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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尸时代-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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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因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他们也就不追究番号不番号了,都知道女人不擅长军事战争方面的东西,记错不是没可能,知道地点就好。
“他们在伊春有兵工厂,据说守卫严密。”
老谢从短短一句话分析出好几个要点。
伊春是林区,能设在那里的兵工厂规模必然不会大,但是保密层级相对会很高。守卫严密意味着防御力量强,可是假如不接收贫民避难,他们靠近之前已经被打成筛子的可能很高。那是军队,不是丧尸,推胡因出去当盾牌都嫌不够厚。
“这条路……”老谢犹豫地和另外两个老哥们交换眼神,“恐怕不是你想的那么好走。”
三渣叔之恋 19
19、
前路漫漫,聪明人直接放弃遥不可及的构想与打算,及时行乐。反正车到山前,没路顶多退回去,何苦整天算计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悬崖。
自从邬杰和老毛捅破窗户纸,地上运动一发不可收拾。
老谢原本只是默默心酸,悲戚非常,直到某天三人中最年轻那个竟然闪了腰,疼得半夜惊起一地田鼠一圈丧尸。
让你们故意恩爱给我看,让你们不服老,让你们开心——活该!
老谢的幸灾乐祸被一直以来将打扰他们当最大人生乐趣的胡因截断了。这女人一定不知道坏人好事断子绝孙的说法,心眼比偷藏俩老头衣服的警察还黑,经常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大声敲门,喊一声:“都没死吧,没死继续。”
邬杰有几次被她气得差点不举。多亏老毛一枝乡间野菊花,老骥伏枥志在千射,咬死了不许他冲出去跟小女孩打架。
可是这回跟之前不同,胡因明显急了,使劲砸门:“快起来,出事了!带上枪,快点!”
邬杰正坐在老毛的屁股上,眼神迷离。
只有老谢自己随便整整衣服挎枪出门。正要从外面锁死,胡因十万火急拉起他就跑。
“丧尸往站里闯!数量变多了!这几天稍微松懈没仔细数,突然多了至少一倍。”
老谢心里咯噔一声,跟她到了前头。工人们都各持武器严阵以待——半个月过去,他们对已经“死去“亲人的感情终于淡了一些,能从理智上区别活人和丧尸,打倒铲除不手软。
石油燃烧的味道十分刺鼻。占了天气寒冷的好处,这些尸群里苟且偷生的人们并没受到尸臭折磨。只是胡因决定将电池保留作为报警和长远规划使用后,开始取石油制作火把照明真正伤害了大家娇弱的嗅觉。
虽说是驻站工人,不怕脏不怕累,可是这种近乎回到远古的生活方式让大家情绪都十分低落。
从前总觉得,人类无敌,现在才明白,人有多脆弱。死了变成别的物种反倒强大,可惜没人主动想变。
黑压压的丧尸群,张牙舞爪在墙外表演现实主义恐怖大片,奋不顾身往墙上撞。多亏胡因带人加固了好几次,它们的力量还不至于把墙撞倒。
反常的躁动,莫非驱尸器胡因小姐超过保质期失效了?
老谢眼光独到,立刻看出正门偏东的位置密度和旁边不同,大多数丧尸都集中在一个小圈子拥挤地假装沙丁鱼罐头。
“控制型……”老谢脑子里回响起手机短片里那个欠扁的女人——“控制型从来众星捧月群尸环绕”。
知情人胡因立刻露出绝望的表情。
老谢偷偷踹了她一脚。现在她是头儿,二十个人指望跟她混跟她一起找生路,她绝望了那些人怎么办?
他们对丧尸的了解太少。虽然已经能够简单区分类别,可是并不知道不同类型的智能程度差别多大。
比如这个不见庐山真面目的控制丧尸,它在半夜十分发动了仅仅持续一小时的简略“攻城”战,时间一过丧尸们照常散开,均匀环绕全站不留死角。
和平时期的贫民都松了口气,疲累地丢下四个倒霉蛋守夜巡查,其他回去浅眠。
连胡因都没继续保持紧张。
老谢虽然心里怪怪的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一些念头杂乱浮动着,汇集不到一处。
回去和另外俩人说完事情经过,邬杰的脸瞬间黑成包青天。
“你们都傻了!明显那只控制型在集结更多丧尸一举撞开围墙把所有人包饺子!”
丧尸究竟聪明到什么程度?
普通丧尸是草履虫,单纯追着人咬,最多加一条优先选择亲人。战斗型是豹子,传播型是蚊子,控制型是什么?
“人。”邬杰斩钉截铁,“丧尸本来就是人变的。把自己捧到特殊高度指使手下做事,人不都擅长吗?”
老毛没顺着他,“草原上的狼王也懂得指挥狼群。你们城里人没见过,早年咱黑龙江也有成群的狼,半夜在村子外面叫,早上起来一看,总有羊被叼走。”
群体性。
从理论角度出发,生物种群协同作战这种事情,蜜蜂、蚂蚁也可以做到,但是任谁也不会觉得蚂蚁聪明。大难题,最好的解决方法是不想。
逃亡是一种理性的逃避,节约脑细胞和节约能源同样重要。惹不起,跑呗。
“必须离开!这儿人多,咱们没亲人,丧尸都是他们引来的。” 邬杰激动地站起来,恨不得立刻出发。
老毛握紧他的手表达支持,老谢也顾不上看他们亲密吃醋眼热,不停点头。
“现在走!控制型只有一个,叫上胡因,咱们开车撞破后面的围栏出去,有她在普通丧尸都不会挡路。”
理想,多么美好。
“要走你们自己走!”胡因坚决反对四人逃亡计划,“这里都是我的同事,他们没招我没惹我,没绑过我没饿过我,要走也跟他们走!你们太缺德了,要走没人拦,不许撞坏围墙!围墙坏了丧尸冲进来让剩下的人怎么活!你们三个老混蛋!”
三个人像不头一天认识那样端详她,心理阴暗地猜测道:这女人是当老大上瘾了才宁可和一群乌合之众抱成团去死。
邬杰试图说服她:“假想一下,究竟和我们在一起生存机会大,还是那些亲爹亲妈亲儿子守在外面的同事更让你有安全感?”
胡因气愤地颤抖:“你们快点滚!”
老谢已经亮出手铐,老毛也准备好随时打晕她携带上路。邬杰却不能自抑地深入思考。
“控制型应该是极少数,否则一路跑几百公里没碰到在这住这么长时间平平静静的突然冒出来,那东西是不是针对天敌特意大老远跑过来?”
天敌?
丧尸的天敌是人类。对付他们这些杂鱼等级的低武力值人类需要号称“帝王级享受”的控制型亲自出马排兵布阵?
“它不会是冲你来的吧?”邬杰叔叔猥琐地挑起胡因大侄女的下巴,“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知道的全说出来。”
无耻至极!胡因仰天长叹,当初瞎了她的狗眼才搭上这三位人渣中的极品。
人渣自然不走寻常路。
号称最忠厚老实的毛叔叔抱来两瓶之前在哈尔滨偷的高度伏特加,指使邬杰和老谢一个摁住她一个掰开嘴,直接往里倒。
医生善意提醒:“慢点,别呛死她。”
无力反抗的胡因忍由辛辣的液体滑入胃袋——他们三个才是一伙的,团结无间,自己根本插不进去。
三个老人渣,顶一个控制型丧尸。
大家目标和行为准则出奇一致,何必闹内讧。只能说邬杰太较真他不懂变通,火气也大,不看看情势多紧张,居然闲得无聊对老毛手里一沓黄纸发脾气。
“你!你居然还带着!居然还画了鬼画符上去!鬼片看多了你!”
他气得说话不利索,老谢十分谄媚地在他后背一阵摩挲,便宜占尽。
老毛露出阴毒的笑容:“不试咋知道不行?我较得那玩意怕这儿。”
也许他脑海里当真映出符纸一扬,丧尸灰飞烟灭的美好幻景,可是未免太脱离实际。邬杰以泼妇骂街的姿态跟他吵,从生物学骂到神秘学,再骂他画技之低劣颜料之糊弄——他身为医疗工作者都知道画符要用朱砂,普通红笔不行。
老谢耐着性子出来打圆场,向他们强调吵架这项有益身心健康的嘴皮子活动应该在和平年代施展功力,连骂三天三夜不喘气不喝水才是真本事。眼下逃命乃头等大事,不该计较细节。
“老毛认为有用,咱们出门的时候让他直接一把撒出去。能把丧尸镇下自然好,不能也没损失。”
老毛仍然犟嘴:“撒没用,贴面门上才对。”
老谢气势万钧地横了他一眼,指指仿佛醉虾一样瘫软的胡因:“再吵把丫头吵醒了看你怎么跑。咱们开车出去,愿意下车拿纸贴丧尸我不拦你,别回来!”
老小子你抢我嘴边肉看你不顺眼不是一两天,愿意送死谁拦你?
邬杰拦:“敢下车我扒你皮!”
他不是随便的人。从前跟浩天凑一对,十几年如一日,比扯了结婚证还坚贞。要不是浩天死了加上生存压力太大负面情绪无法舒解以及日子过分空虚,他能跟一个除了姓名人品其他都不了解的老头办事!
跟他发生过关系的,没死不许找死,死了不许当丧尸。
争执浪费时间。多亏胡因打了个酒嗝惊醒他们——逃命要紧。
军用吉普照旧特殊化地停在门口,油罐车却为了平衡和工人的关系停到他们那边。老谢冷静指挥:“尸群太密集,小车撞不开。必须把油罐车抢回来。警告你们,别心软让别人上车。他们有亲人,逃到天涯海角都能被追上。”
邬杰摸摸露出一撮小胡子的毛下巴,仔细回忆日常所见:“他们的配偶也在外面吗?”
简单一句话,把丧尸的追踪性能从血缘驱使提升到情感维系。
“似乎,有……”老谢因为成天和胡因一起,跟工人们接触偏多,听说过有人老婆也在外面。那人还被嘲笑了一番无情无义对老婆没感情,下手时候没感情压力。
邬杰感天谢地:“多亏你一枪把我家浩天轰了,否则他来了你说我打还是不打呢?下不去手。”
老谢发动汽车,眼前突然出现谢安然的身影。他是不是也该开心,幸好女儿死的早,不用变怪物,又丑又蠢,被某些自以为聪明的人轰成渣滓或者迈四方步出现在他面前但是不喊爸爸只张嘴咬人。
别想了,时光不会倒流。即使再给他一次机会,谢安然挥刀砍来,他仍然会第一时间反击。
发动机的声音惊动了站内巡逻的工人。
吉普驶过,他们只有愕然。直到老毛高高扬起比任何金属兵器都更具杀伤力的毛茬扁担,才有人想起来去阻止。
谢警官的枪对准了冲得最快那名工人。记得姓李,是南方人,未婚,老家人太远,外面没他亲属。
“车是我们开来的,现在开走,谁想抢我毙了他!”
字正腔圆的新闻联播式普通话既是哈尔滨方言,人人都能听懂,可是不明白,这三个外来者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撞门!”老谢大声吩咐已经夺回油罐车的老毛,两车四人风风火火奔向逃亡之路。
姓李的工人知道已经不可挽回,只亲他们别毁了大家赖以生存的高门,神色悲凄地跑过去最快速度打开门。
门边的丧尸抓住了他,它的同伴们拥过来,数不清的尸手漫天摇曳。
一把黄纸,飘摇落下。
他们慢了一步,工人的尸体吸引丧尸自然聚拢围堵门前,控制型指挥原本四散的丧尸围成最密集的尸阵,甚至不惜让几个丧尸躺到轮下阻止他们。
老毛开在前头,看清局势,大声呼叫:“左前!厉害的在左前,是个女的!”
老谢落窗端枪,锐利的眼神直刺群尸,立刻看出与别不同的那一只。
牙齿咬得咯咯响,扣不下扳机。
那名长发飘逸面容肃杀的女子,生前,叫谢安然。
三渣叔之恋 20
20、
生活只有前进,没有后退。
目前的状况是:前进,他们逃不掉。无论老毛的勇猛还是邬杰的细致甚至老谢的于心不忍,在绝对强大的敌方面前不值一提。
只能后退,不退不行。
胡因偷偷跳下车,呼喊同伴:“关门,都过来关门!”
原来她装醉。
全无战斗力的邬杰贴在车窗上无力叹息:现在的女人,两斤伏特加没事;死了脖子上一条血肉模糊的大沟还可以当丧尸作威作福。
老谢恍惚了大约三秒,父女亲情的感伤立刻被逃亡的压力顶替,当机立断招呼老毛倒车回退。
不知该感谢胡因的体质还是谢安然深远的战略部署,没有发动追击,他们总算平安退回站内。这一次,三位大叔不再是无害的外人,而是仇敌。
怒目而视的工人们,将他们列为比丧尸更高级别伤害的物种。
坏事做多了,必然有报应。
“没事,往外冲更凶险。你也看见了,控制型有智力,我光看她眼神都忍不住颤抖。不愧帝王级别。”
邬杰的安慰并没有使没勇气开枪的人释怀,一行浊泪划过老人粗糙的脸颊。
“她是我女儿。”
老谢决心说出实话。他怎样伤害女儿进而杀死她,抛却负罪感一心逃命……
邬杰才不关心他悲惨的心路历程。
“你女儿不是早死了吗?看她脖子上的伤口应该是刀斧等锐器的外伤致死,是人命案子吗?她是从太平间蹦出来的还是验尸台?”
老毛谨慎地将消防值班室封锁个彻底,确保愤怒的工人无法冲进来将他们三个大卸八块才插入对话。
“那丫头真厉害,眼珠子蒙了一层雾,还跟能看人似的,扫过来我心慌。瞅她脖子上那么深的伤,该死了才对。”
“死了,确实死了!”老谢跪倒在地,双手掩住老泪纵横的脸,“我杀了她,我亲手杀了她!她是来找我的!”
邬杰和老毛凭借丧尸时代幸存人类的强韧心理素质以及过硬分析能力大约推演事情经过。
“你女儿变成丧尸,所以你砍死了她开始逃命。你早知道人会变丧尸,但是不知道那是丧尸,以为自己杀了发疯发狂的活人而且是亲生女儿。可是你没能真正砍死她,她追寻你的气味从哈尔滨跑到大庆来,还是个硬点子扎手。”
邬杰说着说着不自觉连绿林黑话都翻出来,索性俩老头都懂,不懂也将就悟出来,没跟他挑字眼。
老谢含泪解释:“不,我杀死她的时候,她是个有思维的正常人。”
邬杰全力安慰,揽过他肩膀沿脊柱从上往下一遍遍轻抚:“控制型本来就聪明,可能她刚变的时候和人太像。别自责,她成了丧尸你不能再当她是女儿。”
“我确实杀了她,活人的她。当时她很生气完全不听劝。因为我睡了她丈夫。”
值班室内一片死寂。
邬杰踮脚窜出老远,抱住老毛心怀警惕地看着深陷痛苦绝望情绪无法自拔的杀女老父。
“他刚刚说睡了女儿的老公?”
老毛点头。
“女儿生气他把女儿杀了。”
再次点头。
“咱们这些日子当他面那样那样,挺刺激人的,他什么都没说。”
老毛继续点头。
“太可怕了!” 邬杰拖着老毛退向角落:“咱们俩这些天不顾他心情胡搞实在不够意思,下次千万避开他,免得他触景伤情想起女婿伤心。哎我说老谢,你女儿死了,女婿呢,也变丧尸了?他怎么没来?”
老谢低头暗怒:正伤心呢,配合气氛!
按道理此情此景,罪犯坦然招供,代表爱与正义的群众应该奋勇地一拥而上先将犯罪分子打到臭头再扭送法办。但是老毛和邬杰也是社会主义浪潮下起伏生死经历丰富的人,别人杀女儿干他们何事?尤其现在警察局和法院都歇业了,举国情势一片混乱,尸主天下。
只要老谢不对他们挥刀子射枪子,爱杀谁杀谁,反正一路也没看他少杀。
可是杀人犯拉开了名为悔恨的话匣子,絮叨个没完,翻过来掉过去给自己找借口。
“她把我女婿杀了。安然练过功夫,杀男人也不吃力。我看见尸体,想劝她自首。可我是警察,一辈子不知道送了多少人进号子,那地方哪是人待的。哪怕她不判死刑,判了无期我拼命帮她减刑,少说也得二十年才能出来。到时候四十多岁坐过牢的女人,又是杀丈夫进去的,谁还要她?我想带她逃跑,爷俩亡命天涯去。可她砍我!”
邬杰和老毛专心听他推脱,脑子里的想法出奇一致,不知道是不是肢体接触多了思维越发同步。只想老谢原本是个鳏寡,不担心被丧尸黏上。他们仨人浑无牵挂,走到哪都是家。结果硬冒出个死不干净的女儿,还成了丧尸头,看今天的阵势,指挥若定挥斥方遒,尸中豪杰。
在老谢唠叨了足足三小时后,邬杰递了杯水给他。
“你别想了,没什么对不对错不错的。说白了自私而已。现在又没人管你抓你,忘了吧。当你女儿是一只普通丧尸,找机会弄死她逃命。”
老谢继续沉浸在自我世界,无限凄苦。
老毛上前劝说:“咱咋整,耗在这?你闺女不一般,跟她唠扯唠扯,能不能放咱出去?”
老谢目光散乱地看向丧尸专家邬杰。
“你做梦吧,丧尸也能打商量?谢光逸我告诉你,你没有女儿了,彻底没有!之前你能杀了她若无其事地跑出来抢我车一路逃命,事到如今装什么慈父?踩着自己亲人尸体活命,重点不是死了的人,而是活的人能不能好好活下去。”
老毛怕他口气太冲激了老谢,挥手制止。
邬杰一件隐秘心事憋了二十多年,怕浩天看轻自己不能讲,别人更是张不了口。现在有个比他更恶劣的存在,不但不吐不快,说出来还能让老谢舒缓情绪。
矮矮蹲下,一张沧桑的老帅哥脸上神情诡秘:“我也是靠着亲弟弟死了才有今天的风光。死都死了,唯一的价值是为活人做贡献。你真舍不得女儿,刚才怎么不留在外面陪她?”
老谢不哭了。
好奇心与职业习惯同时发作,现在他最想打听打听邬杰做过什么龌龊事。如果杀了弟弟,早进去了,能人五人六当医生,莫非小时候装傻故意把婴儿弟弟摔死独占父母宠爱?
邬杰听了他的假设风度全无,张嘴开始问候谢家祖宗十八代。
“以为人人跟你似的那么臭不要脸,我开解你是谢谢你一路上照顾我让我没被丧尸咬。真当自己挺无辜的?”
谢光逸眉头一皱,正想辩驳。老毛挺身插入二人中间,高声叫喊,分贝完全盖过他们俩。
“都住嘴,不许吵吵!现在咋整,外面的人都给得罪狠了,你闺女守得密不透风,咋逃?”
老谢回想今天突围时的细节,心思骤然活络:“安然没打算要把咱们杀死,她放咱们回来了……”
“停。”邬杰再一次阻止这两个依然对丧尸食人本能不死心的顽固分子,先怒气冲冲直指老毛:“说了你那些鬼画符没用,还不信!除了撒着好看还有什么?”然后狠瞪老谢:“你还不明白吗,生化病毒跟传销一样,都是杀熟,变了丧尸立刻没人性,就像沉迷传销的连自己亲妈棺材本都照骗。你们谁想跟丧尸谈判,立刻去,死干净点,别被咬一口尸变了等我去一人给一枪收拾你们——我枪法不好!好了,喝点水。”
老谢伸手接杯子,邬杰却径直递给没说几个字的老毛。
亲疏有别。
多亏邬杰和稀泥的本事,俩小老头不但放弃和丧尸谈判的宏愿,还安分守在屋里不出去寻晦气。工人们不知什么心态,竟然没打上门,任由他们自成小天地,背靠消防水灌两座,前观小山丘一样的两个硕大储油罐,连呼啸的北方也可以挡到一部分,饮水更是尽情取用。
可是三个男人的生活并不平稳,首先是食物问题。
当初路上洗劫俄货店和食杂店,本打算一路前行随机再抢,却阴差阳错驻扎在无法补给的尸潮里。原本还有胡因藏的粮食作为消耗,现在这妞宁可不要保护和后盾,舍身投入权势斗争,将他们抛弃个彻底。
没食物了,邬杰数着残存的几块正宗俄罗斯巧克力,无比发愁。
“这东西吃多了对牙不好,每天每人只能吃半块。”
这种话哄小孩都不行。老毛无所谓,毕竟常年跑车风餐露宿,饿个两天没啥。老谢可坐不住,张罗半夜去增压站那边偷胡因藏在甲醇罐里的粮食。
“她说那对方不好动,肯定留到最后,咱们去拿出来她一时半刻发现不了。”
邬杰完全赞同此提议,帮他们打气,精神上十分支持。
老谢说,你行动上也该有所表示。
邬杰当即从他不怀好意的笑容和手抚裆部的肢体语言里读出潜台词。
“早知道你没安好心,连自己女婿都睡在这能忍到今天不容易。可是你俩都去,我只能犒劳一个人——抽签。”
邬杰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扭屁股抓出张老毛撒剩下的黄纸撕成条一半攥在手心一半露在上面。
“谁长谁赢。”
老毛稳稳地走过来,扁担一横问他:“你是乐意还是不乐意?不乐意我帮你揍他。”
老谢一皱眉,怎么还是躲不过窝里斗。这俩才认识几天,跟老夫老妻似的一个鼻孔出气。
邬杰笑容灿烂:“没什么不乐意,抽吧,成天憋在屋里无聊死了,不能出去活动至少在屋里运动彻底,免得肌肉萎缩。”
老谢心里嘀咕,眼前这俩人一唱一搭像极了狡猾的犯罪分子。果然随便抽出来,比老毛短了大半截。有猫腻。警官盯着邬杰虚握的手,知道他刚才捏住纸签一头,黄纸又薄又脆,稍微又力马上撕断。老毛抽的时候手松一点,他抽紧一点,毫无悬念。
跟他耍滑头,太平区第一神探又不是瞎子。
不过拆穿也没意义,所谓恩爱事宜无非体现在“恩”和“爱”上。世界末日是用来放纵的没错,可真正甜美诱人的纠葛必须你情我愿。
没爱不要紧,我用恩压死你!让你肉偿。
打定主意的老谢再次旁观二人肉搏。这次不带阴暗的妒忌,看得认真,总结经验:邬杰这熊孩子比他女婿还会折腾,持续三小时,换了九个姿势。不得不敬佩老毛,老大哥,老而弥坚!
“呆会你还有力气扛大米吗?”
他这句话不是嘲讽,是真心。生怕老毛这个战斗主力腿软脚软成累赘。
老毛一脸爽呆了的样子,眯起眼睛对他傻笑。
“行了你们出发吧!” 邬杰冷静下达命令,帮老毛拿起扁担,为老谢递上手套。“要是拿不回粮食,巧克力吃完你们肯定把我吃了。预祝你们成功。”
三渣叔之恋 21
21、
邬杰晚些时候才听说老谢二人甲醇罐盗粮一行的惊险刺激,并且假意听得津津有味隐瞒下自己留守大本营遭遇的盗窃事件。
简单说,混蛋老头瞧上别人的粮食,别人也盯准他们的枪。
胡因守株待兔,几乎耗光了耐心才等到两只能打的老狐狸出洞,并且由于某些自私自利的原因,单挑她认定的无战斗力老兔子邬杰叔叔。
虽然邬杰手里只有一把枪加枪内填满的六发子弹,吸引力有所不足。可是假如聚众抢劫,别的工人也有枪,她还能继续称王称霸吗?
交手之后,聪明的胡因小姐充分认识到什么叫“额错了,额真的错了,额一开始就错了。”
邬杰叔叔龇着八颗闪亮大白牙,流氓气息十足地捏住他大侄女的下巴:“别傻了,和他们比我没用,对付你还不是小菜。”
之后老谢拎了五公斤的一袋大米回来,看见邬杰乖乖守在门口,仿佛等待妈妈捕猎投喂的雏燕,随口问道:“没人来吧?”
“没有。”邬杰吞掉了他和胡因的不和谐剧情。
怎么能说自己还小丫头吵架呢?
胡因对他怒吼:“你们这么缺德早晚有报应。”
邬杰半点迟疑都没有就把她驳斥到无话可说:“报应属于全人类。你们石油工人采干地球,子孙后代只能用太阳能。南方建大坝破坏生态,食物全用转基因和工业原料加工——知道为什么丧尸横行吗?因为它们不吃不喝不消耗能源只帮地球清理垃圾。”
这句威武到足够臭美两年的华丽台词绝对不能说,否则自己跟老农一个层次多掉价。邬杰至今记恨老毛试图拿黄纸做符贴丧尸脑袋。绝对不能跟他一般见识,要科学、理性地面对生化危机,合理分配资源。
“有粮食很好,虽然白米有点单调但是做人不能挑食尤其现在的年景。问题是,你们能不能不要再受伤,没药!”
老谢心虚地捂住鼻子:“他们拿强光手电晃我眼睛才偷袭成功。”
医生第一地翘起二郎腿。
那天之后,抢劫二人组又分几次出击,掠夺汽油、手电、干电池、灭火器等物品。谁都看出来他们打算再次私逃。
但是没人能看出来,他们的内部娱乐活动。
以前邬杰跟老毛脸皮厚又把老谢当清白的局外人,玩大闹天宫都无所顾忌。现在大家互相摊牌,每次都被一双眼睛死死盯住,连老毛的无敌城墙脸也热辣辣的。
邬杰说:“性压抑容易导致精神类疾病,别忍了。”
老谢双眼放光,终于可以加入了么?人生啊,美妙的光明,久旱逢甘霖。
“打手枪有益身心健康。”医生补充说明。
老谢的脸瞬间涨成紫红色。想他堂堂警区一霸,何人被人如此耍弄过!怒发冲冠。
识趣的农民大哥借口撒尿躲避战局,回来的时候两个一触即发的人已经和谐地坐在一起聊天。如果他文化程度再高一点,肯定得意洋洋地赞自己一句“君子成人之美。”
可惜他不是个时间观念强的人,否则一定明白,短短十五分钟并不足以让两个针锋相对的人化敌为友继而更进一步相交相缠发展成心灵共振的知己。
谢警官的良好职业素养使他对疑似杀弟凶手的过往经历十分好奇。生理上得不到满足没关系,聊聊陈年旧事,增进一下感情,天长日久总会吃到口。
原本打算技巧盘问,完全发挥审犯人的机敏诡谲,没想到邬杰招供极端坦白。
没办法,憋在心里二十多年无人倾诉,一定要诉苦!
事情追溯到他小时候,明明比弟弟聪明比弟弟乖比弟弟好看,父母就是偏疼弟弟,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大学直接考到武汉去。那年代上大学的人并不多,父母的意见是他别上了,在家随便找个工厂当工人,补贴一下家计。同时,弟弟好吃好喝零花丰厚。
邬杰一怒去了学校,寒假不回家,自己过年。
武汉的冬天不冷,但是很潮,水汽黏稠得仿佛有实质,苦死了北方人邬杰,刚一开学就成了校内附属医院常客。
同学米鼎看他可怜,又听了他的“悲惨灰小子人生”,邀请他下次寒假一起回成都。可是武汉的夏天更痛苦,邬杰哀号着拖住米鼎大腿求他带自己回家,哪怕卖进四川山区。
成都夏天繁华喧闹的夜,米鼎将邬杰带到一个僻静的小树林,扑倒在地扒他衣服。
邬杰没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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