,向他点了点头,后天他们还可以在音乐会上见到对方。
大后天呢?以后呢?
没有以后了。
如果他不去理会自己少得可怜的那点好奇心,也许会更好过一些。
仙道走到房门口,回过身来:“总是在错过……但我还是相信,我们总会有机会,一起去塞纳河边看日出日落的。对吧,流川?”
这是1946年的第一天,也是流川26岁的第一天,他刚从教堂回来,本来应该对未来充满希望,但好像做不到。
香榭丽舍大街的梧桐树,协和广场的鸽子,以及塞纳河畔的日出日落……对他们而言,是多么得遥不可及。
但看着仙道满是恳求的目光,他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有生生世世的话,他们总有机会一起去的。
仙道微笑着呼了口气,走了出去。
☆、总第十四章
(十四)
第二天下午,藤真走进牧的办公室:“牧,军统那边有什么动静?”
牧站起身来:“上面不是说了吗?反正军统唱白脸,我们唱红脸就对了。现在毕竟是和谈期间,要注意影响。”
藤真微微一笑:“这不用你说。但事先知道军统那边,准备怎么唱这部戏会比较好吧。”
“藤真,这是情报处的职责所在啊。你怎么来问我?”
“就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所以才问你。牧,你的门路比较多。既然是合演,总要有点默契才行。”
“军统有南烈,我们有你,不会演砸的。藤真,你那种辩才,恐怕只有仙道能和你比肩,我觉得你不做谈判代表太可惜了。”
藤真突然想到,去年10月中旬,南烈也么说过,不由淡淡一笑:“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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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仙道和藤真又约在嘉陵江畔见面。
藤真说:“仙道,明天的音乐会场面可能很复杂,你确定应付得了吗?我恐怕帮不了你。”
“现在的形势,对我还算有利。不正在谈判吗?军统那边有什么消息?”仙道笑了笑说。
藤真摇了摇头:“遮得滴水不漏,连我都不知道。”
“你要小心一点,南烈对你好像有所怀疑。”仙道有些担忧地说。
“我知道。”藤真微微一笑,“应该还可以应付得了。”他想,自己在南烈面前说过那么倦怠的话,南烈都没有去告发他。这么看来,他虽显得有点高深莫测,总还有可取的地方。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同学一场。
仙道看着他,呼了口气:“你这么说,我有点放心了。不过,还是小心一点好。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谁先倒下都不行。对了,藤真,你有没想过,等我们胜利了,你最想做什么?”
藤真一怔,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这个啊……你也知道,我的家族是在法国波尔多乡下经营葡萄酒庄的。我那时之所以会想回国,除了因为受旅欧同乡会的影响,也是因为我不想一辈子待在那里酿酒卖酒。不过,我现在倒有点想念那里的葡萄园和葡萄酒香了。如果可以活着到胜利那一天,我想回法国去做酒庄继承人。”
“法国……”仙道想,他昨天和流川也说到了法国。
1938年的春天,在法国,他离开巴黎错过了流川,却在马赛遇到了藤真。
两个怀着满腔热血的青年,从此一见如故,先后回国,并陆续进入黄埔军校,就这样成了志同道合的战友。
他和法国真是有缘。
仙道笑着说:“藤真,真是想像不出,你做酒庄老板的样子。会不会有点大材小用了?”
藤真微微一笑:“怎么会?在我看来,对人类来说,葡萄酒比枪炮要有益得多。仙道,你呢?你这么问我,一定是你自己也有想法吧?”
仙道看着前面的江水:“我啊……想去个陌生的地方,过一种和现在完全不同的生活。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养活自己就行。也许会去找你要酒喝。”
“随时欢迎。但仙道,你觉得,你真的能全身而退?”
仙道有点疲倦地说:“试试看吧。不试怎么会知道?”
藤真沉默了一会儿:“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早了?”
“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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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3日的晚上,冼星海遗作音乐会,在流川初至重庆的那天晚上到过的大礼堂举行。
来听音乐会的人很多,等流川到会场时,台下已是黑鸦鸦的人山人海。
流川和晴子站在后台,他们身后是等着参加合唱和独唱的音乐学校的学生,其中也有流川自己的学生。
晴子说:“流川先生,人真多啊。”
流川点了点头,对于演出,他可以说是久经阵战,但在国内还是第一次。
这时,仙道还没有来。
过了一会儿,仙道、彩子、越野、相田弥生、赤木老先生等人陆续从后面走出来。
看来音乐会就要开始了。
他们看到流川和晴子,都停了下来。
彩子说:“流川先生,今晚看你的了。”
流川平静地说:“我只弹序曲和第三章,其他的由我的学生完成。”
赤木老先生笑着说:“名师出高徒啊。这些天来,流川先生指导学生学冼先生的曲子,是够辛苦的。”
彩子说:“所以,我说今晚的第一功臣是流川先生。”
“大家到前面去吧。”仙道终于开口了。
他什么话也没对流川说,只是在众人身后看着他。
一切谢意都在不言中了。
音乐会由弥生主持。
与会的一些重要人物致了词。
流川对这些都没兴趣。
他站在通往前台的走道里,看着主席台上仙道的侧影,听他用清朗的声音介绍冼星海的生平和成就,听他介绍正在进行的谈判……他用词挥洒自如,逻辑清晰缜密,煽情恰到好处,引得台下台上阵阵掌声和回应声。
这个人的感染力无以伦比。
全场没有受制于仙道的,也许就剩下他一个,他看到台下正在做笔录的三井神情非常激动。
流川这时想的是,这个人到底有多少个侧面?
他有点茫然。
他自己是个只有一面的人,所以,仙道这样的人,对他来说太复杂了。
现在,仙道就站在离他不过十米远的地方,虽然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听得到他异常熟悉的声音。
但不可避免的,他觉得这个仙道离他很遥远。
他喜欢的,也许只是那个带着点嘲讽笑意,希望他明白世事险恶的仙道;那个站在阳光下,毫无保留地用目光怜惜他的仙道;那个脸皮很厚,竟然有胆量在他面前弹钢琴的仙道……不是这个可以影响很多人,可以控制局面,可以呼风唤雨的仙道,这个仙道让他觉得陌生。
他的父亲,一直以来就教导他:一样东西,如果你无法了解,最好是绕开,因为那很危险。
他想,他们可能真的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也许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
致词结束后,仙道他们坐到了台下的最前排。
音乐会正式开始了。
听到弥生报出自己的名字,流川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了前台。
流川在人前微一鞠躬,抬起头时满眼都是目光。
但仰俯之际,他留意到的,不过是仙道的目光而已。
这时的仙道,又变成了他所熟悉的那个仙道。
温柔专注的目光令他迟疑。
这会不会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弹琴给仙道听?
其实,他从来没有正经八百地为仙道弹过曲子。
那么,就把今天这支曲子当作是专门为他弹的。
他想,以仙道的聪明,应该可以听得出来。
如序曲中所描述的,黄河蜿蜒曲折、一往无前地向前奔腾着,不管遇到多少阻碍,最终都将流入大海。
他想仙道的梦想也应如此,不管经历多少磨难,都会奋勇向前,决不轻言放弃。
他自己当然也是。
他们应该可以各自精彩地活下去。
就好像1938年的巴黎,从那个浪漫之都各自开始辉煌的人生。
现在,是1946年的山城重庆,他们一样可以各自奔赴精彩的人生。
一起精彩,对他们来说,8年前是个分水岭,在那之后,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一曲终了,他看到最先鼓掌的是仙道。
太好了,他听得出自己对他的鼓励,那么,自己便没有白白为他违背立场,来参加这个让他觉得格格不入的音乐会。
流川走到后台,晴子站在他必经的路边,鼓着掌说:“太好了。听过这样的演奏之后,将来就是遇到再大的困难,我也觉得要活下去。”
流川看了她一眼,他要承认,这个女孩真是敏感纤细,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
当《黄河大合唱》第三章《黄河之水天上来》开始时,流川在为这支诗朗诵伴奏。
这时,一群人从大门外拥了进来,有的手中拿着棍棒,看到前面有人劈头就打。更有人挤到听众密集的地方拳打足踢,另一些人则直奔主席台。
顿时场面大乱。
仙道站起身来,他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侧头对越野说:“越野,你们先制住那个家伙!”越野看他目光注视的目标,知道他看出了那个瘦长脸的中年人就是主谋,他和警卫向那个中年人围了上去。
中年人这时正逼向三井他们。
三井百忙中对着台上的流川大声喊:“枫,小心啊!”
正在演奏的流川听到了三井叫他的声音,发现气氛不对,站起身来。
一片混乱中,他看到仙道跃上了主席台,同时,两个气势汹汹的人也向他围过来,但仙道的速度更快,他很快就拦在那俩人的面前,严峻地说:“你们想干什么?”
那两个人认得他,其中一个说:“仙道先生,我们现在不想伤害你,你别逼我们啊。”
仙道冷笑了一下:“两位的意思是将来想伤害我吗?你们恐怕还不够格。”
晴子站在后台通往前台的过道里,当暴徒向流川冲过去时,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真到仙道挡在了流川面前,她才清醒过来。
☆、总第十五章
(十五)
另一边,越野等人已经制住了那个中年人,他用枪顶着中年人的腰:“快叫你的手下停下来,别以为我们拿你们没办法,也不想想,我们是靠什么和你们的主子分庭抗礼的。”
中年人额上冷汗直冒,他大声说:“弟兄们,先停一下!”
但场面已经失控,仍是一片混乱,这时,一队穿着军装的人冲进来,仙道百忙中看了一眼,为首的是藤真和牧,不由松了口气。
牧看状况不妙,他拔出手枪,朝天开了三枪,正在打人的暴徒听到枪声,终于停下手来。
牧大声说:“再乱来,我就打死谁!谁是主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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