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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忆之八苦系列-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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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见识,私底下却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冬子打小在陷空岛长大,对于五鼠的义气和武艺自然是佩服的紧。自打白玉堂盗佩留书,被留京都以观效尤后,虽对其他四鼠的“不仗义”生了几丝埋怨之意,但对白玉堂这般的“孤胆英雄”更添了几分仰慕。街头巷尾但凡有说书说到这一段的,冬子必会将它听个齐全。每逢陷空岛的家丁们谈论此事,冬子也必津津乐道的插上几句。
此番终于央得机会可以接触到心目中的“侠客”。如若运气好,说不定还可以跟着这位爷学习武艺。只需想一想,冬子都觉得无比兴奋。只是——
低头瞅一眼怀中酒坛,冬子哀叹:只是每日做这些无用之事,何时才能像那人一样行侠仗义,何时才能报仇雪恨?
说起报仇,冬子目光一冷,想祖父为保国土,早就在几十年前的那场宋辽决战中捐了性命;父亲和他相依为命,靠在边境打猎为生,却在一次捕猎中被辽人误杀。当地知县昏庸无能,不敢得罪辽人,此事便不了了之。若逢乱世,还可应募入伍,上阵杀敌,如今——
哎!冬子又是重重一叹。连路边小贩都不由暼他一眼:年纪轻轻的,愁的是哪门子事?
正想着,突然从巷口冲出一人,险些撞翻了怀中的酒,向西飞奔而去。冬子正忿忿,巷口又跑出一鹅黄色身影,扶着台柱猛喘。那姑娘见冬子正打量她,忙拽着他的袖口,上气不接下气道:“快!快!拦住那人,他抢了……荷包……”
“行侠仗义”四个大字在冬子面前一晃,不及多想就紧追上去……
九曲十八弯处,那人左拐右拐,从巷子的东面窜到西面,再由西边绕回东边,冬子脚力虽是不错,但此刻也颇为疲惫。眼见着就要跟不上了,冬子灵机一动,将酒坛向那人膝盖处狠狠扔去,只听“哐当”一声,虽未直接命中,但飞溅的碎片也带的那人一个趔趄。总算是停了下来。
那人猛一回头,凶神恶煞道:“少管闲事!”
只见那人腰粗膀圆,足足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冬子不由吞了口唾沫,打起了退堂鼓。转念一想自家爷那句“输人不输气势”的教诲,不觉腰间一挺,双手叉腰,脖子一抬,扬声道:“光天化日之下……”
不料那人却不等冬子念完下半句台词,大吼一声冲将上来。冬子虽在陷空岛学了些招式傍身,但毕竟年纪尚小,学的又不齐全。对方竟仗着身高体壮,用蛮力将他重重掼倒在地。
眼见恶人即将扬长而去,冬子苦于无计可施。突然一声“站住!”,两人皆循声望去。
喊“站住”的,正是那鹅黄衣衫的姑娘,只见她左手挂一淡黄色念珠,右手持一弯刀,一双美目恶狠狠的盯着那歹人。
“把荷包放下,否则休怪本姑娘不客气。”少女的威胁在那歹人看来不足一提。却急坏了趴在地上的冬子:“姑娘,快跑吧,伤了可划不来!”
“哼,本姑娘可不知道‘跑’字怎么写。”少女还挺拧,步步逼近。
“臭丫头,找死!”歹人目露凶光,伸手一把向她抓去。
冬子还未来得及大喊“小心”,就见那少女身形轻轻松松一闪,便躲过了莽汉的攻击,接着右手用刀一格,左手在他面前那么一晃。那莽汉如同中了邪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的冬子目瞪口呆:什么功夫,如此厉害?!
那厢少女已找回了被偷的荷包,不解的看着忘了爬起来的冬子,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可是伤着了?”
冬子不觉尴尬,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不由的落在了那把弯刀上,脑中电光一闪:“你是契丹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少女反问道。
“哼,我与辽狗势不两立!”冬子甩袖而去,心道:爷我不打女人。
不料那少女却紧跟不放:“契丹人怎么了?契丹人也有好人,宋人也有坏人。方才那个抢人钱财的不是你们宋人么?我是契丹人,不也救了你?这就是你们宋人所谓的‘知恩图报’?”
冬子被她绕的一时无语,那少女在一旁“好心”提议道:“方才你是为了帮我才砸了那坛子酒,不如我赔你一坛。不过作为我救你的回报,你也为我做件事,如何?”
冬子想起若是这般回去,必又被白总管唠叨半日,看着身边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突然想到了孔老夫子的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萧燕要求冬子做的,就是带她好好的逛一逛这汴梁城。
虽说冬子来京城还不足两月,但跟着白玉堂四处走动,对各处吃食和各家店铺的玩意儿,基本上驾轻就熟。领着萧燕东走西逛,倒也玩得尽兴。
趁着萧燕在太庙中上香之际,冬子问道:“你的汉语是向何人所学?如不是认得你手中弯刀乃辽人所用,我还真分辩不出。”
“我母亲是江南人,说起来我也算半个汉人。”萧燕答道。
“此次来京都所谓何事?”冬子捻着柳枝,随口问道。
不想萧燕垂了眼眸,眼眶竟有些微红,倒让冬子手足无措,不知说错了什么。
半晌,萧燕才道:“叔父带我来京,想为我定一门姻缘。”
“那可是好事啊。”冬子不解。
“只是那人与我家有血海深仇。”萧燕道,“方才你说你恨辽人,是因为他们害死了你的祖父,又错杀了你的父亲。若是这样的仇人在你面前,你当如何?”
“我定要他们血债血还!”冬子眼中寒光闪烁。
“这便是了。”萧燕苦笑。
“如今你有何打算?”
萧燕摇摇头不语,忽而抬起头,眼神怪异的看着冬子:“既然逃出来了,我就不打算回去。你带我出城门如何?”
冬子忙摆手:“不行不行,逃走总不是办法。和你叔父好好说说,或许……”
萧燕一把握住冬子的手腕,力气大的让冬子一个咧嘴,急道:“没有用的,就现在,不然便迟了。”
说罢,拉着冬子一路向南门跑去。
“哈?”冬子不由叫苦:这叫什么事儿?!
从太庙到南薰门,必要南行,向南行就会经过甜水巷,经过甜水巷,那么遇到白五爷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尤其是展昭在外公干,白玉堂无所事事之际。
看着这两个半大的孩子,一个满是戒备,一个满脸窘迫,不可谓不精彩。白玉堂的目光转向冬子,用下巴一点萧燕,问:“怎么回事?”
冬子正寻思着如何回答时,被萧燕横刀在前,抢言道:“你是我叔父派来抓我的么?”
白玉堂看了眼萧燕手中弯刀,若有所思:“你叔父?可是……”
“正是辽国使臣萧成萧大将军。”声音自后方传来,白玉堂不必回头也知来者何人——遇到那猫总没好事。
展昭快步走到萧燕面前,施礼道:“请郡主随展某回驿馆,萧将军甚是忧心。”——也难怪萧成的手下一时遍寻不着,那萧燕一身汉装打扮,撇去手中弯刀,倒也与寻常女子无异。
萧燕挑衅的看他一眼,道:“叔父是忧心联姻不成吧。如若我坚持不回,展大人又能如何?”
“还望郡主随展昭回驿馆。”展昭依旧不卑不亢,温言之下却不容商榷。并不着痕迹挡住白玉堂的视线——那白老鼠微微一动,展昭便知他所想,不过现在还不是动用武力的时候。
两人对持了片刻,萧燕竟放低了手中弯刀,道:“我跟你回去。”如此干脆倒让众人一愣。
临走前,萧燕默默的看了一眼冬子,似有话说,却终究没有开口。
展昭对着白玉堂一抱拳,也尾随着萧燕离去。留下白玉堂和冬子两人一时静默。
“给我个解释。”白玉堂开口道。声线冷的,让冬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晚饭刚过,展昭提着一坛十八年的“女儿红”,上白府为潘家楼一事“负荆请罪”。
白玉堂笑着接过酒坛,转手交给白福,道:“猫儿给五爷拜年,准不安好心。我看请罪是假,来审我的家丁是实吧。”
展昭忙道:“白兄切莫误会,展某不过是想了解当时的情况,绝无审问一说。”
“也罢。不让你安心,今夜的酒怕是无福享用了。”白玉堂笑意盈盈的看了展昭一眼,对白福道,“让冬子来一下。”言罢,一手顺势揽了他肩,道:“如此安排,猫大人可还满意?”
一双桃花眼近在眼前,微热的呼吸扑在颈后,带起一丝暧昧。展昭不免面色一僵,本能的避开半分,压下片刻慌乱,依旧不动声色道:“多谢白兄相助。”
小半柱香后,白福去而复返,却不见冬子跟着。
白福将手中一张揉成一团的纸,交个白玉堂道:“里里外外都找了,不见那小子,倒是在他的房中发现了这个。”
白玉堂将纸展开一看,猛的一沉脸,一把抓起桌上宝刀:“不行!我得去一趟,免得那小子招来杀身之祸。”
展昭拦住白玉堂道:“你去不如我去!展某毕竟官职在身,可以便宜行事。更何况萧大哥的为人展某信的过,应该不会为难一个孩子。”
“哼!”白玉堂甩开展昭的手,冷笑道:“展大人才认识他几天,就与他称兄道弟?白爷我信不过辽人,休要拦我!”
“白玉堂!”展昭紧紧抓住他的右腕,迎上对方横眉怒目,不由缓了语气道:“白兄,请你相信展某。即便是拼死,展某也要将冬子护个周全!”
白玉堂定定的凝视着眼前这人,一双眸子清澈无垢,叫人莫名安心,又莫名揪心。
良久,方道:“好,五爷就信你一回。”
展昭松了口气:“如此,展某先行谢过。还望白兄信守承诺,在此处等我消息,切勿轻举妄动。”
注视着展昭远去的身影,白五爷一脸意味深长:爷可没应承什么,何须“信守承诺”?
寒露霜降十月全,正是夜长昼短。
都亭驿东南一隅,背靠商铺,面朝深巷。
冬子左顾右看见四下无人,倒是对着驿馆偏门犹豫起来。
事情要从回到白府一个时辰后说起,当时有人送来了书信一封。打开一看,满纸东倒西歪的字迹,还夹杂着不少错字。大意是说今夜戌时约在驿馆相见,如若逃跑不成,愿以死明志。落款:萧燕。
原本不予理会,性命是自家的,冬子不信萧燕会轻易赴死。不过——
若是万一害人一命,岂不是要抱憾终生?——想到此间,冬子咬咬牙,偷偷潜了过去。
说来也奇,堂堂的都亭驿偏门竟无人看守。小心的用爪钩勾了墙头,趴在瓦墙上向下望去,也不见巡夜守备经过。——难道是因为此处偏僻,故而无需防范?——压下满心疑惑,冬子轻巧的翻墙而入,试图在一片昏暗中辨别方位。
都亭驿说大不大,说小却总也大过寻常府衙。各处厢房大同小异,对于初来乍到的冬子而言,要找一少女闺房,确实难上加难。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一道黑影从他面前闪过,消失在廊柱后。
“是……是谁?”冬子心中打鼓,带着颤音低声喝道。
那黑影向前几步,定定的站在不远处,似是在等他一般。见冬子大着胆子挨近几分,便又向黑暗中退了数步。就这般你进我退的走了一段后,冬子终于忍不住了。
“可是燕儿?”冬子低声讯问。那黑影却是不答,几个闪身拐进了一个角落。
冬子暗骂一句,只得跟上。角落处空无一人,寒风吹过,更添几分阴森。
“燕儿!萧燕!”冬子边低声呼唤,边摸着墙角缓缓移动。兀然,被人从背后捂住口鼻,猛的拖到墙角。冬子一阵惊恐,暗道“吾命休矣”,刚一挣扎,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别吵!你想被人发现么?!”萧燕急道,见他不再挣扎,便松了手。
冬子未曾与一女子贴得如此之近,顿时面红耳赤,好在四周漆黑一片,倒也掩了尴尬之色。
“你有何计划?”冬子压低嗓音问道。
“你从偏门进来见到几名守卫?”
“不曾见到。”
“这便奇了。”萧燕一皱秀眉,“照理不该如此松懈。”
“如今也没时间多想了。”冬子一扯萧燕衣摆,道:“就从偏门出去,我已安排了马车,送你出城。”
黑暗中,两人猫着腰,一步一顿,缓缓向东南角靠近。偶遇几个巡逻的武士,皆被萧燕以对付巷口歹人的方式打发了。冬子虽然好奇,但此处不是寻根究底的地界,也就忍了下去。很快,偏门已近在眼前,两人躲在暗处,细细观察,打算趁四周无人,一鼓作气穿过空地越墙而去。孰料——
刚踏出一步,空无一人的四角冒出众多手握兵器的武士,顷刻间,将他们团团围住,一根根火把将黑夜照亮的如同白昼。场外一人,虎背熊腰,虽看不清相貌,身形却是相熟。只闻他一声厉喝,众人整齐恭敬的让出了一条道来。
“燕儿,三更半夜,你这是要上哪儿去?”萧成似是极平常的一问,却威仪十足,其中怒气已不言而喻。
萧燕往冬子身后一躲:“没,没上哪儿。”
初遇如此阵仗,冬子难免两腿哆嗦。双眼一闭,双拳紧握,心中默念“输人不输气势,输人不输气势!”猛的一推萧燕,悄声道:“你快跑,我拦住他。”
萧燕苦笑摇头道:“如何拦得住,怕是一招也接不下。”
“那……假意挟持我作人质如何?”冬子不死心。
“你觉得叔父会看不出你这些伎俩?”萧燕叹气。
“那……如何是好?”冬子死死盯着萧成,带着她步步后退。
“这倒是个法子。”兀然,一冰冷陌生的声音贴着耳际道。接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架在了冬子颈边:“萧将军,你若不让,此人便要人头落地了。”
突然逢此变故,众人皆是诧异不已。冬子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前一刻还是娇蛮任性的郡主,怎么就变得如此冷血无情。
萧成凝视着五官一致,却神情迥异的女子,厉声道:“你是何人?假冒大辽郡主是何企图?”
那女子一声轻笑:“我何曾假冒过郡主,是郡主自愿带我在身边,何来企图一说。”
“此话怎讲?”
“萧将军欲将郡主嫁于宋朝皇帝,可曾问过她的意见?”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古来如此。何况嫁的是万人之上的皇帝,有何不妥?”
“确无不妥。如此还可免去几年战乱之苦,倒显得将军既有为人父之慈爱,又有为人臣之忠义。古难两全之事倒被将军占了个齐全。”那女子语出讥讽。
“哼,你有话快说,不必绕弯子。”萧成怒道。
“那好,我不妨说与将军听。”女子目露怨恨,“多少远嫁女子,顶着为国舍身的名义,看似光鲜,个中苦楚何人能知,何人可诉?受尽欺凌,客死他乡后不得回归故土与家人团聚。还要被封在小小一串念珠之中,不得解脱。你让我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那女子深吸一口气,略稳了下情绪道:“我得到郡主善待,也懂得知恩图报。如今不过是不想郡主重蹈覆辙罢了。”
“那也该我们叔侄自行决定。”萧成道,“不容一个外人插手。”
“站住!”那女子见萧成上前一步,出言喝止,“由你决定还不是送羊入虎口?如今我有人质在手,不怕你不从。”
萧成仰天大笑:“你以为我会在乎一个宋人的性命?”
女子嫣然一笑:“不由你不在乎。而今是宋辽交好之际,若是一个宋人死在你下榻的驿馆,让宋主作何感想。若因此战端一起,你可就是千古罪人。”
萧成不为所动,仍步步逼近:“你不妨一试,看区区一个宋人,能奈我何?若真如你所言,战端开启,我大辽正好长驱直入,拿下中原,一雪前耻。”
“呸!辽狗!你且试试!定叫你们有来无回!”冬子闻言顿觉血气上涌,连架在颈边的利器都忘的一干二净,恨不能立刻手刃仇敌。
“别动!”被冬子这么一挣动,那女子不得不分了心去制住他。
下一刻,两道暗光一闪,分别袭向该女子的左右二路,一路直击手中弯刀,一路直奔左手珠串。与此同时,萧成也出手了,迅雷般一抓一提一推,已将冬子救出圈外。不过眨眼功夫,一切皆成定局。
“燕儿,你没事吧?”萧成一把扶起倒地不起的萧燕,关切道。
此刻萧燕失了念珠,已清醒过来。见她无恙,萧成叹道:“你怎么那么傻?何事我们叔侄不可好好商量?怎么就招惹上了这等妖孽?”
萧燕摇头道:“她也是一心帮我,错都在燕儿,请叔父不要怪罪于她。”
萧成再一叹道:“叔父原本希望你能放下家仇,才带你上汴梁。不想闹成这样。”
萧燕道:“燕儿也不想叔父失望,但汉人不是有句古语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你倒是记得这一句,不过汉人还有句话叫‘冤冤相报何时了’。”萧成道,“总有一方要先放下,你又何必抓着不放。”
叔侄二人正说着,那厢展昭见冬子无事也稍稍心安。
“展大人,你如何在此?五爷可是知道了?”提起白玉堂,冬子总是有点畏惧。
“我只是碰巧路过。你若现在还不回去,难保你家五爷不会知道。”展昭宽慰他道。
冬子向萧成看去,见后者也正望着他,到底年少气盛,忙瞪眼过去道:“你虽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我与辽人势不两立!”
萧成不怒反笑道:“小子,难道你救人的时候,还要问问对方是什么人么?!”
说的他一时无言以对,萧燕赶忙出来圆场:“冬子,今日之事,多谢了。”
冬子脸一红,讪讪一笑:“那你保重,我走了。”随后依依不舍的由着萧成的侍卫领了出门。
眼见一场麻烦尘埃落定,萧成拾起地上的一支袖箭道:“展兄弟好力道,好准头。此番若没有你相助,恐不那么容易解决。”
展昭道:“萧大哥客气了。萧大哥那一手也恰到好处。宋辽互为唇齿,一荣俱荣,一损皆损。即为兄弟,焉有不助之理。”
萧成一拍展昭双肩:“说的好,今日我们须为这‘兄弟’之情,一醉方休。”
展昭忙推却道:“今日展昭还有要事,恐要拂了萧大哥的好意。”
“既是如此,也不勉强,我们来日方长。”
“展昭还有一事,想要麻烦萧大哥……”
都亭驿外,已无半个路人。一轮新月当空,在冬日倍添寒意。
展昭抬头看着茫茫夜色,开口道:“白兄好兴致,如此寒冬十月,独自一人在屋顶赏月。”
忽闻风声一动,身旁已站有一人:“猫大人也好兴致,与人话别良久,差点连猫窝也不回了。”
微叹一口气,白玉堂接道:“猫儿,我知你所想。但你有没有想过,今日之友,可能就是明日之敌。到时沙场上以命相搏的滋味可不好受。”
“敌人中亦有值得敬重之人。大家各为其主,虽立场不同,但侠义相同。若是因此拒人之外,岂不是因噎废食。”展昭坦然道。
“何况。”展昭意有所指的看着白玉堂道,“若是没有对手,人生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此话五爷爱听!”白玉堂一脸欣喜,执了展昭的手道,“为了这句‘对手’,当浮一大白。”
展昭由他拉着,一路说笑而去。
“猫儿,那串念珠你打算如何处置?”
“展某想交予师兄,希望能化解其怨气。”
…………
清冷的巷子深处,人声渐远渐隐……
尾声:
天宁节那日,辽使臣领乐团殿前献舞,赵祯大悦,遂收辽郡主为御妹,赐锦帛岁币,以示两国邦交永固。
次日,太师府中,两半百之人正于花厅斗棋。
“包相,你可想好咯,别说老夫没有提醒你。”庞籍得意的轻敲棋盘,捻起一枚棋子道,“吃!”
包拯似不为所动,仍旧专心于棋面:“庞太师老谋深算,包拯自叹不如。但有一事不明,还须太师解惑。”接着一推棋子道:“上马。”
“哦?能让包相不解实属不易,说与老夫听听?”庞籍也是心无旁骛,盯着棋盘。
“包拯不解,为何昨夜都亭驿偏门竟无人把守?亦是不解一个平民百姓,连府衙都没去过,如何在夜里找到郡主闺房的?还望太师不吝赐教。”包拯拱手一礼。
庞籍摆了摆手,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
“只可惜,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终是棋差一着。”包拯“啪”的一下落子有声,“将军!”
“‘棋差一着’?”庞籍抚着胡须,眯眼笑道,“不尽然吧。”
说着用手指一点,升上一子道:“若走这步,可不就是和棋?”
王与王相对,士与士相望。
两人皆相视一笑。
六.爱别离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庄子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只是开封位处北方,白雪随性一“飞”,便是数日不止。
正月刚过,汴梁大雪连天不见天光的日子,似也到了尽头。百姓皆拿了扫帚,各扫自家门前雪,和着前夜放的爆竹,红红白白倒也相得益彰。
再几日便是立春,春幡雪柳,各相献遗,自然少不了。再到十五元宵,更是庙会灯会接踵而来。一年里最热闹的时段便在于此。往日掐着算盘过日子的小门小户,逢此佳节,倒也舍得花些钱财,添置新衣,摆酒设宴,进香祈福,实实的闹腾一番。
常言道:一年之计在于春。谁不想在一年之初,讨个好兆头呢?
路上却有一人,无精打采好比霜打的茄子。
天宁节过后,辽国使团尽数返回上京,只留萧成和相关随从坐镇都亭驿,筹办来年朝会。又一月,冬子收到萧燕寄来的书信。除了说些一切安好的客套话外,信尾处提及想了解中原文化的心愿,望冬子闲暇之余能“指点一二”。
明眼人一看,便知此其中奥妙。莫说大辽重用的汉臣中,文韬武略兼备的大有人在,单单上京辽人中,通晓中原文化的亦不在少数。自然轮不到一个连词赋都做不工整的无名小卒,来“指点一二”。
众人心知肚明也不点破,任由冬子洋洋洒洒的回了厚厚一叠信纸,大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之势。
转眼已过了月余,书信如泥牛入海,音信全无。连最初打趣冬子写信如赶考做文章的白福,也收了嬉笑之色,生怕惹得那小子情绪低落。冬子更是每隔几日便往递铺【注1】跑,回来却是托着腮帮,对着自家养的信鸽发呆:早知如此,当初就该送对信鸽给她,好过两头苦等。
冬子拖着步子,将路边积雪踩的咯吱响,悻悻不已:定是驿卒忙于过节,或是大雪阻了行程。还不如随五爷和白总管回陷空岛,总强过独自在京城过节。想到白总管走前那意味不明的笑容,冬子不由再次暗恼,捏起一把积雪,揉成一团,猛地向前方抡去。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冬子随手一抛的雪球,随意那么一落,便冲着拐口一人的脸面而去。
冬子暗道不妙,但也救之不及。却见那人并不闪躲,伸出两指,就着白影轻轻一弹,雪球便泄了去势,碎落在地。
“展大人!”冬子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忙赶过去招呼,“抱歉的很,刚才那个……小的真不是冲着您来的。”
“不妨事。”展昭一笑道,“方才你那一手‘投石问路’,再磨练几年,定能有你家主子七八成功力。”
冬子有些局促的挠着脑袋,道:“展大人莫要拿小的玩笑,若能有我家爷的一半功力,小的就心满意足了。”接着叹道:“此番回去,五爷怕是要过了上元才能回来,落下的功课不知何时才能补上。”
“要过了上元才回?”展昭喃喃自语,面上难掩失望之色。
“五爷没和展大人说么?”冬子略微诧异道。
年前,闵秀秀几次飞鸽传书,催促白玉堂回陷空岛过年。白玉堂却借口京中大小铺帐未核清,推三阻四,迟迟不见动身。
就在众人一致以为今年要在京城除岁之际,白玉堂铁着脸匆匆回府,搁下一句“收拾行李,今日就走”,便关了自己在厢房中。好在众人皆已习惯了自家这位爷说风就是雨的秉性,当下各自收拾停当,雇了马车连夜赶往松江府。
那日走的如此匆忙,莫不是陷空岛出了什么事?不能啊,信中也未提及只字片语。——冬子细细回想当日情形,顿时生出几分不妥来。
“想是走的急了,一时忘了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展昭已恢复清明,宽慰正一脸愁云的冬子。内心却是一揪:莫非还在为那日之事气恼?
冬子心中大石却是一松: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事?净瞎想!遂嘻嘻一笑道:“展大人您别往心里去,五爷风风火火的性子您最是明白了,只要他一回来,小的一准告诉您。”
“如此,先谢过了。”
“甭客气。您忙!小的就不打扰您了。”言罢,冬子便三步一蹦的走了。
展昭望一眼城东方向,满街屋舍皆是银装素裹,心道:还真是有公事要忙……
城东小甜水巷的郑林两家,互为邻舍,祖上更是八拜之交,关系自然比一般人要亲厚。两家各育有一儿一女,郑家公子与林家小姐打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常有走动。
只可惜世事难料,原本其乐融融的两家,一夜之间皆走失了儿女,先后来开封府报案。
那郑氏跪在厅内捶胸顿足,只道是儿子丢了求大人为她做主,除了大哭不止再无他话;林氏也在一旁默默抹泪,问其缘由经过,也是一味摇头,声称不知。开封众人只得画了肖像,贴了榜文,派人四下寻找,皆无所获。
不过才两日,那郑氏又跑来击鼓,这回却是一纸诉状将林家告下,口口声称是林家小姐早有预谋,将其子诱拐而去,要林家还她公道。案子到此峰回路转,开封府一方继续遣人寻找二人,另一方由展昭出面调查案情始末。
展昭来到城东,倒也不急着向当事人询问,反而走家串户,向邻里打听两家近况。众人见是官府办案,自然愿意配合,絮絮叨叨将所见所闻说与展昭听。东拼加西凑,正剧与谣传的一整合,展昭在心中划出个大概。
原来郑林两家曾指腹为婚,虽说只是口头上的戏言,但难得郑家公子与林家小姐情投意合,两家也乐见其成,只等时机成熟,便来个亲上加亲。
不想这几年,郑家仗着官府中有人帮衬,将自家生意做了个红红火火,一时间攒下不少家当不说,独子郑文庆也中了举子,可谓前途无量。反观林家却依旧是平庸度日,不久前还略有亏空,生意上举步维艰。
接着无外乎是嫌贫爱富退婚毁约,才子佳人双双私奔的老套戏码。事情极是清楚明了,只是这人如何才能找回?——展昭决定从两家的亲朋好友中着手。至于谁亲谁疏,只有两家自己知晓。
才至郑家大门前,院中便传来尖锐的叫骂声,从半掩半开的门后传遍了整条巷子:“你家养的好女儿,知道勾引男人了!她怎么不去那些个勾栏院勾引个够,纠缠我们庆儿算什么?当年老娘看这小蹄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一个个都被丢了魂似的帮着她,我呸!……死鬼,你扯我干什么!你也护着那小贱人不成?!”
郑家老爷认出了门外所站之人,急急拽了自家夫人进屋,忙不迭的请了展昭至厅中说话。郑家的亲戚大部分都在汴梁城中,一些远房的早就没了往来,但凡有些联系的,郑家皆已派了人去查看,都说不曾见到。
看来只有去林家问问。——展昭向另一侧高墙看去。
林家虽与郑家比邻,也同为商人,家中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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