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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神03-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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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夷吸了口烟,再缓缓呼出来,简单的吞吐之间却有着不简单的味道。
「一个缺了爱情就不能活的人。」他说。
「啊?」
邵纯孜完全听不懂,「什么意思?」
「如字面所述。」
「……」算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还是放弃弄懂吧。
邵纯孜转念一想,「他不是人类吧?」
「不是。」
「是妖怪?」
「也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
海夷睨了他一眼,淡漠地说:「你没必要对他感兴趣,反正你不会和他扯上关系——你也不该和他扯上关系。」
不该?这种词眼只会让人更加好奇吧!
「为什么?」于是邵纯孜刨根问底。
「你不是说不想谈恋爱吗?」说到这个海夷就又微微笑了,虽然笑得不像是好意……
「他和别人的关系只有两种,交易关系,以及恋爱关系。」
听到这种说法,邵纯孜简直哑然:「太奇怪了吧?」
海夷不置可否。
邵纯孜看着他那张如同开了作弊器的俊美面容,不知怎的忽然想到:「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海夷眉头一挑,眯起了眼:「你认为呢?」
「……」
邵纯孜摸摸鼻尖,「月先生,是先生,那肯定是男人吧?」
「所以?」
「变态。」其实邵纯孜心里并没有多大感觉,似乎也说不上是鄙夷厌恶,只是条件反射似的脱口而出。
也有可能他只是骂某人变态骂得太习惯了,好像只要人家的行为稍微出格就该被他骂……
但是那个被骂的人却非但不生气,反而深邃地笑起来:「笨蛋。」
「你——」
「我和他只在很早以前见过,你认为我跟他会是什么关系?」
「……」邵纯孜眨眨眼,才逐渐明白过来。
这么说是他误会了?挠头:「那你是要跟他做交易?」
「可以这么说。」
「你要向他买什么吗?」
「小宝子。」海夷悠悠轻叹,「偶尔,哪怕只是偶尔,你的问题不能稍微少一点吗?」
「……我不是什么小宝子!」小春子听起来已经够蠢了好吗?居然还来个更蠢的!
邵纯孜愤愤冷哼,突然想到什么,尽管自己也觉得有点幼稚,但就是忍不住回敬了一句:「你个阴阳怪气的海公公。」
海夷扬扬俊眉,悠然道:「跪安吧。」说完把烟蒂在烟灰缸中摁熄,又从被褥下方拿出了什么东西往邵纯孜面前一扔,恰恰好罩在了他的头顶上。
他立即把那个东西拿下来,原来是一块浴巾……浴巾!?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块浴巾之前是围在……这、这、这,这个流氓变态王八蛋!
「宰了你!」脸红脖子粗地大吼一声,就要往床上扑去。
「如果你敢到床上来——」
海夷慵懒地眯着双眼,低柔语调有着一千分的性感,一万分的危险,「我就让你再也下不了床。」
「……」虽然不知道他是打算用什么方式,总之邵纯孜毫不怀疑,他会说到做到,他真的会!
无论是什么方式,邵纯孜都肯定不愿被困在床上下不来,再不甘愿也只能努力煞住了冲动,当然气还是气不过,把浴巾用力甩了回去,抬手比了个中指,一只手还不够,连另一只手也用上——如果可以他会把两只脚都用上的。
海夷只是微微一笑:「晚安。」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第三章 桃花运中有一种叫做烂桃花
中午,邵纯孜接到邵廷毓的电话,叫他去吃午饭。到了公寓里,莫清自然也在,午饭正是出自她的手。她的厨艺确实是没得说的,就算是邵纯孜也不能否定。
见邵纯孜是一个人过来,邵廷毓便随口问了句:「柳白没有和你在一起?」
「没有。」邵纯孜胸口泛开微微窒闷,他对自己苦笑着说,是药效,药效而已。
「她给我打了电话,说她身体不太舒服,想先在家休养几天看看。」莫清接话。
闻言,邵廷毓便问邵纯孜:「那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不。」邵纯孜摇头,「不用了。」现在可以说是想看不能看,至于以后,明天过后,大概就再也不想看了。
妖怪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只是如果想起她那张跟姚萱相似的脸,还是会觉得有点遗憾……
要说是替身其实还不至于,而且这种心态也不好,邵纯孜是知道的,只不过有的时候,他着实想念那位温柔的母亲,想再回忆起她的音容笑貌,尤其是每次想到家里现在这样……她在的时候,这个家不是这样的。
虽说并不是她的逝去造成了这一切,只是她离开的时间太巧,或者说太不巧……
吃饭的时候,邵纯孜有些心不在焉,视线时不时就往莫清那边打转。
说来他还真是很迟钝,当然也有可能是太过突兀离奇的事态把他搞昏了头,直到现在他才想到——既然柳白是妖,那么作为她朋友的莫清呢?知道这件事吗?会不会……
想来想去,不管怎么想,说到底也都只是胡思乱想而已。要是海夷在就好了……
「晚上你想做点什么?」邵廷毓问。下午他要工作,是陪不了邵纯孜的,到晚上就可以了。
「晚上?」
邵纯孜想了一下,「晚上我会跟朋友一起出去,你不用陪我。」
听到这话,邵廷毓不禁讶异:「你在这里还有其他朋友?」
「有一个。」虽然严格来说好像也不能算是朋友……
「喔,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男朋友。」
脱口而出,邵纯孜突然觉得不对劲,连忙改口,「不是,是男的朋友。」
邵廷毓忍俊不禁,其实那种问法原本就只是随口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
「如果有空,晚上可以叫你朋友一起来吃饭。」邵廷毓说。
「好。」假如那家伙起得了床的话。
◇
不出邵纯孜所料,海夷果然睡过了晚饭时间,直到将近九点才过来敲门。开了门,只见海夷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外:「一直在房里等我?」
邵纯孜直接以一记白眼作为回答。
「你确定要跟我去?」海夷说。
邵纯孜冷哼:「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方便带我去观瞻吗?」
海夷笑笑,倒是无所谓的样子。
之后两人便出发,去往柳白所说的那间酒吧。进去之后,邵纯孜首先就注意吧台,因为柳白说那位月先生的情人是调酒师,那么如果月先生出现的话,应该也会在吧台那边。
目前吧台前只有寥寥几个客人,但海夷并没有过去,而是带着邵纯孜在距离吧台不远不近的座位中坐下。
也就是说月先生不在那几个客人当中?邵纯孜思忖着,反正无事可做,索性就将吧台后方那两个人顺便打量一番。
那两个都是男人,一个长得白白净净还算秀气,另外一个人高马大,下巴上蓄着薄薄的胡须,有点彪悍的样子。
看完了,之后就是百无聊赖的等待时间。邵纯孜又不爱喝酒,只能看看来往的客人打发时间。
酒吧里大部分都是白皮肤的西方人,男男女女,甚至还不止一次有人过来搭讪。
海夷对此显然早已经习以为常,说着邵纯孜听不懂的法语,那些人听了之后就面带遗憾地离开。
「你很受欢迎啊。」邵纯孜随口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点话题聊聊天好了。
「你也不错。」海夷淡然说。
「我?」
邵纯孜莫名,「又关我什么事?」
「之前那个红发女郎是想认识你。」
「是吗?那她怎么没有来找我说话?」
「她想先问问我,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我的伴。」
「哈?」
「我说是。」
「……」
一刻钟后,又送走了两位搭讪者,邵纯孜再次找话聊:「这两个人又说了什么?」
「他们想玩。」
「玩什么?」
「知不知道什么是NP?」
「NP是什么?」
「很好,未成年人不需要知道。」
「……你到底哪只狗眼瞎了看我不像成年人!」邵纯孜恨恨磨牙,突然冷笑两声,「海公公,你还真把自己当公公当爷爷啦?」
海夷举杯喝口红酒,然后付之一笑。
「……」
总之,就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时间悄然过去。
不清楚究竟是过了多久,终于,酒吧内出现了一个难得的东方面孔,看身形无疑是男性,否则的话大概会被那头长长的秀发给混淆了视听。
他的头发乌黑亮丽,比女人还漂亮,也正是他的发色让邵纯孜更加确信他是东方人,不然单看那张被帽檐遮住了连眼睛都看不清楚的脸,还真是有点西东莫辨。
他一进来,就径自去到吧台,往高脚凳上一坐。那个胡须男很快给他调了杯酒,他接过酒杯,忽然又伸出另一只手捉住对方的手腕,把人拖过来,迎面奉上热吻一记。
旁边人似乎都已经见怪不怪,只有邵纯孜目瞪口呆。这个月先生的口味还真是……有够独特啊。话说那是月先生没错吧?
邵纯孜向海夷投去疑问的视线,海夷并不解释,直接站起身走了过去。
存在感这么强烈的人,往身后一站,对方立刻就注意到了。
他转过身面朝海夷,即使在这么近的距离上,那低低的帽檐下依然看不清双眼,只见那副漂亮唇角慢慢上扬:「哎?稀客稀客大稀客。」沙哑的声线,听起来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反而别有一种神秘而优雅的磁性。
赞叹般地说出那么一句之后,他的视线又滑到海夷身后,唇角更高地扬起来,「晚上好,初次见面,大家都叫我月先生。我该怎么称呼你?」
怎么回事?这人对他貌似比对海夷还热情?感觉很诡异……邵纯孜暗暗琢磨着,但不管怎么样,既然被问候了就要回话:「晚上好,我是邵纯孜。」
「纯孜。」
月先生非常自来熟地唤了一声,「呵呵,好名字。」说着朝邵纯孜伸出右手。
基于礼貌,邵纯孜也伸手准备和他握一下,却被海夷扣住手按了下去,说:「不要让他碰到你,尤其是你的手。」
「为什么?」
「听我的就对了。」海夷显然不打算多解释。
邵纯孜一头雾水地望向月先生,刚才海夷说的那两句话他肯定也是听见了的,但并没有丝毫介意的样子,从容笑着收回了手。
他重新看回海夷,似乎有些后知后觉地问:「你是专程来找我的?要买什么东西吗?」
「借。」
「借啊……你知道,我的东西一般是只用来卖的。」
「不借?」海夷挑起眉。
「哪会?」
月先生笑嘻嘻地一挥手,「既然是你这样的贵客,破例一次也是应该的。」从高脚凳上滑下来,「那么跟我来吧。」
海夷走在他身后,邵纯孜则跟在海夷身后,越想越奇怪:「借?不是买吗?」
「不需要。」
「那你要借的东西是什么?」
「魔镜。」
「……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早已耳熟能详的语句不经大脑就顺口而出。
海夷缓缓回过头,他的眼神,让邵纯孜生平头一次这么想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
月先生带着两人进了包厢,当走在最后的邵纯孜依照海夷吩咐把门关上之后,走在最前的月先生转过身来,手里就多了一面镜子——完完全全不晓得他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邵纯孜仔细端详,那面镜子式样古典,椭圆形,高约三十公分,镜片镶嵌在一种古铜色的装饰之内,上面那些镂空的花纹很是精美。不过……魔镜?魔在哪里?
「你想看的人叫什么名字?」月先生问。
「海若。」海夷答道。
邵纯孜突然心里一动。如果他没记错,这好像不是他第一次从海夷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有什么和她本人关联紧密的物事吗?」月先生又问。
「我。」海夷说。
月先生点点头,托着镜子上前几步来到海夷跟前:「把手放上来吧。」
海夷依言抬起手,放到镜子正上方,手心在镜子顶端那个尖锐的凸起上划过,鲜血渗出,沿着花纹当中的管道往下流动,一直流入了镜子正下方那个小小凹槽里。
很快,镜子表面出现奇妙的浮动,犹如被清风拂过的水面,从下往上泛起阵阵涟漪。
当涟漪逐渐平复,呈现在镜子当中的,是一张人脸。明显是个女人,而且是美人,而且是绝色美人。
邵纯孜很少有这种被惊艳到的感觉,但是这一刻他真的觉得,世界上还真是有这种美丽到所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人啊……
其实偶尔邵纯孜也会对某人那张脸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愤愤,觉得那么好的脸不该给一个这么坏的人,不过那家伙是男人,所以就不谈什么惊艳不惊艳的了。
海若——就是这个人吗?她的眼睛一定也很美吧,如果能看看就好了……
只可惜,她始终是合着双目,看似睡得安详。
整张镜子里,基本上就只看到她的脸,看不到她脖子以下,当然更看不到周围其他,只有这张美艳绝伦的脸孔而已。
海夷注视着这张脸,神色如常地问:「她在什么地方?」
镜面一阵涟漪浮动,而后慢慢平息,再看镜子里的画面,依然还是那张脸,并没有任何改变。
「哎呀,原来如此。」
月先生笑了笑,「看样子她是中了什么招,可能是封印,或者是其他相近的术法。」
「……」封印吗?
海夷眼中泛起精光,既而又缓缓深沉。
不管怎么说,封印——实在堪称是他最不擅长的领域啊。但比起这个,更为奇怪的是,假如真是封印的话,她怎么会被封印起来?是谁这样做,谁又能够这样做?
很离奇,很复杂……很有意思。
念头微微一转:「在她变成这样之前发生过什么?」
镜面再次被波纹模糊,当其恢复平静之后,镜子里的画面终于变了。
不再是一张沉睡的脸,而是一个人跪坐在地上,头颅低垂。少顷之后,那人抬起头,果然还是刚才那位美人,只是此刻那张脸上挂着泪痕,依然美丽,更加叫人怜悯心疼。
她举起手伸了过来,似乎是在需求着这边的某个人,可惜直到最后她也没有得到回应。
突然,画面就消失了,镜子变成了普通镜子,照着海夷那深邃的脸容,以及那轻轻挑起的俊眉。
「就这样?」
「就这样了。」
月先生答道:「魔镜的力量是有限的,何况又是用在你们身上……其实这应该也是你意料之中的结果吧。」
海夷眉梢挑得更高。
「如果你真那么急着要找到她……如果你真的认为从我这里能够得到有关她的确切消息,那你大概早就找到我了。」
月先生耸耸肩,笑容中露出皓齿,脸颊右侧居然还有个小小的酒窝,「我其实也没那么难找嘛,是不是?而你到现在才找来,实际上也就只是捡了个巧合,抱着姑且试试的想法而已,不对吗?」
海夷勾勾唇角,没有否认。
月先生歪着头看他,忽然说:「魔镜你真的不要买吗?我可以给你一点折扣喔。」
「不需要。」
「好吧。那你借也借过了,租借费该怎么付好呢?」
「你想要什么?」
……什么?就那么看一下还要给租借费?邵纯孜无言地翻翻白眼,奸、商、啊!
奸商没有立即答话,只是像不经意似的把脸扬了起来。
从之前到现在见面以来,这还是邵纯孜头一次看清楚了这人帽檐底下的眼睛。刹那间他脑海中闪过一个疑问——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桃花眼?
也许不能用漂亮来形容,也或许是不能仅仅用漂亮来形容,总之,这双眼睛里散发着一种特别的味道,绮丽、魅惑、勾魂摄魄。
而此时这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海夷,后者同样不闪不避地迎视回去。
气氛微妙。
付帐什么的,干脆就以身相许好了?——怎么会这样突发奇想,邵纯孜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包厢门被人踢开,两个人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找到你了!月先生!」两个声音异口同声,默契十足。
当邵纯孜闻声看去,不由得愣了愣。那是两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男生,身材中等,一个短发,一个扎辫子,发型不同,脸蛋长得却一模一样。难怪这么有默契,原来是双胞胎。
「月先生!你怎么可以这样?」两人一脸的委屈愤然,同时扬起手来。但见一道绿光闪现,光芒消失之后,两人手中分别出现了一支貌似大锤的玩意。
好大的锤头,要是被砸一下,脑袋绝对会开花吧?邵纯孜啧舌。
咦?等等……刚才那是什么?他们的兵器是怎么出现的?
胡思乱想中,听见月先生那平静而无辜的声音:「我已经把你们的红线剪断了啊。」
双胞胎对视一眼,重新看回月先生,表情变得更加怨愤:「剪断了又怎么样!?」
「哎呀,痴儿啊痴儿。」月先生摇头叹息。
邵纯孜莫名觉得他这副样子很欠扁。
并且看起来那对双胞胎也是这样想的,凄哀地长鸣一声,挥舞着武器冲了过来。
「呃……」
月先生就像一条蛇似的灵活地钻到海夷身后,「租借费嘛,就有劳你帮我把这个摆平吧。」
海夷无声地冷笑一下,不过整张脸的神情其实还是没什么波动,平静淡然自若。
他抬起右手,瞬间,那对双胞胎就突兀地停住,露出满脸的惊讶错愕,拉扯几下自己的兵器,似乎想将其从哪里收回来。
奇怪,他们的兵器不是还好好地握在手上吗?邵纯孜瞪大双眼集中所有注意力,终于找到了一点端倪。
在那两支大锤上,分别缠绕着一条细长的丝线,被拉紧而绷得笔直,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断开,却又没有。尽管它们那么细,肉眼几乎看不见,却有着跟它们的「身材」截然相反的巨大强韧度。
邵纯孜突然想到什么,沿着丝线看去,不出所料地在其尽头看见了某人的手。可惜还来不及看得更清楚,海夷就将手一收,那两人的兵器随之脱手飞起,被扔到了角落里。
「你——!」两人显然又惊又怒,干脆连兵器也不去拿了,直接飞扑过来。
海夷再次扬手,手中的确不再是那犹如发丝的细线,而是一根有手指差不多粗的东西,像鞭子一样「啪」地甩了过去,把两人齐齐摔开,撞到了墙壁上。
如果是一般人,这么重的撞到墙上,至少是要断几根骨头。但这两人落地之后很快就重新站了起来,看样子并没受到多少伤害。
他们瞪着海夷片刻,又望向他身后的月先生,目光异常地复杂起来。他们转过头,互相看着彼此,手也同时伸了出去牵到一起。
光,刺眼的绿光从他们身上绽放开来,邵纯孜不得不闭上了眼。等到能够重新看见事物时,眼前已经不见了那对双胞胎,而是一个……呃,一只大蜘蛛。
邵纯孜毛骨悚然,这什么玩意啊?体形大点也就算了,用不着像越野车那么大吧?像越野车那么大也就算了,请不要长两颗脑袋好吗!?
「噗噗」两声,那两颗脑袋中同时喷出白色的东西,显然是蛛丝,却又似乎不能用「丝」来形容,就像从消防龙头中喷出的水柱似的,「哗」一下汹涌而去,转瞬间就把海夷整个人淹没。
「海夷!?」邵纯孜吓了一跳,不假思索就想跑过去,却被月先生一把扣住。
「别做傻事,万一把你自己卷进去就不好了嘛。」
像警告但更像诱哄似的这么说着,月先生拖着他后退几步,坐进了沙发里,「来,坐这边等一下,事情很快就结束了。」
「……」结束?怎么结束?谁被结束?……不,绝对不行!
邵纯孜想再站起来,就看见一团紫色火焰腾然而起,蛛丝被转瞬烧化,甚至一下子就沿路烧到蜘蛛本身。它发出惨叫声,被酒吧中的音乐声完全淹没。
它在地上挣扎翻滚,却怎么也弄不熄身上那熊熊的紫焰。突然,它整个就像散沙般的分解开来,变成了千万只小蜘蛛,满地乱爬,想要爬出门外,但却好像被无形的门阻隔着,始终爬不出去。
眼看着不计其数的小蜘蛛爬过脚边,邵纯孜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可是想躲也没地方躲,它们根本是无处不在。
而月先生在他身边,拉着他稳稳坐在原处,还安慰道:「没事的,不用怕。」
「……」
的确,它们只是从他身边爬过,没有沾到他分毫,就仿佛有透明的屏障将它们阻隔开来。他不禁猜想这大概是月先生做到的吧?
最后,它们重新爬回原地,合为一体,不过体形比起之前已经小了很多,只有半个拳头那么大。那紫色的火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它一点点往门口爬去,步履蹒跚。
海夷站在那里,一脸漠然地看着,没有再做任何举动。邵纯孜终于站起来跑到他身边,迅速打量了他一下,看样子毫发无伤。
结果只是白白担心了一场啊!邵纯孜撇嘴,但不管怎么说,他也不是希望这个人真的受伤就是了……
「它……它们怎么样了?」
邵纯孜看着那只仍然在向门外努力的蜘蛛,皱了皱眉,「要死了吗?」
「不会。」
海夷答道,他没有下杀手,「修为没有了。」
修为?邵纯孜茫然:「什么意思?」
「现在它是普通蜘蛛。如果以后继续修行,或许还能再成妖,只要它们没被天敌吃掉或者被人踩死的话。」
海夷突然斜睨他一眼,「你想去踩踩看吗?」
邵纯孜立即摇头。踩扁那么大一只……呃,好恶心,还是不要了。何况它现在既然是普通蜘蛛,也就不算妖怪了,那就随它自生自灭吧。
「多谢啦。」
月先生过来道谢,顺便道别,「那我们的事就算办完了,我现在要去玩,也欢迎两位下次再来玩。」说着忽向邵纯孜眨了眨眼。
那双桃花眼,让邵纯孜再次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男人跟男人什么的,他真的没兴趣啊……
◇
刚出酒吧,迎面一阵急风吹来,邵纯孜冷得打个哆嗦。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之前他曾紧张得出了冷汗,冷风顺着衣领往里灌入,他赶紧把衣襟拢紧。
海夷瞥眼过来,目光突然在他手上定住,抓过来仔细一看,眉头微皱,旋即松开,沉声说:「你被他碰到手了?」
「什么?」
邵纯孜怔了怔,很快就想起来,先前在混乱中他的确被月先生拉住过,「是碰到了,怎么了吗?」
「恭喜你了。」海夷似笑非笑,放开了他的手。
「什么?」
邵纯孜莫名其妙,「恭喜我什么?」
「你自己看。」
「看?看什么?」邵纯孜疑惑地咕哝着,随意抬起手来看了看,第一眼,什么也没看到,再多看两眼,这才惊愕发现,在他的小手指上,不知什么时候缠绕了一根细细的红线。
线本身不会超过一公尺,而越往末梢,颜色越浅,到尽头处就仿佛是化为了透明,被隐藏在空气中,看不见,摸不着,但依然存在。
他拽住红线扯了扯,倒也没什么情况发生,好像那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红线而已。但毫无疑问,它绝不会普通,否则不可能引起海夷注意。
「这是什么东西?」邵纯孜纳闷地问。
「听过月老的红线吗?」海夷反问。
「听是听过,那又怎么样?」邵纯孜越发疑惑,骤然灵光一闪,「月——月老?」
月先生……不是吧?不会吧?不、可、能、吧!?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海夷答得模棱两可。
「那……这根红线对我会有什么影响吗?」邵纯孜现在更在意的还是这个。
「算是个标记,让他可以轻易找到你。另外,如果他把你的红线跟他的红线连接起来,你们就会相爱了。」
「相……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又——这——样——?
邵纯孜简直崩溃,先是个女妖怪,现在呢,居然来个公的!
要不要这样啊?老天爷,不管他犯了什么大错,直接天打雷劈弄死他就好了,用不着这样整他吧?
「那家伙……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气急败坏地叫道,「混蛋,我饶不了他!」转身就想冲回酒吧里。
海夷从身后送去一句:「不必了。」
「怎么不必?那个该死的混蛋竟敢耍我!什么狗屁红线……我要用这根线把他脖子勒断!」
「他已经不在那里。」
「什么?」邵纯孜愕然回头,「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
「……那他去了什么地方?要怎么找他?」
「不知道。」
「你!刚刚你不是还说你当然知道?」
「你现在是小孩子在无理取闹吗?」海夷冷冷挑眉。
「……」邵纯孜突然讲不出话来。
气还是气得半死,但也正因为这样,才更是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才能表达。而另一方面原因也是,他心里确实明白的,海夷并没有说错。
他现在真是有点无理取闹的嫌疑了,迁怒到海夷身上,然而就算是海夷也不可能是什么都知道的。
他低下头,瞪着自己手上那根红红的线,死劲拉扯,扯得手指都痛得要断了似的,红线本身却丝毫不为所动。用牙齿咬,牙龈都快咬肿了,依然徒劳。
「要怎么样才能把这玩意弄掉!?」他几欲发狂地嚷着。
「你弄不掉。」海夷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那你呢?你能不能帮我弄掉?」
「不能。」
「为什么?」
「不为什么。」
「……」
邵纯孜倒抽了一口凉气,双眼骤然瞪圆,「你是弄不掉还是不想给我弄掉?」
「都是。」一抹微弧若有似无地掠过海夷唇角。
弄得掉弄不掉又怎么样?明明一开始就提醒过不能让那个人碰到手,结果却还是被人碰了,小朋友,这么不听话可是不好的啊……
这时候,有辆计程车在路边停下来,车里的司机望着两人,看他们打不打算叫车。
海夷果然走了过去,邵纯孜瞪着那个潇洒无情的背影——扑上去将这人推倒在地狠狠踩上一百遍啊一百遍——意淫归意淫,可惜实际上却是无计可施,最终只能满怀懊恼地跟了上去。
车子开动后,邵纯孜继续瞪着自己的手,那根红线时有时无。他发现了,只要他用力想看,就会看得见,如果不想看,也就可以不看见。
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后来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那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总不能把这东西留在手上……」
「留着也没关系。」
海夷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只要别再让他碰到你的手,红线不被连起来,那么对你基本上不会有其他影响。」
「你说得倒是轻松!」
邵纯孜横眉竖目,「如果你手上被弄了这种东西,我就不信你也会这么无所谓!」
海夷不冷不热地笑了笑:「要么你就把手指砍断,红线自然也就跟着走了。」
「你——你说什么!?」邵纯孜霎时面色全黑,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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