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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论妖-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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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神转过头去,似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元觞还保持着他们离开时候的姿态,只是如今看上去就跟死了大半一样,动也不动,紧咬着自己的胳膊,双眼只盯着眼前的尸身,那模样,好像就等着宣判一般。
“他会怎么样?”裴德非常不安。
疫神犹豫了一下,他心知事情不妙,但若是实话说了,岂不是平添裴德的牵挂?可他这么一犹豫,倒叫裴德看出了端倪,心都沉了大半截:“你不能帮帮他吗?你是神啊!” 
“我是疫神,我不能让他好起来,我只能让他生病。”疫神有点恼怒。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滑过裴德脑海,他突然记起自己曾经见过的一个病人,她得了癔症,其他都很正常,唯独死都不承认自己的爹娘,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是得了道。四处求医无用,最后给送到裴德这里。裴德的治疗方法是给她上了几柱香,然后就找人给领回去了。
他定定地看着疫神:“对,你可以让他生病。”
疫神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说道:“可以是可以,但不能太冒险,所以不能采用过分偏离事实的癔想。”
“也就是说,从来没有遇见过叫裴德的人这样的癔症是行不通的?”
“废话!你是他人生中最深刻的记忆,想要抹去谈何容易?就算勉强为之,要不了几天就不行了,到时候怎么办?要让癔症起到强力的效果,必须顺着他的想法才行。”
“而且,也只能借你的手,”疫神见裴德不太明白的样子,便向元觞走近了几步,那插在尸身胸口的神器,突然嗡嗡作响,飞脱出来,插在元觞的面前,像是严厉的警告。
但就样的动静,元觞却理也不理,只双眼发直地看着眼前的尸体。 
疫神指指插在脚尖前的骨剑:“你看到了,它不会让我靠近,但你受过它的封印保护,应该是可以靠近的,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裴德小心地靠近了元觞,骨剑毫无动静。
他蹲下,看着元觞。
这是多么俊美的一张脸,毫无瑕疵,就连毫无生气的模样,都像是一张完美的面具。 怎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本来等你身体好了,我还有打算带你去玩玩,看看这个大千世界。
有什么事情,难道我不能为你分担一点嘛?偏偏要逞强,看看现在好了吧!
裴德贴近了些,用虚无的手捧住他的脸:“你真是个没用的笨蛋。”

一口气,裴德魂魄中藏着疫神给他的一口气,将这口气渡给元觞,可以让他患上任何自己想要他患上的病。
裴德看着嘴唇苍白紧闭的元觞,突然又再度体会到当日他带着药汤翻墙进入元觞房间,面对昏迷的他无能为力的感觉。可那日是为了给他治病,今日却是为了让他染病,真真物是人非。
喷药汤弄醒他的那一招已经没法再用,裴德用手指摸摸元觞的嘴唇,凑上脸去。
只是无声无息的一口疫气,试图从亲密无间嘴唇中传递过去。可是元觞紧闭的嘴唇,让这口气无法渡过去。他现在的模样,就像是抗拒一切的困兽,等着最终审判,然后死去。

裴德低声说了一句:“元觞,是我。”
魂魄的低语,元觞根本不太可能听得见,但这一刻,一直如同死去般的元觞,像是真感应到了什么,微微动了动脑袋,张嘴喊了一声“大哥”。他茫然地向前方伸出手去,只是他手臂中,他眼中,却什么也没有。
但只是这一瞬间的松口已经足够,那口疫气悄然传了过去。
裴德低声说道:“元觞,你姐姐和狼妖都受天罚而死,恩怨已了。他们没有杀裴德,你也没杀,裴德只是误信狼妖,逃走了而已。元觞,你睡一会吧,醒来之后,就没事了。”
几乎毫无间隙的,元觞倒在了地上,睡着了。
裴德成功了。
 
“这样真的好吗?”疫神看见裴德一直蹲在元觞身前,忍不住问道。
  裴德半晌才回答:“得了癔症,总好过现在这般痛苦。他如此牵挂我,是因为他没有亲情,长久以来活在恐惧之中。总有一天,他找到了重要的人,结婚生子,自然淡忘了我,这样癔症一定能好了。”
疫神在心里叹气,他不想再讨论这样的话题,便指指那地上的尸体:“但你这肉身不能入土为安了。如果有朝一日他发现了你的遗骸,可就麻烦了。”

裴德只嗯了一声,对他自己的肉身如何处理,他好似也不太在意,他就蹲在元觞面前,细细地看他,看他这么紧闭双眼,脸色苍白的模样,倒像是两人初遇的时候。好阵子他都没说话,终于抬起头来,对疫神道:“对不起。我还不能去阴阳道。”他有些尴尬地解释:“我想要再陪他一阵,等到他身边有人照顾他了,我就走。现在,我还舍不下他。”
   
疫神似乎早已知道他会这么说,看上去也不是惊讶,只抱怨了一声:“那我早前带你去看狼妖的下场,可算是白看了!” 他想了想,又道:“裴德,如果你想多陪他一段,倒也不是不行。你作为魂,是不可能长期停留在世间而不被污染的,但是我可以将你的身体炼化,让你的魂魄附身自己肉体的炼化上,你就可以长时间以完整的魂魄留在世间,也不必担心会化为凶鬼,如何?”
裴德向他深深一揖:“那便多谢你了。”


   元觞醒来的时候,他倒在院子里,头脑里一片混乱,就好像发生的那些事情自己正在互相链接,好半天,他才慢慢理清事情。
狼妖和元觯已经死在了雷劈之下,而大哥可能走了。他信了狼妖,误会自己,所以走了!
   元觞急匆匆推开房门,想要先确认一下大哥是不是还在。
   但遗憾的是,推开房门,空无一人。

   “也对,”元觞颇为自嘲地说道,“如果大哥看到了自己住的这个房间,他更要走了吧。”
这个房间布置得极为精致仔细,椅上铺着俪皮,桌上摆着合卺杯,床帐层层叠叠,后面的大红锦被半遮半掩,虽未贴有喜字,但完全是做新婚喜房的装扮。
就连床边随意扔下的他离去前裴德穿的衣服,都是喜服。元觞一时心旌动荡,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大哥,我如此钦慕于你,却知你对我只是兄弟之情,从不敢丝毫表露。只能趁你眼盲,将屋子布置成新房,聊以自慰。说我自欺欺人也好,美梦一场也罢,我都认了。”他伸手抚摸裴德脱下的那件衣服,触手微微坚硬,他一愣,拉起衣服,看见下面竟然放着一张琴。
   这琴是非常简单的样式,琴身焦黑,如木炭一般,而琴弦黯淡灰白,看不出什么出奇之处。但不知为何,却令他分外喜爱。
放在衣物之下,难道是大哥留下的?
其实,此事大有蹊跷,但元觞脑子里就好像有一堵墙一般,阻拦了他的疑问,只欣然接受了这个事实,立刻认定这张琴是裴德留下给他的。
他就坐在床头,轻轻拂动琴弦,那琴音不算悦耳,但却温柔,就好像是裴德那人,倒叫他忍不住对它说话。
“大哥,我想你。”
“大哥,你可还记得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你说,你是来救我的。”
“你说了这话,却不知道它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十年了,我等一个人对我说这句话十年了。”
“你用一句话就颠覆了我求死的决心,煽动我活下去的愿望,微笑,说话,让我体会作为人的快乐。”
这些话是元觞一直想对裴德说,但没能说出口的,如今竟然是一股脑儿说给了那张琴来听。其实,表露心迹,似乎也不是想象中那么难。元觞决定等找到了裴德,他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没有什么样的我,是不能让你知道的,就如同没有什么样的你,是我不能接受的。我真蠢,为什么没有早点想通呢?所以你真的不必躲着我,就算你对我只有亲兄弟之情,我也能接受。非分之想,绝口不提。””元觞慢慢躺倒在床上,将那张琴抱在怀中,用脸轻轻磨蹭,轻声道,“我只当在此与你一日,便已是我的生生世世。” 
他的眼泪滴在琴上,弦突然自动,发出嗡的一声低缓长吟,像是一个回答,又像是它也落泪。




故事讲到这里告一段落。
云钗微微笑着,抿了口茶,像是要歇一歇。
小狐狸却眨巴着眼睛:“那裴德呢?”
云簪实在是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开始讨论起可行性问题,看着云钗:“裴德普通人一个,炼不成一把琴吧?”
云钗长于炼化,摇摇头:“肯定不行,最多炼成琴弦,不过,不是有现成的材料来补不足嘛。”
“你是说那狼妖?”云簪问。
云钗撇撇嘴:“你不知道问见过那琴的人啊。”她漂亮的眼睛,斜了一眼含笑不语的于镜。
全部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于镜身上。
“我也不是唯一看到的啊,”于掌门指指李梳师徒,又笑笑,吹开茶末,姿态温文,“依我看,那琴身焦黑,是不是狼妖雷劈之后留下的,还不好说。不过琴弦灰白,很明显是普通人炼化而成。”
“那,那琴还能弹吗?”小狐狸巴巴地问。
于掌门对他态度温柔,点点头:“不但能弹,还能说话呢。估计是那附着的魂魄也憋得不行了,是吧,师侄?”
小黑只哼了一声:“还装模作样以琴妖的身份现世,就他那五音不全的,还琴妖呢,对吧,师傅?”
云簪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怎么都见过了?”
小黑从鼻子里呼了口气:“他说元觞这个人化身为驴行走世间,比我的化身更像,师傅一时兴起,硬要拉我去看看。”
李梳补充了一句:“结果老远跑去看,哪里是驴,根本还是人嘛!”他露出了我又忘记了于镜的每个字都要当做乱码来处理才行的表情!

“他明明就把自己的前半生背在身上,还到处寻找,就跟那拉磨的毛驴一样,不知道眼前挂着的萝卜,就是背在自己背上的挑子。小黑那只是形似,他可是神似啊!”于镜笑道,“也多亏了他游走四方斩妖除魔,我们才能如此悠闲喝茶度日。 ”
在座大部分人都没良心地微笑起来。

小狐狸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呀呀地叫了一声:“那个黄悦,该不是那日来山上求笔的那个吧?我说他身上一股妖怪味呢!”
“长生笔。”唐棋微笑着补充道。



……………………………………
完结了完结了~~~~
那个。。。
五一节快乐!!!
一壶论妖 长生笔

那雨来的不是时候,所幸杨跑步伐极快,一股脑儿就冲到半山腰的树皮亭,亭里已有了先到者,是个与他年龄相仿的青年,温润如水,幅巾深衣。

  两人视线相触,仅仅点头示意。

  亭外风吹雨斜,天地之间仿佛被长线般的雨连起来了,杨跑皱皱眉,看来一时半刻是走不了。他叹口气,将被雨水打湿的颜料画笔放在石桌上摊开。

  那年轻人却似有了兴趣:“你莫不是去临摹那幅壁画?”

  杨跑知道他的所指,这山上道观有幅仙人赏牡丹壁画。前些年这一带村落因为瘟疫死掉很多人,那幅壁画便是为了供养这些人而作。冷清的道观也因此吸引游人无数,香火顿时旺盛起来。

  他摇摇头:“我上山补画。”

  那年轻人露出惊讶的神情:“莫非你就是白画师?”

  “不是,在下杨跑,是白画师的弟子。”杨跑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点底气不足。毕竟他刚入门而已,这补画的事情应该师傅来做,可白画师重病,也只好他代劳了。

  年轻人一拢衣袖:“久仰久仰,小弟常华。”

  此时雨势不减,风势大了,杨跑衣衫尽湿又加上受了些凉,忍不住哆嗦起来。

  常华看看他冷得煞白的脸,微微叹气,扬手取下幅巾,散落的发似流苏倾泻而下。看得杨跑先是一愣,然后手痒,恨不能把这一瞬画下来,常华已经递过幅巾来:“你便擦擦。”

  那幅巾触手微温,杨跑摸了摸,质地非棉非麻非丝非绸,极为柔软,不知何物所制。他就着幅巾擦了擦头发,那湿漉漉的头发,随着幅巾一过,竟然干了。

  杨跑很是惊讶,常华只笑笑,说这是家传之物。

  不多会雨霁天晴,谈笑一阵,他也知道常华是游历的书生,多少有了亲近之意,便结伴同行,不大工夫,已经隐约望见道观正殿一角的飞檐。

  刚到阶下,身穿青布厚棉的接引道士急匆匆跑下阶梯,口中直呼:“可算是来了,可算是来了。”从那份紧张就可知道,这幅壁画对道观是多么重要。

  杨跑惦记着画,谢绝了接引道士后院喝茶的邀请,要去看画。接引道士说:“先去看画自是无妨,不过,不知道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们也好先为师傅准备——”

  杨跑点点头:“我现在只是看看壁画的破损,如果有颜色缺少,再麻烦道长处理为宜。”

  “那个自然那个自然。”接引道士连连点头,眼光又落在了常华身上,“只不知道这位?”

  杨跑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常华,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介绍,倒是常华很是大方地自我介绍说:“在下常华,和他一起的。”

  这话很有点歧义,接引道士当下回答道:“如此甚好,壁画就拜托二位了。”明显是将他当做了杨跑的助手。

  杨跑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既然是重要的壁画,杨跑还以为定然就在道观中央。结果接引道士领着他们一溜地往道观后去,到了个相当僻静的偏殿,推了门进去,掀开帷帐,杨跑一看,就屏住呼吸。

  这是多么美丽的一幅画啊。

  画中仙人只是一个赏花的背影,真正夺目的是那些黄牡丹,数十朵重重缀在花株,层层叠叠的花瓣一舒一卷,用笔都极为细腻生动,形性态度,朵朵殊异。杨跑靠得近,闭上眼,甚至感觉隐隐淡雅的香气,几欲伸手一摘。

  整幅画,各处的颜色都很鲜艳,唯独最大的那朵黄牡丹,层层的花瓣颜色黯淡无光,好像要凋谢了般。杨跑觉得很是奇怪,壁画时间长了确实会褪色起壳,但颜色败落应该是整幅画才对,为何只有这一朵牡丹褪色?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常华伸手也想要摸了一下,快触到的时候又缩了回来,叹了口气:“只怕我这俗手,把这牡丹给抹花了。”

  “不要紧,我本来也要把这起皮破壳的部分磨掉,重新起稿勾线。幸好我这里有足够的雄黄,画的破损也不严重,今晚就能补好。”杨跑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要开始工作了,你看你——”

  常华很知趣地点点头,自个去转悠了。

  为了方便起见,杨跑就直接住在了偏殿背后的小房间里,接引道士送了两床被褥,又送了些简单饭菜来。

  杨跑本来想跟他解释一下常华跟他不是一路的,这样安排住在一起怕是不好,但转念一想,这样也能替常华省几个钱,若是他不乐意了,再寻间香客的屋子也成。

  常华溜达回来,对这安排倒是没有半分埋怨,山里天黑得早,他自个早早睡下了,只剩杨跑还在工作。

  杨跑喜欢夜里安静。

  月入中天,夜风无声无息穿透道观大堂。

  他握画笔的手有点冷,呵了一口气,动动手指,又聚精会神地描线。

  不多时,他觉得越来越冷,手指都僵了,只得停下来。

  灯笼的光昏暗晦涩,他眼睛也很酸胀,便闭上眼,揉了揉,等他再睁开眼,顿时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这壁画,不,这墙壁怎么在一眨眼之间,就冒出了无数的花骨朵?并且还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攀爬开来,墙壁简直就像是挂上了一层花毯,完全看不到壁画了,很快,那枝蔓就攀长开来,杨跑只是眨巴了几下眼睛,就连大梁上都垂下了花骨朵,屋顶也再看不见了。

  耳边全是枝蔓抽张的声响,杨跑觉得自己脚下微凉,一低头,脚下也抽拔出柔软的花枝,花骨朵重重地垂亚着,低到了他的脚背上。

  杨跑愣神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只握着画笔发傻。
但一切的生长都停止了的时候,杨跑看了又看,突然发现这场面,说是极为美丽吧,又有点不对劲的地方。
这么多的花,就没有一朵是盛开的,全是花骨朵,又大又饱满,压低了花枝,几乎可以想象它们怒放时候的艳丽。但就没有一朵开放的,花瓣都紧紧裹着,没有丝毫绽裂的迹象。

有一个花骨朵就伸展在杨跑眼前,紧紧裹在花托里,还分不清是什么颜色,只觉得异常饱满沉重。
然后,“啪”的一声,低微但清晰,杨跑眼前响起。
一道微微的裂缝出现在花骨朵上,它要开放了。

……………………………………………………………………………
嗯,上次看到留言,对啊,还是取个名字比较好
那就长生笔吧···
一壶论妖 长生笔 2

  一道微微的裂缝出现在花骨朵上,它要开放了。

  饱满的花蕾重重地垂下,花瓣尖儿微微卷起,颤微微的,一颗晶亮的露珠滑过优美的弧线,它就要绽放开来。

  杨跑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期待花苞的绽放。他目不转睛,完全遗忘了周围,更没注意到,本来遍布房间的花苞枝蔓正悄悄地收缩着,从房梁和墙壁之上悄无声息地退缩下来,迅速汇集到他身后,枝蔓缠绕,渐渐隆起了一人的高度。

  枝叶移动收缩,对着杨跑的后背,就仿佛人对着镜子在梳理自己,它逐渐改变着形状,很快,就成了人形,就像绿叶花苞堆砌出来又一个杨跑,身高体态,惟妙惟肖。

  对此杨跑毫无感觉,他只一味等待花开,甚至已经在脑海中勾描起画面来,忍不住喜悦地伸出手指轻轻触摸。同时,那枝蔓的人形也像是得到了动力,那绿色的肢体以几乎同样的动作,向着杨跑伸出了出去。

  正在这时,突然听得一声咳嗽。

  已成人形的枝蔓,几乎闻声就垮掉,枝叶瞬间就散开。

  而杨跑听得声音,有些大梦初醒般慢慢回头,过头来却看见常华穿着内衫,揉着眼,站在门口:“杨兄,还不休息?”

  杨跑怔了怔,好半天才道:“我还在补画,可是——”他回过头来,正要说什么,却发现他一直等待的那朵花苞不见了,而且不止它,布满房间的花朵枝蔓都不见了,整个厅堂空荡荡的,只剩一副壁画而已。

  杨跑摇摇头,苦笑道:“我大概真是累了,打了个盹儿,做梦了。”

  常华饶有兴趣地问杨跑到底做了什么梦。

  杨跑简单说了刚才的事情,他本以为常华会笑话他,却不料常华指指他的肩膀:“杨兄,你大概不是做梦。”

  杨跑一低头,发现肩膀上有叶片儿,杨跑有些不以为意,只当是上山的时候在哪里沾上的。

  常华伸手去揭,那叶片触手极为轻薄,手一揭便破开了。他只得用手捻了捻,叶片化作细微的绿色粉末。常华将手指伸到杨跑的眼前:“你看这是什么?”

  杨跑看了看,又摸了摸:“这是石绿。”这不是枯叶的粉末,这是颜料。作为画师他太明白了,只是不明白叶子怎么会化作颜料了。

  石绿、石绿——杨跑突然觉得有点背脊发冷,不由得看向那副壁画,这画的牡丹花丛,可没少用石绿。

  常华举起搁在地上的烛台,照亮壁画的一角,突然道:“杨兄,你可知道这壁画的来由?”

  杨跑定定神,才道:“这一带的村庄经常发生瘟疫,我的老师为了供养在瘟疫中死去的人,祈求大家的平安健康,才作了这幅壁画。”

  “供养死去的人?”常华未再看他,只是凝视着壁画,将烛台举得更高了些,“那你知道这个仙人是谁吗?”

  常华狐疑地看了看,他只觉得那画上的仙人飘逸高远,又兼是背影,看不出是什么传说中的人物。白画师让他来补画的时候并未多说画的内容,他也确实不知,还以为只是臆想的仙人罢了,便老实地摇了摇头。

  “这可不是祈求平安健康应该画的像啊。”常华指着那仙人的背影,“这是疫神的像。”
“疫神?”
“嗯,掌管天下疫病之神。”常华说道,“疫神医仙双生一体,后来因故分开,两人的模样是完全一样,却掌管着截然相反的事情。疫神主病,医仙主愈。”
杨跑忍不住插嘴:“且不说只是背影,既然两个都同样模样,你如何认定上画的就是疫神?说不定画的就是医仙。”
常华淡淡地笑了:“其实医仙疫神,画出来都形容无差的,何况又有几人真正能得见?不过画者自身的认定而已。你师父在画的时候,必然是心中有定念的。我敢肯定这是疫神,是因为我甚至已感觉到疫气的存在。”
他的话十分怪异,杨跑不自在地后退了半步,迟疑地看他。
常华还在喃喃地说道:“我只是觉得奇怪,如果说是疫气的话,最优秀的画师描画内心所想的疫神,还有可能做到。但再优秀的画师,也只能画自己内心所揣摩的形象而已。白画师为何能画得如此像呢?何况还只是个背影罢了,已经完全画出了他的神韵。莫非他见过疫神?”

他说的话,明里是奇怪白画师为何将疫神画得栩栩如生,但反过来说,这句话也可理解为,他自己是见过疫神,否则他怎么知道疫神什么模样?
这就让杨跑心里打鼓了。

……………………………………………
上网好艰难,刷了无数次啊。。。
希望这次能行了。。。
一壶论妖 长生笔 3

  长生笔 3

  杨跑的表情变得几分不自然,常华却很坦然地对着墙壁伸出手去,也不见他怎么动作,那手指就像是探入水中一般,带起壁画表面的涟漪,作势一捞,那被描了大半的黄牡丹居然就被他捞了出来,抓在手中,微微一握,干瘪的花瓣顿时成末,化作雄黄散落地面。

  “糟糕我这朵牡丹——”杨跑脑子里刚闪出这个念头,想想不对,又赶忙变成了“糟糕我这条小命——”

  他立时就想去开溜,却被对方抢先一步,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杨兄,只怕你要带我先去见白画师!”

  杨跑就更要挣扎,常华也愈加用力抓住他,那满手的雄黄就这么全抹到他的衣袖上,他道:“杨兄,我对你绝无恶意,但此事事关重大,偏劳你了!”

  杨跑心里本有点怵他了,可对方这么说着话,眼神诚恳,杨跑又不那么怕了,只是想着,常华是不是要对他师父不利啊?

  杨跑不是藏得住事情的性子,鼓足勇气直接问了问,常华想了想,说道:“我倒不一定是要对你师父不利,你也看到了,你师父的这幅画甚为怪异,他定然与此脱不了干系,此事说来话长,边走边说吧。”

  他们一路下山,常华不说壁画,反而问起瘟疫来。

  “此处的瘟疫情况如何?”

  杨跑迟疑着答道:“既然师傅的壁画是供养死于瘟疫的村民,那未应该有发生过大的瘟疫吧。”说到这里,他突然住嘴了,想起常华说,那画上之人是疫神。照理说,为求平安,不应该画医仙吗?

  常华又问了些关于瘟疫的细节,杨跑不是本地人,他慕名拜师来此仅仅数日,便是不知道了。常华见他一问三不知,也不多问,两人沉默着下山,到山脚的时候天色已亮,看见路边茶铺开张,常华拉着他坐下歇息。

  此时尚早,茶铺里并无其他客人,常华便与老板搭讪,问起瘟疫之事。

  从茶铺老板口中得知,十年前曾经一场大的瘟疫在这里爆发,惨不忍睹,十室九空。只是那场瘟疫爆发的奇特,完结得也很突然。

  常华又问:“那之后呢?还爆发过瘟疫么?”

  茶铺老板道,先前还好,但是这几年来断断续续又有爆发瘟疫的情况。不过现在何处不是疫病横行;世道不好啊。

  常华听得脸色凝重,等离开茶铺之后,他心事重重的模样。

  杨跑也不敢多问,只一路领着他到了师傅家。

  白画师就住在山脚不远处,他身体不好,总是起得很晚,杨跑只轻手轻脚推开院门,看了看。

  院子里空无一人,也看不到平素伺候师傅的老柴头。杨跑瞄了一眼厨房,没有烟,还没生火做饭的样子。

  杨跑有点疑惑,老柴头年纪大了,睡不着,每天天未亮就起来生火做饭,今日怎么不见人?

  杨跑站在师父的房前,犹豫着,担心打搅了他的休息,便给常华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等一等。

  然而常华却一步跨前,直接推开了房门。杨跑吃了一惊,常华这人看似温文尔雅,做事怎么如此莽撞失礼?又加上常华身材比杨跑高大,他挡在门口,杨跑就什么也看不见。他赶忙要去拉,却见常华只看了内里一眼,碰一声将门急忙地关在杨跑面前。

  “你这么冒失做什么!”杨跑低声埋怨他,又见常华毫无让开的意思,忍不住问了一句,“没人?”

  “嗯,人不在,你去别处找吧。”看常华的态度,似乎是有意拦阻,杨跑起疑,直接推门进入。

  房门嘎然而开,内里情形一目了然。杨跑看了一眼,紧张的心情立时放松下来。

  房内一切如常,靠墙是师傅的朱漆大床,拉着薄薄的帷帐,高被拱起,显然有人躺卧。其他的摆设都跟杨跑离开之前完全一致。杨跑的视线扫过衣柜,屏风,画桌,书架,几张卷轴,一些笔墨纸张的零碎玩意儿。案前的香炉中,也燃着袅袅青烟。

  乍看之下并没什么异常,可多看两眼,杨跑隐隐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正想着,一阵带着寒意的晨风让杨跑打了个喷嚏,突然间他就发现哪里不对了。

  这股风明明灌进了房内,可那画桌上的轻薄画纸,甚至床上更为轻薄的帷帐,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一点飘动和声响,就好像风并未进入一样。

  杨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倒抽了口凉气,不自主地连退两步,一脚踩在门槛上差点摔倒,幸好身后的常华上前一把扶住他,杨跑反手抓住他的衣袖:“这,这屋里——”

  这屋里,这屋里根本就没有一样真实的东西。那桌椅板凳床铺什么的,完完全全就只是画上去的!

  只是太过惟妙惟肖,猛一看,根本就发现不了是画作而已!

  这,这到底是谁画的?画来做什么?

  他摸了摸墙壁,画面颜色虽然生动,但触手极为干燥,绝不会是他离开的这短短一天内画上去的。

  “这是怎么回事?!”杨跑脑子都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

  常华赶忙嘘了一声,示意他别说话,拉着他就往外走。

  “可是,我师父去哪里了——”杨跑话音未落,突然眼前一花,眼睛还未适应光线的改变,鼻端已经嗅到了淡淡的香气。

  这纯轻悠远的香味,正是案上香炉日日所燃的笺香。杨跑已在此呆了些时日,对这昂贵香料的味道早已熟悉。

  可是,可是——刚刚那香炉明明只是画中之物罢了,杨跑哑然道:“怎么会,这香——”

  杨跑还在惊讶,却听得一声苍老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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