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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飞甲][良雨]雨夜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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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进良夹紧马肚子,向雨化田奔过去,下马:“大人……怎么在这?”
“进良,我要出宫一趟。你随我一起。”
“是。”马进良有些困惑,但是还是握紧马缰绳,等雨化田上马。
那人端坐在马上,马进良牵着马缰绳走在前面……
“进良,知道今天我们要去哪么?”
“嗯……我还不知道。”马进良实在没头绪,心里想着莫非是想看看李锦年后人的安身之处,可没理由是白天去。
“去我们经常去的地方。”雨化田淡淡的说道。
雨化田和马进良一共逛过两次京城,哪有什么经常去的地方?
马进良停住脚步,转身看着雨化田。
“进良怎么了?”雨化田有些茫然问道。
马进良松开马缰绳,伸手拉过雨化田攥着马鞍的手,放在鼻子下面,然后抬头一脸的无可奈何,“瓜子皮味儿,你是自己下马,还是等我把你拽下来?”
“雨化田”一本正经的脸瞬间五官就眉飞色舞起来,乖乖的自己爬下马……
“哎呦,大师兄,出去玩一下么,我哥都答应了,那么认真干嘛?你就陪我演一会嘛,总被你猜到,没劲。”被识破的卜仓舟开始耍赖。
马进良真是无可奈何了,这不是卜仓舟第一次装雨化田骗自己了,虽然每次都能识破,但是聪明的卜仓舟学得越来越像了。
几天前
深夜,卜仓舟穿着雨化田的月白素直长衣,夜里披散着头发去敲马进良房门……
“谁?”
“进良,是我。”
是雨化田的声音,马进良有点纳闷,自己刚刚从那人房间出来,这会……难道出了什么事?
马进良赶紧拢好领口,披上外衣去开门,一开门,雨化田就立刻走了进来,以前雨化田是没来过马进良的房间的。
马进良关好房门,听了听外边没有动静,转头说道:“出了什么事么?”
只见“雨化田”眼睛有几分潮湿,咬着嘴唇,不肯讲话。
马进良就急了,没见过雨化田这个样子,道:“说话呀,怎么了?”
没想到“雨化田”一下就蹦到马进良怀里,手搂着马进良的脖子,楚楚可怜喃喃道:“进良,我做了个噩梦,我害怕。”
马进良刚刚想搂上去的双臂伸在半空就停住了,然后忍不住笑出来,说道:“卜仓舟,你半夜不睡觉,跑我这来干嘛?”
“哇,师兄,这你都认得出来,我说错了什么?”卜仓舟跳开,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哥身上没有难闻的药渣味儿~”
卜仓舟猴子一样掀衣服,撩袖口,左闻右嗅的,自言自语道:“有么?我怎么闻不到……”
“不管,陪我出去玩会,睡不着。”卜仓舟又一次跳上来,抓住马进良的胳膊往门外拉。
马进良当然不会陪着他疯,打了个哈欠,坐到床上,意思是送客。
看见马进良丝毫没有陪自己玩的意思,卜仓舟想你不赔我玩,我也不让你睡,索性跳到床上,横着一躺,翘着腿说道:“刚才说了,做噩梦睡不着,我觉得你做师兄的该关心关心师弟。”
马进良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如果不是当过他几个月的师兄,如果他不是雨化田的弟弟,自己早就一巴掌扇到外面去了,偏偏这个人打不得骂不得,又一肚子的鬼主意。
马进良于是倒在卜仓舟的身侧,虎起一张脸,突然伸出一只手卡住卜仓舟的脖子,狠狠的说道:“说起来,我身体里的毒还是你弄出来的,害我一身功夫白费的是你,我是该……好好关心关心你。”说着,马进良手开始加了劲……卜仓舟双手掰着马进良的单手,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人的眼睛,有点心虚害怕起来:“师兄,我错了,我想……回去睡觉……”
手刚松了一松,卜仓舟就从床上爬起来,自己跑了出去……
夜里,睡不着卜仓舟想:明明长的一样,自己怎么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呢,你愿意陪我哥一起生一起死,怎么陪我玩会就不行呢……
关好房门的马进良,吹熄蜡烛,心里想着,明明长得一模一样,怎么两个人就没一点相像呢……
这次,卜仓舟又玩了同样的把戏被揭穿,马进良想牵马回去,却被卜仓舟拦住去路。
“师兄,陪我出去逛逛吧,我哥都知道。”卜仓舟一改嬉皮笑脸的样,眼睛里竟然有点点恳求的意思。
毕竟是一模一样的脸,这种神情让马进良有点不忍,而且卜仓舟招摇撞骗多年,自己出去玩要是遇见了仇家,他那身烂功夫是应付不了的,马进良心里思量了一番。
看着马进良的表情,卜仓舟觉得装可怜这招觉得有戏,于是伸手轻轻拉了拉马进良的衣袖……
“好吧,天黑前回来。”马进良应承道。
卜仓舟一声欢呼,转眼跳上马背上,看着站在地上的马进良又觉得不对劲,马上又跳了下来,笑得无比乖:“师兄骑马,我走路,嘿嘿!”
马进良上马,回头看着卜仓舟,道:“还等什么?”
马下那个人立刻明白过来,欢快的跳上马背,坐在马进良身后,环住马进良。
双腿一夹,马进良催马前行,心想这个下午算是陪孩子玩吧……
身后的卜仓舟很高兴,终于有一次得逞。马进良的后背很宽,让卜仓舟想到自己在树林里偷偷看到马进良背着雨化田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山上爬,有个人陪着多好,有个人愿意把后背无偿给你用,多好……卜仓舟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有些落寞和依恋浮现在眼里。当然,此时此刻,马进良是看不到的……
(三十九)晚霞
二人骑马至京城的繁华地带。
酒楼茶馆依然喧嚣,小商小贩蹲着笑脸吆喝着拉客,街上的人们三五成群走走停停。
卜仓舟本就市井里长大,到了这种地方,更加如鱼得水,浑身散发着融入其中的气息,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姿色比较好的,卜仓舟都瞄在眼里,遇到个别胆大的姑娘,卜仓舟还笑呵呵的朝人家眨眼睛。
同行的马进良就没有这么好的兴致,记得上次和雨化田一起来,也走过这条街,那人清冷孤傲的样子与这繁华热闹的街格格不入,哪像今天身边这个人爱热闹爱的不得了。
没有闲逛的兴趣,马进良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卜仓舟,那人买了什么,马进良就去掏银子。
路过上次和雨化田买胭脂水粉的摊,马进良由不得停下了脚步,想起上次来这里还是出发去辽东前,自己和那人还是简简单单的师兄弟关系,自己的那时的心思自己都不明了。
看见马进良对着胭脂摊发愣,卜仓舟立即跑了过来,小摊的老板看到二人,一脸笑的说道 :“呦,您二位客官又来了,今天再选些,都是些上好的货色……”
卜仓舟随即想到五大三粗的马进良是不用这些的,想必是自己那个刁钻挑剔的哥哥买过这些。
拿起一只眉笔,卜仓舟像模像样的勾勒了起了眼睛,一条上挑妖媚的眼线在笔下腻滑的拉了出来,稍稍侧脸望向马进良,目光里含了水波般的旖旎漾开,身体微微靠向马进良:“进良,好看吗?”
“好看。”马进良没动,也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认认真真的看着卜仓舟的脸,说道:“很好看!”
卜仓舟很满意,点着胭脂摊的物件要了一大堆,包好了欢天喜地的拿走了。
一路上,卜仓舟东看看西瞧瞧,带了马进良就等于带了会走的银票,专拣京城最好的铺子进,也会时不时的问马进良想要什么,马进良总是摇摇头。
难得马进良终于肯自己走进一家铺子,卜仓舟忙不癫的跟了进去,是家京城最好的金匠铺子,做的各款式首饰都是行业里手里最好的,皇宫里权贵们的物件大都出自这家之手。
“叫你们大掌柜出来。”马进良和伙计说道。
伙计看马进良的衣着和气度,知道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便乖乖的去叫了大掌柜。
“没眼色,还不快给二位客官看茶~”朝店里的小厮含了一声,大掌柜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商人,看到马进良,知道来者不凡,也不敢怠慢,接着说道“不知客官……有何贵干啊?”
马进良端坐,道:“扳指,用最纯的黄金打,用最好的工匠,用你们这里最好的样式。”
大掌柜立刻将店里所有样式的画样拿给马进良看,马进良一直在摇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稍微满意点的样子,指着说“大概是这个样子,将上面乱七八糟的缀花去掉,要雍容大气,不要俗气!”
“明白,那尺寸呢?”大掌柜问道。
马进良斜了一眼卜仓舟,说道:“伸出来”
“什么?”卜仓舟坐在一旁瞪眼。
马进良抓起卜仓舟的手,和掌柜说:“照着食指的尺寸量吧!”
本来卜仓舟还想挣扎下,马进良的手劲很大,手掌热热的,卜仓舟突然也不想怎么挣扎了……
从店铺里出来,卜仓舟围着马进良师兄前师兄后的叫着,肚子饿了马进良陪他吃东西,累了马进良陪他坐下休息,卜仓舟觉得以前和师傅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快活很舒坦,但是不是今天这个舒坦法,毕竟在师傅身边自己经常要跑腿打杂,可是今天自己只管玩,什么都不用操心,如果以后都每天都这么快活多好……
天近黄昏,华灯初上,已入初夏的季节,很多人穿着单层的薄衫,街边风月场里卖唱卖艺的女子们莺莺燕燕的声音时有传来,婀娜魅惑的身影在窗边时隐时现,更有甚者轻裙罗衫依着栏杆挥扇轻摇,笑意盈盈的看着马进良卜仓舟二人。
卜仓舟眼睛里带着光,朝人家眨眼,还不忘回过头来朝马进良神秘的小声说道:“我觉得她看上我了~”
马进良就笑:“那你去吧。”
卜仓舟一脸神采飞扬,说道:“爷看不上~”
“那你能看上什么样的?”马进良笑呵呵的问。
“绝对不是一般人。”卜仓舟半认真的答道:“我就是没想好呢,我可不缺姑娘。”
回头认真的看着马进良:“进良,你呢?”
“叫师兄,进良你不能叫。”马进良回道。
“哎呀,有什么不一样,快说快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卜仓舟突然去扯马进良的手。
马进良感觉自己的手掌被卜仓舟偷偷的拉住,挣了一下没挣开,于是转了头不在看卜仓舟,望着天边的晚霞说道:“天晚了,该回去了。”
“马进良,你真没劲!”
“天黑前要回去,之前说好的,不能改。”
(四十)突袭
黄昏太阳就要落尽的时刻。
马进良上马,回头看马下的站着卜仓舟,那人不情愿走,眼睛有些不舍,也许是因为跑闹了一天,卜仓舟的额头有点汗渍。
这让马进良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和雨化田年少无忧的时候,那时候雨化田的眼里还没有现在的狠戾,只有干净的单纯,跑累了玩累了,两个人嘻嘻哈哈的给对方擦汗,一转念多少年……
马进良侧身,伸出一只手,柔声道:“上来。”
卜仓舟没听过马进良这么和自己讲话,望着马进良的眼睛,那眸子里没有平时的那种拒绝和敷衍,多了真诚和关心,不由得心里热了一下,本来还想耍赖不上马,看着马进良的眼神,卜仓舟不由得伸出了手……
二人共乘一匹马,方向是回东厂,离雨化田越来越近。
马跑的并不快,二人谁都不讲话。
夏夜,有青草味的夏夜,远离热闹的市集。
卜仓舟闻到马进良身上皂角和汗味混合的味道,突然很想离他近点……
马进良感觉到身后的动作,那人紧紧贴在自己后背上,能感到那个人侧脸的轮廓,还有后边那个人不太平静的心跳声,低头看到卜仓舟的双臂紧紧搂着自己的腰,双手在自己腹部交叉紧握,有点紧张的样子……
马进良轻轻勒了勒马缰绳,马速突然就慢下来。
马进良心里想了很多,其实早就开始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自己在长白山昏迷时候,曾见到的雨化田有时候恍惚间穿着老者的衣服握住自己的手,已经有点怀疑那个是卜仓舟。这些日子里,卜仓舟总是缠着自己胡闹,就算是师兄情谊,也有点过了,不是贪玩能解释得了。此时,看着卜仓舟紧紧搂着自己的双手,马进良心里突然有点难过,这个人是那个人的弟弟,唯一的亲人,也是自己的师弟,莫非他是有了别的心思,就像……自己对雨化田那样?
马慢慢停了下来,马上的二人谁也没动……
马进良一只手松开马缰绳,慢慢把手覆到自己腹部这双手上,他想知道卜仓舟是不是真的那么想的。
刚刚手指相碰,卜仓舟的手就紧紧抓住了马进良的手,双臂楼得更紧,柔声叫了一声:“进良”身体暖暖的贴着对方……
马进良心里咯噔的一下,果然是这样。
马进良任由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无可奈何的说道:“可我……是你的师兄啊!”
身后的人贴着穿着单衣的马进良,诺诺说道:“可你也是他的师兄啊。”
马进良叹了口气,手稍稍用力回握那双手,轻声说:“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你是知道的,已经是世人难容,你又何必要栽进来呢,你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吗?”
“你”卜仓舟埋在马进良后背的脸此刻抬起,嘴在前边人耳边,轻轻说道:“我也想你对我好,像对他好一样对我好”
“我会对你好,但不是你想那种。”马进良叹了口气
卜仓舟紧了紧手臂,喃喃道“我有什么不好,你都越来越分不出来我们两个了,不是么?”
马进良平静的望着远方,语气平静的说道:“今天我去定了一个黄金扳指,用你手的尺寸,但那不是给你的。对!我是分的越来越费劲了,你很聪明,扮你哥哥越来越像,所以我得把你们分开,那个扳指是给他的。”
“你都分不出来了,为什么还拒绝?他到底有什么好?”
“即使有一天我都没办法分出你们两个,但我心里只有一个人,你明白么?我心里只有一个,是你哥哥。”
卜仓舟有些难过,不讲话,紧紧抱着马进良不肯放,头埋在那人后背里不肯抬起。
马进良捏捏卜仓舟的手,缓缓说道:“你并不真的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你太贪玩了,都没想好自己想要什么。”
卜仓舟倔强的认为自己知道,冷冷的问:“就不能把我们当一个人么?”
“你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人。”
“如果有一天我哥哥死了,只剩我一个了呢”
“如果有那天,我一定已经死了,只要我活着,就不会看着他死”
……
马进良夹了夹马肚子,马稍稍前行了一段,马进良任由他拽着自己的手,也没抽出来。
行至一处河边,有一块可以休息的大石头,马进良翻身下马,伸手把卜仓舟接下马,把他按在石头上坐定,卜仓舟有点难过,自己这辈子想过和很多人一起,但没一次像和马进良说得这么认真,自己当真是很羡慕那人和自己哥哥的样子
马进良蹲在卜仓舟的对面,对望着他的眼睛,眼里有几分宽容和善良的笑意。
“你哥哥这些年在宫里遭了很多罪,你无法想象,我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我想保护他照顾他,我和他是两个人,但是活得一条命,早就分不开了,你……可能不明白。”
“可我也一直漂泊着,我是没心没肺,可是我就不需要一个人陪吗?”
“我可以陪着你,你哥哥也可以,如果你愿意,我们三个可以一辈子不分开,但是不是你要的那种方式。”
卜仓舟眼里有点茫然……
马进良继续说道:“其实我想过,你为什么总缠着我玩,其实,你真正要的并不是我,你要的是我像对你哥哥那般照顾你呵护你,这一点,你自己明白吗?”说着,马进良指了指卜仓舟的心。
“你是说你也会照顾我呵护我么?”
“会的,你是我师弟,他的弟弟。他看你看得很重”
“马进良,说话要算数。”
“绝不食言”马进良笑笑,站起身来,拍拍卜仓舟的头,像安慰一个没长大的找不到人玩的孩子,“走吧,晚了,你以后想出来玩,我随时带你出来。”
二人再次上马,卜仓舟环着马进良,这个人不是情人,这个人只能是哥哥,卜仓舟觉得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但是却也踏实了很多。
马向东厂方向奔去……
近东厂,马进良突然觉察到人际喧闹很不正常,有大队人马奔涌而出,远远看见一身月白官袍的雨化田,狠戾的挥舞马鞭,马蹄腾空狂奔。
马进良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回头对卜仓舟说:“肯定出了大事,你下去,我要去看看”,“不好,我也去”,“你哥在,你们两个一样的脸”,卜仓舟从怀里掏出易容用的面皮带上,马进良无奈,急切说道:“坐好,抓紧我。”随即策马奔向雨化田。
越来越接近,雨化田也看见了侧路而来的马进良,身后那个绷着脸的人想必是卜仓舟,雨化田朝马进良挥挥手,喊道:“进良,随我来。”
马进良快马跟上,并列奔骑:“出了什么事?”
雨化田看看周围的人。对马进良一字一顿的说:“朝廷通缉要犯黄之莫落网,厂公已经将他逼退到京郊断崖边。我们去看看情况”。说话时,雨化田眸子里闪烁不安,一项冷漠淡定的雨化田从来这么心神不稳过。
马进良和卜仓舟又何尝不是呢,听到黄之莫这三个字的时候心差点跳出来……
黄之莫——马进良,卜仓雨,卜仓舟三个人的师傅!
(四十二)死结
东厂的大批人马出动,是得了曹少钦的令。
三十里外京郊,立陡立隘的断魂崖,大队人马奔驰中,越来越近……
雨化田,马进良,卜仓舟三人在队伍中面不改色的行进,只有自己知道心跳得比马蹄声还快。
到达断魂崖的时候,隐隐约约传来笛声……
随着笛声越来越清晰,雨化田眉头皱得越来越紧,马进良侧脸望向他,雨化田也正望向自己,眼里有难过纠结的神色闪过。
这笛声,是黄氏门派的独门功夫,随着曲调节奏的变化可以传达千变万化的意思,但是吹的人和听的人必须要门派功夫扎实,内力深厚才能吹得出、听得懂。黄氏的三个徒弟里,雨化田的内功是最好的,也是得到师傅真传最多的,当年被迫进宫前,黄氏就将这么功夫传授给了筋脉尽通,内力深厚的雨化田。
马进良也识得这笛声是师傅的,远远传来,该是求救的信号,马进良默默抹了一□后的游龙双锋剑,望向雨化田,那人手握银亮的三玄凝雪剑,指关节发青,想必是杀心已起……
马进良想好了,今天东厂的人马全部出动,前面崖上的师傅想必已经被围了水楔不通,这次师兄弟三个人联手的话也难护师傅一个周全,毕竟寡不敌众,以雨化田的武功,带着师傅杀出去应该可以,勉强可以带上卜仓舟,但是自己必然要垫后,恐怕今日一战,师徒几个必然要折损一人。
马上的的雨化田看着马进良盯着自己剑的神色,大概也猜出了他的想法,只是朝马进良无奈的摇摇头。
上了山,到了崖边,看到前方不远处一个须发皆白的仙风道骨般的老人端坐于崖边,手握竹笛悠闲的吹着,仿佛身临美景之地。马进良感觉到身后的卜仓舟有些抖,于是伸手按了按他的手,低声说道:“莫怕,一会打起来,你和你哥走,他护你。”“那你呢?”“我有我的办法。”说完,马进良的目光紧紧盯着雨化田,只要那个人稍有暗示,自己的双剑便出手杀出一条血路。
雨化田纵马来到曹少钦身边:“厂公!”
曹少钦微微笑着,阴鸾无比:“化田,你不是说你的师傅早就死了么,今这老头又是谁呢?”
雨化田面无表情,冷冷道:“何必多言,你一定要他死么?”
“不是我要他死,是朝廷要他死,是先帝的皇命,当今皇上都改不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杀他,还要我来,难道厂公想看我弑师才高兴么?”雨化田咬着牙说道。
“杀是一定要杀的,杀之前还有些事要做。”曹少钦收起笑意,冷冷在雨化田身边说道:“我知道你还有个师兄和一个师弟,不把他们挖出来,这个老头还不能死。”
雨化田心里一凛,曹少钦是否知道马进良就是自己师兄呢?心思稍微盘算了一下,随即觉得不必恐慌。之前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知道马进良的身份,否则的话曹少钦早就动手杀了马进良,不必等到今天。
“厂公想如何处置?”
“你去问话,他若说出你那两个师兄弟的去处,遍留他多活两天,若不说,立斩。”说完这些,曹少钦顿了顿,突然朗声说道:“雨化田,你对朝廷忠不忠心,就看你今天了。”说罢一挥手,雨化田看见了埋伏在四周的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箭在弦上,对准了自己的师傅……
雨化田一丝苦笑,随即下马,手提三玄凝雪剑走向黄之莫,自己那八年未见的师傅。
马进良时刻警惕,一只手已经悄悄握住了剑柄,等着雨化田的动作。
雨化田一步一步走向老者,面色平静,眼中却有淡淡的泪光在闪,背后是漫山遍野的东厂人马,铁甲寒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他走至老者跟前,双腿跪地,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师傅,雨儿……好久未见您了,今日再见竟是如此境地!”
老者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雨儿,不必难过,师傅走前,能见到你们,很好。”
雨化田给师傅又磕了一个头:“师傅,让雨儿给您多磕几个头吧,雨儿还未能报您的养育和教导之恩呢!”
“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雨化田双膝为足,跪行至师傅面前,眼里有泪,嘴角却努力的带着笑。
师傅伸出一只老态的手抚上雨化田的脸,摸着这孩子眉毛、眼睛、细碎落下的头发,口中轻声说道:“我自始至终都没能保护好你,我到地下该怎么见你的父母呢?”
雨化田伸手握住师傅的手,低声说道:“师傅,轻允许徒儿今日带你出去,以后我们几个和您浪迹天涯,也好过死在这里。”
师傅轻笑,说道:“来不及啦,雨儿,我的笛声你还没听懂吗?不要做无谓牺牲,来不及了,我心意已决,日后,记得照顾好你师兄和师弟,那孩子从小护着你,我看得出来,他武功不及你,我死以后,你要护着他,别让他找曹少钦报仇,那是找死,能答应么?”
“我答应,师傅”雨化田声音在发抖。
“还等什么?动手”
雨化田站起身来,有些晃,手里的三玄凝雪剑慢慢抬起,对着老者的面门,老者在笑,嘴角有丝丝鲜血渗出。
远处的卜仓舟一直在观察雨化田的一举一动,当雨化田举起剑,师傅嘴角有不易觉察的血丝的时候,卜仓舟立即明白了眼前的情景。
马进良觉得雨化田和师傅很不对劲,雨化田没有给自己使眼色,此刻的情景倒是好像要杀了师傅……马进良决定不再等下去,握剑的手刚要使劲拔出,却觉得身后的卜仓舟暗中伸手封了自己的几道大穴,马进良顿时觉得动也动不得,说也说不得,马进良很想扭过身去,大声问卜仓舟你这个节骨眼要干嘛?但是就在这一刹那,马进良眼睁睁的看着雨化田挥剑刺向自己的师傅,一箭穿心,当场毙命!
雨化田杀了师傅!
马进良眼也没眨看得清清楚楚!
人群里的马进良,觉得撕心裂肺的难受,心口一热,一口血涌了上来。身后的卜仓舟悄悄撕下一块衣襟给马进良擦了嘴角的血,双臂紧紧的搂着气得发抖的马进良,小声说道:“师兄,别怪我!现在冲出去是死路一条”说着伸手拉过马进良手里的马缰绳……
亲手弑师的雨化田抖手拔出剑,转身一步一步走向东厂的队伍,他双眼通红,颜色同剑尖滴着的血,眼中凄厉的神色如戾鬼一般扫视众人,众人见他这般深情俱是骇然,能亲手杀最亲的人,不是人,是魔鬼!
“我对朝廷的一片忠心,所有人都可见,厂公现在满意了么?”雨化田说着,一口血吐了出来,染红了月白的官袍,随即眼前一黑,倒地……
(四十三)无期
雨化田在自己房中醒来,看见可怜巴巴的卜仓舟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一脸的焦急的神情,看见雨化田微微睁眼,立刻激动得屁股离开凳子,扑在雨化田跟前,语无伦次的说道:“哥,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你再不醒我打算自己下药把你毒醒~”
床上的雨化田轻轻一笑,伸手摸卜仓舟的脸,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刮着他的脸说道:“你也知道担心我了,进良呢?”
卜仓舟支支吾吾说:“你……你先养好你自己,别……担心别人。”
雨化田何等聪明的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马进良……怕是不会原谅我了,一个为了权力杀自己师傅的人,他应该很痛苦我变成这样子。”
“那你还不告诉他真相?师傅自己服了毒,你不出那一剑,师傅也活不过天亮,就算咱们三个拼了命,救出来恐怕也是他老人家的尸体。”说到师傅的死,卜仓舟的眼圈也红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的内力不可能听得懂笛声。”雨化田是个很多疑的人,此时正斜眼审视着卜仓舟。
“哥,别忘了我是干嘛的,别的我不会,师傅中了毒我是一眼就看出来的,他嘴角的血颜色不对。”
“你和进良说过么?”
“还没有,他不理我,因为我封了他的穴道,他觉得我贪生怕死,他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了。”
雨化田起身,喃喃说道:“他这是怪我,但是你不要告诉他真相”
“为什么?他会恨死你的!”
雨化田摸过身侧的佛珠,一圈圈套在手上,冷静的说道:“恨我,总比跑到曹少钦那里去送命的好!”
马进良不想讲话,他想不通。
人人都说雨化田狡猾,狠毒,但是自己始终不相信,自己在他身边,自己一颗心就这么暖着他,不信他就凉得没了人味,不信连师父都能下得去手。如果不是自己亲眼见到,马进良无论如何也不信雨化田会出手。
马进良想不明白,想得很累,无济于事。马进良不想这么累,尤其是面对雨化田的时候,他时刻服侍那个人,每天都在那人身边,有时候马进良想冲上去抱抱他,让他告诉自己那个恐怖的场景就是一场梦,师傅还活着,雨化田还是雨化田,马进良还是马进良,一切都未变;有时候马进良想冲上去杀死他,杀死这个亲手要了师傅命的人,先杀雨化田再自杀,然后一起去阴间见师傅,也算是重新团聚。
雨化田依旧会吩咐马进良跟在自己身前身后,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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