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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妙]智能帝国-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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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斯康丁本欲开口再为难撒加几句的,一听这话便气哼哼地闭上嘴,撒加的弦外之音再明显不过,就是讽刺他自己办事不力,让人家从他眼皮子底下带着机密跑了,致使出了这许多事。如今东窗事发,怪不得别人。
菲迪南冷冷地道:“撒加大人,如今那个犯人已死,什么都是您一个人说的,我们怎么知道您的话是真的假?”
“……也是……”撒加点着脑袋,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要不您亲自去查查,看看那个犯人到底是不是从威斯康丁大人的地盘逃来我这里的,那份机密到底是不是被他带出了佛罗伦萨,还有那个叫莎尔拉的女人到底是不是我的旧识。”
“撒加大人,”欧多西斯本就瘦长的脸一下子拉得更长,语气也分明地变得格外生硬,“您不觉得您是在强词夺理么?过了这么久,您让我们到哪里去查?”
会议一下子陷入了僵局,气氛变得前所未有地糟糕。
 “……不知各位是否听过‘铁观音’?”因多数人的沉默而多少显得有些空阔的会议厅中,穆先生温柔、平静得犹如一泓湖水的声音忽地响起,“在我国清代,这种茶是非常有名的贡茶,其独有的兰花香很得历代君王喜爱。”
说着他抬手轻轻一拂,随侍在一旁的紫龙立即会意,将穆先生面前已经斟满的7个茶杯置于一个小托盘上,分别送到其他各位股东面前。
“不知各位大人是否有兴趣一试?”他放下手中的闻香杯,端起自己面前那杯茶,春水一般的目光缓缓地从其他股东身上逐一扫过。

会议还在继续……

卡妙一个人在石子路上信步而行。
十一月间的塞维利亚,气候已经相当潮湿阴冷,因此傍晚在街头散步的人也少了很多,多数人下了班,便喜欢到当地的Tapas酒馆里坐下喝点小酒,吃点小菜。
一家Tapas酒馆门口,一个穿着老式花边长裙招揽生意的年轻西班牙女郎硬是拉着卡妙进去坐下,还说他穿得太单薄,耐不住这里的寒冷,一定得喝上两杯。
“喝什么?”女郎坐在卡妙对面,将双臂向前屈着撑住上半身,露出胸部动人的曲线,“Sangria还是Sherry?”
卡妙原本不想进酒馆这种人声嘈杂的地方,可当听到那黑发女郎向他提起雪莉酒时,即刻就走的念头一下子便烟消云散。
“……雪莉?”他不自觉地喃喃道。
“对,雪莉酒,”黑发女郎点点头,冲着他一笑,露出一口珍珠一般洁白漂亮的皓齿,“你知道吗?英国大诗人莎士比亚把这种酒称为‘装在瓶子里的阳光’,呵呵,有意思吧?”
卡妙默然,目光又变得虚浮起来。
黑发女郎盯着对面那张苍白、出尘,没有表情却又自带着几分哀愁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又启齿一笑。
“行了行了,到了这里就暂时把不开心的事放下吧,我请客。”她说着站起身,蝴蝶穿花一般地跑向罗列着好几十种冷盘小菜的大柜台。
片刻后,那女郎端来了几样小菜、一瓶雪莉酒和一个杯子。
“男人肯定不会喝口味甜的雪莉酒,”那黑发女郎说着把那瓶标着“Fino”字样的雪莉酒打开,替卡妙倒了一杯,“小菜呢,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味道,我就随便挑了几样。”
卡妙盯着酒瓶看了一会儿,端起酒杯。
“对了,”女郎起身离开,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好好喝酒,吃东西,不许走开,过会儿我跳舞给你看。”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酒馆里的人越来越多,人们趁着酒兴,向酒馆中小小空地上火辣辣地舞动着自己曼妙身躯的黑发女郎起劲地喝彩鼓掌,气氛随着她如花一般散开的长裙和热情洋漾的音乐一次次被带向高潮。
那女郎不时地、有意无意地向卡妙抛去一个充满笑意的回眸。
卡妙静静地看着拥挤喧闹的人群和翩翩起舞的美貌女郎,一言不发。
很快地,越来越多的人聚向空地中央,把那黑发女郎从卡妙的视线中阻隔开来,只听得喝彩声和掌声愈加高涨……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一身牛仔装的人坐到了卡妙对面。
“好兴致啊,023前辈,”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没想到您也会来这种地方。”
卡妙不语,冷冷地往拥挤的人群中再看了一眼,当然,他已看不见那黑发女郎。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笑道:“好吧好吧,我承认,是我们找人请您来的。”
这酒馆里人声嘈杂,又是公共场所,因此极不容易被监听或是跟踪。
对方扶了扶头上的牛仔帽,好让火红卷发中那张白皙清秀的脸蛋能够藏得更好。
“您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吗?”那亲切而大方的微笑是卡妙所熟悉的。
卡妙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两年多以前您不告而别,我们都很担心呢!”
“你们老大,”卡妙淡淡地端起杯子,打断了她,“找我有什么事?”
对方愣了一愣,随即又露出微笑。
“您真是个干脆的人,”她说着站了起来,往一道后门作了个手势,“两分钟后,我在那道门里等您。”
……于是,卡妙在来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这家酒馆的地下酒窖。
酒窖的陈设相当简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几盏灯,和满屋子的橡木酒桶。
一个高大壮实的棕发青年坐在桌前倒酒,奇怪的是,他面前的酒瓶和杯子一样,都有两个。
“没想到前辈竟然会点雪莉酒啊,”他笑着叹了一口气,“难得我还特地为你找了一瓶上好的西班牙红酒。”
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合成人反抗组织的领袖艾欧里亚。
魔铃已经将帽子和那一身厚重的牛仔外套脱下,随手放在一个木架子上。
“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看看情况。”她说着随手取了两瓶酒,离开了酒窖。
艾欧里亚目送着魔铃走出门去,又把视线转回到卡妙身上。
卡妙已经在离他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前辈,喝一杯?”艾欧里亚指指卡妙面前那杯红酒,“说起来,我们还从来没在一起喝过酒。”
卡妙一言不发地端起酒杯,浅啜一口。
艾欧里亚见状哈哈一笑:“前辈连喝酒都喝得这么斯文哪!果然和我这粗人不一样!”
说着,他拿起自己面前那杯威士忌,对着卡妙举了举,然后一饮而尽。
“不过我很好奇,”放下酒杯,他一边替自己斟上第二杯酒一边说,“前辈好像一早就知道是我们通过这家酒馆的人找你。”
“现在除了你们会找我有事外,全世界的人找上门来大概都是为了杀我。”卡妙淡淡地道。
“你们俩的事几乎全世界都已经知道了,照现在合成人和人类之间的关系,这并不奇怪,”艾欧里亚居然承认,“不过前辈,这种关系也不像你想像的那么差,就好像现在吧,知道为什么这家酒馆的人类会为我们提供掩护吗?”
卡妙不语,他知道艾欧里亚并不真的是要他回答。
“不知道前辈对这场合成人战争作何感想,”接下来艾欧里亚却将话锋一转,“很讽刺是吗?大家都很努力地想阻止的战争,为这个不知道牺牲了多少,可到头来却还是爆发了,而且当初竭力阻止战争的活跃分子现在居然成了点燃战争导火索的罪魁之一。”
卡妙慢慢地啜着杯中的酒,丝毫没有动容。
“别误会,前辈,”艾欧里亚很快又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事实上,这也不是你的错,我只是为撒加感到惋惜。以前那么正直又重情重义的汉子,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拿起刚斟满的酒杯,又是一气灌下。
“我们组织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与智能联合周旋,”他喝干了杯中的酒,继续道,“协助防御巴士拉、破坏合成人军队的运输渠道和交易活动、揭露智能联合为自己的经济利益而挑起合成人战争……我承认,我的动机并不单纯,我感觉这场战争将是我们的一个大好机会,现在大多数人类还没意识到战争爆发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假如我们能帮助他们撑过这一道难关,那我们合成人就一定能在人类社会中取得自己应得的地位。”
卡妙还是没说话,不过他非常清楚,艾欧里亚说的是实话。
“不过前辈,”艾欧里亚又道,“希望你相信,在这同时我也是真心想帮助人类的。不管他们以前对我们、对我们生活的这颗星球犯下了怎样严重的罪过,他们自己也已经从自己种下的苦果中得到教训了。除了那些靠战争发不义之财的杂种,谁想成天打仗?现在地球上剩下的资源已经不多了,经不起第六次世界大战,我们只有和人类合作开发新的资源才是生存之道。”
卡妙突然想起了艾雯博士,因为这位心若蛇蝎的女人居然也是个和平主义者,她经常说:战争其实就是多数资源和生命与少量资源的不等价交换。而今如此相似的话,竟然会从一个背叛了她理念的合成人口中说出,这又何尝不也是一种讽刺?
“我们的努力已经初见成效了,”艾欧里亚说着,脸上露出自豪的表情,“现在我已经说服了激进派的大部分人和我们联手,还得到了一些合成人人权组织的帮助,等到时机成熟,我们还可以和联合政府对话。”
无疑,他们藏身的这家Tapas酒馆就是来自合成人人权组织的帮助了。
“可是也因为我们不断和智能联合作对,惹得他们恼羞成怒,打算向我们进行报复。他们出动了重兵,加上欧洲上空所有的间谍卫星,把我们两千多兄弟困在了西班牙,我想尽办法送了一些人离开,可后来他们又缩小了包围圈,我们还有大约八百个兄弟来不及逃走,都留在了塞维利亚,”艾欧里亚说着顿了顿,转入正题,“前辈,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帮不了你,”片刻后,卡妙漠然回答,“我现在也和阶下囚差不多。”
“帮得了的,而且只有你能帮得了,”艾欧里亚道,“现在全城都被封锁,我们人太多,分批送走容易出差错,现在唯一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空间走廊,一次性全部送走。”
谁都知道,空间走廊是智能联合所独有的,这么多人,要用敌人的交通工具逃离敌人的地盘,艾欧里亚的话乍听之下很像是痴人说梦。
“你找我没用。”卡妙冷冷地道。
“当然有用,”艾欧里亚道,“前辈,只要你向一个人开口说一声就行了。”
他没说那个人的名字,可他们两人都清楚这个人是谁。
“那你去找他,何必找我?”卡妙“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就要离开。
“前辈,”艾欧里亚也一下子站了起来,挡住卡妙的去路,“如果他还是以前的撒加,你以为我不去找他?”
“我说话从不说第二遍,”卡妙瞪着他,脸色很不好看,“他不会因为我说什么而去做与全董事会的股东为敌的事,那是找死。”
“他能解决,”艾欧里亚坚定地说,“你我都知道他的头脑,前辈,你用不着替他担心。”
话音刚落,卡妙便一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面前。
“听着,”卡妙嘴唇似乎在因愤怒而发抖,“他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别再让我听到和刚才那句类似的话。”
艾欧里亚没有反抗,却有些不屑地撇撇嘴。
“你们都到了这个地步,你才觉得羞耻?”他用同样冰冷的声调回答,“前辈,那你早干什么去了?”
卡妙那美丽纯净的眼睛一瞬间几乎就要喷出火来,他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极其沉重紊乱,那样子像是随时都可能动手揍人!
这么近的距离,卡妙要是出拳,一定会打在艾欧里亚的脸上。以他拳头的力量,艾欧里亚也没有自信能在这一拳之下保住性命。
然而卡妙那一拳一直悬在半空中,始终没有打过来。
……终于,他放开了艾欧里亚。
“前辈,”艾欧里亚一边拉着自己的衣领,一边说,“他会听你的。”
“如果我是他,就不会。”卡妙背对着艾欧里亚,冷冷地说。
“可你不是他,是吗?”艾欧里亚反驳道,“如果你了解他对你的这份心,你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地步。”
“……”卡妙沉默。
“……800条人命,前辈,”艾欧里亚一字一句地道,“无论如何,请一定要帮助我们。”
“……谁也不会蠢到只为一句话就去救自己的敌人。”卡妙的声音有些低弱无力。
“前辈,”艾欧里亚盯着那修长清瘦的背影,道,“你有办法说服他的,你比我更清楚怎样才能让他听你的。”
他说得非常小心,用词也很谨慎,表面上什么都没说,其实却是什么都说了,聪明如卡妙,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很长一段时间里,卡妙宛如一尊石像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艾欧里亚也没有再说话,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个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可他不打算放弃,这是他下定了决心要去做的事,他一定要让卡妙答应帮他这个忙。
“你凭什么要我去做?”不知过了多久,卡妙才再次开口,声音冰冷得可怕,“你凭什么要我去做那件事来救一群与我毫无瓜葛的人?”
“……我不是要你去做,”艾欧里亚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是在求你,前辈。他们个个都是和我亲如手足的兄弟,把性命交给我,和我一起出生入死,即使有那么一丁点的希望,我也要尽我所能地保全他们。”
“与我无关的事,我不想再管。”卡妙的回答非常残酷。
“……拜托你,前辈,”艾欧里亚恳切地道,“要我怎样求你?你说,我会马上办到。下跪,还是……”
“你什么都不用做,”卡妙冷冷地打断了他,“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前辈!”
艾欧里亚突然朝着卡妙跨出一大步,样子显得很激动。
“求求你!”他再一次重复着。
卡妙的双肩突然颤抖起来,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而不规律。
“我为什么要救他们?为什么要救你?”他喃喃地道,“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你们究竟还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拿走多少?”
“前辈……”
卡妙越抖越厉害,他抱着自己的双肩,低语个不停。
“你们……每个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不肯放过我?我累了,我什么都不想再管了……你们的事,人类的事,我都不想再管了……与我无关……一切都与我无关……”
“拜托你……”
“别说了!”
卡妙忽地转身,一个箭步冲到艾欧里亚面前,一伸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求我?说得好听!你们一个个就是把我当作工具利用!我被智能联合利用、被妈妈利用、被人类利用还不算,还要被你们利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哪天我要是真的死了,你们除了干哭几声、哀悼几声外,心里还会暗自庆幸死的是我而不是你们!多好啊,这世上有这样一个傻瓜会为你们一次又一次地送死、一次又一次地牺牲,可是你们给了我什么?给了我什么?”
……发泄一通后,卡妙突然怔住了,呆了几秒后,脸上又浮现出绝望和悲哀。

在情绪爆发那一瞬间,他从自己身上看到了撒加的影子……

他颓然放开艾欧里亚,再次背过身去。
“……前辈,”艾欧里亚从几乎窒息的痛苦中恢复过来后,走过去,把手放在卡妙肩头,“你想变成他那样吗?”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紊乱的呼吸。
艾欧里亚几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又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前辈……你应该明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受苦遇害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
当艾欧里亚把放在卡妙肩头的手收回来时,那发自内心的颤抖还隐约留在他的指尖。
“……给我时间考虑。”卡妙终于直起身子,回过身来。
沉默片刻,艾欧里亚道:“3天,前辈。据我得到的情报,3天后他们就会在全城进行地毯式搜捕。我们组织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身上因为挖掉条形码而留下的伤疤,所以到时,人类当中有类似伤疤的也无法幸免。前辈,我们800兄弟,还有这些无辜人类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
离开酒馆后,卡妙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
他漫无目的地沿着石子路往前走,心里反复回想着艾欧里亚的话,当他回过神来,已经站在智能联合董事会股东们开会和住宿的那家城堡旅馆前了。
旅馆里灯火通明,门口仍围着大批卫兵,看样子股东会议还没结束。
卡妙就索性立在那里等待。
他的到来引起了卫兵们的注意,其中几个卫兵朝着对讲机说了些什么,几分钟后,对讲机里传来回复,他们便没了进一步的动作。
又过了一会儿,旅馆大门突然大开,史昂在两个保镖的陪同下走了出来,来到离卡妙约3、4米远处站住。
“果然是你,”他借着路灯的灯光仔细打量着卡妙那秀丽的侧影,“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卡妙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已经上了年纪面容却比自己还显几分稚嫩的男人,立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
史昂抬起下巴,眯缝着眼看着卡妙,神情中带着几分再明显不过的轻蔑。
“我没想到,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敢明目张胆地带你来。”
“……”卡妙依旧沉默,他不喜欢史昂,也不想和他说废话。
“我对你很失望,孩子,”史昂冷淡的语调中尽是责备之意,“记得上次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卡妙还是不说话,一双清澄纯净的蓝眼睛里同样流露着对史昂的轻蔑。
“我最看不起那些言而无信的人。”
卡妙终于瞟了史昂一眼,他不记得自己和史昂之间有什么承诺。
史昂一步步走到卡妙身边,开始围着他慢慢地踱着方步……
“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很有骨气的好孩子,”他执起卡妙的一缕长发在指间拨弄,“原来也是甘于下贱。”
他丝毫也不掩饰对卡妙的鄙夷,甚至从不避讳对他使用那与自己身份不符的粗言鄙语。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卡妙只不过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合成人,一个人类的奴隶,他和自己儿子的纠缠无非出于那些媒体所宣传的类似目的,所以他不打算对这个奴隶表现出什么尊重,他不配。
卡妙仍然不予理会,对他来说,来自史昂的羞辱和来自其他任何一个人的羞辱并没有什么区别。
史昂看着卡妙冷笑,对这个合成人奴隶不应有的高傲他从来都不相当不屑。
不经意间,他的视线落在卡妙右耳戴着的那枚耳坠上。
“……你的耳坠,”他紧接着扫了一眼卡妙的左耳,“少了一只。”
卡妙微微蹙了下眉,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下空空的左耳耳垂。
史昂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这是安琪拉送你的?”
卡妙不语。
史昂唇角又向上一翘,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他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撩起卡妙右脸侧长长的鬓发,好让那枚红宝石耳坠在毫无遮掩的情况下更加显眼。
“知道吗,孩子?”他柔声道,“这耳坠,是我送给安琪拉的。”
卡妙总算转过脸看了他一眼。
“这不是普通的宝石,孩子,”史昂唇角始终挂着那抹优雅又有些神秘的微笑,“其实,我也一直不知道它的成份是什么。它是我旗下的一个子公司从一块陨石的内核里发现的,很轻,可强韧度却相当惊人,全世界也就只发现了这么几克。他们分析过这种矿石,可是得不出任何结果,于是就把这稀罕玩意儿当作礼物送给了我。当时我没怎么在意,可安琪拉却对这东西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呵,她总是对处于她认知之外的事物抱着强烈的好奇心,所以我也就理所当然地把这种神奇的矿石转送给了她。”
史昂似乎在有意无意间向卡妙透露了他和艾雯博士之间所存在的某种特殊而微妙的关系,这是卡妙从未听艾雯博士提过的。这位天才博士从不以人类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是以她也没有普通人类的感情,就连自己的亲生骨肉,她都能以一个无意义得近乎荒谬的理由下令将其致残,因此,谁都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女人会和别人产生感情。
可是史昂不同,他是智能联合董事会的大股东,身处艾雯博士终其一生都想要达到的高度,谁也不能确定艾雯博士面对这样一个男人还能死守着自己的矜持和骄傲不放。
史昂是个什么样的人,卡妙目前尚不清楚,可他对人类的情事有一点理论上的概念。艾雯博士是个极美、极有智慧的女人,如果史昂是个正常的男人,那么一切便已经足够了。
“我特地叫人用激光把这几克矿石琢磨成了一对耳坠,安琪拉非常喜欢,她原本是不佩戴任何饰物的,可后来不管到哪里都戴着它,”史昂说着又瞟了卡妙右耳上那枚耳坠一眼,“没想到,她竟会把它送给你。”
卡妙低头不语。
“……其实,也不是太奇怪,”史昂盯着卡妙看了一会儿,又喃喃地道,“你戴着和她戴着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要是在以前,卡妙肯定听不明白史昂这句话,可现在他明白,完全明白。
看来艾雯博士制造他的目的对董事会的股东们而言并不是秘密,可他,还有他的兄弟们却被蒙在鼓里好几十年!
虽然已经过去2年,但他到现在还无法接受,他的兄弟们竟是因为这个秘密而枉送了性命……
事到如今,卡妙已经不想对一个死人再生褒贬之辞,可史昂的出现却一再提醒着他隐藏在那亲切高尚的慈母面容之后的丑陋和邪恶。
……
卡妙闭上了眼睛,仿佛看到当年年轻貌美的妈妈轻轻捧着他的脸,温柔地仰视着他——他的个子很高,她只有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卡妙,我的好孩子。”她微笑着对他说。

这一切……原来只是他的一个梦,而现在,他窥得了这个梦的编造者也窥不到的地方。
妈妈……兄弟们……都已经不见了……已经在他身后很远很远的地方,丢失了……
可是,他还在。
所以,他拼尽全力,为的只是想守住自己,守住自己不要在这个乱世里丢失。
……他还在坚持,可那些不断向他逼近的东西已经把他逼到死角,团团包围了他!
……他还在坚持,可他……还能坚持多久呢?他现在正在拼命守着的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这样陌生了呢?

“……孩子,有一点,你和安琪拉很像。”史昂的声音又把他引回现实。
背着史昂,卡妙睁大了眼睛,仿佛刚从梦中醒来。
史昂满不在乎地看着那清瘦,但是挺得笔直的背影,他也许察觉到了什么,也许什么都没察觉,可一切对他而言无关紧要,他是一个蔑视一切的旁观者,只用批判的眼光去看待世人,而他自己对这些东西都是免疫的。
“你们都很高傲,可在面对现实的时候眼里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悲哀和绝望,”他淡淡地笑着道,“你们的身体都是自由的,可是,你们的心不自由。”
卡妙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静静地听着。
“而且,囚禁了你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你们自己。”
“……”背对着史昂,卡妙突然有些机械地歪了下头,似乎是在努力地思索这番话的深意。
史昂看着那背影,唇角边再次浮出一丝鄙夷之色。
“所以,孩子,要说你会和她一样,为了自己的某种目的用出些令人咋舌的手段,我毫不吃惊,可是我得提醒你,你什么都得不到。”
卡妙才刚刚回神,又陷入了沉思,对史昂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说话间,史昂已经踱到了卡妙面前,他轻蔑地挑起卡妙尖尖的下巴,道:“因为你不配。”
卡妙冷冷地盯着他看了几秒,将他的手拨开。
史昂敏锐地从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与他同样的鄙薄之色,心里顿时起了一阵不快:“孩子,我曾经说过,你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可你不能忘了你的身份。你要是安安份份地做你的奴隶,还能得到你份上应有的酬劳,投机分子需要本钱,你是当不起的,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卡妙的眼中现出一丝询问之意。
“我知道他把你看得很紧,可是如果你想离开,我会帮你。”
……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史昂要帮他逃走。
这并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从很久以前史昂便对自己的儿子和一个合成人奴隶有着这样的关系感到非常不满,身为智能联合大股东的他不可能永远放任儿子做出这种对他及自己的名誉都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因此,放走这个合成人也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然而卡妙对此却无动于衷。
过了很久,他才转过脸来再次看着史昂,漠然道:“如果你真的如愿造出了一支和我一样强的合成人军队,你确定他们能永远心甘情愿地服从你?”
史昂向来平静从容的脸忽地扯动了一下,那种全无美感的扭曲令他那张漂亮的脸在一瞬间变得相当难看。
当他抬眼再看卡妙时,眼前这个合成人没有缘由地再度恢复了他的冰冷和骄傲,他昂起那张小小的、苍白的脸,眼中发出坚毅而耀眼的光芒。
史昂有些疑惑了,他实在不明白到了这个地步,这合成人奴隶的骄傲从何而来。令他更无法想像的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迷上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烈性子,这是撇开对方男性合成人的身份不谈也同样奇怪的事。凭着他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他一直以为撒加会选择一个和那从未得到他承认的、如今已不在世上的儿媳一样贤淑善良的女人,如果只是因为敬佩这个合成人的个性和为人,撒加大可不必把他们的关系发展成这样,可如此倔犟刚烈的个性,怎么会让一个男人,尤其是撒加那样的男人迷恋致此?
男人需要的不是来自这种个性的抵触与反抗,而是无条件的顺从。其实史昂在这方面也无所谓男女,他认为一个男人选择自己的感情投入对象绝大多数是依据自己最原始的需要,那便是权力欲的满足。金钱只是一种物质的媒介,无法直接转化为精神需要,爱情那种东西他从很久以前便已经唾弃了的,因此他并不相信它的存在。对一个男人来说,最实在的东西就是权力,因此,男人的一切选择都应该以权力为中心来进行,否则,他的选择就是愚蠢的。
然而,问题就在这里出现了。
史昂深知自己现在唯一承认的儿子的本事,他并不承认撒加是愚蠢的,可事实上,撒加确实做了以他这个父亲的衡量标准而言最最愚蠢的事。
这一切,都是围绕着这个莫明其妙的合成人展开的……

与此同时,会议结束却迟迟没有走出旅馆的撒加,正在后花园的凉亭里,和一个最不可能的人坐在一起喝茶。
“我原以为我们再也没机会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了呢,我的朋友。”穆先生说着将撒加面前的茶杯斟满。
撒加微微一笑,端起茶杯。
“你不是还有脸称我为‘朋友’么?我为什么就不能和你一起喝茶?”
“你还在恨我。”穆先生浅啜着杯中的茶,微笑。
“那也不防碍我和你一起喝茶啊。”撒加似笑非笑地嗅着青花瓷杯中的茶香。
穆先生向来平静的脸漾起一片笑的微澜,撒加也随之笑了。
“我的朋友,”穆先生问,“还记得你2年前离开澳大利亚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撒加没有说,可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么,”他笑道,“你现在是想向我证明你赢了么?”
穆先生苦笑不语。
“那么,”他反问,“我的朋友,你想向我证明什么?”
撒加呵呵地笑了一阵,回答:“你想向我证明的,我不愿意承认;我想向你证明的,你也不愿意承认,现在无非就是形成了一个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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