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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来断袖吧-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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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嗅觉似是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医术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虽说没有给村民们号过脉,可光看这些人的气色,也绝对不会是身强体健。且不说村子里的人大多偏瘦,就连走路都看着脚步虚浮,哪里像是经常劳作结实精壮的庄稼人。
  人家老大爷都说了这东西一人一次只能拿一份,道虚自然不能要过来拿走去给若水看看。待老大爷走后,道虚便对若水道:“我们要不要也去拿一份?”
  “这是自然要的。我还不知道,这年头和尚都会炼丹了,这不是抢我们道士的饭碗吗?”若水看着来来往往兴高采烈的村民,淡淡笑了下,“原本听说了首阳山的事儿后,我还觉得这里的村民会很讨厌首阳寺的番僧的,现在看来他们双方关系很好啊。”
  “若水,你们这是做什么来?没说一声就出来了。”安逸凡见若水拉着道虚匆匆忙忙出了门,犹豫了一下也拉着晨歌出来了。
  “你们两个都不在院子里看着,丢了东西怎么办?”晨歌没生活常识也就算了,安逸凡有的地方还真是傻。或者也不能说是傻,只不过是当主子当惯了不会去想这些东西。
  被若水上来就说落了一句,安逸凡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正说着赶紧去回看东西,却被若水拉住了。
  “罢了,要丢东西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你先跟我来。”
  安逸凡隐隐觉得不妙,可哪里挣得开若水,暗道自己太不设防了,居然被若水一下子扣上了脉门。细想起来刚才若水抓人那一下子还真是快,即便有心要躲,想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这一走神,安逸凡都不知道自己被拉到了那群番僧跟前,紧接着就听到若水用悦耳的嗓音说出了让自己吐血的话。
  “两位大师,我们是外乡人上京求医的,刚好从这路过,听闻大师们妙手回春,这丹药包治百病,能不能施舍我们一粒?”若水谪仙一般的面容做出哀戚的神态,指着安逸凡道,“家兄小时候生病烧坏了脑子,二十多岁的人了行为举止却和三四岁的幼童差别不大,还没事儿总说自己是王爷。这些年我家请了好多大夫都没能治好他,求大师慈悲为怀行行好吧,只要家兄的病能治好,我们愿意给庙里捐香火钱塑金身菩萨。”
  首阳寺的僧人似乎是没有预备多余的药,几次三番想开口跟若水说没药了,却被若水一连串的话给堵了回去,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抢上。周围的村民见若水谪仙一般的容姿神情凄楚实在是可怜,一个两个都大不忍心,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还有大妈上来安慰。
  安逸凡心口气得生疼,可脸上还不能露出来,只得气势汹汹地甩手道:“本王才没病!”你才有病!
  村民与和尚们一听这话,把若水的说辞信了个十足十,这穷乡僻壤的,谁见过王爷啊,王爷哪能来这啊。不少人见若水一行穿着打扮虽不华丽,但也看得出来不是一般百姓人家,便道这家人可怜,这么殷实的家庭居然出了个傻子。
  和尚们看着若水不忍心拒绝,可确实没药了,再说这药从来不给外乡人的,总要有个人出来回了这码事儿,便推了一个人出来。
  那人对上若水含泪的美目,赶忙撇开了眼睛,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位施主,我们庙小,每个月炼制的丹药是有数的,也只能造福一下山下的乡亲,实在没有多余的……”
  若水闻言,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垂首不语,可身上那股子失望劲儿谁都看得出来。
  “施主……我们实在是……”那和尚定力不够,一看若水咬嘴唇都替若水疼。周围的村民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了,无非是说和尚们此举没做到出家人的普度众生,太小气了云云。
  首阳寺的僧人们听着脸色阴沉,正琢磨着是不是把这两个人带回山上给主持看看,就听得有个大娘说道:“瞧你这孩子可怜劲儿的,要不大娘把这药分你半颗,你先回去让你哥哥试试看看有没有用。这药啊治好了村里的瘟疫和好多人的病,可还没见过谁家有傻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治。”
  “谢谢大娘了,烦请告知姓名,旅途之中诸多不便,待来日家兄病好了回了家,一定厚报您。”美丽的凤眸包含真诚地看着那位大娘,看得大娘老脸通红,赶忙开了盒子将丹药掰成两半给了若水一半,逃似的回了家,好像被心上人看了一眼的黄花大闺女似的。
  首阳寺的和尚们见到这一幕都看傻了,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哪还找得见若水的人。想到主持说过这药轻易不能给外人,这漂亮小哥和那个傻子可是不知根底的啊,拿了半个丹药这事儿要不要告诉主持啊?
  几个和尚没合计出个结果,匆匆忙忙地派完了药回山上了。
  若水四人一回小屋,晨歌就再也绷不住了,抱着若水笑得都岔气了,指着安逸凡乐个不停,连出言讽刺给自己出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不过他这放肆的笑容也足够安逸凡憋气的了。
  “不过就是和尚施药,每年无名观和枯荣寺不是也会做些诸如此类的善事吗?有个什么稀奇的。你非要拿着药丸来做什么?还随意编排我。难道这药丸里有毒不成?”安逸凡不停地默默给自己降火,只道若水这么做一定是有目的的,而晨歌……一只就知道烧鸡的小狐狸,和他计较的话自己才是真傻子。不过这狐狸还是欠管教,晚上再想法子收拾便是。
  “首阳寺的僧人既然能霸占了山林不让村民上山采药断了许多人的活路,便不是什么正经的和尚。他们来派药,就好像是山贼抢了你家的财物又拿着你的财物来给你拜年一样,能不是怪事吗?我怀疑这药里有蹊跷。”若水说着将那半颗丹药拿到鼻端仔细嗅了嗅,只觉一股异香,却是嗅不出其中有什么成分。
  “你此次前来是找首阳寺的和尚讨要首阳参的,研究这丹药做什么?即便这丹药真有问题,难不成你还要为了这些村民和首阳寺结梁子?那你这首阳参不是更要不来了?”安逸凡说着便觉得腹中空空,赶了一天的路还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呢,“我们还是先做饭吧,有什么事儿吃饱了再说。”
  “朝廷里你这样的人太多,整日里尸位素餐,总觉得老百姓的死活离自己太远,素来只会说些场面话却从来不真做点有用的。眼下事情让自己撞上了都还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真是冷血。要不然朝代总在更替呢,都跟你学,这个朝廷早晚完蛋。”若水极是不屑地瞥了安逸凡一眼,“还有,别总说‘我们做饭’这话,好像你会造饭生火似的,还不是个等着吃的肉米虫。”
  安逸凡沉默良久,托着下巴似有深意地凝视着若水,最终说了句:“如果将来有机会,我还是希望你能入朝,不当官当国师也好。”
  “算了吧,我要是入朝,还不天天被你惦记死。如果你想听这些警醒人的话,御史台想必有很多人愿意说给你听。我听着话本里说,御史们最爱这套的。”
  不再搭理情绪诡异的安逸凡,若水收好了丹药把抱在自己身上的晨歌扒下来,拉了道虚出去做饭,还嘱咐了晨歌一句:“你和这个傻王爷好好培养下感情。”
  靠山走了的晨歌麻利儿地变成狐狸缩到了角落里,安逸凡这才想起来刚才这小狐狸放肆的笑声。
  扯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安逸凡搓着手朝晨歌走了过去。
  “嘤!”一声狐狸叫,惊起乌鸦无数。
  想知道一味成药里面具体都有些什么成分没有那么容易。若水一边给道虚打下手,一边从丹药上面弄了一些下来尝了尝。除了一些寻常的温补药材,这丹药里还有些十分奇怪的味道。若水隐隐约约觉得这味道像书中写的一种西域才产的植物,可自己没见过那东西也拿不准。
  “你在想什么?”道虚将从村民家化缘来的青菜放到自己带的素油里炒了,起锅的时候若水正递着盘子在最合适的位置等着,可看若水那眼神,明显是在想别的,能配合的这么好纯属是多年的默契罢了。
  “我在想,到底要怎么找那群番僧讨要首阳参。”若水偏过头,晶亮亮的凤眸看着道虚,“那群番僧既是和朝廷里有关系,要不我们让安逸凡出面去要?”
  “你若是真想这么做,何苦今天还带着安逸凡去现眼,直接找上门去就好。”
  “我真的是这么打算过。那群番僧虽说断了不少药材商人的生路,可也不算太过伤天害理,道爷我没心思为他们出头。况且那些倒卖药材的人也不少有黑心的,只看着你们枯荣寺每年施药的时候老百姓的反应就知道了。若是看得起病买得起药,他们也不会见了你们就跟见了活菩萨似的。”
  修长白皙的手指直接捏了一片青菜放入口中,若水眯着眼睛嚼了两口道:“小和尚,你炒菜就是好吃。是不是在庙里的时候枯荣寺的大小和尚都指着你做饭啊。”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抬手凑到若水唇上,揩去那粉嫩唇瓣上的一点油光。道虚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动作一僵,而后从容地将手收了回来。
  若水倒像是没注意到,仍旧说道:“你没听那个给咱们丹药的大娘说,这村子里闹过瘟疫吗?我倒想看看这个药丸是怎么治好的村里的瘟疫。除非是这药方子换过,否则这丹药绝对不是能治病的。若是换过药方,那么那场瘟疫自然也就有内情了。”
  “你要不要给晨儿做只鸡,荤菜我不会做的。”道虚见若水也端了盘子要随自己回屋去便问了一句,“菜放着我来拿就是。”
  “不必了,现在也没处寻一只鸡去。晨儿见到我们之前也没吃过荤腥,偶尔一两顿素他还是可以的。”说到这若水促狭地笑了,指尖点在唇边来回摩挲着道:“也不知道安逸凡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吓住晨儿。”
  “缘分天定而已。”
  吃了一顿纯素的,晨歌和安逸凡倒是都没抱怨什么。晚上自然是晨歌被安逸凡提溜走,若水和道虚住一间。旅途劳顿,这一晚上大家歇得倒也安生。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就有一位番僧找上了门来。为了怕穿帮,若水叫安逸凡在屋里别出来,亦是没让道虚露面。
  “这位施主,贫僧是奉主持之命来接施主和施主的哥哥上山的。主持对医理颇有研究,听说施主的情况之后唏嘘不已,特叫贫僧前来。”
  若水仔细打量着这番僧,他和昨日派药的人并不一样。昨日派药的僧人只是普通的和尚,至少以若水的功力察觉不出他们有武功或是修习过什么法门。只要这群和尚一个个不是大罗金仙,也没跟安逸凡学一路功夫,那就错不了。
  可几年来的这位,肌肉紧实下盘稳得很,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若水心中冷笑一声,难不成道爷我不上山,你还要将道爷我绑了去不成?
  “不瞒这位师傅,家父的一位友人在京城给家兄寻了一位名医,约好了日子去看诊,我们这一路上耽搁了有些时日了。昨日家兄服用了那丹药也没见什么起色,就不劳烦方丈了。”
  果然,若水这话一说完,胡同口便隐隐出现了几个手持长棍的武僧,借着早上雾大躲在转角处。刚才自己这话故意说得大声,想来是被他们听到了。
  “施主有所不知,我家主持于医道之上很有研究,寺里每年还要给当今圣上进贡养生的方子丹药,就连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是称赞有加。前不久赵王殿下还特地赐了一副‘再世华佗’的匾额。虽说出家人不在乎这些虚名,可我家主持的医术仁心却是丝毫不掺假的。”
  “那可否请这位师傅晚些再来,家兄服了丹药睡到现在还没醒,只怕不能立刻上山去……”若水为难地往里屋看了一眼,神情尴尬很是不好意思。
  那个番僧也没强逼,只道:“因怕宵小之徒偷盗首阳山上的药材,外人一律是不准入山的。贫僧就在对面的院子里等施主,施主的哥哥收拾好了,叫贫僧一声就好,贫僧为施主引路。”
  若水关了门回了屋,狠狠瞪了安逸凡一眼道:“看见没,这是堵着大门了。咱们想不跟他们走都不行。”
  方才那番僧在前院与若水说话的时候,道虚在后院转了一圈,发现院墙之外也有一二武僧看着。
  “这首阳寺的主持心思还真是缜密,为了抓你和安逸凡派了这么多人来。”
  “他想抓人,你瞪我做什么?”安逸凡知道这话问了也白问,哪怕不是自己的错到若水这里也能变成自己的不是,看来自己天生不招弟弟待见,可要死也总要当个明白鬼。
  “人家可是说了,他们主持可是有赵王赐的匾,瞧你弟弟什么人德行,居然跟这种打家劫舍的恶僧纠缠在一起。”
  “我和他一向不对付,他做什么我也管不着,而且我从来不认为他有什么好德行。”
  “我听说当今圣上的大皇子早夭,如此说来你就是当朝最为年长的皇子。长兄为父,你这个哥哥不好好教育教育弟弟,弟弟犯了错当然有你一份责任。”
  平日里若水不少数落安逸凡,可大多也是信口一说,也不曾较真。但现在安逸凡被若水的眼神盯得心里发虚,那种清澈深邃的目光好像洞悉了一切。
  “三弟母家强势,他外公更是把整个家族的荣誉都压在他能不能当皇帝上了,自然是对这个皇子外孙宠爱有加,父皇也因着他会讨巧偏爱他几分。京城里纨绔子弟的一切恶习他一样不差全都有,只不过是人前装得乖而已。像这种着三不着两的事情,他可没少干,被我们遇上了也没什么稀奇,况且这首阳寺本身就与宫里有联系……”
  “得了,谁要听你说这么一大串的,我才管不着你三弟是个什么货色。”若水一挥手打断了安逸凡的话,深深看了他一眼却没深究。
  晨歌则是一直维持着狐狸的样子,蔫蔫地被安逸凡拘在怀里,没精打采的。若水看了看他,想到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没多问。
  “我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吧。”道虚站起来说道,说完就去各屋收拾被褥餐具什么的。
  “我们人好走,可这马车如此显眼,怎么处置?”安逸凡一愣,“而且你不是要上首阳山去要首阳参吗?我们走了你师姐的伤怎么办?”
  “马车我自会用障眼法藏起来,那些番僧见到我们走了也就不会守在这院子里,到时候我们再来取就是了。”若水虽是在跟安逸凡说话,可目光全数落在了忙里忙外的道虚身上,那妩媚温柔的眼神里是十足十的欣赏,天差地别的待遇看得安逸凡心里都快发酵了。
  “还是我家小和尚最懂我的心思,如此有默契,让人如何不喜欢你呢。”若水站起身走到道虚身边在僧人的耳垂儿上轻轻吻了一下,便与道虚一起忙活起来。
  “你还没说首阳参……”
  “这些和上回来就说明这丹药一定有问题,我们一走首阳山上必会有异动,我们只需趁乱天黑的时候摸上山,便能查到些线索。否则即便我们大摇大摆地进了首阳寺,也未必能看出端倪。这叫浑水摸鱼。”
  “你果然有一套。”安逸凡赞道,嘴角挑起一抹俊雅的笑容。
  回答安逸凡的是迎面飞来的一本书,正在砸安逸凡脑袋上。
  “你还真当自己是个王爷?坐在那光动嘴不动手。我看你内伤好的七七八八了,回头再驾车的时候你去。”
  晨歌一听现在要安逸凡驾车了,黑玛瑙似的眼睛一下就有神了。安逸凡要是出去驾车,自己就不用和他拴在一起了!撒欢儿地从安逸凡怀里蹦出来,晨歌左一件右一件的叼着东西送到若水身边帮着收拾,那样子可是乖巧了。
  安逸凡认命地加入到打包的行列中,三人一狐一起动手,自是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完了。
  守在对面院子里的番僧见这日头都过了中天若水还没出现,可一起来的其他武僧也没谁传信儿来说院子里的人不在了,只道那傻子能睡。
  焦躁不安地又等了半个时辰,那个番僧终于坐不住了。
  来到若水住的院子口一敲门,半天都没人应。番僧心下一凉,推门一看,果然是人去屋空,连马车都没了。
  赶忙把四周安排的人手召回来,可谁也没见着院子里的人出去,更别说驾着马车这么大的动静了。番僧们只道是这次遇上大麻烦了,兵分两路一拨人朝着出村的方向去追,另一拨人则上山回禀掌门。
  待所有僧人都离开了,潜伏在周围其他几间破院子里的若水三人带着晨歌才回到院子里。撤去了障眼法,那辆奢华的马车可不是就在院子里停着,马儿还在马厩里好好的吃草呢。
  几人上了车反其道而行之来到首阳山下一处隐蔽的林子,只等着天色暗下来再上山了。
  潜入首阳寺这事儿,若是是不想带着晨歌来的,这小狐狸除了在人和狐狸间变幻之外什么都不会。可自己与道虚是一定要去的,为了稳妥起见,安逸凡是要在外边接应的。大家都走了把晨歌一个人放在马车里若水也不放心。
  “带着倒也无妨。那群和尚不知道咱们这里还有只小狐狸,晨儿变作狐狸的样子他们只会当是山上的野兽。况且他一身墨色的皮毛在夜里是天然的隐蔽色,许是还能算作一只奇兵。”
  安逸凡这么说的时候,晨歌一个劲儿地往若水怀里缩,好像安逸凡是要把他送去扒皮似的。若水只道最近这两人的关系怪怪的,却也没多问。安逸凡现在打的什么算盘若水多少心里有数,只要安逸凡还不敢得罪自己,就不会对晨歌做什么。于是乎,三人一狐便在这个云遮月的夜晚潜上了首阳山。
  和若水预料的一样,首阳寺果然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整个寺院灯火通明不说,更是有武僧抄了家伙整夜的巡逻。
  若水与道虚之前谁也没有来过首阳寺,对这寺院的地形不是很熟悉,不过庙宇的规制大多大同小异,再者只看何处守卫最森严就知道重要的证物在哪了。
  如果说道虚所修的佛法如不动金刚一般,那若水所修的道法便是飘逸灵动了,用安逸凡的眼光来看,若水的轻功简直是登峰造极。若非如此,若水怎能带着道虚在首阳寺的屋顶上闲庭信步一般地飘来走去,还丝毫未被首阳寺的僧人们察觉。
  “大概就是这个位置了。”若水用了传音入密对道虚说道,又指了指脚下这间屋子,“这里的味道和那粒丹药上的很像,大概是首阳寺的药房或者炼丹房了。”
  “我去引开他们,你趁乱进去取证。”道虚清点了一下守卫的人数盘算道。
  “何须如此,我施个幻术引开他们就是。”
  “不要轻敌。第一次卖个破绽给他们是浑水摸鱼,此番故技重施没准就是打草惊蛇了。我一路观察,此处不像是一般的寺院,若是那个主持也非普通僧人那危险就大了。”
  “你待如何?”道虚说的是有道理的。自己用个幻术能拖得一时,但未必够取证的时间。况且经此一役定是要与首阳寺交恶了,还是要趁机拿了首阳参才好。
  “你看着就好。”
  薄薄的僧衣之下是紧实温热的肌理,若水的后心贴在道虚的胸膛上,只觉得浑身都被那股暖意温得舒坦,心里更是格外的踏实,不由得挑唇一笑。
  “嗯,我信你。”握了一下道虚的手,两人随即分开。若水挑了一个方便潜入的位置,而道虚则是在房顶上盘膝而坐。
  首阳寺并不算很大,寺中的大雄宝殿就在不远的地方。尽管今夜有些薄薄的雾气,还是能够看到大雄宝殿的屋顶。
  尽管有僧人在巡逻,可整个寺庙却很安静。若水眯着凤眸注视着下方看守僧人的一举一动,静待发动的时机。
  突然间,整个庙宇上空响起一阵梵唱,声音渺远似乎是从天际传来的,空灵的声音荡涤着人们的灵魂,带着庄严的威势笼罩了整个首阳寺。
  几乎是所有的僧人在同一时间都愣住了,目光有些呆滞地望向天空,像是要寻找声音的来处。若水亦是闭了眼睛仔细倾听了一会儿,却没分辨出道虚所念是哪一段经文。
  美目含笑望向道虚的所在,若水手里掐了一个印诀,玉伞轻挥,天空中立时降下一片火红的曼珠沙华。这是佛祖讲经时才会有的花雨。
  惊呆了的僧人们纷纷跪下叩首,口中不断念着阿弥陀佛,一个个神情肃穆而敬畏,若水看得其中几人的背影甚是紧绷,不知是因为太激动还是因为做了亏心事。
  这时,一个身着华丽宝石袈裟的和尚从脚下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亦是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天空,双手合十眼睛里满是畏惧却又时不时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
  “这个和尚,怕是亏心事做多了吧。”若水小声嘀咕着,修长的手指在伞面上摩挲着。伞上的两条鲤鱼像是活了一样,鱼唇边的须子不时抖动一下,像是在和主人一起嘲笑这群和尚。
  “这气氛该是营造的差不多了吧……”
  似是印证了若水所想,大雄宝殿上方猛地暴起一片金色的光芒,一个格外清晰的声音夹带着来自远古的威压在一众僧人的心头猛地炸响:“来不来。”
  番僧们先是一愣,紧接着一个个像是疯了一样往大雄宝殿的方向跑去。若水见那个主持一路上竟踹翻了几个挡路的人踩着别的僧人往前跑,芙蓉玉面上的讥讽笑容更是现藏不住,甚至放肆地笑出声来。所有的僧人都以为是西方接引直接成佛的机会来了,耳朵里尽是那句“来不来”,谁还会听得见笑声。
  幻象这种把戏,无非就是利用人们心底的那点欲望。能够骗到那群番僧看不见院子里的马车,是因为那群和尚早就觉得自己来意不善会跑;这次能够骗他们以为是西方接引,也是因为他们天天做梦都想着去极乐世界成佛成圣。
  若水一个鱼跃翻下屋檐,走进毫无戒备空无一人的炼丹房,果然屋子里处处都是那股奇异的香味。
  四处寻找药材翻检着,疗伤圣药首阳参居然就被放在药笸箩里,待遇也只比最普通的三七这类草药好那么一点点,没有直接扔在地上罢了。
  水银与朱砂亦是随处可见,好像这地方不是寺庙的药房,而是那些江湖骗子炮制丹药的作坊一样。若水用指腹抹过一点朱砂,戏谑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还当真是要抢我道门的饭碗啊,啧啧,这可让那些假道士怎么活啊。”
  炼丹房一侧的桌子上散落着几本书,若水拿起其中一本翻阅着,想从中寻到山下村民所服丹药的配方。
  突然间,一片鲜红的干花从书中掉了出来,那花朵上依旧残存着香味,正是丹药里的那种味道。
  “果然是……罂粟……”
  将干花重新放入书本中,若水收好首阳参,将书册连着干花一并带走。
  重新跃上房檐,就见道虚仍是一副入定的样子,若水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道:“得手了,我们走吧。”
  道虚缓缓睁开眼,见是若水,淡淡“嗯”了一声,又冷漠地看了大雄宝殿的方向一眼,道:“走吧。”
  两人跃出没几步,若水停了下来。
  “这地方罪孽太深,还是烧了吧。”
  话音一落,只见若水左手食指与拇指拈在一起打了一个响指,一阵冲天的火苗便从炼丹房上腾起。炽热的火苗烧出耀眼的白色,晃得人烟花。
  “你……你们!”
  番僧的主持看来还是有点本事的,道虚制造的假象才一停止他就清醒了过来。意识到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便飞奔向炼丹房,果不其然,自己的心血已经葬身火海。
  “你先走,我来对付他。”道虚将若水推到一边,手上的菩提子念珠已经绕着手腕空转起来。
  若水也不推辞。一则自己身上带着重要的物证,二来道虚此举也算是为佛门清理门户了,自己犯不上插手。
  几个腾跃便蹿出了三丈之外,却仍是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道虚一眼。
  凭着道虚的修为,等闲难遇敌手。这个主持就算是也修过一二神通,也不会是道虚的对手。若是这个主持真能赢过道虚,那也不用炼制这些害人的丹药求长生不死了。
  站在树梢上眯着眼睛瞧着,若水的心陡然一沉。这个主持手中所掐的印诀他曾在书中见过,其意乃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此诀一出便是要与敌人同归于尽,哪怕对手是大罗金仙被这么一下击中也不免要受伤。
  即便是道虚修为高出那个主持许多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这么近的距离更是避无可避。
  “小和尚!”
  神思清醒过来之时,若水已是出现在道虚与主持之间,番僧主持狰狞的脸孔好像地狱里的恶鬼几乎要贴上若水的脸颊。玉伞已然撑开,身上金光乍起,下意识地用力向后把道虚推开,紧接着主持的脸孔便在眼前炸成了碎片。
  “若水!”打横抱起若水,道虚飞速的移动着。若水(插)进来的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心脏的停顿。
  移步换影,几息之后两人已远离了首阳寺。背后寺庙里的冲天大火映得黑夜如同白日一般。
  “若水你怎么样?”将若水放在地上,匆匆在他身上检查了一番,似乎没有什么外伤。若水的玉伞乃是他修炼的法器,而自己的金刚结界也恰好撑开,二人合力当还不至于受重伤。
  “呼……”若水自己坐起身长长出了一口气,“你慌什么,手都抖了,我没事……”
  微凉的手掌贴上道虚的面颊,黝黑的同仁里映出僧人焦急的神情。若水淡淡一下,凑上道虚的唇吻了一下,甜腻地说道:“瞧你吓的,我这不是没事吗?就是觉得好累。”
  慢慢将头靠在道虚肩膀上,若水轻轻闭上了眼睛。
  抱了抱怀里的人,道虚心下一松。
  “我们去找安逸凡汇合,回到马车上再休息。”
  没得到若水的回话,道虚只当他是太累了。再次抱起若水,握到他下垂的手臂时突然觉得一片湿冷。
  摊开掌心,暗红的颜色在火光的映衬下格外刺目,雪白的道袍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血色,从胸口处渗了出来。
  “若水!”
  眼皮儿像是黏住了,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能睁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这死和尚本事还不小,拼个鱼死网破还能伤到我……”
  白色的日光有些蛰眼睛,若水暗道自己睡得真久,这一醒就是白天了。
  耳边隐约传来小孩子的哭声,起初还很模糊,像是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慢慢的哭声越来越响亮声音越来越近,听得若水头颅里一阵钝痛。
  晨儿在哭吗……不对啊……这不是晨儿的声音。
  “孩子不哭,不哭啊……”是一个男人在哄孩子的声音。若水环视四周,只见周围有几道非常模糊的身影,大概是成年的男人。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个小孩子面容十分清晰,便是自己在梦里反复梦到的那个小孩。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的娃娃此刻哭得小脸通红,扑在一个男人的身影里不住地嚎啕。
  “陛下,玉碎不祥,更何况此玉乃是神玉,孕育自混沌之中又在昆仑之巅吸日月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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