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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来断袖吧-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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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影里不住地嚎啕。
  “陛下,玉碎不祥,更何况此玉乃是神玉,孕育自混沌之中又在昆仑之巅吸日月精华万余年,今日一碎,恐有灾难将至。”
  “请道长教我破解之法。”那男人的声音甚是惶恐。
  “此玉修炼日久,眼看就要得证大道,按理说不该如此轻易就碎掉,怪哉。贫道此前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在典籍中也为读到过,实在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陛下不妨以足金将此玉镶嵌补好,许是能抵过一二劫数。”
  “朕这就下旨召集天下能工巧匠修补此玉,只盼上天垂怜不要降灾于百姓。”
  再往后,那些人的谈话声便又听不清了,只有那个小孩那双眼睛依旧晶亮亮水汪汪地打量着自己。
  好熟悉的眼神……
  若水抬起手,想去抚摸小孩子的脸颊,却指使不动自己的身体。
  蓦然间,眼前的景象像是被吸进了一个旋涡里,所有的色彩和景象都混在一起扭曲着消失了。
  “喂,那个小孩……”
  喊出去的话并没有听到声音,而眼前的面孔换成了另外一张,一张温润如玉的脸,神情专注而有迷恋地望着自己。若水见那人抬起手,修长的手指上带着硬硬的茧子,轻柔地抚上了自己的身体。本能地想躲开,心底划过一丝厌恶,却是逃不掉。
  俊朗地青年嗓音柔和醇厚,不住地感叹着:“真美啊……恐怕天地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事物或者人,能比你更美了……这是天地造化……”
  “你是谁……”若水觉得这人眼熟,可他的气息又是那么陌生,一时间有些迷茫。
  那个青年拿起形形(色)色的工具,取用最纯粹的黄金朝自己走来。耳畔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若水突然觉得伴随着声响,自己身上传来一阵阵锥心刺骨的疼痛。
  原来……原来自己是一块玉!
  猛然意识到这一点,若水惊出一身冷汗,身上的凉气愈发地重了。
  “他们都不配得到你,他们只当你是神物,只会把你供奉在庙宇中被俗世的香火熏着。你应该属于我,只有我才会真正欣赏你的美……”
  “不……离我远一点!”本能地嘶吼着,可依旧是发不出声音。
  “小和尚,小和尚你在哪……带我离开……我不要在这里……不……”
  “若水?若水?”
  猛地睁开眼睛,心口的疼痛与身体的疲惫同时袭来,若水几乎支撑不住又要合眼去睡,却在看到道虚的一瞬间精神了起来。
  “小和尚……”除了道虚的脸,映入眼帘的是拔步床的顶子,青色的床帐淡雅清爽。
  “这是哪里?”一开口嗓子就像是要冒烟一般,又干又疼。
  “你受伤了,我看你不是外伤不影响移动,便和安逸凡一起连夜驾车到了最近的县城。我们现在是在县衙里,你已经睡了四天多了。”道虚说着拿过几个软垫道,“抬起身子来喝点东西吧,好像是那个番僧的最后一击震伤了你的心脉,你需要调养。”
  扶着若水做起来一些,道虚将软垫垫在若水背后,拿过一碗参汤,将还冒着热气的参汤吹了吹,喂到若水唇边。
  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自己的真元,却在丹田紫府之中找不到任何气息。若水淡定地睁开眼,将参汤喝了下去,不疾不徐地说道:“不是那个番僧做的,合你我之力,他还不能伤到我们……”
  “那是……”
  “小和尚,我现在没有一丝真元……”
  “叮”一声脆响,是调羹碰到碗边的声音。道虚动作一滞。
  “所以,我会受伤应该是因为天劫。我能感觉得到,天劫已过,大概过两天身体就会恢复了吧,毕竟我的丹田紫府都没受伤。”攒足了一口气赶紧把话说完,道虚脸上心痛的神情实在是看不得。
  “寻药的事情,你传信回去换你一位师姐来吧,你需要休养。”
  “不行的……”摇了摇头,若水叹了一口气,“一则此次寻药之行便是天劫的一部分,若我在此处半途而废,恐怕回了无名观还会有劫数等着我。”
  若水见道虚张口想劝,赶忙说道:“这事儿你劝我也没用,天劫的事情只有当事人自己才会有感觉,旁人帮不上忙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我难道还能故意和自己过不去吗?”
  若水说道一半,急促地喘了几口气,道虚又舀了一勺参汤喂给他,歇了一会,若水才继续道:“虽然我还不清楚安逸凡具体做了什么,但我们这一路上经历的事情与他应该有些牵连。皇位之争终究是我一段未了的尘缘,早日了断我才能早日回去过我世外桃源的日子。”
  “那个尸罗寺恐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道虚一边给若水继续喂参汤一边说道,“那晚安逸凡趁乱带着晨歌找到了那个主持的卧房,在暗室里发现了尸罗寺的账目以及那些药的内情。尸罗寺僧人为了追求长生,故意散播瘟疫,然后将含有罂粟的药分发给村民,让他们上瘾,然后这些村民就成了给番僧试药的药人……那些所谓的长生药人吃了之后会产生幻觉……”
  “长生,呵呵,我看他们这回是找着下地狱了。”人类的愚蠢,有时候真是……
  “安逸凡已经将这些东西飞马上报朝廷了,只是其中关于赵王的部分压在了手里。”
  “管他做什么……”
  一碗参汤喝完,若水招了招手,示意道虚坐过来,整个人倚靠进道虚怀里,深深嗅着僧人身上常年不去的淡淡檀香。
  沉默了良久,若水略有些犹疑地开口道:“小和尚……我以前常想,成仙之后……我要做什么……”
  似是觉得若水身子太凉了,道虚将被子拉高了一些环上若水的后背,暗自运气至阳的真力将暖热的气息传到若水身上。
  “整日里邀三五仙友下棋赏花,时不时去人间走一遭,哪天得了好酒便一醉千年……世人都说神仙逍遥,可我对这样的日子却提不起兴趣……坐在云端,看着白云苍狗,人世间变幻无常,一切都从生命中划过,却留不下任何痕迹……小和尚,我好怕这样的日子……”
  “你可以来西天极乐世界找我……”
  “好远,那里都是和尚,我不喜欢那些光头的和尚,除了你……”
  “那我去找你……”
  “呵呵,你不怕耽误了你的修行吗?”若水笑着,直起身子看进道虚眼里,脸上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你总说我真真假假,你摸不透我的心思。是,我总是试探你,总想着一旦你真的喜欢上我,我就把你远远推开。我只是想要一个能够解了我寂寞的人,可没想过真的爱上谁。”
  “我陪着你就是了,不会让你寂寞。”能够把如此温情的话说的这么严肃,就连面皮都是绷着的,除了道虚,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若水唇角轻挑,神情甚是邪魅。
  道虚垂下了眼眸,声音有些喑哑:“你看出来了……我以为,从小到大,你习惯了我行事的方式,便不会看破……”
  凤眸圆睁,若水愣在那半晌没说话,而后才喃喃地道:“我只是诈你……想不到……”
  “太师祖说,我进境之快无人能及,我眼里有普度众生的慈悲,有伏魔安世的决心,唯独没有佛……他不知道,我从很小的时候,一闭上眼就是你的影子,一入定你的身影便挥之不去……与其说我是在修佛,不如说我是在修你……”
  “我之前被你试探急了骗你说不是你所想的,现在说明白了,我也该为自己犯的戒律去赎罪了……”
  扶着若水躺下,道虚端起空碗,道:“我不会影响你的修行的,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以后也可以这样继续下去,我们之间,这样就很好。”
  道虚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若水直愣愣地盯着床顶,眼睛又干又涩。
  窗外的西北风呼啸地吹着,似乎还夹杂了雪花,打在窗棱子上总是发出细小的声响,像是要一寸一寸地将窗子冻上。
  枕边一片潮气,脸颊上又湿又痒。若水抬起手木然地贴到脸颊边蹭了蹭,忽而笑了出来。拉紧被子翻了个身,长长出了一口气甜甜地睡去。受伤的人嘛,总是需要好好休息……

  第三十章

  若水一觉醒来虽然还是察觉不到自己的真元,可胸口的疼痛却是好了大半。坐在床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去找道虚,若水自己换了衣服预备着去马车里取一副伞面过来,顺便活动下身体。
  才一出门就碰到了晨歌。小狐狸像是正预备着要来看自己,却又不知道自己起床没,正犹豫着呢。
  “晨儿。”若水将小孩儿揽过来,顺了顺这孩子有些凌乱的刘海。
  “哥哥你醒了,你一睡这么多天,我可担心死了,连炖野鸡都吃不出味道来了。”晨歌扑到若水怀里,蹭来蹭去的,甚是依恋。
  “炖鸡都吃不出味道了,可见是真担心我。”若水说着促狭地捏了捏晨歌挺翘的小鼻子,“只怕是有人欺负你也没人给你撑腰了是不是?”
  “才没有……其实那个野鸡王爷,有时候对我也挺好的……这几天一直哄着我带我出去玩……”晨歌脸上浮起一丝可疑的红晕,神情有些扭捏,倒是出乎若水的意料。
  “瞧你这样子,可是已经照着那本书册练过了?”若水仔细打量着晨歌的眉眼。无论从医道还是易道,这人是不是处子,只看面相便能知晓。若水之所以同意狐王的意见让晨歌去和安逸凡练采阳补阳之术,也是因为若水一早就看出安逸凡也是个没开过荤的。虽则自己没事就挤兑安逸凡几句,可安逸凡说自己练的是童子功这话是不假的。
  晨歌现在的样貌怎么看都还是个处子,难不成是几天没见这小子便喜欢上安逸凡了?
  “才没有!”说到这个,晨歌就像被点着的炮仗一般,险些一蹦三尺,“他就算想和我练,我也不要,太……太可怕了!”
  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若水憋着笑问了一句:“可是安逸凡和你说了什么?竟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采阳补阳的练法,不就是和有钱人去勾栏里找小倌做的那事差不多吗……”
  “等等,你是打哪知道的勾栏小倌这类的?”若水蹙眉,心里已是把安逸凡骂上了。
  “就是咱们从狐岐山出来,之前不是路过过一个很大的县城吗。那天晚上安逸凡带我出去玩,特地找了个小倌给我讲这事儿……”晨歌的小脸一时间煞白,“那个小倌说,这种事可受罪了。一个弄不好,受伤不说,还会发烧。安逸凡说,要是练采阳补阳,我就不可以吃鸡了……”
  “他那是吓唬你的,那个小倌收了他的钱,怎么能不向着他说话。”若水琢磨了一阵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晨歌解释好。现在看来,安逸凡就算不想和晨歌一起修炼,对晨歌也是有着不一般的好感的,否则就凭安逸凡的脾气,像晨歌这样没事儿就缠着他的,只怕早就被丢到护城河里去了。即便是看着自己的面子不敢不做非为,也绝对犯不上用心哄着。
  劝慰了晨歌几句,见这小子一个劲儿地打哈欠,便知道这几天自己昏迷不醒这孩子也睡不踏实。心里熨帖,自然也不会强拉着晨歌说话,便打发他回去补觉了。
  晨歌走后若水看了看这县衙的后院,现在失了真元也没法感应到道虚的气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间屋子里。不知道也好,道虚一个受了具足戒的僧人现在和自己说喜欢,这对他的信仰是一种颠覆。他需要时间自己惩戒自己,熬过心头那道坎儿,这谁都帮不上忙,自己也只能在一旁看着,只盼着这个过程能短一点。
  寻到马车取了一副新的伞面,若水又从车上拿了些专治外伤的上等好药便回了房。一推房门,安逸凡居然正坐在厅里喝茶呢。
  “你怎么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你病了这么多天,我哪天不是在你这守上几个时辰的。昨天听道虚说你醒了,大概是又睡着了,便没过来打扰你。今天寻思着你该起了,过来一看你不在,便喝茶等你。”安逸凡说着又取了一个杯子,给若水倒上一杯茶,凝神仔细打量着若水,忽而蹙眉道,“你现在该不会是一点法力都没有吧。”
  “法力?”柳眉一挑,若水不屑地睨了安逸凡一眼,“那些俗人管修士的修为真元叫法力就罢了,我以为你好歹要多些见识,没想到也这么俗气。”
  “宫里那些炼丹的人或许不全是有道行的,可也有一两个有些真本事。我见他们一个个对自己这点法力宝贝得了不得,要是一招失了,那还不要跳河去,你倒是淡定。”
  “我没了真元你该高兴才是,这下我对你更加没威胁了,你要杀了我真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就算我修过一些武学,也不是以武入道,和你这种从小练起专修武道的人没法比。”满不在乎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若水眯了眯眼睛,“这茶是谁泡的?真是不讲究,白白糟蹋了好茶叶。”
  “你怎么说都是我弟弟,你就不能把我当亲人当哥哥一回?跟我说话十句里有九句半都带刺儿。那天看到道虚抱着身上带血的你回来,我魂都吓飞了,一晚上驾着马车狂奔,到这里的时候县城大门还没开呢。我端了王爷的架子,差点没把城门给砸了,现在人家县令见到我两腿还打颤呢。”安逸凡笑得颇有些苦涩。
  “天家无父子,皇位之前哪来的手足。更何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何尝拿我当弟弟看待过?”
  “啧啧,真元不在了,眼光还是那么毒辣。”安逸凡摇摇头,自嘲地笑了下,“你道号若水,可一点也不觉得你的性子温柔似水。”
  “温柔似水也不是温柔给你看的,你当你是我们家小和尚?”
  这话听得安逸凡一阵牙根疼,下意识地揉了揉腮帮子没说话。
  “不过你说的不错,水,利万物而不争,而我,偏偏就不是不争的人。”若水见安逸凡一听这话腰都挺直了,身型明显紧绷了起来,唇线一挑,又呷了一口茶道,“红尘中人总觉得当皇帝好,当皇帝有着世俗中最高的权力,可我却偏偏不觉得皇帝有什么好。抢到皇位的总是不放心,抢不到皇位的也绝不会甘心,双方总是要互相防着。后宫里的女人,有几个是真心的,一辈子都活在算计里,皇上的宠爱权势就是她们算计的对象。一个皇帝,周围几乎没有能信任的人,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寂寞,还有那么大一个国家要管,累都累死了,偏偏还有那么多人想当。”
  “你看得倒透彻。”安逸凡默然。
  “旁观者清罢了。”若水放下茶杯,“可偏偏还有那么多皇帝舍不下这权力,一心追求长生,只盼着自己的江山万万年,自己永掌天下。此时,我这个方外之人多年清修问道修来的长寿,便是皇帝们求而不得的。你说我当皇帝做什么,还不如当道士。道士有的东西,是皇帝梦寐以求的不是吗?所以我并不是不争,而是永远做那些你们争都争不到的事儿,就像我生来就是正宫嫡子一样。”
  “照你这么说,我干脆也别争了,和你一道出家吧。”
  “别,像你这么笨的,一辈子也修不出个结果来。道家所修修一世,佛家所修修轮回。你倒是可以问问苦禅那个老和尚要不要你。纵然你笨到家了这辈子成不了佛,轮回之时还能带上前生的佛缘,几辈子之后再成不了佛,佛祖看在你虔诚地份儿上,没准就直接西方接引了。”
  “我还不至于……”
  “阴谋诡计你是把好手,可有些方面就未必了。”若水一点面子也没给安逸凡留。损了安逸凡一统,若水觉得心情更好了。原本担心道虚的那点烦闷也排遣开了。难得给了安逸凡一个好看点的笑容,心道这人其实心思通透得很,怕是道虚做了什么自惩的事儿让他看见了,又怕自己心里不舒服,故意过来给自己骂的。
  “我就觉得自己是真委屈,跟你们这一路,我一个王爷任劳任怨任打任骂的,还一个个都不念我的好,何苦来哉。”
  “诶,我跟你说句正经的。”若水突然收起了嬉笑的样子,严肃地道,“你我也算是有缘分,我劝你一句,你若是不想将来当孤家寡人,那就对晨儿好一点。这孩子心思单纯,别人对他有一分好他都会牢牢记着。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是不喜欢他,只不过这采阳补阳之术,你大概觉得是别人强加给你的,不愿意受人摆布。其实这修炼之术对你们两个都有好处。没事儿别总欺负晨儿,当心自己有后悔的一天。”
  若水说着拿了药盒伞面,站起身拍拍安逸凡的肩膀,道:“怜取眼前人吧,别总想着自己攀不着的高枝儿。若是将来有一日你跟我感叹什么‘得了天下,失了伊人’我可不会帮你。”
  “弟弟,你能不能,别总看得这么通透。想得太明白看的太透彻,受伤的是自己。”
  若水的脚步顿了一下。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谁的苦谁都要自己担着,我看得透彻活得明白,将来有一日撒手而去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
  第一次,安逸凡觉得若水的背影看上去甚是凄凉……
  出门找了个小厮问到了道虚的住处,若水推门进去一看,并没见到人。屋子里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若水眼光往书桌上一扫,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刺血的经书。除了桌子上面还没抄好的那本,书桌旁的炭盆里还有些焚烧掉了的,加在一起怕是也有好几十页了,看来自己昏睡的这一个晚上道虚是没干别的。
  忍着想把桌子一起都砸了的冲动,若水放下手中的东西,将架在砚台上毛笔洗干净挂到笔架上,收敛了桌子上的纸张,腾出一块地方来铺了自己的伞面构思着图案。不知怎么的想到了安逸凡,若水还是觉得画鲤鱼更好一些,提笔研墨,巧手之下几番勾勒,两条与之前形态相似的鲤鱼便跃然伞面之上。唯一的不同是,之前的鲤鱼是墨色的,而这两条似是要换种其他的颜色。
  饶是若水在书画上颇有几分造诣下笔也快,这鲤鱼描出线来也用了些时候,却还是没见道虚回来。
  “这小和尚真是的,又跑到哪里去了呢?”嘟囔了一句,若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赶忙放下笔墨夺门而出直奔伙房而去。
  一进伙房的门,果然就看到了道虚的身影。道虚正在煮着什么,挺拔的背影显得很是僵硬,动作都比平日里滞缓了些。
  “小和尚你……”
  道虚闻声转过身来,对着若水淡淡一笑,黑玛瑙似的眸子里尽是平和恬淡带着丝丝暖意。
  “你起来了,身上还难受吗?”
  “我倒没什么大碍,倒是该问问你,你又把自己怎么了?”
  早就该知道没有抄经书那么简单。这个小和尚错以为自己杀了人都要抄经书赎罪,现下他犯了戒律还大有死不悔改的势头,哪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我没什么。”道虚眼眸微垂,避开了若水的目光,“今天是初三了,我给你下碗面吃。面条是自己做的,里面打了鸡蛋进去……”
  “你!”很想说谁在乎那个面条里打不打鸡蛋的,但又怕伤了这和尚的心。想把那层僧衣扒下来看看,可这厨房里时不时的总有外人进来,也没法这么做,气得若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碍的……”若水要是再睡个三四天的,道虚还琢磨着把这事儿瞒过去。可人家现在就醒了,自己是绝对糊弄不了若水的,只能不痛不痒地说了这么没有说服力的一句,而后便又想着岔开话题,“配面的是这里特产的几种小青菜,清脆爽口,是你平时喜欢吃的口味……”
  “嘶……胸口好疼……”若水干脆捧了胸口靠到道虚怀里,却因着不知道他具体伤在哪了没敢着实了靠,只是将头抵在了道虚的肩膀上。
  道虚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明知道若水是装的,却不能不搭理,否则这妖精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花样儿来。要是顺着他的意思回了房间,这些面条就白白糟蹋了,真是两难。
  若水从开始小包子的时候就和道虚混在一处了,哪能不知道他家小和尚心里想什么,眼见着面条基本也熟了,端起旁边放了菜码得碗抄起筷子几下便将大部分面条挑了出来。
  “你别再跟我说因为我昨天没起,你还要给我补一顿催生饺子。我娘可是产后血崩死的,你越是催生我娘死得越快。”若水端着面条拉了道虚的手,“快点回去让我看看你的伤。一身的血腥味真是惹人烦。”
  道虚在枯荣寺里的时候,周围的和尚就经常说,道虚之所以不爱说话就是因为若水把话都说了。若水伶牙俐齿,和人诡辩起来堵得人一个字都回不上。很小的时候道虚还爱说两句,和若水相处得久了,就学会不说了。反正说来说去都是听若水的,自己说不说还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这里道虚笑了,由着若水把自己拉着走,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回了屋了。
  “反正我那边也没什么东西,今晚就过来和你住。”
  “你……”
  “我要是不过来,你怕我晚上伤病反复肯定要去我那屋待着,这和我过来有什么区别?”看道虚有想反驳的意思,若水瞪了他一眼,把人往床上一推,故意抛了个媚眼,颇有几分暧昧旖旎地说道:“快把衣服都脱了,让道爷我瞧瞧你的身子。”
  道虚依言转过身去宽衣解带,僧衣一落,遍布背脊的红肿破皮的伤痕便露了出来,触目惊心。
  “你这个死心眼的,你是……你不会是拿沾了水的绳子往自己背上抽得吧!”若水赶忙拿了伤药过来,要不是舍不得,真是恨不得拿把盐按在伤口上才够解气,这人惯会折腾自己!
  “你就是眼尖。”道虚承认了。
  皆是挺拔的背脊上,一道道伤痕皆是从肩膀到腰上垂直着下来的,一看就是道虚拿着绳子从胸前甩过来抽到背上的。不少比较极端的苦修僧人常用这种方法苦修,沾了水的粗麻绳有成年男子的手腕子粗,甩到背上比鞭子打人还疼,偏偏还不容易破皮儿,淤血全在皮下面。只看道虚便知道,一道道鞭痕肿得有一指多高,几处破了皮儿的伤紫得都发黑了,可见这人对自己是一点都不手软。
  扶着道虚趴到床上,若水取了最好的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摸到伤口上,那神情更像是对待古籍孤本或是别的什么稀世珍宝,专注得不容一丝疏忽。
  但凡好得快的伤药药性都难免烈一些,若水原先虽然想着道虚会弄伤自己也没想到他能把自己弄成这样,只怕拿的这点药还不够了,心下愈发着急,只恨自己真元没得不是时候,否则自己所修的心法里有一种清心静气的咒,用来止疼是最好的。
  “其实现在这个样子……我很知足了……”两只手紧紧地抓住床单,手背上的青筋绷了起来。饶是如此,道虚的语气依旧平稳无波,只是一句话连不到一起,总要中间换口气才能说完。
  若水见他面色虽然平静,可耳后的肌肉都绷起来了便能想到他现在有多疼,刚想说他两句就听道虚继续道:“我以为……你会把我当做路人……”
  手上的动作一顿,若水沉了几息。
  “如果一定要分的话,在我心里从来只有两类人,一个是你,一个是除你以外的人。”有些话一旦开了头,后面也就好说了,“除你之外的人里,如我师父师姐小狐狸他们,自是有缘的牵绊深了些,剩下的芸芸众生,又有什么不同……”
  道虚撑起身子,似乎是想回过身来看看若水脸上的表情,却被若水生生按了回去。
  俯下身来在道虚耳边落下一吻,暖热的气息扑进道虚的耳蜗,带着清淡高雅的气息,一如若水本身的悠远出尘。
  “只是,我们都是方外之人,各人有各人的分寸,再与众不同也只能这样了,能走多远走多远吧。说不得哪天你被点化或者我顿悟,一个成佛一个成仙,那时便各自相忘吧。”
  “能如此……已是三生之幸了……”
  “不过要是我再发现你这般作践自己,道爷我立刻甩手走人再不见你!”上一课还有些凄然的爱语此刻换做了疾言厉色,若水狠着心重重按了一下道虚的伤口,见道虚差点没把床单扯了,又有些心疼地气哼哼地放话道:“你要是喜欢被虐待,不妨让道爷我来动手,保证比你自己动手更狠更彻底,省得你抽自己都不得劲儿!”
  “只怕到时候……即便你舍得……我又舍不得了……”
  原本偏于细长的凤眸此时等得圆圆的,气鼓鼓的两腮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好像烟波飘渺的池塘上隐隐约约透出来的一抹芙蓉的暖红。
  收敛了那点小脾气,若水闭上眼睛将脸颊贴上了道虚光洁的后脑,蹭着僧人滑润的头皮不住地吻着道虚的颈子。
  “知道我舍不得,还要这么对自己……看到你的伤,我就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罪孽……如果我没有我,你该是多中规中矩的一个小和尚……”
  头皮上传来湿凉的触感,道虚先是一愣,随后便慌了神,挣扎着要起身。以前长辈们总是喜欢逗若水,说他精怪伶俐叫他一声小妖精,道虚倒觉得现在的若水才是真真正正的妖精。说生气就生气,说笑就笑,此刻更是说哭就哭,心境变化之快让人难以琢磨,偏偏他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哭都勾着人心口最要紧的那根弦儿。
  撑起身子转过身来,就见若水只是眼角有些湿意,道虚暗自庆幸若水是个男人不会像山下那些农妇一般嚎啕大哭,否则自己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招架了。
  捧着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揩去眼角的晶莹,道虚沉默了片刻,郑重承诺道:“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人总是要向前看,再怎样的惩罚,也只不过是原谅自己的借口罢了……”
  “你早就该想明白这点了。”茜色的唇瓣微扬,若水的笑容是一种淡泊致远的美,却又透着些促狭,“要不连苦禅老和尚都说你没我聪明呢,我可是早就看透这一点了呢。”
  扶着道虚重新趴好,若水道:“快上药,不然我的面条都凉了。”
  “嗯。生辰快乐,若水。”
  若水的真元一直都没恢复,可其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又多养了两天等着道虚背上的鞭伤也好了,若水便决定启程继续去按着方子采集各种缺失的药材。毕竟就算琦薇仙子的伤再不着急,也不能一直拖着。
  失去真元的事情若水并没有告诉妙善大师,也没有告诉师姐们,只是给大师姐琦玉去信说自己和道虚路上遇了些意外需要休整几天罢了。
  重新上路,赶车的人又变成了安逸凡。说起来也是流年不利,这一路上若水、道虚、安逸凡是轮着生病受伤的。眼下安逸凡内伤大好,自然还是他在赶车。原先若水把他丢在外面是为了招摇过市另有目的,现在安逸凡端了与三皇子深有联系的尸罗寺,手里还捏着证据,就算他想躲,三皇子也不会放过他了。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安逸凡也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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