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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玷玉龙续-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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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的公文?”
“凡进人‘西藏’的内地人,都应持有官府的公文。”
“什么时候有了这个规矩?”
“从现在起。”
“为什么?”
“因为藏王接奉朝廷方面的知会。”
“有理由么?”
“不必有理由。”
“我们不知道,折回‘西康’一来一往又要耽误不少时日,师父可否行个方便?”
老喇嘛冷然摇头:“不行,我们不能,也不敢。”
那女子道:“总有个可行的办法。”
老喇嘛道:“有,你们就此回头,折回‘西康’去。”
这么看,是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了。
只听浑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的那位道:“如果我们非要过去不可呢?”
老喇嘛脸色一变,一双冷电般止目光直逼那位:“你的意思是说硬闯?”
先前那位忙道:“老师父,我们是为了寻找亲人的,实在万不得已。”
老喇嘛冷然道:“我们只知道奉行藏王的法旨,不知道什么得已不得已,何况这还是朝廷的意思。不妨告诉你们,朝廷知会藏王,倘若有人擅闯,可以格杀勿论。”
浑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的那位,忽然间两眼绿芒大盛,道:“那么你们就试试看,是谁杀谁吧!”
只听先前那位忙叫道:“妹妹,不可轻易伤人。”
浑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的那位,两眼绿芒倏然收敛,道:“不是我这位姐姐及时说了话,如今血溅尸横的就是你们,我们进去了,有本事的你们就追吧。”
活落,一场旋风起,卷起一阵沙土,宛如黄尘弥天,立即这断了人的视线。
等尘土微落,黄雾微散,五个喇嘛定晴再看,那三位堂客已经不见了踪影!
地上一点痕迹也没有,也没有往里去的脚印。
五个人怔住了两对半。
这是什么武功?还能算武功么?是邪法还是仙术?
就在五个人正自惊怔的当儿,他们身后,“唐古喇山口”又来了人。
也是五个人,一前四后,前面那位是位身材颀长,英武逼人的中年美丈夫,后头四个则是清一色手提长剑的中年汉子,一个肩上还斜背着一具看上去相当沉重的长形革囊。
不知道是因为五个人步履矫健,还是因为五个喇嘛仍在惊怔失神中,人已到了背后,五个喇嘛竟然还茫然不觉没转地身。
来的这五个停了步,前面那英武逼人的美丈夫发了话:“为什么以背对人,难道这是你们‘西藏’的规矩。”
五个喇嘛这才倏然觉醒,霍地转过了身,老喇嘛定了定神,依然抬掌立胸:“五位也要人藏?”
英武逼人的美丈夫冷然微点头:“不错。”
“可有官府的公文?”
英武美丈夫冷然道:“给他看看。”
身后四名提剑汉子中,一名应声上前,抬手往腰间一摸,伸向前去,手里多了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银牌。
老喇嘛一眼看见,脸色立变:“原来是京里的‘神力侯府’的……”
提敛汉子道:“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我们侯爷。”
老喇嘛神情一震,脸色再变,立即躬下了身:“原来是神力傅威侯当面,失敬!今日能瞻仰傅侯威仪,也何幸如之!”
这五位,可不正是“神力威侯”傅玉翎跟他那四大护卫;傅文、傅武、傅英、傅杰!
顺淡然道:“好说,本爵奉旨缉拿叛逆,如今可以入藏了么?”
老喇嘛为之一怔:“怎么说,侯爷奉旨人藏,缉拿叛逆?”
“不错!”
“刚才三个女子,武功怪异奇特,强行间人,拦她们不住,不知道是不是傅候要缉拿的叛逆?”
“三个女子?什么模样?”
老喇嘛概略地把刚才那三位“堂客”的装束打扮,描述了一下。
傅候听得脸上变了色:“难道会是她们?怎么可能?你们暂时不要采取任何行动,等本爵追上她们看看。”
老喇嘛一声恭应。
傅侯带着四护卫腾身而起,破空而去。
口口口
那三位堂客从空中落了下来。
落身的地方是一片荒原,遍地绿草,一望无垠,踩在上头很舒服,让人恨不得倒下去打个滚儿。
当然,这三位并没有那么做。
浑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的那位道:“没有公文,咱们也进来了。”
另两位中,那年轻的一位道:“不是玲姨,恐怕咱们还下容易进来呢!”
那年纪较大的那位道:“喇嘛们传递消息,有他们独特的方法,快得很,这么一来咱们也会不断地遇上拦截了。”
浑身上下密不透风的那位道:“凭咱们,还怕什么拦截么?”
那年纪较大的那位道:“话是不错,可是毕竟咱们是在他们的地盘上,势力范围之内,众寡太以悬殊,能避开他们,还是避开的好。”
浑身上下裹得密不透风的那位,两眼忽闪绿芒:“恐怕避不开了。”
话声方落,一个清朗话声划空传至:“果然是你们!”
年轻较大的那位身躯一震!
五条人影破空掠至,飞射落地。
傅侯跟他那语文武英杰四护卫赶到了。;
那三位,不得不见了一礼:“侯爷!”
傅侯脸色微带惊异,目中威棱从那三位脸上扫过:“紫鹃,我记得我是走在你们前头。”
一位是紫鹃,不用说,另两位当然是蓝玲跟姑娘段霜了。
蓝玲道:“本来是,可是后来我带她们母女赶到了侯爷的前头。”
傅侯道:“听说你们是闯进来的?”
紫鹃道:“仗着跟‘神力侯府’这点渊源,我们也就放肆了!”
傅侯道:“闯进来,我相信你们有这个能耐,可是能超越到我前头,却使我觉得不可思议。”
紫鹃道:“或许我们的马快。”
傅侯道:“马呢?”
“卖了,在‘西康’就卖了,骑着马入藏,可能是个累赘。”
“那么好的马,可惜了。”
“回程绕道新疆一趟,还愁买不到好马?”
傅侯目光一凝:“紫鹃,什么时候学会跟我玩心眼儿了,这不是见外了么?”
紫鹃道:“紫鹃怎么敢!”
傅候道:“你会想不到,朝廷所饲养的好马健骑。绝快不过我跟我的四护卫。”
紫鹃脸色微一变,好在面纱遮着,看不见:“可是事实上,我们跑到傅爷前头来了。”
傅候道:“蓝玲说是她带你们母女赶到了我前头,为什么你不让她告诉我,她是怎么带你们母女赶到我前头的?”
蓝玲道:“紫鹃姐并没有不让我说话,我现在就告诉候爷,我会一种武功,能使自己怕身法比风还快。”
傅侯脸色微变,却淡然道:“你既然这么说,我也只好相信了。”
看来,蓝玲说了实话,傅候反倒不相信了。
紫鹃相当意外,心想:正好……
只听傅候道:“你们可能拿我当外人,冲着风楼,我却不能拿你们当外人,我没碰见你们也就罢了,既然碰见了你们……不要再往前走了,就此回头,出藏去吧。”
紫鹃道:“侯爷原谅,我们不能就此回头。”
傅侯道:“不要轻估了喇嘛们的实力,他们绝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段霜突然道:“您能不能让我们试一试,万一不幸,那也是我们自找的。”
傅侯双眼一剔!
紫鹃立即轻叱道:“没规矩,侯爷面前,哪有你这个小孩子说话的余地!”
她骂在前头,省得抬傅侯说话。
段霜明白,立即住口不言。
傅候缓缓道:“你们跟傅家有渊源,而且渊源颇深,冲着凤楼,我不能让你们这么做,否则日后我对凤楼无以交待,你们就此折回去,我可以担保不追究。”
紫鹃道:“候爷的好意,我们只有心领,我们实在不能就此回去。”
傅候又气扬起了双眉:“为了郭家,凤楼已经屡次让我为难,为什么你们也跟着跟我作对,难道我傅候对你们还不如郭家?”
紫鹃道:“傅爷言重了,我们不敢,我们只是为郭家不平而已。”
“为郭家不平?”
“郭家跟我们的渊源,固然远不如跟您“神力侯府,但是郭家又有什么对不起‘神力侯府’的地方!”
“我不能不承认,郭家没有任何对不起我傅家的地方,你们都误会了我,我身为人臣,食皇家俸禄,不能不听皇上的。”
这也是实情,但恐怕只是一半。
紫鹃不便这么说,她说:“那就算我们对朝廷好了。”
傅侯双眉扬高了三分:“对朝廷,你们根本无路可走,只有对我,还可以让我循点私……”
蓝玲突然道:“事关傅家的世代王侯爵位,我们不敢让您循私。”
傅侯脸色猛一变:“蓝玲,跟我这么说话,难道你不觉得过于放肆。”
蓝玲道:“侯爷,您是知道的,蓝玲由来是个直性子,自当年离开姑娘以后,与世隔绝这么多年,到如今简直就更不懂什么是人情、什么是世故。现在事情很明白,侯爷是逼我们不要管闲事,就此回头,而我们就是不能就这么出去,结果总是难免惹侯爷不高兴,要是照这么看,蓝玲也就不算什么放肆了。”
傅侯脸色大变,沉声道:“蓝玲……”
紫鹃忙道:“我们不是这闲事,这是人情,也是道理,姑娘当年欠人家郭家的,我们曾是姑娘的侍婢,我们替姑娘还,侯爷为什么就不能谅解。”
傅侯脸色微青,冰冷道:“既是这样,我只好用强逼你们回去了,文武英杰!”
四护卫应声欲动!
紫鹃忙道:“傅爷,你口口声声冲着姑娘,我们曾是姑娘的侍婢,更是冲姑娘。冲姑娘,这人藏的头一次见面,我们不能跟您动手,妹妹,咱们走!”
她这里说话。
蓝玲那边回声。
一阵风起,沙飞石走,等到风定尘落,三个人已经都不见了。
四护卫惊住了。
傅侯大骇:“我明白了,她们原来是这么赶到我前头来的,蓝玲没有骗我,只是,她这是什么武功?”
四护卫定过了神,傅文道:“属下斗胆,照这么看,您制不了她们,她没法赶她们出藏。”
傅侯两眼冷芒暴射,厉声道:“知会喇嘛们,全力拦截,必要时不惜伤人,一有郭燕侠的踪迹,立即报我。”
四护卫躬身齐应!
口口口
燕侠已经入藏了,他走的是一般人进出“西藏”常走的“唐古喇山口”,而是走水路,从“雅鲁藏布江”溯江而上,进入了“西藏”。
别以为他没遇上阻拦,而是还没有入藏时,船家帮了他的忙,让他充了船上的伙计。
穿着都是现成的,只要换上一套,再在脸上抹点灰就行了。
船是经常在“雅鲁藏布江”来回跑的船,船家是熟人了,船上添个伙计,并不招人起疑。
船家为什么肯帮燕快这个忙?
因为船家有个十七八大姑娘的女儿。
凡是姑娘家,少有看不上郭家儿郎的,燕侠不用有什么表示,就凭姑娘单方面的好感,这个忙就轻易帮上了。
这条船走的水路真不近,燕侠一直到“萨噶”才下了船,船上多日的相处,尽管燕侠从没表示过什么,姑娘已经是依依难舍了,眼泪汪汪的,直哭。
难舍归难舍,哭归哭,总不能不让燕快走,既然走成定局,就依依不舍订后会,姑娘说,一个月后的今天,他们的船还靠“萨噶”,盼燕侠离藏的时候,再搭这条船。
为了不让姑娘更伤心,燕侠含混地应了两声。
给船钱、饭钱,爷儿俩都不收,为表示谢意,也为弥补心里的一点歉疚,燕侠硬把两片金叶子拍进了船板之内!
爷儿俩没见过金叶子,更没见过这种工夫,就在爷儿俩目瞪口呆的当儿,燕快也飘然下了船。
人家他儿俩只能帮忙让他人藏,而下了船,上了陆地,人家可就爱莫能助,帮不上他的忙了。
既然要下船了,当然得换回自己的行头,就凭这种行头,他离船没多远,就让人盯上了。
按说,既然能人藏,就表示有官府的公文,应该不会怎么样了。
奈何,傅侯已经知会过了,整个西藏也已经消息传遍了,凡是外来的人,都在监视、盘查之列。
燕侠也觉出被人盯上了,他只拐了个弯儿,盯他的人就到了他的前头。
那是个毫不起眼的中年喇嘛,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他先是脸色一变,但是很快就定过了神:“你自以为很聪明,可是你错了,这么一来,十足显示你不是个普通人。”
燕侠道:“不是普通人又如何,难道只有普通人才能入藏?”
“当然不是,不过朝廷来人的知会,要特别留意每一个不是普通人的内地来人。”
“朝廷来人?谁?”
“神力傅威侯。”
燕剑心头一震:“他也来了?好灵通的消息,他有没有知会你们,他是来干什么的?”
缉捕朝廷钦犯,郭家叛逆里的郭燕侠。”
“你见过郭燕侠么?”
“没有?”
“那么你现在见着了,也可以飞报傅侯,郭燕侠已经入藏了。”
中年喇嘛刚一怔,郭燕侠已然腾身破空而去。
定过神,中年喇嘛脸色大变,仰天一声异啸,飞也似的跑了。
傅侯当然很快得到了飞报,同时,他也接到了另一项禀报,那就是郭燕侠原已受制,正在送往后藏的“喀喇布达宫”途中,被关山月所救!
傅侯是火上加气,气上加气,当即下令,倾全力集中后藏,不惜一切拦截、缉捕,死活不论。
最后那一句惊人,也够狠。
同时也给了喇嘛们很多方便,从这一刻起,他们没有任何顾忌,可以放手施为了。
而且,毫无疑问的,这是大功一件。
…………………………………………………………………………………………
第二十九章
紫鹃一行,一路毫无阻拦,那得力于蓝玲的“三绝秘复”上的武功,而且,她们毫无困难地到达了“喀喇布达宫”外。
“喀喇布达宫”不像“布达拉宫”建筑在一座山丘上,甚至本身就是一座山,山样的巍峨、山样的雄伟。
“喀喇布达宫”座落在“冈底斯山”的山腰,面对着“狮泉河”,这是条河,这条河可真不小。
“喀喇布达宫”也没有“布达拉宫”那么巍峨、那么雄伟,更远不及“布达拉宫”的庄严肃穆。
但是它整个外表闪射着一种黄澄澄的金光,太阳下看上去像一团火,却能刺得人睁不开眼来。
有这,再加上它的戒备森严,不许外人轻近一步,所以它就远比“布达拉宫”来得神秘慑人,使得整个“西藏”视为龙潭虎穴。
如今,紫鹃、蓝玲跟姑娘段霜,就有这种感觉。
“喀喇布达宫’可说是已近在眼前,只要登上山腰,就能抵达宫门前。
而,想登上山腰,可却又是相当不容易。
不知道平日如何,如今的山下一直到山腰,红影闪闪,到处布满了红衣束喇嘛。
尤其,想抵达山脚,必须先得渡过这条不算小的“狮泉河”,渡船却在彼岸,这边,别说船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奇)姑娘道:“我总算见识了‘喀喇布达宫’了。”
(书)紫鹃道:“一定是傅侯已经下令了,情形不对,太明显了。”
蓝玲道:“我有把握对付喇嘛们,除非他们有意想不到的高的,可是我没有把握带你们娘儿俩过河。”
的确,蓝玲带他们娘儿俩,尽管快似风,来无踪,去无影,可都是贴地行进,如今过河,可是要凌空御虚地飞过去。
紫鹃皱了眉:“这就麻烦……”
姑娘道:“先不要急,还不知道郭大哥到了没有呢?”
蓝玲道:“看样子不像燕侠已经来了,至少他还没有惊扰过他们,因为他恐怕也渡不过这条河。”
姑娘道:“难道没有别的路,非过河不可?”
紫鹃道:“看样子,不过河就得绕道,谁知道要绕出多远去,那边又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还是真的,这条河两边望不见头!
这可怎么办?
姑娘忽然道:“咱们不能过去,难道也不能引他们过来?”
紫鹃道:“引他们过来?”
姑娘道:“他们也不会飞,总得坐船过来,等他们过来了,咱们不就有船过去了么?”
蓝玲两眼绿芒一闪:“好主意!”
紫鹃微微点头:“这办法倒是可行,不过得等人夜天黑之后。”
到人夜天黑,还得等几个时辰。
没奈何,只好等了。
过不了“狮泉河”,到不了“喀喇布达官”,干耗跟等有什么两样?
没希望的干耗,还不如有希望的等呢?
等不能在这儿等,等也得吃喝,不远处就是一片密树林,是个绝佳的藏身地,到树林里等,既安稳,又可以歇息,正好养足了精神,等到人夜天黑之后行动。
口口口
燕侠的人够快!
所谓燕侠的人够快,也就是说,他的身法够快。
当然,“南海”郭家的绝学,冠绝宇内。
但是,燕侠的身法不及讯息快,“密宗”喇嘛们传递讯息,有他们的一套!
自傅侯下令以迄于今,远得看不见的“喀喇布达官”都已经接到了傅侯的令谕,何况这一路之上?
所以,燕侠没走出几十里,就遭到了拦截。
说几十里,是因为他身法快,飞驰几十里,要不了多久,也是因为他专挑偏僻难走的路走,否则早在这之前,他就已经遭到拦截了。
所谓拦截,只是前头出现了不少搜索的红衣喇嘛;并不是说已经面对面的截住他了。
既然还没有面对面的截住他,那也就是说,还没有发现他,还没有看见他。
而,燕侠已看见了他们。
燕侠躲了起来,倒不是怕他们,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愿意多耽误。
燕侠的躲藏处,是一块山石之后,他认为,只要躲过喇嘛们的搜索,就能往前再进。
他躲在山石后,从石缝中外望,正望着,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颗小石子,正落在他身侧,“叭!”地一声轻响。
燕快一惊四望,目光扫视下,身后不远处,一块奇陡如削的插天峭壁下,站着一个穿藏装的姑娘,正向着他招手,模样儿还挺着急。燕侠怔了一怔,迟疑了一下,矮身窜了过去。
几丈距离,一掠而至,到了那藏装姑娘前,燕侠还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姑娘已伸手拉住他,绕过峭壁躲到了拐角后,然后抬手往外指了指。
燕侠往外一看,不由心头一震,原来他刚才的来路上,里许之外,正有几个红衣喇嘛找了过来。
他明白了,自己只顾前,没顾后,要不是这藏装姑娘示警,让他躲到这儿来,只等后头那些喇嘛一到,马上就会看见他,只一动手,或一嚷嚷,立即又会惊动前面的那些喇嘛,前后一夹击,那就是一场麻烦。
他收回了目光,向着藏装姑娘道:“谢谢你!”
这是一种直觉而自然的反应,他可没想到人家懂不懂,话出了口,他才想起,忙道:
“我是说……”
说什么怕人家也不懂。
孰料,藏装姑娘微一笑:“我懂,不客气。”
燕侠不由为之一怔!
他这儿刚一怔,藏装姑娘接着又道:“后面的喇嘛,是跟着你的行踪找来的,他们都是追踪的能手,很快就会找到这儿来的,这儿不能躲,跟我来。”
说完,又抬手拉着燕侠急步行去。
燕侠没拒绝,任由她拉着疾走。
或许是因为风俗习惯,藏装姑娘很大方的拉着燕侠,连犹豫都没犹豫,不像汉家女儿那么多规矩礼教。
藏装姑娘前头走,燕侠后头跟,迎风飘送过来的阵阵奶香,奶香来自藏装姑娘身上。
这燕侠知道,恐怕是跟藏人常喝牛奶的关系。
在崎岖的山路上一阵东弯西拐,最后到了一座草棚下姑娘才放下了手,含笑道:“好了,这儿他们绝对找不到了。”
来的既是追踪的能手,就这样能逃过他们的追踪?
燕侠正想问。
藏装姑娘又含笑抬手一指。
燕侠转眼外望,这一看,不由又恍然大悟。
原来两人走来的这条路上,飘满了落叶,一阵风过,旧的落叶随风飘去,新的落叶又飘下一层,纵留一点痕迹,转眼间也就没了,即使是追踪的能手,又上哪儿找去?
恍悟之余,不由对这位姑娘的灵巧聪明,产生了敬佩,再细看姑娘,不但发现姑娘人长得挺美,肌肤较汉家的女儿不还白皙细嫩。
燕侠多看了两眼,又谢了一声。
藏装姑娘道:“不要客气,我是在这儿看羊的,不过恰好碰见了你。”
“羊呢?”
姑娘不等问,又道:“在山脚的那一边。”
燕侠“呃!”了一声,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只听姑娘又道:“他们为什么找你?是不是因为你是偷进‘西藏’的?”
燕侠道:“不是偷进,我是闯进来的。”
“为什么要闯进来?”
“他们说,非有官府的公文,不能入藏。”
“你为什么非要入藏不可?”
“我要到‘喀喇布达宫’去救一个朋友。”
燕侠没瞒她,这也没什么好瞒的。
姑娘一惊:“哪儿?‘喀喇布达宫’?”
“是的!”
燕侠答得毫不犹豫。
姑娘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燕侠道:“‘喀喇布达宫’很难进去?”
“很难进去?你根本进不去就死了。”
“一定会死么?”
“当然,我从没听说过有谁进得了‘喀喇布达宫’,我却知道有不少人死在‘喀喇布达宫’外。”
燕侠没说话,他能说什么。
跟她辨?那有什么意思?
何况,真说起来,他也不见得有把握?
只听姑娘道:“你知道不知道,‘喀喇布达宫’里的情形?”
燕侠道:“不知道。”
这是实话。
姑娘道:“‘喀喇布达宫’里,由后藏的藏王统治,他是自封藏王的,跟真正的藏王不一样,整个西藏,还有‘布达拉宫’都不愿意跟他来往。”
燕侠道:“既是这样,怎么会容它存在?”
“没办法啊,朝廷准他这个样儿,他们厉害,别人也惹不起他们。”
“‘布达拉宫’也惹不起他们?”
“人家‘布达拉宫’是正宗,不屑招惹他们,何况他们背后还有朝廷撑腰。”
燕侠道:“原来如此。”
姑娘道:“这个藏王有一个徒弟,他们称他为‘小皇帝’他很厉害,而且最坏,我们‘西藏’的姑娘,不知道让他害了多少了……”
这一点可信,无垢不就被他劫虏来了么!
但是,这话听进燕侠耳朵里,燕侠心里多了几分忧急。
姑娘道:“藏王座下除了这个徒弟外,还养了不少能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个个都会邪法,听说都是从‘西天竺’学来的,另外还有近千的喇嘛,也都凶狠善斗,再加上‘喀喇布达宫’里装了不少机关,你想,还不够厉害么?”
这位姑娘显然并不擅描述,她只是用是平实的言词,说出了“喀喇布达宫”的情形。
但是,就这已经够吓人的了。
燕侠没说话,他又能说什么?
姑娘却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燕侠忙道:“谢谢姑娘告诉我。”
姑娘道:“我不是要你谢,我只是让你知道,‘喀喇布达宫’根本不能去。”
燕侠道:“我知道姑娘是好意,可是我非去不可。”
“就为救你那个朋友?”
“是的!”
“可是你救不了他,还会把自己的命留在那儿。”
燕侠没说话。
姑娘又问:“你那个朋友,是怎么落进他们手里的?”
燕侠道:“就是被他们那个‘小皇帝’,从内地劫虏来的。”
姑娘目光一凝:“他们那个‘上皇帝’?那你那个朋友,一定是个女的。”
她倒深知那位“小皇帝”。
燕侠点了头“不错!”
本就没什么好瞒的,没这个必要。
“她长得一定很美。”
燕侠又点了头:“是的!”
姑娘深深看了他一眼:“怪不得你非要进‘喀喇布达宫’救她不可。”
燕侠没觉得怎么样,他现在没那个心情。只淡然道:“那倒也不是,就算是个普通朋友,也应该救。”
姑娘微一笑:“你的口气,倒是跟我爹很像。”
“令尊?”
“我爹原是内地人,来‘西藏’好几十年了,在‘西藏’娶了我娘,生了我。”
燕使道:“怪不得姑娘的汉语说得这么好。”
“都跟我爹学的。”
燕侠没接话。
姑娘的话声一顿,忽问道:“我想办法带你进‘喀喇布达宫’好不好?”
燕快一怔,急道:“姑娘……”
姑娘道:“其实不是我,我还得去求我爹。”
燕侠忙又道:“令尊?”
“我爹是‘喀喇布达宫’里的人。”
燕侠一惊:“怎么说……”
“不要怕!”姑娘笑道:“我爹虽然是‘喀喇布达宫’的人,可是跟他们不一样,我爹的手艺很好,藏王叫他去做饭。”
原来如此。
燕侠定过了神,道:“姑娘,我很感激,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你不能这么做?为什么?”
“第一,这只是姑娘的好意,还不知道令尊肯不肯……”
“我求他,他一定肯。”
“第二,我不能连累令尊,连累姑娘一家。”
“我爹跟我都不怕连累。”
“那是贤父女的好意,我不能……”
“要不是让我带你进去,你绝进不去。”
“我宁愿自己试试。”
“你这个人的脾气,怎么跟我爹一样。”
燕侠没说话。
姑娘道:“要是这么做也是为我们自己呢?”
燕侠一怔,讶然道:“也是为贤父女自己?”
姑娘道:“跟我去见我爹,让他告诉你,好不好?”
燕侠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吧!”
姑娘微一笑,伸的又拉住了他:走!”
姑娘带着燕快又走,走的都是山里的羊肠小道,曲折婉蜒,渺无人迹,加以两旁都是插天峭壁,走在这条路上,还真有点懔人。
走了约摸盏茶工夫,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是进人了一片谷地。
各地如桶状,四周群山环抱,一大片草地既密又绿,地毯也似的,草地的中间,是一条水色清澈见底的小河,溯河而上,靠谷地的尽头,又是一片密密的树林。
就在小河边,树林前,座落着一明两暗的三间茅屋。
姑娘抬手一指:“看,那就是我家。”
燕侠没想到,后藏还有这么一处令人俗念全消,仙境似的所在,正在心旷神怡,正自陶醉在眼前这片几能沁人心脾的“绿”之中,一声犬吠,一条牛犊似的大狗,从茅屋中奔出,箭也似的窜了出来。
燕快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名闻四海,威慑众犬的西藏“獒”犬。
这种西藏巨“獒”,力能搏杀虎豹,厉害得很。
他这里心头方震,那条巨獒便带着一阵劲风扑到面前,只听姑娘轻叱道:“大黑,朋友。”
那条巨獒立即收住扑势,低头摆尾到了姑娘面前,再看它,高都高到了姑娘腰际,论个头儿,简直是条牛犊,长毛大耳,两眼浑圆,长嘴利齿,四条腿粗细几如人臂。
只听姑娘又道:“告诉我爹去,有客人来了。”
巨獒通灵,似懂人语,转头又奔了回去。
姑娘道:“咱们也过去吧!”
巨獒疾奔在前,二人遥跟在后,巨獒还没有到达茅屋,茅屋里便走出了个人。
燕侠好眼力,一眼就看清了那人。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瘦削老人,穿一身藏服,几绺胡子,颜色都灰花了。
巨獒扑到老人身上,两条前腿搭在老人肩上,连闻连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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