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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玷玉龙续-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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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鹊华桥”沿湖而西北,两岸垂柳披拂,湖中芦蒲齐茂,特别是夏秋之交,秋荷方盛,红绿如绣,令人有溘然吴下洲志感。

“大明湖”景色之美,美在凌晨与黄昏,但并不是说除了凌晨跟黄昏,就没有游客了,照样有,不过没凌晨跟黄昏的时候多罢了。

有的人他还不喜欢人多凑热闹,偏喜欢挑人少的时候来,瞧,这儿就是一个。

这儿,是湖边垂柳阴凉之下,不远座落着那座有名的“历下亭”。

人,是个身穿裤褂,头戴宽沿草帽的中年人,宽沿草帽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了鼻子以下的部位。

鼻子以下,方方的一张嘴,嘴唇不薄不厚,闭得紧紧的,唇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透着潇洒。

事实上,这个人应该是个不俗的潇洒人物,看他坐在那儿笔直的腰杆,挺拔的身材,不正显示出他是位不俗的人物么?

他,就坐在湖边垂柳荫影下,一杆在手,全神贯注,敢情他正在垂钓。

这种嗜好,这个事儿,是不喜欢人多凑热闹,爱钓鱼的,哪一个不喜欢清静,有几个愿意受人惊扰的?

他挑这个时候真不错,放眼望去,整个大明湖看不见几个人,这“历下亭”一带,更是空荡、寂静,看不见一个人影,听不见一点声息。

的确是,不过那是转眼工夫之前,可是转眼工夫之后的如今,这“历下亭”一带,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多了一个人,这个人站在“历下亭”跟钓鱼之间,也就是钓鱼客的身后。

这个人,是个年轻人,正是“崂山”“南天门”上,雅兴登临,观日出奇景的那个年轻人。

身后多了个人,钓鱼客似乎仍然茫然无党,的确是够全神贯注的。

钓鱼客茫然无觉,年轻人似乎存心惊扰,只听他道:“‘历下此亭古,济南名士多’,湖畔柳荫,静坐独钓,志未必在鱼,但得浮生半日,惬意之事,不过如此。洒脱风雅,何事如之,济南的名士,的确不少。”

随听钓鱼客冷然道:“承蒙夸奖,愧不敢当,市井庸俗,不敢上比姜尚、子陵,杆下若无所获,今宵便无佐餐,还请不要惊扰,他处游览去吧。”

妙!这下捧没捧成,钓鱼客不吃这个,嫌惊扰,下逐客令了。

年轻人扬眉轻笑:“刚许阁下风雅名士,奈何如此妄自菲薄,风月无古今,林泉孰宾主,此地阁下可以垂钓,我便可以游览,若是嫌惊跑了湖中游鱼,我赔你一条就是。”

话落,抬手虚空一抓一收。

他这里只这么轻描淡写地虚空一抓一收。

握在钓鱼客手里的那根钓杆,竟忽地猛然抓起。

钓杆握在钓鱼客手里,随年轻人这一抓一收之势竟猛然扬起,已经算是稀奇,更稀奇的是,钓杆起处,丝线一绷,哗啦水响声中,银鳞映日星辉,一条两尺多长的鲤鱼,随杆凌空跃起。“叭叭”地一声,落在岸边草地上,不住翻腾挺跃。

这条鱼既肥又大,今宵不愁无以佐餐,不管怎么说,钓鱼容应该喜得打跌才对。

哪知,理虽如此,事却不然!钓鱼客不喜反怒,看也没看那条鲤鱼一眼,一扔手中的钓杆,冷哼出声:“我于“大明湖’垂钓多上,怎么偏今日有人前来惊扰,敢情你是个有心人,好,咱们会会!”

他随话转身,帽沿阴影下射出两道精光,直逼过去。

他这里威态才现,年轻人那里竟忙躬下了身,带着轻笑说道:“诸叔别见怪,燕侠给诸叔见礼。”

钓鱼客先是一怔,继而帽沿阴影下两道精光倏地明亮三分,急道:“燕侠?”

年轻人道:“是的,诸叔,老人家膝下六个,燕侠居长!”

钓鱼客猛然激动,脱口叫道:“大少,错非‘南海绝学’谁能……诸明见过大少。”

他摘掉大帽,撩起长衫,抢步上前,就要拜下。

年轻人上前一步,伸双手架住,道:“诸叔,燕侠怎么敢当,您这是折燕侠。”

钓鱼客硬是拜不下去,急得抬起了头:“大少,礼不可废!”

年轻人道:“对!诸叔!燕侠来的时候,老人家再三交代,执晚辈之礼,叫您一声诸叔,燕快要是敢受您这个,让老人家知道,非拆了燕侠不可!”

“可是……”

“诸叔,爱燕侠就别害燕侠,您不人愿意把燕侠吓得跑回‘南海’去吧!”

钓鱼客没再拜下,但他也没马上往起站,可是他却被年轻人一双有千钧力的手给抬得站了起来。

他又一阵激动,道:“主子厚爱,折煞诸明,虽万死不足以言报。”

年轻人露的那一手,被钓鱼客诸明“南海’绝学,“南海”之中,只有“南海王”“无玷玉龙”郭怀的郭家;纵横四海、脾脱七洋、傲夸寰宇、威震天下,跟世代簪缨,承袭“神力”侯爵的傅家、天纵奇女,盖世无双的胡家,并称当世近百年来的三大家。

而年轻人又称老人家膝下六个他居长,诸明称他为大少,很显然的,年轻人必是“南海”

郭家的人。“南海王”“无玷玉龙”郭怀膝下六子中的老大。

那么,他该姓郭,叫郭燕侠!

只听郭燕侠道:“诸叔言重了!”

诸明激动不减,道:“真的,大少不知道,不!大少应该知道,自当年‘海威堂’跟‘天津船帮’追随主人离京前往‘南海’,主人仗郭将军跟‘海皇帝’怀两家的旷世绝学,仁义胸襟,廿年来威服四海,领袖天下,跟傅、胡两家鼎足并称。

如此霸业,如此成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主人不但视‘南海’弟兄如子弟,对外人也仁义恩德。

诸明身受计年,无以为报,唯一遗憾受命远离南海,长驻山东,暗中监视满掳动静,因而不能追随左右,朝夕亲近,其实又何止诸明?驻外弟兄无不人同此心……”

郭燕侠道:“诸叔,老人家也更思念弟兄们,所以每年总要派人代表他老人家来看看!”

诸明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主人又何尝忘记过哪一个?所以我说‘南海’弟兄身受主人仁义恩德,无不……”

郭燕侠微笑截口:“诸叔,整个‘南海’一家人,既是一家人,您老这么说,不就显得生份见外了么?”

诸明道:“大少既这么说,诸明就不敢再多说了,提起主人每年派人来,诸明倒想起来了,每年来的不是宫老,就是祁老,今年主人怎么派了大少……”

郭燕侠微一笑道:“今年宫老、祁老两位都走不开,尤其他们两位年事已高,老人家打算从今后借重他们两位主理内部事务,不愿再让他们两位奔波劳累,所以才改派了燕侠,而且老人家认为燕侠六兄弟都已长成,应该出来历练历练,跟诸位长辈们多请些教益了!”

诸明道:“大少客气……”

“不,诸叔!”郭燕侠道:“燕侠说的是实话。论所学,燕快六兄弟得老人家亲传,对诸位长辈们或许不敢稍让。

但是论经验历练,比起诸位长辈们那就差得太多了,还请诸位长辈们多加指点,以不负老人家对燕侠六兄弟的期望。”

诸明道:“大少的修为,我是亲眼得见,的确不愧为主人亲传,放眼当今,恐怕已经找不出几个对手了……”

郭燕侠笑笑摇头:“诸叔您别夸我,论燕侠六兄弟,要许老六燕南是翘楚,他学得最好,除了老人家的亲传之外,他福缘深厚,又得关山月关叔的垂青,身兼两家之长,一套‘大罗剑’,连老人家都不稍让,所以大伙都说,‘郭家六龙,末者为最’。”

诸明道:“郭家六龙,郭家六龙,主人是各‘无玷玉龙’,大少六位合称‘郭家六龙’,真是名符其实,再恰当也不过了!”

郭燕侠笑笑道:“诸叔,燕侠脸上都有点了发烫了,老人家‘无玷玉龙’美号是当之无愧,可是我们六个这‘郭家六龙’全是大伙儿起哄叫起来的,其实,我们六个,除了老六燕南配称一条龙之外,其他五个,根本就是五条长虫。”

诸明笑了,笑着话锋忽转:“大少怎么知道上‘大明湖’来找我,是不是上家里去过了?”

郭燕侠道:“没有,我一到‘济南’就奔这儿来了,是祁老告诉我的,到了‘济南’哪儿都别去,上‘大明湖’畔,‘历下亭’前找您准没错,要是找不着您,他愿意输点儿什么!”

诸明又笑了:“祁老知我,他也爱钓鱼,前几年来的时候,我们俩人手一杆,从早上钓到掌灯,然后回家红烧、清蒸,打上几斤酒喝它个够。”

郭燕侠道:“我可不成,我没那份儿好耐性,也没那份儿好酒量,我又要提燕南了,让关叔磨得一点儿火气都没了,往那儿一坐,能坐一整天,不说一句话,甚至一动不动,他也练出了一份好酒量,整个‘南海’没几个人喝得过他。”

诸叔道:“听您这么一再夸六少,真恨不得马上能瞻仰瞻仰!”

郭燕侠道:“跟他别客气,他比我们更受不了这一套,您放心吧,往后不愁没机会。”

诸明把钓杆往肩上一扛,把那条鲤鱼往鱼篓里一丢,一手提了起来,道:“今儿个歇工了,走,咱们家里去!”

郭燕侠笑笑没说话,跟着诸明走了。

…………………………………………………………………………………………

第 二 章

两个人顺着“大明湖”走,边走边聊,聊着,郭燕侠问:“诸叔,‘崂山派’,你熟么!”

诸明道:“主人派我们长驻在外是干什么的?当然熟,怎么?”

郭燕侠道:“您可知道,‘崂山派’里,那个老道收了个女弟子?”

诸明一时没听明白,道:“您是说……”

郭燕侠把他在“崂山”的所遇,概略地说了一遍。

听毕,诸明皱眉摇了头:“‘崂山派’从掌教天鹤以下,我都知道,可却不知道他们哪一个,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一个女弟子,不过天鹤老道有个已经不在‘崂山’多年的师姐天尘老道姑,不知道会不会跟她有关系?”

郭燕侠道:“天尘老道姑?”

诸明道:“这个老道姑可是个吓人的厉害人物,不但一身修为已经炉火纯青,出神人化,而且十足的一个老怪物,喜怒无常,好恶不定。”

郭燕侠道:“那么一个老怪物,会收这么一个女弟子?”

诸明道:“我只是这么猜,中不中还不敢说,怎么,大少问这……”

郭燕快轻“哦”一声道:“我只是碰见这么件事儿,告诉诸叔,顺便问问。”

诸明还待再说。

郭燕侠已似乎有意地换了话题,道:“诸叔,这儿的情形怎么样?”

诸有皱了眉,摇了头:“没什么显著的变动,不过我总觉得不大对。”

“不大对?您是指……”

“我说不上来,也指不出什么,可是我感觉得到,就是不大对,从允祯坐上了那张椅子以后就不大对,尤其是最近,虽‘山东’一个地儿,我就觉得有山雨欲来之势。”

郭燕侠笑笑道:“这么说,今年恐怕我来对了,我要赶上这场雨。”’诸明道:“主人的令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郭燕侠道:“我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就在离“大明湖”不远的一条街上,有家叫“龙威”的镖局,两个人说话间,就不知不觉地到了这家镖局后门外,两个人从后门进了这家镖局。

刚进镖局后门——

“爹!”

一声清脆娇呼,带着一阵香风,眼前扑来一个大姑娘,大姑娘年可十八九,身材美好,亭亭玉立,一身白底小碎红花的裤褂儿,大小宽窄正合身。

一条乌油油的大发辫垂在胸前,那排整齐的刘海儿下,是张吹弹欲破的明艳娇靥,水汪汪的一对大眼睛,粉妆玉琢似的挺立小摇鼻,姑娘不但俊秀,而且透着慧黠。

姑娘见着郭燕侠,猛一怔,硬生生煞住扑势,水汪汪的大眼睛还直瞅着燕侠。

诸明轻喝道:“这么大姑娘了,就不能稳重点儿,看什么,还不快见过大少。”

姑娘怔怔地道:“大少?”

郭燕侠含笑道:“不敢当,我叫郭燕侠,姑娘。”

姑娘又猛一怔,这才明白过来,轻啊一声急道:“啊,是大少爷!”

她随话就是一礼。

郭燕侠连忙答礼。

诸明道:“大少还跟她客气,她叫秀姑,我就这么一个。”

郭燕侠道:“秀姑妹妹!”

不知道是燕侠那双眼,还是他这一声“妹妹”,害得人家姑娘登时羞红了娇靥,忙一低头,轻声道:“不敢当大少这么叫。”

只听诸明道:“什么事儿,现在可以说了。”

姑娘清秀姑抬起了头,娇靥上还透着几分酡红,道:“爹,那个姓柳的又来了……”

只见诸明双眉为之一扬:“人呢?”

诸秀姑道:“在厅里,由石镖头应付着呢!”

诸明道:“你侍候大少,我去一趟。”

他把钓杆、鱼篓往下一搁,就要走。

郭燕侠伸手拦住了他:“诸叔,怎么回事儿?”

诸明道:“对街有家‘八方镖局’,老打咱们‘龙威’的主意,多少回了,想买下咱们‘龙威’,姓柳的是他们的一个总管,来了也不止一趟了,每回总是带着大欺小的意味,不是威胁,就是利诱。”

郭燕侠笑笑道:“别动气,诸叔,我跟您去看看。”

诸明道:“那……您请!”

姑娘诸秀姑带路,说带路不如说陪着走,陪着走陪着走,她不时拿眼角偷看燕侠。

诸明是没觉察,就不知道燕侠觉察了没有。

一行三人到前院,进大厅。

厅里四个人,坐着的两个,一个比诸明年轻点儿,挺白净,也一脸英气;一个是穿长袍马褂儿的老头儿,挺瘦,一脸精明像,精明得透着好滑,端着杆旱烟袋,湘妃竹杆儿,翡翠嘴儿,正吸着。

另两个,是两个穿裤褂儿的中年壮汉,眉宇间透着腰悍,腰里鼓鼓的,就站在瘦老头儿身后。

三个人一进厅,白净汉子忙站了起来,抱拳欠身:“总镖头。”

诸明抬了抬手,似乎想让他见见燕侠,燕侠说:“诸叔,别冷落了客人。”

他这是拦诸明,诸明懂,当即转望瘦老头儿:“柳总管!”

瘦老头儿居然坐着没动,咧嘴一笑道:“总镖头回来了,那就好办了。”

诸明没过去坐,因为燕侠在,也因为他根本不愿意跟瘦老头儿坐谈。他道:“要是柳总管弹的是老调,只怕未必。”

瘦老头儿又一笑,这回笑得阴:“总嫖头怎么就是想不开,我们‘八方’开出的价码不算低,足够你们父女俩吃喝半辈子的,你何苦还紧抓住这份儿没什么嫌头的生意不放呢?”

诸明方待再说。

郭燕侠跨步上前:“您老怎么称呼?”

瘦老头儿道:“老夫柳三变,现为‘八方镖局’的总管。”

郭燕侠道:“原来是柳大总管,失敬!柳大总管能不能告诉我,贵局为什么要买‘龙威’?”

瘦老头儿柳三变目光一凝:“年轻人,你是……”

郭燕侠道:“诸总镖头是我的父执,我叫他一声叔叔。”

柳三变微一笑:“年轻人,老夫正跟你的长辈谈论正事诸明截口道:“说父执,那是太以抬举诸明,实际上这位说一句,诸明得听一句。”

柳三变轻“哦”一声,上下打量郭燕侠:“这老夫倒没能瞧出,走眼了……”

顿了顿,道:“以前没见过我老弟,许是你刚来,诸总嫖头还没来得及跟老弟你说明白。

是这样的,‘济南城’不过这么大个地儿,有两家镖局,尤其还在对门儿,这么一来,两家的生意都不大好。所以,‘八方’想买下‘龙威’,让两家合并为一家,给的价码足够诸总嫖头父女吃喝半辈子的,这是为两家的都好的事……”

郭燕侠没等他说完,一点头道:“的确,我有同感,长此下去,不但两家的生意都不会好,而且执意苦撑,到头来受害的还是两家。”

“对!”柳三变一点头道:“你老弟高见,敝局就是这意思,与其这样,为什么不想个两蒙其利的好法子呢?”

郭燕侠道:“应该!贵局开的价码是多少?”

柳三变抬手伸出五根指头:“五千两!”

郭燕侠道:“不低,也的确足够请总镖头父女吃喝半辈子,不过,我愿意开出多一倍的价码,反过来买下‘八方’不知道柳总管意下如何?”

诸明、诸秀姑还有那位石镖头都一怔,旋即也都笑了。

柳三变也一怔,可是他没笑:“怎么说,老弟你……”

郭燕侠道:“想必柳总管上了几岁年纪,没听清楚我说的话,不要紧,我可以再说一遍……”

柳三变一抬手道:“不必,老夫虽然上了几岁年纪,可是耳目还不至于迟钝到对面听不清楚话的地步,老弟台,老夫是诚心诚意,不是开玩笑。”

郭燕侠道:“柳总管,我也是最正经不过,只要你点个头,我马上开出银票,一文不少交给你。”

柳三变道:“老夫是‘八方’的总管,毕竟还是端人家的饭碗,作不了这个主,你老弟……”

诸明道:“柳总管放心,这位绝对作得了‘龙威’的主,我刚说过,他说一句,诸明得听一句,半点折扣都不敢打。”

柳三忽然冷冷一笑,手按茶几站了起来:“老夫跑了多少趟,没想到今天才碰见正主儿……”

茶几是紫擅木的,客厅地上铺的是花砖,可是经柳三变这么看似不经意的一按,茶几的四条腿竟全人了地几分,花砖也叭叭连声的啐了好几块。

分明,这是炫露,这是示威。

诸明、诸秀姑、那侠石镖头,脸上都变了色。

诸明就要上前,郭燕侠像个没事人儿,伸手拦住了他,往地上一指,笑道:“诸叔,别在意,只怪咱们‘龙威’的铺地花砖不够结实,也怪这位柳大总管练的还不够,要不然的话,茶几腿儿入了地,花砖也绝不会碎。”

柳三变阴阴一笑道:“好眼力,也说得好,可是,只要你能依样画葫芦也来一下,老夫扭头就走,从此不提买下‘龙威’中。”

郭燕侠目光一凝:“柳大总管,这话是你说的?”

“不错!”

“这事,你这个端人碗的作得了主?”

“就算做不了主,‘龙威’有你这么一个好手在,又有什么好怕的?”

郭燕侠一点头道:“说得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不想再动第一只茶几,那样也嫌俗,这样吧,柳总管的旱烟袋借我用用。”

话落,他抬起了的,只这么一抬手,柳三变连念头都还没来得及转,拿在手里的好好的旱烟袋,已经到了他手里。

诸明、诸秀姑、那位石镖头又一怔!

柳三变跟身后两个壮汉脸上变了色。

也就这么一刹那间,郭燕侠已把那根旱烟袋竖在了地上,伸一根指头接在铜锅上,然后,那根旱烟袋缓缓入了地,越入越深,留在外头的杆也越来越短,最后,只留个铜锅儿在外。

郭燕侠收回了手,别说花砖没破,连一点儿碎星儿也没有,他淡淡地笑了笑:“柳总管看,能谈和吗?”

何止能谈和!

在场无一不是练家子,谁都明白,柳三变那一手已经够令咋舌的了,不过,茶几是紫檀木,这种木头产自云贵,质硬如铁,可是郭燕侠是用一根旱烟袋,尤其先人地的是那个翡翠嘴儿。

功夫之高低深浅,就不能分辨了。

柳三变瞠目结舌,脸色大变。

那两个壮汉伸手摸了摸腰,四道目光紧盯燕侠,燕侠面带微笑,看也没看他俩,就这,他俩的手也仅只是摸了腰,却没敢再多动一动。

只听郭燕侠又道:“柳总管是自己走呢,还是要我送客?”

柳三变没说一句话,旱烟袋也不要了,带着两个壮汉转身走了,走得飞快。

诸明转过脸来,激动异常:“大少,我算是开了眼界了只听那位石缥头道:“大少?总镖头,这位是……”

诸明道:“主人的大少爷……”

那位石镖头脱口一声叫:“总镖头怎么不早说……”

转过脸急道:“属下石英,见过大少!”

话落,他就要拜下。

郭燕侠伸手架住:“石镖头这是干什么?”

石英硬是拜不下去,急得脸都红了,叫道:“大少……”

郭燕侠道:“诸叔,您能不能说句话?”

诸明道:“石英,算了,大少不会受的。”

石英也只好算了,他道:“我就说嘛,谁会有这么高绝的修为,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大少……”

只有姑娘诸秀姑没说话,而她那双紧盯在燕侠脸上的目光里所包含的,却更多。

只听郭燕侠道:“诸叔,柳三变的上头,还有些什么人?”

诸明道:“还有正副两个总镖头,听说都是坤道。”

郭燕侠道:“听说?”

诸明道:“谁都这么说,可是谁都没见过。”

郭燕侠道:“没想到‘八方镖局’的两个正副总镖头,会是女的……”

顿了顿,道:“恐怕她们不会善罢甘休!”

诸明道:“您是说……”

郭燕侠道:“柳三变的修为尚且如此,那两位正副总镖头的武学可想而知!”

诸明道:“大少,‘南海’郭家的人,没有怕事的,何况还有你在这儿?”

郭燕侠笑笑道:“这事咱们就此打住了,咱们就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诸明从年轻就追随着当年有“活财神”之称,现在“南海”为“南海王”掌理内部事务的宫弼,经验、历练足够,何等精明之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该安排郭燕侠歇息了,当即吩咐秀姑道:“丫头,给大少收拾间屋去!”

郭燕侠道:“诸叔,别太麻烦。”

诸明道:“大少怎么这么说,都是现成的,就是宫老跟祁老每年来住的那间屋。”

郭燕侠转望秀姑,含笑道:“秀姑妹妹,偏劳你了。”

秀姑小脸儿一红,道:“我怎么敢当,侍候大少,我应该的。”

她头一低,走了。

秀始走了,石英也告这走了。

诸明道:“大少,咱们后头去吧,秀姑这孩子手脚快,咱们过去,她也收拾好了。”

郭燕侠道:“诸叔,不急,我有几句话跟您说。”

诸明明白了,道:“我还当大少真的想歇息呢,原来……什么事儿,大少?”

郭燕侠道:“我觉得这档子事儿内情不简单,有蹊跷!”

诸明道:“大少是说……”

郭燕侠道:“诸叔是知道的,当初老人家在各地设置生意,真正的目的,并不在做生意,而是为了为‘南海’安置耳目,监视爱新觉罗氏。”

诸明道:“我当然知道.所以当初主人先派人手全是我们这一帮,不为人所知。”

郭燕侠道:“那么不谈别处,只拿咱们‘济南’这家‘龙威’镖局来说,据宫老、祁老两位每年回‘南海’的禀报,‘龙威镖局’几乎没接什么生意,每年都得贴进去不少银子,这是实情吧?”

诸明道:“是实情,大少,您看得见,咱们这家‘龙威镖局’,除了我和秀姑,还有就是石英跟几个趟子手弟兄,照这种人手,能接什么生意,真要是有生意,我也没工夫天天跑‘大明湖’钓鱼去了。”

这就对了。郭燕侠道:“凭咱们这种人手,这种生意,能跟‘济南府’的哪一家镖局争生意,会是哪一家嫖局的对手?”

诸明两眼一睁,道:“对呀,‘八方镖局’他们没理由非开出价码来买咱们的‘龙威’不可,我怎么就没琢磨出来!”

郭燕侠道:“所以我说这档于事儿内情并不简单,有蹊跷。”

诸明目闪奇光,道:“以大少看……”

郭燕侠道:“十九是咱们‘龙威’局已抬人动疑,如果真是这样,‘八方镖局’就绝不是个单独的嫖局。”

诸明脸色一变:“大少是说满虏……”

郭燕侠道:“虽不中,也不远了。”

诸明冷笑一声道:“好啊,主人的令谕:不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么些年来,咱们可以说是安安份份,秋毫未犯,没想到他们竟先动起咱们来了。”

郭燕侠淡淡道:“允祯的为人心性,咱们清楚,他坐上‘正大光明殿’里的那个位子,已经不少年了,这不少年为,很够他在他们内里铲除异己了。

如今‘雍和宫’的密宗喇嘛尽为他所用,外有年羹尧。岳锤琪统率重兵,这两个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尤其年羹尧,不但胸罗略韬,而且一身修为,允祯他认定自己羽翼已丰,根基稳固,当然是一双杀手要往处伸了!”

诸明冷笑道:“他要开始动咱们汉族胄,先朝遗民了!”

郭燕侠道:“诸叔,他们‘八方镖局’打咱们‘龙威’的主意,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诸明道:“就是最近。”

“去年祁老来的时候还没有?”

“没有。”

郭燕侠淡然一笑:“这么说,我头一个赶上了,郭燕侠何其荣幸,诸叔,麻烦您交待一下,从现在起,郭燕快改称燕侠,姓燕,单名一个侠字,算‘龙威’局刚聘来的一个镖头。”

诸明道:“是,大少,我懂!”

郭燕侠道:“如果我不幸料中,他们就更不会善罢甘休,为了不增添他们的怀疑,咱们一动不如一静,照我刚才说的,咱们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诸明恭应道:“是,大少!”

话刚说到这儿,秀姑来了,说屋子已经收拾好了。

秀姑这个姑娘,是诸明的独生爱女,打小住在镖局里,生在这么一个家里,长在这么一个环境里,身体里流的是乃父的血,加上十几年耳濡目染,她应该十足的江湖女儿风,刚强、豪爽而大方,可是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她只一见郭燕侠,总是娇靥泛红,微偏螓首羞答答的,连眼皮儿都不敢高抬。

只是,郭燕侠没在意,诸明也没往眼里去,两个人说着话就往后去了。

宫弼跟祁英每年来‘龙威’住的那间屋,就在后院西北,座落在画廊尽头,一片林木之中,单独的一间,枝叶遮荫,不但凉快,而且幽静。

郭燕侠头一回来,只觉得屋里收拾得窗明几净,点尘不染,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诸明可就不了,一进屋两眼就瞪得老大,还没细看呢就叫了起来:“丫头,你可真是个势利眼,收拾得跟宫老。祁老来住的时候就不一样。”

秀姑低着头轻声道:“你瞎说,哪有什么不一样嘛?”

她是这么说,等诸明带着郭燕快走过外头的小客厅,到了里间掀起帘子一看,诸明他又叫了起来:“说你势利眼,你还不承认,看,不是把你新做的全套被子、褥子都搬来了么。”

可不,郭燕侠看得见,床上除了纱帐玉钩之外,忱乡鸳鸯,被翻红浪,可不全都是新的。

他转眼望秀姑,碰上的是一双包含太多、令人心悸的目光,然后秀始她红泛雪白耳根,很快低下了头,使得他心头为之一震,忙道:“谢谢秀姑妹妹。”

就不知道诸明觉察了什么没有,只听他道:“大少干吗老跟她客气,还不是应该的,大少歇息吧,我晚一点儿再过来。”

他带着秀始走了,秀姑到走都没抬起头来。

还是真想歇会儿,从“崂山”一口气赶到“济南”,修为好,人不累,可是在“南天门”

为等日出,一夜没合眼,

人总免不了有点儿乏。

一路上仆仆风尘,得洗把脸,架子上,发亮的铜盆。水早打好了,连手巾都是新的,雪白的手巾,一角还绣着几朵小碎红花儿,洗脸水里不知道搁了什么,还香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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