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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妙]智能帝国-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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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卡妙不经意地回头,对上了那凝固的眼神和目光,心里不由得一颤。
那眼神和刚才撒加的疯狂行径相比同样令人心悸……
卡妙忍住战栗,稳定情绪,默默地与撒加对视。
……
撒加突然低下头去,只十几秒,便又抬起头来。
再抬起头来时,他又变了。
他变回了那个温柔、亲切、谦和、有礼却又公式化的撒加。
……他对着卡妙微笑,笑中带着歉意。
“对不起,”他有些自嘲地说,“……我一时没控制住,是不是把你吓着了?”
卡妙揪住自己的衣领,默然不语。
撒加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从沙发上起身,站起来时还按着心口皱了下眉。
“我说宝贝……”他苦笑两声,“你这下子可真是不轻啊!”他说着揉了揉心口,慢腾腾地向卡妙走去。
卡妙退后两步,更加用力地揪紧自己的衣领,看着撒加的目光变得格外警惕!
“我保证,什么都不做。”撒加微笑着,原地站住。
卡妙的目光稍稍松懈下来,可仍然在不着痕迹地后退。
撒加没说什么,可脸上却挂着明了一切的微笑。
“想单独呆一会儿吗?”他整理好衣服,看着卡妙柔声道。
卡妙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好吧,”撒加说着往门边走去,“我现在去办公室做事,希望晚上回来的时候,宝贝,你能原谅我。”
……直到撒加的脚步声远到他再也听不见,卡妙才长吁了一口气,坐倒在沙发上。
当撒加经过通向他办公室前的中庭时,每个人都向他问好并且低头施礼,表现得比平常更加恭敬。
他们都久久地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甚至忘了自己颈椎上这样那样的毛病,因为他们谁不敢抬头接触这位股东大人的目光。
其实今天的撒加和以往相比都没什么不同,仍然是那么温和而又亲切,脸上甚至和平时一样还带着微笑,可他走路的步子却迈得出奇地快。
谁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尽可能地离他远一点。
远远走来了撒加的秘书安妮塔,她不久前接到撒加的电话让她通知把预备下个星期要看的文件统统搬到办公室去,因为不放心,于是也匆匆赶来,可她一见撒加那样子,便立即知趣地低着头退到一边。
撒加一言不发,一阵风似地从她面前走过。
安妮塔正在暗自庆幸躲过了一劫,谁知刚抬起头,却见一个文档管理员打扮的年轻小伙子抱着一大摞文件夹风风火火地从她身旁跑过,直朝撒加奔去。
她一愣,也不知道文档库是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不懂事的家伙,既来不及拉住他,却又不敢出声阻止,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抱着那一摞高过了头的文件夹跌跌撞撞地跑向撒加。
撒加仍然快步往办公室走,头也不回,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向他跑来……
就在那年轻人离撒加仅两米不到的距离时,他突然一甩手将怀中的一大摞文件夹往旁边一扔!
就在这一瞬间,离得不远的安妮塔忽地打了一个寒噤!
她知道出事了!
已在智能联合任职好几年的她见过很多次刺杀股东事件,曾有无数来自各企业、组织、教派的杀手欲取智能联合股东的性命,其中甚至可能包括政府派出的特工人员,当然,自智能联合成立起直到现在,暗杀股东成功的例子屈指可数,不过,其原因有很大一部分要归于股东们在绝大部分时间里都被置于众多保镖的保护之下。
可撒加有言在先,他不用保镖。
一道雪亮的刀光在走廊的窗玻璃上一闪而过,射向撒加的背影!
安妮塔吓呆了,心跳和呼吸都在瞬间停止——
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从她应该不顾自己的安危扑上去阻止这个刺客,到惊声尖叫好引来附近的保安;从股东大人可能受伤也可能遇刺身亡,到他死后极有可能会引起的各种混乱……等等……
可紧接着发生的事实却完全与她脑中所预测的相违背。
就在那刺客离撒加已不足一米时,撒加突然极快地转过身来,重重一拳正中那刺客面门!
刺客哼都没哼一声,便随着拳与身体相接的一声异响向后飞了出去,正好摔在安妮塔身旁。
……几秒后,安妮塔方才回过神来,她惊魂未定地转头去看仰面朝天倒在她身旁一动不动的刺客,只一眼,她便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尖叫起来!
撒加侧身看着眼前这一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走向安妮塔,确切地说,是走向那个刺客,在他面前站定,低下头,定定地看着他。
“真对不起,事出突然,我被吓了一跳,出手重了些,”他面不改色地对那刺客微笑,声调说不出地温和,“受伤了没有?要不要替你叫医生?”
安妮塔哆哆嗦嗦地从双掌中抬起脸,目光正好落在撒加那张英俊而亲切的笑脸上。
“……看来不用了。”撒加注视着那仰躺在地上的刺客,缓缓地道。
……
另一个时间,另一条走廊——
卡妙走在这条走廊上,迎面来了3个人。
那是路尼带着两个手下,搬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尸袋。
4人面无表情地擦身而过,可卡妙还是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尸袋里装的当然是尸体,可是,会是谁的尸体呢?
路尼突然叫两个手下停步,将尸袋暂时放在地上。
“刚才有人刺杀撒加大人。”他忽地开口道。
卡妙皱了下眉,随即便立刻恢复了常态。
“您的反应很快,”路尼出人意料地对卡妙用了敬语,“如果撒加大人遇害,我们不会还和没事一样,再说,我们也不可能如此草率地处理大人的遗体。”
卡妙垂下眼,不语。
“想看看吗?”路尼盯着那双长长睫毛覆盖下的冰蓝色眼睛。
说罢,他也不等卡妙回答,便吩咐手下打开了尸袋,露出刺客的脸来。
“……”卡妙看着那具尸体,神情淡漠。
“看来您很清楚是谁下的手,”路尼道,“撒加大人之所以不像其他股东大人那样要保镖随身,是因为他根本用不着。”
卡妙默然,他当然一眼就看得出,这是撒加下的手。
刺客的面骨全碎,整张脸都已经变形,除了撒加,没人有这样的拳力。
“这个人伪装成文档管理员,趁着送文档的功夫在办公室门口向大人下手,”路尼一字一句地陈述道,“我已经调查过了,他是自称‘真神代言人’的一个恐怖组织派来的。他们为了通过宗教信仰实现对整个阿拉伯地区的统治,在中东进行过多次针对政经要人的暗杀,当然也包括我们的人。企业曾经配合联合政府参与过对他们的清剿行动,看来他们这次是想报复并且立威。”
卡妙看着那张已经完全扭曲并凹陷下去的脸,仍旧一声不吭。
于是路尼吩咐手下把尸袋重新封上并小心抬走。
“关于这个人的来历,您可以自己去查,就会知道我没有说谎,”他再一次转过脸定定地看着卡妙,“怎样?觉得很庆幸是吗?这个人是该杀的。”
卡妙默默地望着前方,既不离开,也不说话。
“不屑与我说话?”路尼眉头一扬,“这我并不意外,据说您这几个月里也就只和撒加大人说过一次话。”
卡妙自己也对那一次的对话记忆犹新,他掩护莎尔拉出城,在高速公路上遇见了撒加。其实他并非刻意不与撒加或是任何人说话,或许是几十年来不知不觉间习惯了沉默,很多时候他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开口说话的必要。对撒加如此,对其他人也是如此。
在很多情况下,一个人如果想得太多,想得太透彻,往往就不用开口说话了。
不经意间,他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喉头,想起5年前因为一时的冲动去做手术装上人工声带,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想要与人类交流,想要开口与人说话……可现在,在他这新换的身体里,声带已不再是那么脆弱的人工制品,而他却宁愿和以前一样无法出声。
“那次您袒护的那个女人,身上带着多重要的东西您知道么?”路尼又问。
“……”
“撒加大人为了顺您的意,顶着董事会多大的压力您知道么?”
“……”
路尼冷笑。
“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们合成人的心思,”他摇头叹气,“这原本是您脱离‘人类奴隶’这顶帽子的最好机会不是么?”
卡妙仍然没有任何动容,可冰蓝色的眼中随着路尼这句话的尾音忽地掠过一丝似乎是冷笑的色彩。
“……实话跟您说了吧,”路尼竟然摆出了一副聊天的口吻,“我并不是什么‘反合成人主义者’,也不是‘中立者’,更不是世人所传言的什么‘战争狂热分子’。在我看来,合成人也就是独立的同时却又得依附于人类社会的一种派生生物,他们也有好有坏,有善有恶,有富有贫,有贵有贱,不管人类承不承认,这已经是个不争的事实。所以绝大多数人类能做的事,合成人同样能做,至于那个什么‘十大定律’,纯属扯蛋。”
卡妙依旧一言不发,可心里多少也有些意外。就判断是非真伪这点上,他几乎从未出过差错,就连“妈妈的儿子”的所作所为,瞒过了世人,也没瞒过他。他唯一看错的,就是撒加。
他看得出来,路尼并没有撒谎。
莫非路尼会成为他第二个看错的人?
其实路尼是个战争狂,他也是道听途说,真正的路尼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在没有亲自与之接触之前谁也不知道,就如同他自己一样,被世人骂了个够,可真正的卡妙是什么样子,恐怕说得出来的人也屈指可数。
回想一下,当时他为什么会认为路尼是个该死的战争狂热分子,还与撒加同去伊斯坦布尔刺杀路尼呢?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当时太相信撒加了。
那时的他对撒加的大多数话都是不加任何思索地就全盘接受,为什么呢?
他说不出,实在说不出。即使到了现在,他也说不出。
路尼故意停了停,仔细观察卡妙对他这番话的反应,可收获甚微,于是他便继续说。
“您和穆大人是旧识,应该对他非常了解,所以也应该明白人类世界中是没有绝对的圣人的,既然人类都可以做出借助权势达成自己目的的事,您何必非要做那些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的圣人?”
卡妙转过脸来看着路尼,他很想说自己无意做什么圣人,可他又有什么必要告诉一个和自己几乎完全没有什么交情的人类呢?
路尼与他对视片刻,忽地又开口道:“您知道我为什么被调到撒加大人这里做事的吗?”
卡妙不知道,也没有兴趣。
路尼满不在乎地笑笑,道:“撒加大人知道得一清二楚,我是史昂大人派到他身边的眼线。”
路尼居然笑了,他很少笑。
“所以我今天对您说的这些话纯粹是自找麻烦,”路尼道,“可我实在是想不通,你们合成人究意在想些什么?权力和财富是多少人类都梦寐以求的东西,现在已经有人送到您面前了,您只要一伸手就能得到,您为什么……”
卡妙不语,他凝视着前方,眼神再次变得飘忽不定,片刻后,他迈开步子,在路尼的注视下缓步离开……
当晚撒加回来并没向卡妙提起他遇刺一事,卡妙也没有问。
卡妙也没说原不原谅撒加,撒加也没有问,而是拿出一个行李箱,收拾了他和卡妙的几件简单的衣服以及一点日用品。
他兴致勃勃地说:“我明天要去塞维利亚开几天会,顺便带你一起去散散心。”
卡妙默默地看着,不出声。
行李相当简单,很快就收拾好了,撒加把箱子放到一边,来到卡妙面前,抬起他的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
“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安达路西亚吗?塞维利亚就属于这个省,”他柔声道,“它是阿拉伯诗人歌颂的奇迹之地,是西班牙最美的地方之一。我很久以前就想带你去那里看看,尝尝那里产的雪莉酒……这段时间尽忙着工作了,冷落了你,是我不好,以后一有时间我就带你四处去玩玩,你的心情也会好些。”
“……”
“这次开会一开就是好几天的,”撒加轻轻拨弄着卡妙鬓边垂下的长发,再用两根手指撩起几缕光亮柔顺的石青色发丝放到唇边吻了一下,“我想天天都能看见你,就自作主张了。”
“……”
当天晚上,撒加仍旧抱着卡妙入睡,但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第二天,撒加便带着卡妙,在路尼及30多名随从的陪同下,通过空间走廊来到了位于瓜达基维尔河畔的西班牙城市塞维利亚。
如撒加所说,塞维利亚果然是个美丽的城市,宁静、古朴,由于战火还未蔓延至此,这里的人们还保持着一种悠闲的生活方式。
威斯康丁以主人的身份欢迎陆续到来的其他股东,并包下了一座古堡旅馆作为开会及会议期间其他股东的住宿之处,可撒加却谢绝了他的好意,自己订了另一家离得较远的旅馆。
旅馆不大,可相当精致,房子是用大块磨光的石砖建成的,厅堂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一尘不染,所有家具摆设都是主人在古董店里精心挑选的,可见布置得相当用心。
“喜欢吗?”随从放好行李退出房间后,撒加在精美的手织地毯上转了一个圈。
卡妙站在几步开外的拱门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撒加是个很有情趣的人,从他喝的酒、用的东西包括他住的房间都看得出来。
“这个地方不大,但是还算整洁吧,”撒加说着在房间里踱着步子转了一圈,最后来到挂着鲜红色天鹅绒幔帐的床边,坐下,自言自语地道,“……嗯,床还不错。我听这家旅馆的主人说这张床是两百来年的古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卡妙微微偏过头去,他对“床”这个字眼总有着一种莫名的反感。
撒加拨弄了一下床头系着幔帐的金丝挂绳,忽地笑了一下,起身,走到卡妙面前,张开双臂一下把他抱了个满怀。
“有什么不满意地就告诉我,我吩咐人准备,嗯?”他亲吻着那头石青色的长发,柔声道。
“……”
“明天开完会我就带你出去玩,其余时间里你也可以出去转转,不过要小心,外面的人大都不怀好意的。”
“……”
“不用一提床就这样,”撒加突然道出了卡妙的心事,“我不是那种随时随地都想着抱你上床的禽兽,更不想让你讨厌我……我说过,我是想和你一起过一辈子的。”
卡妙在撒加怀里皱了皱眉。
一起过一辈子?
“……宝贝,”他的耳廓感到了撒加温热的气息,“你想过,和我一起过一辈子么?”
呆了片刻,卡妙开始在心里苦笑。
和现在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过一辈子?他还真的没想过。可这个问题,这个男人已经问过他不止一次。
一个已经深深烙在他心里,时时刻刻都让他记挂惦念着的男人,他居然没想过要和他一起生活……为什么呢?
他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我想过,”那沉厚的嗓音和吹拂在耳边气息把他拉回了现实,“从5年前第一次见你开始我就常常在心底偷偷幻想……想我每天早晨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你,想把你带离纷争、阴谋和伤害好好疼爱你、照顾你,想你有一天可以对我笑着说‘撒加,你做得很好,你对我付出的感情没有白费’……我天天想,时时想,想得快要发疯……”
卡妙闭上眼,忍受着那阵气息在耳边吹来的微痒和暖意,以及慢慢渗入心里的悄声细语。
“宝贝……”撒加又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其实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已经谈不上是谁伤害了谁,谁欠了谁对吧?我们已经成了彼此的羁绊,只有在永远一起才是我们共同的出路,是吗?”
卡妙没有回答,他相信撒加要的也不是他的回答。他已经深切地体会到撒加对他这份感情的狂热和执着,每体会多一分,他便更深一分地陷入恐惧中。他这辈子从没有怕过什么,可面对现在的撒加他却没办法抑制那发自内心的颤抖。撒加现在对他的执着正如他以前对艾雯博士的执着。那时候,对艾雯博士的忠心就是他的生存支柱,他只有选择相信艾雯博士才能维持自己的生存理由。现在撒加正是以对他的这份执着为生存支柱而活着,所以在他心里已经把这份感情当成一种强烈的信念,否则他便会丧失他的生存理由。
一个人连生存理由都没有了,还能怎样?
撒加不止一次地说过:没有卡妙他会死,他并没有说谎,可这种感情令从不逃避的卡妙面对他时只想逃。
想逃,可是逃不开,他已经被这个男人紧紧地抱在怀里了。
他非常清楚,撒加永远都不会放他走,而他现在,连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没有方向,也没有未来……
既然没有地方可去,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他也就不走了。
……不知什么时候,一对原本相爱的人变成了这样。
那么,撒加的愿望,算是实现了吗?
撒加曾对心理医生苏兰特说过,他已经找到了丢失的重要东西,以后就算是有再大的问题,他也能够自己解决。
他已经找到了卡妙,所以对他来说,这世上已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就算是眼下,在会议长桌上处于董事会所有成员的敌意的目光中,他也处变不惊,因为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并没有对卡妙说,这次塞维利亚的股东集会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追究他前前后后那许多的荒诞轶事以及“为此给企业带来的麻烦”而开的。照理说他这次开会带卡妙同行极不合适,可他偏偏挑衅性地带上了他,还堂而皇之地带着他住进了另一家旅馆的同一个房间。
这些事是瞒不过董事会那些精明得可怕的股东元老们的。
撒加当然知道每天有多少人试图往他的房间办公室里装微型摄像头和窃听器,也知道企业内部有好几个间谍卫星正在某些股东的驱使下正用尽一切办法想要对他进行全面监视,更知道自己身边已经出了好些被那“某些”股东派来的眼线。
面前这些用看着异类一般的目光看着他的股东大人们正往他的房间伸长了脖子,像是巴不得能窥到他每晚和卡妙的床上细节似的。
撒加突然一拍桌面,随着剧烈耸动的双肩,从肺中挤出一长串怪异的笑声。那笑就像秃鹫的叫声,低沉而干涩,还时不时夹带几下短促不规律的、无声的抽气,就像一个即将要窒息而死的人在断气之前所进行的徒劳的挣扎,阴恻恻的,让人听得说不出地压抑和难受。
他笑得很厉害,也笑了很久,止都止不住。那样子,仿佛遇见了一件全天下最可笑的事……
股东们不快地相互对视一眼,显然,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在他们看来,这个才加入董事会不久的年轻人还是太不懂得分寸了,居然在股东议会上表现得如此失仪。
史昂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原本就对自己的儿子痴迷一个同性合成人相当不满,现在竟闹出这么大的事,还让董事会其他股东抓到了把柄,所以这次他也摆出一副帮理不帮亲的架势。
“……撒加大人,”欧多西斯终于耐不住那诡异难听的笑声,大声道,“请您注意下场合……您倒是说说,您到底笑什么?能不能说出来和大家分享一下?”
撒加终于渐渐收住了笑,末了,还拍了拍胸口作出个顺气的动作。
“对不起,我的确是失态了,”他做了个道歉的手势,“我知道今天各位大人都是冲着我那点儿私事来的,没关系,事无不可对人言,大家有什么想问的请尽管问吧。”
欧多西斯咳了一声,随即冷笑:“请不要误会,撒加大人,我个人对您的私生活是不感兴趣的,可作为董事会的一份子以及您的长辈,我得提醒您,要是因为自己的私事而影响了企业的生意和前途,那就太不应该了。”
“撒加大人,您还年轻,这样的事我们也可以理解,”亚洲西南地区的经营代表巴尔开口道,“但同时也请您不要忘记您是企业最高层的管理者之一,您的言行举止代表着企业的形象,尤其是在我们正在大规模重建全球交通网这种关键时刻,您这种事就来得太不合时宜了。”
“两位大人,”撒加心不在焉地答道,“我认为只要我把自己份内的工作完成好了,我个人的私事对企业就没什么影响。如果大家对我的工作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倒很乐意恭听指教。”
“没有影响?”向来以尖酸刻薄出名的菲迪南轻哼一声,也和欧多西斯一样冷笑起来,“撒加大人,您那些已经被炒得沸沸扬扬、轰轰烈烈、全球闻名的私事,恐怕不可能对企业没有影响吧?”
“我觉得那是我个人的事,”撒加满不在乎地回答,“就算炒得再火,也无非是给人茶余饭后增加一点闲聊的话题罢了,不会对谁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是么?”威斯康丁也加入了冷笑者的行列,“那好,我们就依撒加大人所说,从企业的事开始谈起吧。”
“我早说了,听从各位大人的指教。”撒加彬彬有礼地向威斯康丁颔首。
“指教我们可不敢当,”欧多西斯扯动了一下他的阔嘴好让自己刻板得有些僵化的脸上出现一点表情变化,“请问撒加大人,您在3个月前是不是下令全城戒严,搜查一个带着企业最高机密的逃犯?”
“嗯,”撒加点头,“有这么回事。”
“后来,您抓住了那个逃犯,可他已经将这份机密交给了一个女人托她带出亚历山大?”
“没错。”撒加笑眯眯地回答。
欧多西斯那棕色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第二天您下令全城搜捕这个女人,本来快要抓住她了,可这时有人救了她,并和您手下的士兵起了冲突。”
“是的。”撒加仍然直言不讳。
“他带着那个女人开车往城外逃窜时,在高速公路上被您截住了。”
“啊,”撒加又点了下头,“截住了。”
“可最后您却放了那个女人。”
“是啊,”撒加双手一摊,“放了。”
“您对此有什么解释?”欧多西斯的语调严厉起来,“您豢养的那个合成人——PPX—023在这次私纵犯人逃跑、致使企业机密泄露的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欧多西斯此时对撒加的语气和态度都相当恶劣,按理说撒加也是股东之一,而且手上持有的股份比他的多,无论如何,欧多西斯在会议上这样对撒加说话是极不妥当的,可其他股东对此并没吱声。
单从这一点来说,其他7位股东对他的不满已经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现在的撒加在董事会中处于一种孤立的状态,此时此刻呵斥欧多西斯的无礼毫无疑问是再愚蠢不过的。
这些没吱声的人当中,也包括撒加一向以来最大的支持者,也就是他的父亲,董事会里目前第二大股东——史昂。
当父亲的此时正以一副旁观者的架势悠闲地坐在一边观察着自己儿子的一举一动,他是不会参与到攻击撒加的行列中的,因为撒加毕竟是他最优秀的儿子,是他事业上最好的帮手,也是他达成自己目的的王牌。可是,现在这张王牌开始出现脱离他掌控的苗头了,作父亲的,有必要在适当的时候给不听话的儿子一点教训。
同样作壁上观的还有穆先生,他脸上的表情虽不像以往那样温和可亲,却也没有出声表示对哪一方的支持,可以说他的心思是最难捉摸的。
撒加从一开始就非常清楚,自己在董事会上要应付的无非就是欧多西斯等脑筋僵化的老顽固。
“欧多西斯大人,”他不紧不慢地道,“首先我得告诉您的是,放走那个女人的,是我自己的主意,和旁人无关。”
欧多西斯与威斯康丁等人对视了一眼,又再冷笑。
“您这话,撒加大人,”他说,“有人信么?”
“有没有人信我管不了,”撒加淡淡笑着,“我只把该讲的话讲完,其余的,要是各位大人已经拿定了主意,我一个人也改变不了什么。”
亚洲西南区的代表巴尔微微拧起眉头,他看出来了,这个年轻人对董事会股东可能给予他的制裁乃至他的生死都漠不关心。他很清楚,要打倒对手就一定要先揪住他的致命弱点,然而目前,这个后辈身上还找不出什么弱点。
“那么,”想到这里他放缓了语气,“撒加大人,您请继续。”
撒加向巴尔笑笑,依言继续道:“各位大人,我得承认,我放走那个女人是循了私情,她和我及舍弟一向有些交情,这个是穆大人也知道的。”
欧多西斯等人顿时愕然,纷纷把视线转向正在专心致志地泡着茶的穆先生。
穆先生不语,自顾自地将泡过茶的茶叶从一个小巧精致的闻香杯中叩出,然后将闻香杯夹于双掌之间,细细地闻着留在杯中的茶叶香。
……看着穆先生一副半闭着眼,比谁都悠闲自得的样子,威斯康丁不由得更加烦躁,他虽然承认并赞服穆先生的智慧,可同时也对他那慢吞吞的性子非常不满。
“穆大人,”他扯开嗓子大声道,“您就不要卖关子了,请告诉我们,撒加大人所说的可是事实?”
穆先生连头也不抬一下,小心翼翼往面前的8个茶杯中逐一斟茶。
“那位小姐名叫莎尔拉,是撒加大人胞弟的心上人,曾经在我这里作过客,”他终于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据我所知,她和撒加大人也算得是知交了。”
一阵沉默后,巴尔干咳一声打破了僵局。
“连穆大人都这么说,看来是真有其事。”
“所以,”撒加接着道,“在确认了她身上并没带着那份机密后,我也不想再为难她,就放她走了。”
“您不是开玩笑吧?”威斯康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身上没有那份机密您的士兵何必追着她满城跑?您又凭什么断定她身上没有那份机密?”
“所以我需要确定啊,”撒加很自然地摊开双手,“当然,各位大人尽可以怀疑我的判断能力。”
欧多西斯眯着眼睛瞟向撒加:“您的意思是,PPX—023与这件事没有关系?”
“他因为知道那个女人和我有交情,所以才出手护着她,”撒加微笑着回答,“他送那女人出城也是我的意思。如果各位大人真要说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那么他也不过就是充当了一回护花使者罢了。”
“您倒是把这个合成人摘得干净。”欧多西斯哼了一声。
他和威斯康丁等人显然对撒加的解释还有怀疑,可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通过自己地盘上空的间谍卫星能够很轻易地监视到亚历山大每一个角落的情况并连续拍出快速且清晰度极高的照片,可是无法录音,也就没办法证实撒加是在说谎。
更何况,撒加还有穆先生作为自己的间接证人。
“本身干净的,用不着我摘,”撒加笑道,“而且据我了解,欧多西斯大人所说的那个‘携带机密的逃犯’是‘自由合众联盟’的成员,在佛罗伦萨乘甘宁航空公司的客机合法离境,在前后两三天内共有他的7个同伙分别在同一个机场乘坐客机去往各个不同的城市,我呢,只是在得知威斯康丁大人那里有机密被盗后,刚好得到可疑人士进入亚历山大的消息,碰碰运气而已,我们谁都不能保证那份机密就在我抓到的那个逃犯身上啊。”
威斯康丁本欲开口再为难撒加几句的,一听这话便气哼哼地闭上嘴,撒加的弦外之音再明显不过,就是讽刺他自己办事不力,让人家从他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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