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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呈祥-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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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凭着这些儿郎的相貌,她可以直接去扶城开个“嫣人笑”了,让她带着这一众长相俊美的少年人去攻城,连她自己都觉得不靠谱。还好她现在要打的大梁人。若是换了北夷……啧,不等打起来,就有人拼着性命要来抢“美人”了。

她摸着手里的佩剑,想起夏侯卓琪那张文俊的脸,心里蓦地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玉煜向北夷只借了战马?不,怎么可能?如果手中有足够的筹码,他又有什么不能借的?他为什么坐视北地失收而不顾?为什么直命夏候卓渊挂帅北伐。派去的却全是老弱残兵?为什么他要从兵部下手,借机将左相一同拔往常州驻军督战?

好多个“为什么”,令她越想越惊。请兵作战,最好的筹码就是万里国疆,如果玉煜决意将“予聆公子”送出北夷虎口。又切断了常州补给,结果又会怎么样?割地请兵?

卫嫤想过许久的问题,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答案,为什么玉煜会命予聆为先锋?不是他昏庸,也不是他睚眦必报,而是……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

北夷要报仇。他们的仇人是夏侯家,是闻战天下的予聆公子。

玉煜将常州割让,又把北夷的仇人双手送到跟前。别说是十万骑兵,就是让北夷各部联合出兵发,也不是没有可能!

玉煜不昏,正如她之前所想。他从一开始就是个疯的。什么要纳卫相千金为妃,什么出兵北伐都是假的,都是幌子。他恨的是织云皇后,自然是先来对付南禹了。

“报!公、公主,我们抓到一个夷人!”从席庶玉帐下推出一个高高大大的黑脸汉子,长得很粗犷,满脸的凶相。胸口领子豁开,露出了乌黑的胸毛,头发乱糟糟的,只有左边耳朵上的大金耳环不停地晃。抓人立了功的小寡妇不但没有为此而得意,反而憋红了小脸,一副嫌恶。

可以想象,完完约那样黑俊的脸都可以被称为丑人了,这面前的北夷汉子又该被唾弃到何种地步?箫氏的寡妇们满脸不喜,将人推出来就不停地搓手,仿佛是沾上了屎盆子似的。

小寡妇更是委屈:“我去洗脸的时候,发现这个丑八怪流着口水看我,嘁,好恶心!”

那汉子显然没想到这背风坡下居然藏了那么多人,他们北夷多是平原骑兵,对这样复杂的地形十分恼火,南征之战虽然顺利,可北夷的兄弟们却莫名牺牲了不少,不是踩中了蛊毒陷阱被暗算了,就是自己骑着马,走着走着迷了路。

卫嫤瞪了小寡妇一眼,道:“现在是要打战,你洗什么脸?你是想你的脸比月亮还光亮,招着别人冲你来么?”

小寡妇咬了咬唇,别别扭扭地道:“谁叫那边的臭男人老是看我,看得我心痒痒……”

飞凰手底下的男人们哪个不是受够了这些小寡妇们的本事,一个个嚷开了:“你那脸上有花,我看你……哼,我瞎了眼才看上你,快别说了!”

小寡妇眼眶一热,正要解释,那北夷的汉子已经比着她咿咿呀呀地叫起来,大伙儿都听不懂夷人的话,一时都愣住了。只有卫嫤沉着个脸不作声,凤目眯起来,抛出去的全是冷光。

席庶玉上前将小寡妇拖上去,赔上了一张笑脸:“公主殿下,这人说的什么?你听得懂?”

卫嫤没作声,撇开她笔直往那北夷人面前走去,不等他再出声,便一记冲拳砸在了他的眼窝上,跟着第二拳便招呼在了他小腹上。那人第一拳没能格住,第二拳没能挡下,当即闷哼一声跪倒在地,连声干呕。卫嫤却还不放过他,伸膝一顶,恰磕在他下巴上。

“噗!”那夷人喷了一口鲜血,脸色才真的变了。

“你们看不起女人?哼,那你们却知不知道,五年前,你们的王子,就死在一个十二岁女子的手上?好好看着我,记着我!我才是真正的破军之人,守城之将!”她目光的冷光迸射,似一把利刃刺进了那夷人的心底。他连声大叫着,用力摇着头,却被卫嫤一脚踩在泥地里,动弹不得。各人正看得瞠目结舌,却见卫嫤猛地一回头,“以后看见夷人,不论老少,杀无赦!”

她说完,用力一脚蹽起,将那彪形大汉踢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树干上,他头脑发晕,四脚软垂,却无缘于地面,在离地三尺处,被树枝挂住了。

锦娘从人群里走出来,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巫族的子民都听话地退下了,南禹多半以女子为将,真正上阵杀敌的却是儿郎,所以自圣武之后,族中再无猛将。这时突然见到卫嫤大发雌威,各人都有些噤若寒蝉。

夷人的出现,明摆是勾起了卫嫤心底的恨事,别人看不懂,锦娘却是再明白不过的。当初夏侯罡为了不令夷人南侵,亲手将自己的二儿子断送在疆场上。如今,玉煜却为了一己之私,亲自引狼入关。须知北夷姓赖的。入了南境,他们还会愿意甘心就此撤离?

玉煜想要“凤点头”,想要向织云皇后证实自己的强大,想要让南禹各族飞灰烟灭。他想做的事情,想得到的东西太多太多,多到了贪婪的境地。可卫嫤却要以鲜血涂城来证明,他错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飞凰的消息没有回转,叶冷倒是先回来了。

“老大,城里都是夷人。到处都是马粪的臭味,柳姑娘看到之后很震惊,令我先回来报讯,她与飞凰继续往北去了。”惜祭是两地商会的聚集地,南来北往的茶叶、织锦、金银、美姬,一应俱全,如今那里的一切却变成了夷人掌中的玩物。叶冷想起在城中看到的一幕幕,心里禁不住阵阵发冷。这一趟来,最惨的就是南禹的族商,南禹族商多半是女子,虽也习武,但毕竟算不得高手,两边一对上,孰强孰弱,可想而知。

单九是死得惨,但城中那些南禹族商们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心头涌起一丛邪火,若不是柳欢及时拖着,他这一趟恐怕是回不来了。

卫嫤凤目圆睁,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为什么是夷人?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大梁皇帝为了血洗南禹,竟与仇人搭上了线?”

“我们要怎么办?”

第一个问题和第二个问题,卫嫤都不想回答,第三个问题,问得却正是时候。她之前是被气晕了,现在兜头回来仔细想想,却发现了一处将得的机会。玉煜勾结北夷,可不就是叛国?当然皇帝叛国,不能称之为叛,只能叫作投敌,不过这也足够了。如果能拿下惜祭,着人假扮夷人四处放风,再将玉煜困在南境,大梁江山,唾手可得。

玉煜一直相信南禹无军,却不想杂牌军有时候却比他的外军还好用。

“叶冷,柳欢与飞凰可还在城内?可曾遇上前美男?”卫嫤问。

叶冷想了想,回答得十分谨慎:“柳姑娘已经由北方出城,入了灵州,惜祭的人都被圈养在城墙下,小魂已经混进去,我问过了,村长不在其中……可、可是要放火烧城?”

小魂皮面黑,这样的肤色放在北夷军里倒不怎么扎眼,予聆真是派对了人。

卫嫤将前后连起来想了一遍,并未用心听叶冷的话,倒是熏珏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挤向她身边大声道:“公主殿下,不能放火烧城,城里边有我南禹族商,有人巫族的姐妹,不能!”

“是不能!”卫嫤猛地抬头,与熏珏四目相对,她显然是被那张扭脸吓着了,一时头发都立起来,众人还以为卫嫤炸毛了,顿时惴惴地退了两步,将熏珏一个人留在了场中央。熏珏吓了一跳,却被一只纤纤玉指忽地往她胸前抓来,一把拧住了她的衣领。“南禹女子一向钟灵毓秀,是一盘好菜。”她轻声道。

声音不大,可是南禹人都听清了,席庶玉心头一阵狂跳,挡不住身后的姑娘们一个劲地往后躲,倒将她推了出来。她闭着眼睛,想象那黑皮黑脸的大汉,再想想那毛绒绒的手臂,想吐。

巫族的姑娘们更怕,颤抖着声音道:“我们南禹女子有的是骨气,宁可死也不要用美人计。”

卫嫤道:“女子不能用美人计,男子却可以用……”说这话时,她的眼睛已经将杂牌军里的男人们七七八八地扫了一遍。

美男子们感到一股寒气在上空回荡,各自不由自主地缩起了脑袋,只有谢征还愣着,分不清子丑寅卯,有人好心地去拉他,他还拧着身子乍乍呼呼地叫:“你们拉我做什么呀?”

卫嫤微微一笑,指着他道:“就你了。”

第306章 楔入

谢征想逃,却被席庶玉等人七手八脚地扑住,女人们嘻嘻哈哈就要扒他的裤子,吓得他哇哇大叫,好不容易回过点神来,差不离皮都被剥了一层。

他兀自大叫道:“你就只爱欺负我,这是什么道理!”

卫嫤一挥手,道:“军令如山,你小子难道想挨板子,这可是立功的机会!”

谢征叫道:“我不立我不立!喂,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救命!叶冷,救……”

叶冷看着姑娘们来势汹汹,早闪得没有影子了,听见卫嫤远远地叫着:“人不够,再多来几个!”吓得更是心里打颤,一扭头就扎进了人群里。他倒不是不想立功,而是实在害怕那些穷凶恶极的寡妇们。刚才还听南禹的族人们说,哪家的男儿到了她们手上过一夜,第二天就变成一张人皮了,断然是精血全数被吸了个干净。

卫嫤挑的都是细皮嫩肉,形貌秀美而身材单小的男子,席庶玉遵照指示将人按住,好一番梳妆打扮,将身上的衣物对调,就变成了数名美娇娘。谢征站在排头,一边扑打着空气里飞扬的脂粉,一边大打喷嚏。

卫嫤挨打将妆容检查了一遍,又托起谢征的脸左瞧右瞧,看得足够仔细。凭着南禹人对美好事物近乎疯狂地追求,少年们妆容精致,毫无破绽。这样的一队小媳妇走出去,迷倒夷人的机率是十成十。她点点头:“等见我们就这样去投城,你们看我手势行事。我们今天就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进去,看看这些北夷人的死德性。”

席庶玉一直盯着卫嫤的小腹,听她的意思竟是要亲自诱敌,心中顿时发紧,连忙道:“属下随公主殿下一道,惜祭那地方我以前也去过,熟得很。”

熏珏立即道:“那我也……”

话还没说完,姑娘们就都不乐意了,不等锦娘手低下的巫族人说起。寡妇们就不依,纷纷道:“你就别去了,这里随便找个张胡子的也比你好看,你是想把守城门的都人吓死是么?”

熏珏挽起袖子便要干架,梗着脖子大叫道:“黑寡妇,死丫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丑了?我熏珏做了十几年的生意,还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说我丑,你这是活着不耐烦了。”她推开了面前的下属就往前面挤,看热闹的大梁少年们多半没与她正式打个照面。这样猝然一撞。视线相对。少年们便“妈也”一声,抱着蹿开了。

卫嫤看着面前这一窝乱粥,不觉有些好笑,于是她便笑起来。她的笑声惊醒了树上挂的夷人。他甩了甩头,往树下一望,即一边挣扎着,一边向着卫嫤叫骂。

卫嫤的笑就在那一刻刹住,光只剩下那夷人咿咿啊啊地叫声。

众人毕是一默,就见卫嫤走过去拍了拍熏珏的肩:“你啊,也别生气,她们说你丑,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这世上总有人是觉得你漂亮的,比如说……”她指了指那个夷人,又笑起来。

那夷人正骂得起劲,突然见卫嫤指向这边,不禁一怔。待看清了熏珏的脸,便像是见了鬼似的怪叫起来,一边叫还一边踢打着,如丧考妣。

众人再也忍不住,皆哄堂大笑起来。

卫嫤就在这笑声中,带着席庶玉与谢征,领着十几名俊美少年假扮的“美人儿”往北走去,还真像她说的那样,大摇大摆。

惜祭城里一片死寂,偶尔在黑暗中传来几声皮鞭的抽响,又及女子尖声哭叫,南地的冬天比北方来得湿冷,众人顶着一脸厚厚的脂粉,只觉得要喘不过气来。席庶玉担心卫嫤会撑不下去,一路小心看护,谢征仍旧生着闷气,嘴巴都撅上了天。一丛人这样懒懒散散地向城门靠近,终于在离大门数十步之遥的地方引起了夷人的注意。

“什么人!”

守城的夷人居然还能说上两句汉话,省去了卫嫤许多麻烦。

因为离得近,一干人等都清楚地闻到了城墙上的火油味,果然如叶冷所说,正面守军较少,城墙都被浇上了火油。夷人习惯了烧杀抢掠,估计城里边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搜刮干净了,如果夷人拔营,第一步便是焚城,反正带不走的,他们也不会留给别人捡便宜。

倒是很符合北夷一惯的作战手法。

卫嫤眯了眯眼睛,在城下站住,抬头处,恰见数十道劲弩描向了这边,夷人皮帽上的飞缨被风吹得狂乱,火光之下,隐约可见尖锐的箭镝照彻人心。多久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了,还真是怀念。她略略一低头,匿住了眼睛里的杀气,且听城楼上有人叽哩哇啦地说话。

席庶玉顶着那些弓箭手的窥视,忍不住发问:“公主殿下,这一着委实太险,他们要是二话不说就射下来怎么办?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卫嫤抬手一压,截住了她的话,扬声道:“大梁狗贼,你们有本事就把城里的人都放了!再不然,就乖乖地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城楼上的人似乎一愣,跟着便爆发出一阵大笑,一人大声道:“大哥,你看这南禹的小娘是不是傻的?居然这个时候还敢进城?”

城上有人低语了一阵,便有数道视线从城楼上投下,齐齐落在卫嫤身上。席庶玉不明所以地围着卫嫤转了半个圈,就听城楼上有人道:“这几个小娘傻归傻,却是生得漂亮,反正城里那些个我们都玩烂了……”声音渐小,但城下诸人却听得真切。

谢征这时却不糊涂了,颤声道:“他们说的玩,是不是就是……陪他们睡觉?”他这时能想到的就只有单九,血淋淋的想象潜伏在脑海中,怎么也挥不去。

城楼上人影晃动,便有一人拾级而下,行至一半,而并不开城门,而是借着云梯蹑墙跳蹿,转眼就跑到了卫嫤跟前。众人齐齐向那人望去,却发现来人并不是夷人,而是作大梁行伍打扮的一名青年士兵。

那大梁士兵隔着丈余的距离将卫嫤等人打量了一番。道:“你们要进城?想蒙谁?”

卫嫤神情倨傲,将鼻孔对着他:“你们不敢开城门?怕了?”

那大梁士兵道:“怕?惜祭一城都成禁脔,我们会怕?我知道你们南禹人喜欢弄那些蛊啊毒啊,这样,你们若是想要进去,就大大方方脱光了再去。”他一脸戒备。

卫嫤瞪了他一眼,突然拉着谢征,齐齐后转,一边走一边说道:“妹妹,我们已经来了。是这些狗杂碎不让我们进去。娘亲就算知道也该体谅……”说着。眼眶一红,哽声道,“反正城里那么多人,不能尽孝的又不止你我两个。我就说了他们不会这样轻易开城门的,你都听清楚了,他说他们怕……怕我们身上的蛊毒。”

那大梁士兵怒道:“我何尝说过我们会怕?你带了耳朵听我说话没?”

卫嫤足下一顿,突地踢了谢征一脚,后者莫名其妙挨了一下,双膝一软便往前扑,偏就在这时卫嫤伸手抡着他兜了一转,谢征便向天扑地冲着那大梁士兵栽去。

卫嫤尖叫了一声,道:“放开我妹妹。你这个不好脸的,光天化日的你要做什么?”

那大梁士兵被她这一叫,脑子里嗡嗡直响,本能地想将谢征压制住再起来说话,却不想这一翻身。便覆在了谢征身上,香气扑鼻,勾得他心中一荡,便有无数双手往他身上拽来。

“放开我妹妹,放开她,她年纪还小,你不能……”

席庶玉登时明白了这是一场什么样的戏,她抢在卫嫤前面入戏了。

南禹儿郎最知情趣,一看就知道卫嫤是什么用意,他们同是“花容失色”地冲上去“救”谢征,却无一真心要将那大梁士兵拉起来,反而让人觉得是那人色心发作,摁住了谢征不放手。

城下立时乱成了一团。

有人怕戏分不够,趁乱扯了谢征的衣物就往空中抛,卫嫤难得在心底喝了一声彩。

“救命!叫救命!”卫嫤踢着谢征,在他身边说得咬牙切齿,那大梁士兵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整个人却是被迫贴在了那一团“温香软玉”之上。他又惊又怒,挣扎着站起来,却猛然听见城楼上一阵骚乱。跟着便是城门大开,数十匹高头大马破尘而来。

谢征终于叫起来:“救命啊,救命!谁来救救我!”他一边叫着,一边衣裳不整地推开了趴在身上的大梁士兵,一张脸上满是惊惶,还真像个失了方寸的小家碧玉。

那大梁士兵想解释,没想到一抬头却挨了结结实实一鞭子,跟着整个人被长鞭带起,抛得老高。马背上有人粗声粗气地道:“还说我们北夷人见不得女人,我呸,这大梁狗比我们还猴急,这是几辈子没沾过女人香了?”

北夷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皮鞭用得神乎其技。卫嫤见鞭影袭来,便失声大叫,暗地里使了些劲,将席庶玉推得一歪,一群人皆有些站立不稳,竟悉数被马鞭卷上了马背。

数十匹快马夹着“战利品”,从那大梁士兵的身上踏过,几乎可以听得见肋骨碎裂的闷响。卫嫤手里无剑,仅趁乱攥了把簪子在掌心。

惜祭半壁城门大开,就在马匹跃上架桥的瞬间,卫嫤玉腕一翻,将身前夷人的喉咙割断。

马儿长嘶,带着胜利的欢悦,驮着一人一尸进城,卫嫤一手扯住尸体的后领,另一手去抽马背上的铁弓,就在架桥要快收起来的时候,一枝铁箭破空而出,直直射向了控持机关的士兵。卫嫤见一击即中,便将夷人的尸首弃于马下,翻掌搭箭,六发连珠,城里惨叫声迭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响箭冲上云霄,便有杀喊声四起,绵延近千人像从地底冒出来似的,往城中涌去。

“火,放火!”夷人乱成了一团,城上火光熊熊,将火星刮到人的脸上,微微有些刺痛之感。这里候放火,已经迟了。外城烧起来的时候,城内已经被冲乱,杀喊震天响起,惜祭的上空再次被血光覆盖。

第307章 回马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一头来自北方的狼,到了南方便冻成了狗。

时下寒冬,南北各有不同。

北夷人习惯了草原的干冷,习惯了烧着马粪窝在帐蓬里喝羊奶的日子,再来南边的小山城里作战,简直苦不堪言。方才为什么是由大梁士兵下城楼去查看,就是因为这落雪下刀的天。

北夷人从来没与南禹对上过,但一想到是女子当国,他们就忍不住嗤笑。

这样一来,自是轻敌了。

出城掠人的那些北夷鬼子不过是色心大发,想掳几个女人来玩玩,却不想竟轻易丢了性命。

卫嫤抓起一把铁箭,侧身一仰,贴在马背上,右手执缰,左手持箭镝沾过城墙上的火油,再引弓时,便是箭箭往火里瞄。

箭头沾着火星燃起了明焰,跟着便穿过火势往夷人帐顶上飞。

成片的火苗舔过,城内一片鬼哭狼嚎。

卫嫤再翻身跨上马背,面前已杀出了一条血路。

由于天时、地利、人和,三样都不占,北夷最有用的骑阵展示不出来,有骑有兵,却没有杀伤力,对于卫嫤来说,半点威慑也没有。

北夷人颇有些虎落平阳的挫败感。

南禹人单个武功修为都不错,单打独斗正是长项,席庶玉学着卫嫤的模样解决了马背上的人,便跳下来,撤出了兵器,跟着以叶冷为首的数百道人影齐齐掠上房顶,发出一阵阵高低不一的长啸。

很快,惜祭城便被烧成了一块白地。

卫嫤策马而过,用北夷话大声呵斥着,终于在西市处发现了被圈禁在一起的商人。

“主上!”衣衫褴褛的少年从人群中奔去,转眼就到了辔前。

他掀开披散的长发,让卫嫤有机会可以看清他的脸。

是小魂。

卫嫤的身份今非昔比,小魂也不能再姐姐长姐姐短地叫,这声“主上”听起来有些陌生,可是却意外地十分顺耳。卫嫤一勒马。便见百余人有老有少,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瞧。

卫嫤将出剑,俯身挑起一柄长矛砸向小魂,向他点点头:“杀出去再说!在他们回防前,冲破北门!”卫嫤回头望了一眼,打了个唿哨,头顶衣袂连响。显是南禹各人先有了行动。

剩下那几百大梁少年,即刻两股颤颤地跟在身后。

小魂接过长矛,向着卫嫤身后一招手,道:“你们不用硬闯。都跟我来!”

卫嫤一挥剑,即抢出一步。先跟着小魂走了。

少年们本来还有些看不懂路数,但看卫嫤有了行动,便也顾不上那么多。

小魂在路边捡了一匹马,提矛上马,走得倒算是有模有样。

卫嫤紧随其后,又砸开了几道门锁。被困在屋里的男女老少纷纷加入到了逃亡的队伍中。

北面杀喊声震天而来,料想是叶冷等人与北夷军正面遇上了。

小魂领着卫嫤等人一路西行,马儿踏过干涸的河水,到了对岸,再回头,竟有种隔岸观火的意味。守在河边的北夷人可算是真冷成了狗,凶狠有余而灵活不足,迎上来纠缠不过盏香时间,便被人一一砍翻在地。余人反应过来。待要围攻,却被卫嫤手里的箭矢打乱了阵脚。

北夷人没想到的会有人大冬天渡水过河。当他们看着一个个商人打扮的人跟在马屁股后没命地跑时,居然都惊呆了。

这水不深,但冰寒刺骨。

卫嫤碰着水的时候也是一个机灵,眼角余光扫见那些族商,却是一个个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不要说北夷人,这就连卫嫤也有些始料未及。

河边传来了北夷兵的大喊大叫,少数几个追了一阵子,冷得受不了,又悻悻地退回去。只冲着卫嫤等人背影一边咒骂一边放箭。

卫嫤回敬了数箭,百步穿杨的本事,一连射倒了十几个。

小魂回头看见卫嫤的好箭法,笑得眼眉弯弯。

身后的杀喊声渐渐远,卫嫤被风吹得有些麻木,搓了半天的手,才发现真正冷的不是手,而是膝盖。小魂身下的马儿已经被冻得翻白眼,卫嫤的马则干脆就昏倒在了河滩上,但不管怎么样,渡河的任务终于完成。

“主上,到这儿还不算安全,我们要等么?”北夷人有四千骑,人加马,算起来就是八千条命,这时候拼命是不极为不智的,所以小魂才会有此一问。

卫嫤冻得全身发痛,脑子却转得极快:“我的人都还在对岸,得招呼他们一道渡河才行!”

她说着,再看看身后的大梁少年们,不觉摇了摇头。

大家都被逼得够戗,拼着吃奶的力气跑出来的,这时候也差不多跟马儿一样吐白沫了。

席庶玉带了几十名女子混在族商中间,这时候也有些撑不住。

“算了,先生火将身子烘暖再作定夺。”她叹了口气。

族商的长老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妪,先前是跟着熏珏做珠宝生意的,还算有些见识。她带着族里的人并着一起被圈禁的大梁人来道谢,双方这才算是正式见了礼。

火堆生起来,卫嫤也被席庶玉搀着在草垛上坐下。

小魂鞍前马后地跑了一阵,将周围都打点好,才回来听令。

这时候他身边已多了六七名差不多岁数的少年,都是清一色的黑皮肤,长得与北夷娃子十分相近,这其中有一两个是卫嫤认识的,其余却都是生面孔。

这便是直隶卫嫤的年轻隐卫了。

“你们……是予聆派来的?”卫嫤身上暖和了一点,便有人呈上了一碗新鲜的鱼汤,她稍稍看了那南禹宗商几眼,依旧是将视线落在小魂等人身上。

“是大哥怕主上有难,抢在圣上御驾亲征之前将我们送进惜祭,我们来了第三天,帝辇就到了,我们只好混在商人里装成漠北人,蒙混至今。”小魂解释。

卫嫤心间一松,道:“予聆他那边,可好?”

小魂摇头:“属下不知,大哥交代这些事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前。”

卫嫤刚放下来的心,再一次悬起来,她抬头看看天色,又转脸看向河对岸,重重地叹了口气。很明显,予聆是察觉出事态变化,才派小魂接替了原本传讯的隐卫,令他前来接应。如今大梁国君与北夷有了盟约,予聆的北伐就变成了一顶变戏法用的帽子,以卫嫤如今所得的情报,很难推断出玉煜的动向。

不过有一点却可以肯定,大梁国库空虚,皇帝又亲征南禹,那北伐军的粮饷自然是不会有了。

左丞相名义上还掌着兵部,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个光杆司令。

这个时候,她却远在南禹,能做什么?

她看着隔岸苍茫的水雾,眼睛里竟有些发酸。

事到如今,鲁莽北逃也不一定会有生机,灵州那边的情况是怎么样还没弄清楚,飞凰与柳欢也还没有消息传来。

但是……如果就这样枯等……

她匆匆扫了各人一眼。

席庶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公主殿下,我们得快些走,这样耽搁下去,难保夷人不会强行渡江,他们有的是马。”

卫嫤借着身上那点暖意,缓缓站起身来,却是一步步走向南禹族商:“你们几个武功怎么样?跟着我攻回去,又几分把握可以自保?”

席庶玉一惊,失声道:“攻回去?公主殿下可想清楚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卫嫤颔首道:“想清楚了,北方还没有消息,这河边也不适合安营扎寨,等他们出来会合不知还要到什么时候,倒不如反攻回去,给他们来个回马枪。放心,我不会乱来,所谓擒贼先擒王,我们既然是去攻城,好说得与守城之人打个照面,没准……还可以见到老朋友。”

如果且战且退,叶冷等人也用不着这么久,眼见着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还不见响箭升空,兴许是被人绊住了。卫嫤曾与北夷几度交锋,亲眼见识过北夷骑阵的厉害,这次攻回去,一来是攻其不备,二来,却是有些回援的意思。

沙场之上,并不是武功好就能来去自如,除非上阵之人都能有箫琰那样神出鬼没的轻功。

这时候想到箫琰,卫嫤心头正是五味杂陈。

体内悸动的生命,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她不知道自己吃的那些药对孩子有没有危害,但乱军之中,什么都顾不得了。未知司徒剑他们是否平安……呵,有几个绝世高手守着他,又有乐青这样的神医相伴左右,他应该没事吧?

箫琰重伤昏迷,她便只去看过他一次,唯一的一次,仅只临行的一眼。

他躺在那儿,皮面泛红,就连昏过去,他都不忘回复一张生气勃勃的脸给她看。可是她却偏偏知道,箫琰为了不令自己消瘦下去,每天都在很努力很努力地进食,为了将最完美的一面展示给她看他已经费尽心力。

她以前想他,会高兴,会难过,却从来没有哪一刻能像现在这样后悔。

当初是她太任性放肆,轻易就摔碎了“凤点头”,她自认为断了别人的念想,却不想是牺牲了自己的退路。回去惜祭,兴许还有一点希望,她希望可以在那儿找到齐思南。

希望可以,找到答案。

“小魂,你们几个守在这儿,我只带几个武功好的过去,要救你们大祭司的,就跟紧我。”

卫嫤微微一提力,跨上马背,那马儿打着响鼻,一路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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