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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祸(原名宝钞)-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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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蟾宫与他对视了一下,侧目看向别处,无声了片刻,才毫无起伏地回道:“我说的故人,就是白龙女,方才……只是梦到了往昔旧事。”
阖桑没有太多的惊讶,他问:“因为看到了青兆,所以想起了以前的事?”顿了顿,若有所思地说,“倌兴哥被你拉下去做了替死鬼,你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是不是只有从前的事,你才会那么关心?”
“如果五公子看不过去,大可叫神将来捉我,说不定上界会嘉许你,让你早日回到神界。”
阖桑笑:“我不可能回去。”这句话似乎别有深意,但白蟾宫没有深想。
他看了阖桑一眼,起身站了起来:“五公子休息一会吧,白某四处看看。”语毕,朝石门走去。
“你不想知道那个和尚是谁?”阖桑突然问道。
白蟾宫顿住脚步,回身:“听书生的口气,似乎他跟你们提起过。”
“伽蓝寺的主持是来自西方佛国的求那罗什,当年伽蓝寺一夜之间变成荒寺,寺里的僧人直到现在都没找到,你没注意到吗?”阖桑顿了一下,一字一句缓慢地说,“那些攻击我们的人头,头上有戒疤。”虽然肉几乎都已干瘪腐烂,但有些人头上还尚能看得见一两个模糊的戒疤。
白蟾宫有些诧异,他原以为那些人头都是这些年来被拖进塔里的旅人,但听阖桑如此说,那些人头应该都是当年失踪的僧人。
可那个黑衣僧人是谁?褚宁生口中的“大师”又是谁?他想到什么,却又蹙着眉头摇了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
“你在想那个黑衣僧人和褚宁生口中的大师,就是求那罗什?”
“不可能,”白蟾宫打断他,“求那罗什是佛国高僧,早已修得莲花金身,不可能会被阴邪入侵变成现在这样。”可他沉默了一下,好似极不想提起什么,“除非他金身已坏,佛骨已断。”
阖桑笑:“也许他的金身真的坏了,佛骨真的断了。”
白蟾宫沉默,回眸看向阖桑,如墨玉的眼睛灼灼如炬:“那又是什么坏了他的金身,断了他的佛骨?”
阖桑收起笑容,不知为何他觉得白蟾宫这一眼里有着其他深意,可是只是这么一瞬间,他什么也没有抓住。
站起身来,抚了抚衣摆,阖桑道:“那不如就去找找看,也许真相就在这里。”
石室不大,向外共有三两间,走道羊肠,最深的不知通往何处。地面上铺满了灰尘,走上去踩出一个个脚印,头顶的墙角结满了蛛网,白蟾宫和阖桑在另一间石室发现了有人居住的痕迹,看起来这里曾经像是一个避难所。不过,这么大的避难所,从未听人提起过,也从未听说伽蓝寺曾经到了需要避难所的地步。
“这里很古怪。”举起灯火点亮墙上另一盏,白蟾宫环顾了一下四周,“达多塔下,从未听说过有这么大的石室,”他望了眼石门的方向,“不知道这些走道都通向了哪里。”
“有没有兴趣一起去一探究竟?”展开折扇,阖桑勾着唇角笑问。
白蟾宫看了他一眼,道:“既然公子相邀,又有何所惧?”
两人先是往右边的走道走去,越往里走,原本堪比羊肠小路只容一个人走过的道路,突然开始慢慢变得开阔起来,壁面由最初的痕迹斑斑变得光滑平坦,看不出是天然形成,还是人工打磨。
突然之间,一片寂静之中,前方传来隐隐约约的佛乐,伴着高唱的唢呐,有人在喃喃念着梵语经文,显得突兀而又诡异。
白蟾宫与阖桑对视一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继续前行。
可两人没前行几步,从后忽而灌来一阵阴风,将两人的衣服都吹得猎猎作响。随之,那明明响在前方的唢呐声,居然瞬间清晰地响在了身后。
白蟾宫神色一凛,抬起手臂挡住身旁的阖桑,拉起他一起向后靠在了石壁上,一口吹灭了手中的油灯。
唢呐高唱的佛乐渐渐逼近,黑暗里,两人一动不动地等待着。
走道的尽头开始一阵一阵闪烁起红色的暗光,佛乐与唢呐声越来越近,他们看到有三个没有面貌的和尚,跳着怪异的舞蹈朝他们走来,最前面的一个手中转着经筒,没有五官的脸上,疑是嘴的地方不停蠕动,像是低声唱念着梵语经文,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另两个各在一边,同样没有五官的脸上,嘴的部位吹着唢呐,手舞足蹈,翻身跳跃,像是一场祭祀的舞蹈。
他们身后跟着六个形态各异,叫不出名字的东西,被手臂粗细的锁链相互锁在一起,阖桑和白蟾宫看清那些东西的时候,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特别是阖桑。
最前面的怪物是一个像狗的东西,嘴极大,却有着一对指头大小的耳朵,双眼混浊,满口尖牙利齿,唾液横流,背上歪歪斜斜地写着一个“人”字。
后面跟着的,似凤又似鸡,却浑身没有羽毛,两翅细小,尖嘴有上无下,一只眼大如鹅蛋,慈如老者,一只眼小如豌豆,凶若恶鬼,额上写着“天”字。
中间的两个,一个四肢粗壮像牛一样高大,身上插满白骨,粗糙干瘪的皮上血肉模糊,行走时不停喘着粗气,右边的前肢上写着“非天”二字。它身边的东西长得最为丑陋,身形佝偻瘦小,皱巴巴的五官扭曲成一团,看起来一脸苦相,最为恶心的是,它的七窍不停向外冒着脓水,滴在地上滋滋作响,燃起一股股恶臭熏天的白烟,凹进去的肚皮上写着一个“罪”字。
最后两个长相是最为正常的,一个是手上写着“鬼”字的婴儿,一个是脸上写着“畜”字的少年。少年赤|身衤果体,皮肤青白,赤脚上满是泥土,他怀抱着婴儿,婴儿长着一对细小的尖牙,张着嘴不停啼哭,挥动着像爪子一样的手去抓少年的脸,乌红的血从深可见骨的血痕里浸出来,像是眼泪一样挂在少年脸上,可少年依旧神情呆滞木讷,没有神识与感觉一般,好似一具空洞的壳,由着铁链牵引往前走去。
白蟾宫倒吸一口凉气:“六道逆相……”他轻声念道,下一刻瞬息招出生死线,驱其千丝万缕飞扬翻动起来,在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接近之前,将自己与阖桑裹成了一只红茧,完全与外隔绝。
佛界六道,众相所生,六道逆相,便是颠倒万象,不人,不鬼,不天,混沌果相。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三回
那窸窸窣窣的唱经声,伴着铁链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和曲调怪异的唢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一遍一遍重复着同样的音调,就像是一口厚重的大钟近在咫尺被敲响,激荡的回声一下冲进头里,弄得耳心生痛,直嗡嗡作响,脑子里也轰隆隆的像是打着闷雷,反应逐渐迟钝起来。白蟾宫甚至觉得自己被钉在躯壳上的魂魄快要被唱经声和唢呐声张牙舞爪的撕碎,五脏六腑被烧得火辣辣的疼。
“这样没用的。”身旁的阖桑喘着粗气说,“六道逆相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颠倒乾坤,我们都会被吃掉的。”他的脸色有点发白,一只手似有若无地捂着左边的眼睛,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却又不愿表现出来,一动也不动。
白蟾宫的神色里透着一抹焦急,阖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毫无隐瞒的外露情绪,不禁觉得有些新鲜,便轻笑了一声,哪知还没开心多久,便也神色骤变,因为他看到裹着自己与白蟾宫的生死红线,从缝隙里钻进来不少一丝一缕的黑色雾气,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快地腐蚀着生死线,如同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席卷而来,眼看这只红茧就快被从外到里生生熔化。
正想说什么,左眼突地刺痛了一下,阖桑忍不住闷哼一声,更加捂紧眼睛,一丝血,从指缝间静静流了出来。
白蟾宫此时心急如焚,没有注意到阖桑的变化,他知晓现下连钱孝儿的生死线也是挡不住外面的怪物了,若那些怪物身后拖着的黑雾全部涌了过来,他们就真的会被六道逆相吞噬。
佛界有六道,又称六趣,是指地狱,鬼,畜生,阿修罗,人,天,此六者,众生流转轮回其中,因此也叫作六道轮回。
而六道逆相,则是这六种世界颠倒错乱,人神鬼怪不分,或人是畜生模样,或天是丑陋怪异之相,或畜生反倒长着人的模样,千面千相,却没一个正常,全是千奇百怪,丑陋不堪。
那些在前面舞蹈没有五官的和尚,是类似阴兵的东西,却又并非真正的阴兵,也是六道逆相所衍生出来的畸形之相,以佛家和尚为形,受上古宗律影响,但因不是真正的佛子,因此无口无鼻,无眉无眼,无耳无心,也正是因为没有五识,便没有慈悲,带着六道逆相在世间颠沛流离,拖着黑雾吞噬一切生灵,诱导生灵内心的渴望,扭曲元神躯壳。
所以,六道逆相,也是类似诞生于佛界的异法妖怪,不知何时出现,不知何地出现,不知何由出现。
他和阖桑在伽蓝寺遇上了这些罕见又凶残的妖怪,也不知是走了什么霉运。
“待会儿我分开生死线,在后面掩护你,你往前冲,能走多远走多远。”咬住红线,翻手织起更加密集的线网,挡住不停从缝隙涌进来的黑雾,白蟾宫的额上渐渐渗出细细的汗珠。
阖桑没有出声,白蟾宫以为他默许了,便准备动身,正想分开红茧,手突然被旁边的人按住了。
白蟾宫一愣,不明所以地回头:“怎么了?”当看清阖桑捂住眼睛的指缝间留下的鲜血,脸色倏地惨白,“你的眼睛怎么了?”他担心神人的血,会引起其他妖魔鬼怪的躁动。
“我掩护你,你走。”
白蟾宫诧异地看着他,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五公子,你说什么?”
阖桑笑了下,低沉的声音似是有几分虚弱:“你逃不走的,我掩护你。”不等白蟾宫再说,他抓住白蟾宫的手往里一拉,抬扇从里划开红茧,反手一挥折扇,将猛然涌进来的黑雾挥了出去,再在还没回神的白蟾宫腰间一送,瞬间将他推出,往外送出了好几丈之远。
白蟾宫心底微微一震,他不明白阖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此刻,在存亡的紧要关头,这个男人毫无疑问的救了他。
外面已是一片漆黑,早已不是什么通道,六道逆相所过之处,混沌大开,天地难分,借着阖桑的推力,白蟾宫离得那片闪烁的红光越来越远,他在空中回身看向阖桑的地方,清晰地看到,那个风流一世的男人慢慢淹没在了黑雾之中。
沉默了一下,白蟾宫转回身,朝着不知前路的黑暗,加快身姿飞了过去。
阖桑靠在虚空里,眼前的黑雾就像是有生命似的往他周身依附,他按着左眼的手已爬满鲜血,那些黑雾却好似嗅到了什么极具诱惑力的东西,像是一丝丝细小的黑色虫子,攀着阖桑的手向他捂住的左眼爬去,沿途经过的血液,也极为贪心地吮|吸殆尽。
看着眼前一切,阖桑勾着唇角无声地笑了起来,捂着眼睛的手越来越紧,眼里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躁动,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手,仿佛下一刻就会不顾一切地冲出来,外面的黑雾也不停往他的指缝钻去,争先恐后的涌向左眼,阖桑却只是笑,一动也不动。
“你在做什么?”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阖桑愣住了。
他看着乘着虚空而来的白蟾宫,十指勾动红线挡住黑雾,身姿变幻飞向自己,不禁觉得血气上涌,心底有一股莫名的热流窜入四肢百骸:“你回来干什么?!”他以为,这个冷血的白蛇,会有多远走多远,不会对他有哪怕一丁点的眷恋,他也不奢求他会突然转变大发慈悲,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的感情。
可是,这个家伙,居然回来了……
“五公子,你是想死吗?原来堂堂神族公子,居然无心求生,那你这副风流样又是做给谁看的?”白蟾宫嗤笑,转身化成一条巨大的白蛇,蜿蜒游走于虚空,白色的鳞片在红光闪烁间,散发出幽冷的寒光。
那白蛇长尾一扫,趁着生死线挡住黑雾还未消融殆尽,将阖桑裹入蛇尾,瞬息提了过来。
“你回来是怕良心不安,还是怕以后神界会追究你?之前那个艳鬼,可没见你有半点愧疚之心。”阖桑始终不能忘怀倌兴哥被白蟾宫拖入人头桃枝的那一幕,那一刻,他觉得白蟾宫除了那副自己喜爱的皮相,根本就是个祸害。
“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白蛇低沉地说,又变回人的模样,他抓着阖桑,快速往前飞去。
身后的唢呐和梵唱声,突然戛然而止。
两人顿住身形,紧张地回头看去,这世间并没有太多人遇到过六道逆相,遇到的也大多被逆相吞噬,所以几乎没人清楚,遇到所谓的六道逆相到底会发生什么。
那些怪异的声音停止了,当然不会让人感到放松,只会令人更加惶恐不安。
“走!”还未看清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阖桑反手抓住白蟾宫,加快速度往黑暗的前方飞去。
而只是方才的那一瞬间,透过红光,白蟾宫清楚地看见,原本长相怪异的六道逆相中,“人”字和“天”字逆相突然如一滩烂泥倒了下来,死气沉沉地悬在虚空中,红光闪烁间,他看到两只逆相的肚皮倏地从里被一股力量破开了一个洞,转眼间,无数染着磷光的蠕虫从里面钻了出来,有些瞬间蜕变长出了薄如蝉翼的翅膀,像是一股被吹起的沙尘,一下扑倒周围的无相和尚和其他的逆相。
很快,和尚和逆相都像崩塌融化的雪堆,霎时被虫子们吃得干干净净。
“不想被吃掉,就不要发愣。”阖桑依旧捂着左眼,鲜血早已染满整只手,他只顾拉着白蟾宫不停往前走去。
“你的眼睛怎么了?”白蟾宫看到他的手一下一下的震动着,像是有什么想要从眼睛里挣脱出来。
阖桑没心没肺地笑了下:“你不会想知道的。”脚下的速度没有慢下半分。
白蟾宫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什么,想了下开口却说的是:“也许我应该听你的话先走。”
阖桑看了他一眼,道:“现在后悔来不及了。”就算他眼下是个累赘,对白蟾宫可能会造成威胁,但是,是白蟾宫亲手将他从黑雾里拽出来的,那么谁都别想再丢下他,他自己也不行。
谁叫白蟾宫要回来呢?
只是,眼下的路早已不是之前的通道了,四周漆黑一片,宛若虚空,到处都是一片混沌。之前还有六道逆相的邪光若隐若现,此刻逆相被破肚而出的虫子啃食得精光,勉强能视的,只有身后密密麻麻越来越接近的点点荧光。
若不知晓那是什么,回头看去,在这看不到尽头的虚空里,应是极为壮观浩大的,像是一条深埋在地下的星河,璀璨无比,可此刻两人都没有心情去观赏这一幕奇异瑰丽的景色,因为也许只要慢一步,他们就不再是自己了。
或许,是变成丑陋的六道逆相,或许是变成像那种带着荧光的黑色小虫,又或许被啃食得什么都不会剩下,魂骨无留。
眼看着前面的路越来越像是没有尽头,突然两人像是撞到了什么极硬的东西,一阵沉重的钟声瞬时如闷雷轰然响了起来,那巨大的响声像是一圈圈的波纹,荡出很远很远的地方。
眼前突然亮起一阵白光,两人忽而感到浑身无力,双双坠了下去,等回过神时,落下的地面竟是一片烧得通红的流沙,四周变成了向外凹下去的暗色墙壁,抬头看去,出口细小,圆滑有唇,像极了一口巨大的细口大缸,而他和白蟾宫此时都被装在里面,不停陷进缸底的流沙,那些烧得通红的细沙,灼热得两人的皮肤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
“这也是六道逆相搞的鬼?”阖桑的折扇早在方才逃走的时候丢掉了,现下他正一只手抓着白蟾宫,另一只手依旧牢牢捂着左眼。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身边不远的白蟾宫下陷的速度极快,从落下来到现在,他几乎只有肩膀和头,还有阖桑抓着他的那只手露在外面。
“抓紧我,不准松开!”阖桑想想办法从热沙里跳出来,但两只腿就像是被砌在了沙里,纹丝不动。
只是片刻,白蟾宫已经有半张脸埋进了通红的热沙,他艰难的呼吸着,闭起双目,忍耐着巨痛似地皱着眉头,高温灼出的水泡很快爬上了他那张绝色的容颜,阖桑抬头看向他时,生生被吓了一跳,握着白蟾宫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一下。
像是感应到了阖桑一瞬间的迟疑,白蟾宫猛地睁开眼看了他一眼,下一刻,整张脸沉没进了流沙之中。
等阖桑回神时,他的手依旧紧紧地抓着那只被烤得近乎面目全非的手。
这时,头顶突然落下许多冰冰凉凉的东西,阖桑抬头看去,见几个小鬼站在缸口边,向偌大的缸里铲着什么东西,嘴里唧唧喳喳说着什么,仔细看落下来的东西,竟是细细的冰屑,像是雪一样,很快在通红的流沙上堆积了起来。
再看时,缸底结起了一层冰,冰下是烧得通红的沙,冰上,缸壁上都结起了细长的冰棱。
而阖桑就这样被冻住了下半身,一只手紧握着白蟾宫那只唯一露在外面,同样也被冻住的手,无从脱身。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四回
作者有话要说:
留在石室的三人,褚宁生最先醒来,木鱼见自家主子跟白蟾宫都不见了,墙上的长明灯也少了一盏,猜到两人出去探路,心里有些不太爽快。
苏小慈原想大家在石室等他们回来,但木鱼坚决要去找阖桑,为了不让大家太分散,褚宁生和苏小慈也只好跟着木鱼一起去找二人。
出了石室,有左右两条走道,乌漆墨黑,伸手不见五指。木鱼就地捡了些东西做成火把,蘸了些墙上长明灯的灯油,点燃,又回到了石室门口。
三人看了看幽长的走道,灰尘和蛛网铺得到处都是,正发愁走哪边,褚宁生指着左边的走道说:“这条路上有脚印。”
木鱼和苏小慈低头看去,果然看见一串脚印,一直延伸到走道漆黑的深处。
看着脚印,苏小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还没想出个头绪,木鱼已在前催促两人赶快跟上。
走道很窄,四周圆滑,偶尔有蛛网垂下,越往里去越是狭窄,才刚走了一会儿,三人发现,他们要微微躬身才能继续前行。
“好像有点不对劲。”苏小慈跟在褚宁生身后,书生身上贴着白蟾宫的符,她暂时还可以接近他。
木鱼停住,也觉得哪里不对,他抬头张望,抬得太高差点撞到头,皱眉正想抱怨两句,忽而脸色微变,有些怪异地嘀咕道:“这走道怎么越来越窄了,主子和白蟾宫两人进得去么?”他走在最前面,再往前走,左右几乎只容一个小孩通行,木鱼本就身形矮小,外貌是十几岁的少年模样,不像后面的褚宁生二人,因为是大人身形,所以感觉那么强烈,此刻快撞到头了才觉察出不妥。
褚宁生和苏小慈再往前走了几步,已无法继续前行,两人握着火把照了照前面,此刻众人心里都没底,他正想出声将木鱼唤回来,眼角忽而瞟到脚下那一连串引导着他们的脚印,收回目光的时候心底觉得有些古怪,便低头再看了过去,片刻,他身形一震,一股寒意沿着脊背直窜头顶,炸得他头皮发麻。
“这……这些脚印,怎么都变小了?”
木鱼没想到书生有这么一说,诧异地回头:“你瞎说什么!”脚印怎么可能忽大忽小。
褚宁生有些结巴,微微发抖指着地上的脚印说:“不……不是,这脚印看起来真的像是小娃娃的!”
苏小慈脑子里嗡地响了一声,经书生这么一说,她忽而想起最初看着脚印的违和感出于哪里——
白蟾宫和阖桑是两个人,但这些脚印,只有一个人的。
“宁生说的没错,这些脚印有古怪,白官人和五公子应该不会分开行动,另一边的走道也没有脚印,怎么偏偏这里只有一个人的脚印?”
木鱼脸色有点不太好,他转身走回来,沿着脚印想再仔细看看,谁知褚宁生突然大叫了一声,吓得他火把差点脱手而出。
“臭书生,你鬼吼鬼叫什么!还嫌不够乱是不是?!”木鱼铁青着脸冲褚宁生骂道,这一路,他是受够书生这个霉鬼了,之前看他半死不活可怜兮兮的,没忍住跑去求主子施恩,结果害得他们现下被塔底的妖怪缠上,主子和那个白蛇又不晓得跑去哪了,这会儿这个没用的书生又老是一惊一乍的,再这么下去,他怕他管不住自己总有一天会捏死书生。
“小官人,你不要怪宁生,他并非有意吓你。”苏小慈心知眼前这个小山神除了黑帝五子是谁都不待见的,所以即使她也不清楚褚宁生又怎么了,私心上还是向着褚宁生。
褚宁生喘匀一口气,指着木鱼,脸色惨白地说:“我……我刚才看见一个小孩儿……就在你背后!”
木鱼与苏小慈俱是一惊,这是地下,怎么可能会有小孩儿?
“书呆子你是被吓傻了吧?这是地下,又不是别人家的院子,哪来的小孩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阖桑两人不见踪影,走道越往里越是说不出的古怪,这个节骨眼上,褚宁生还妖言惑众,木鱼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胖揍褚宁生一顿痛快痛快了,之前书生赢了他的钱是,骗书生去达多塔也是,次次都叫他心里堵得慌。
“我没胡说八道……真的,真的我看见了!”
手中的火光摇曳,投在石壁上,像是铺了一层黄皮,三人的影子投在上面歪歪曲曲的,木鱼警惕地抬头,四处张望,走道两边依旧一片漆黑,静得出奇,哪有半个褚宁生口中小孩的影子?
木鱼有些恼火地瞪向褚宁生:“你烧糊涂了是不是?看到这些脚印变小了就说看到了小孩?那你看到猪在天上飞,是不是要说看到了玉皇大帝?”
褚宁生胆子虽小,但饱读诗书,并非崇信怪力乱神的神棍,此刻吓得面无人色,紧紧挨着苏小慈,像是忘了他身边这个白衣女子也是鬼魅:“真的,我真的没有骗你,刚刚我看到一个小娃娃在你身后,没有声响,就这么站在你脚边,好像想去拉你,我刚想叫你他就突然不见了!”他是有些怕木鱼的,木鱼发起飙来有时候跟发疯差不多,说错一个字就可能惹得他大发雷霆,但木鱼不信自己,褚宁生又着急得很,就怕这走道里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时,一阵阴风慢悠悠地从三人间刮过,木鱼打了一个激灵,恍惚间好像真的看到一个黑影从身前闪过,矮矮小小的,和个两三岁半大的孩子差不多,他看书生和女鬼的表情,似乎两人也都看到了。
褚宁生已经说不出话了,原想后退,却想起身边的苏小慈是个弱质女流,于是发着抖挺直腰板挡在苏小慈身前,将她护在身后,嘴里念念有词,观世音菩萨大罗神仙太上老君被他请了一个遍。
苏小慈原本就是孤魂野鬼,被褚宁生这么一护,心底暖暖的,却也被逗笑了。
只有木鱼绷着一张脸,之前被逼进山缝,他就担心事情没这么简单,冲褚宁生发火,也是害怕被他的乌鸦嘴说中,毕竟几人里,就属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万一到时候拖累了他们,他可以不管白蛇和女鬼,但绝对不能不管阖桑。
一个神骨被锁的神族人,没有神力,在这种阴气与瘴气纠结不散的地方,会发展成什么样的后果,木鱼连想都不敢想,何况阖桑还对他有恩,他不想到最后只能自己怪自己,却又无能为力。
“不如,我们先回去吧,说不定白官人他们已经回来了。”苏小慈打破僵局,眼下尽快离开此地才是最重要的。
木鱼没吭声,也没反对,像是已经懒得与两人搭话,只是举着火把往回走,到褚宁生旁边的时候,肩膀狠狠地撞了他一下。
褚宁生吃痛,苏小慈扶着他,两人见木鱼如此明显的针对,敢怒不敢言。
其实,也不怪木鱼对他们存有偏见,他原是土地神,小庙坐落在市井之地,赌坊菜市人流混杂,各式各样的人都有,那时候木鱼心思还较为单纯,常常化作人形替人消|灾解难,自然免不了和凡人接触,结果好的没学到,尽学到了小混混作威作福和烂赌的毛病。后来他因失职犯了神戒被罚做山神,那些山精又惯着他,结果就成了今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他不喜欢白蟾宫,是因为阖桑。
之前对白蟾宫还算客气,是因为他以为阖桑玩够了就会放手,哪知道阖桑到现在依旧兴趣盎然。
几番戏弄褚宁生,则是单纯觉得书生太笨太傻太好欺负,虽也存过害他的心思,倒也没真想把褚宁生弄死,他做事只凭一时冲动,本就没什么分寸,也就是偶尔心血来潮罢了,像极人间常说的人来疯。
但若事情涉及到阖桑,木鱼根本淡定不下来。
苏小慈安慰了一下褚宁生,两人便跟上了前面的木鱼。
奇怪的是,往回走走道应该是越来越宽敞的,可不知为何,走道依旧渐渐缩小,越来越窄,四周浮着一股难闻的湿气,走得久了,褚宁生感到气虚胸闷,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喘不过气来。
他有些吃力地呼吸着,问:“这路好像也和之前的不一样?”
苏小慈是鬼魅,木鱼是山神,自然没有身为凡人的褚宁生对周围的变化那么敏感。
木鱼站定,忽而冷笑了一声,这走道里确实有别的东西,但那东西也太不把他这个神官放在眼里了,就算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山神,这一路在他眼皮底下的鬼打墙,简直激得他火气大作。
忽而,安静的走道里响起小孩儿嘻嘻的笑声。
褚宁生打了一个冷颤,护着苏小慈往后退去,谁知刚倒退一步,脚脖子像是被几根钢针扎住,一股寒意直窜脑门儿,褚宁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向后一扯,莫名坠了下去——
背后的路,竟不知何时变成了万丈深渊。
书生和苏小慈都被这一惊,吓得脱手丢了火把,火光一路下落,直到看不见光芒,一点声响都没有。
苏小慈没想到会突然发现这种变故,反手抓住书生,本想带着书生一齐往上飞去,可书生的脚就好似被谁拉着,不停地往深渊拽去,她根本提不动褚宁生。只得用另一只手朝上抛出一条白纱,上面的木鱼见状,连忙紧紧抓住白纱,想将两人拉上来,可就在这时,木鱼脚下的地面倏地凭空消失,他失去落脚的地方,与苏小慈一样,想飞身向上,却被手中的白纱下坠的怪力一起拉了下去。
“……嘻嘻……”
很快,伴随着最后的火把消失在深渊,一片漆黑里,只剩小孩天真无邪的嬉笑声。
☆、第四十五回
谁,谁的声音。
那么怨恨,那么绝望……
热,热得发疯,火烧一般,皮肤上传来的感觉由最初的刺痛变成一阵阵钝痛,火辣辣的,好像快被人活生生剥去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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