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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奇谭]五湖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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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湖烟
 
作者:子之上

大叔和少恭那八年里不得不说的一些事情(脑补,慎!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尹千觞,欧阳少恭 ┃ 配角:寂桐,陵越,百里屠苏 ┃ 其它:古剑奇谭





  
  “不复记忆?”还在卧床休养的欧阳少恭,听到这个消息后猛然坐起身来。
  
  “先生小心!”
  
  无视元勿的紧张,欧阳追问道:“他还记得什么?”
  
  元勿道:“那人醒后,表情很是疑惑,一直问看守弟子这是哪里,又问可知道他的名字。方才属下试探着问了些琐事,他都摇头,自称不知,看神情倒不似作伪。属下也不敢多嘴,依然命人看着他,现来请您示下。”
  
  最初的惊异过后,欧阳重新镇定下来,将散乱的额发拔到一边,轻声道:“还真是祸不单行。原本来指望从他这里……现在看来,又要多费一番周折。”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元勿,依然看着他。一切事宜,待明日我见过他再做分晓。”
  
  “是。”
  
  次日,欧阳去到牢房,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呼喝之声、刀剑破空之声夹杂一处,热闹非凡。
  
  进屋一看,只见雷严的八荒六合剑正悬在那人头顶,却被对方用手镣上的铁链缠住。若是一根铁链,在雷严利剑下早断了,可那人将铁链绕了几圈,角度又刁钻,竟将雷严缠得拔剑无法,弃剑不能。
  
  略一思忖,欧阳便明白了:昨日自己刚为乌蒙灵谷之事,同雷严起了争执。想来雷严被他斥责到无话可说,一旦听到这人什么也不记得了,便当作是无用之人,想杀了他解气。
  
  ——无益之事,便是做了,又于事何补?
  
  欧阳心中冷笑,面上却极是和气,晓以利害,陈以关系,温言劝走雷严,又支开弟子。
  
  他安抚地朝对方笑笑:“先生,方才令你受惊了。”
  
  那人双手为铁链所限,虽也能吃饭喝水,究竟活动范围有限,看守他的弟子自然也不会好心到替他梳头。加之他当日穿的祭服,所持法杖,所戴面具,已被尽数除下收起。现在他只着单衣,头发蓬乱,看上去十分狼狈。唯有神情,依然是镇定的。
  
  “请问,你认识我么?”他的声音低沉里略带几分沙哑,与他清俊苍白的容颜不甚相符。
  
  “我与阁下素不相识。”不过有过一面之缘。但这些,欧阳是不会说的。事实上,只要回想起那天的情形,他就有些抑制不住杀意:千年苦心寻觅,又煞费心思取得破解封印的法子。本以为万无一失,孰料不但那看守凶剑的女子十分难缠,连这赶来增援的家伙亦是劲敌。最终仍是功亏一篑。
  
  欧阳垂下眼眸,掩去杀机,轻声问道:“为什么阁下会如是想?”
  
  “你刚才救了我,我以为……”那人脸上掠过一抹失落,“多谢适才相救之恩。”
  
  “我救你,可不止这一次。”
  
  那人愕然抬头,欧阳直视他双眼,慢慢说道:“阁下可还记得,你此前擅闯我派禁地,惊扰门中弟子,毁我门中至宝之事?”
  
  他信口颠倒黑白,目光一直未从对方脸上移开过。他坚信,若这人是在假装,听到这番“无耻”言辞,神色一定会有变化。
  
  那人的确表情大变,变成大吃一惊:“我?”
  
  见欧阳点头默认,他拧起眉毛,似乎在用力回想,结果依然一无所获。最终,三分歉然七分疑惑地说道:“我不记得。”
  
  “是么,也许是因为阁下太累了。休息一会儿,约摸就能记起来了。”说话间,欧阳手指微动,些许细微粉末悄悄扬起。话音甫落,那人便软倒在地。
  
  “你说不记得便不记得?且让我瞧上一瞧,究竟是真是假。”
  
  探魂术施展起来极其凶险,这凶险是针对施术者本人的。一旦施展此术,施术人固然能看到对方记忆,却必须随时抵御对方情感。人的记忆有若画卷,情感却如水,高涨时能将山峰吞没,低落时干涸得能看见河底石,变化难测。探魂术之所以少有人敢一试,多半也是因为不是所有的施术者能能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不被对方情感迷惑。
  
  所以,即使是欧阳少恭,也不得不小心翼翼。若非这是最快最直接获得情报的法子,兼之他已实在没有时间再慢慢等待,细细查访,这番他也不会铤而走险。
  
  结果却是出人意料。
  
  欧阳本以为此人既是女娲族的巫咸大人,一定有许多大义凛然的想法,同己身格格不如,所以分外小心。
  
  他万万没想到,此人看似一身清冷自持,大义什么的也没少想。刻在最深处的那份黑暗与怨怼,却与自己极为契合。
  
  两个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对立的人,内心深处却能毫无阻隔地交融。数千年来,欧阳从未遇过。对方的阴暗之处虽不及自己的深,但,某方面来说,却是共通的。
  
  ——为什么只凭天命二字就要将人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为什么出生起就注定要永世居于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何为天道?就是如此不由分辩、不容反抗?
  ——凭什么为了所谓大义,就要我族世代不幸?
  
  …………
  
  起先的杀意退去,欧阳内心不可思议的,竟溜达电子书在这人的神识中一寸一寸恢复了宁静。
  
  这种感觉……也许,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另一半魂魄也未必能与自己如此契合,让自己如此满足。既然他真的已不记得,那么先前之事或许可以不予计较。然后……
  
  油灯昏黄,照在欧阳脸上,明暗交错,神情暧昧。
  
  末了,他俯身在那人耳畔低语:“在我寻回另一半魂魄之前,你便先代替他陪在我身边,以偿还你的罪过。”
  
  那人犹自未醒,长眉微蹙。也不知是又在做着挣扎的梦,还是听到了这注定一生纠缠的话语。
  *
  *
  *
  依照欧阳的吩咐,弟子们将监牢里的那人放了出来。但他在青玉坛的日子,却并不比坐牢时好过多少。
  
  千里奔波,却一无所获,甚至最有希望升任长老的欧阳少恭也身负重伤。这些本不止是欧阳一人的败绩,同样是青玉坛的。可最后,那听说是罪魁祸首、坏了好事的家伙居然连汗毛都没少一根就被放出来?
  
  连续三日,或明或暗,或开门见山,或拐弯抹角,被弟子们追着要个合理说法的欧阳,向掌门告假:“弟子阔别家乡多年,思念亲人,请掌门准许我回家小住几日。”
  
  辞别掌门,他让寂桐带话给那人,问他愿否一同下山。
  
  寂桐回来说房中无人。欧阳想了想,走到上层瀑布处,不出所料,那人果然在这里。
  
  青山郁郁,流水潺潺,风景固然极好,看多了却未免无趣。欧阳不由问:“你成日在这里,难道不会厌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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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厌烦?我只盼一生如此。”他苍白的面颊被太阳晒得发红,却仍然不肯离开。表情平静,是大欢喜后才会有的心满意足。
  
  想起此前在这人神识中见到的经年累月的幽暗,欧阳了然,道:“这世间,并不是有阳光的。”
  
  “哦,还有什么?”
  
  “名山胜景,佳人佳酿。”
  
  看到对方陡然明亮的双眼,不知为何,欧阳竟也生出愉悦之感。
  
  那似乎是,看到一个与自己相似之人得到满足后,自己也飘飘然觉得心满意足的感觉。
  






  
  说是回乡,欧阳却只将寂桐送到虞山芳梅林,让她独个儿回琴川,自己却往别处去了。
  
  当然,随行的还有那人。
  
  他曾向他问过自己的名字,他想起曾奉于女娲神殿中的十巫名册,微微一笑:“我亦不知。”
  
  他便不再问,欧阳也不再提。反正身边只有他,总不至于对着别人说话。
  
  刚下山时那人话不多,只管默默地看。不知从什溜达电子书么时候起,他开始问欧阳许多问题。有些甚至是三岁孩童也不会问的,也幸亏欧阳耐心,皆为他一一作答。
  
  譬如这日,他忽然问:“吃饭住宿是不是都要花钱?”
  
  欧阳道:“那是自然。”
  
  傍晚找到投宿的农家后,那人便不见了。夜间回来时,衣裳弄得脏兮兮的,手臂上甚至有刚刚结痂的伤痕,却笑得很开心。
  
  “我替村民赶跑了抢匪,这是酬劳。”他递过来一小串铜钱,“以后就用这个吃饭吧。”说着,他将卷刃的柴刀丢到一边。
  
  欧阳笑笑接下,没有告诉他,这点钱其实至多只够吃两顿饭,还没有荤菜。
  
  隔天两人出得村庄,在山道间走了一阵,前方树影一摇,跳出个灰衣人。刚喊了一句“此山是我开”,脖子便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了。瞪大眼睛看了那人一眼,转身就逃。
  
  那人却更加吃惊:“昨天他打不过我,已经承诺我马上离开,不再以抢劫为生,怎么现在又——”
  
  “他本是做惯的,哪里又会为一时承诺而罢手?恶念不消,恐为后患。”欧阳说着,心中一动,试探道:“你准备怎么办?”
  
  那人犹豫道:“要不,我再多留几日,天天打他,打到他怕,就不敢再犯了。”
  
  欧阳笑道:“不错不错,你留十天,他躲十天。过后你一离开,他便又卷土重来。”
  
  “那……”
  
  “除恶务尽。”欧阳的声音,温柔得像引诱。
  
  “可是……”
  
  “你若放纵他,日后他害的又岂止是一人。”
  
  “……我明白了。”那人当即追出去。半晌,林中一声惨叫,栖鸟惊飞。欧阳袖手立于花荫处,微微一笑。
  
  便是失却记忆,本能又怎会忘却。十巫之首的名头不是浪得虚名,此前他斩妖杀怪,所向披靡。而今后,他刀下亡魂会不会尽数变作同类?
  
  今日这一粒种子,何时能发芽成长?欧阳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单是阴暗念还不够,他要这人同自己一样,切切实实,堕落到尘埃中。
  
  待到那人从林中出来后,欧阳脸上的笑容忽然不见了。
  
  昨天见过的几个村民正围着那人道谢,而那灰衣强盗被绑缚在一边,虽然看上去恹恹一息,却很显然没有死。
  
  “我砍伤了他的腿,正想将他送回村里交给村长,刚巧那边有人回村,我就交给他们。”那人同昨晚笑得一样高兴,“他们还送了我几坛酒,说很好喝。你喝过酒么?真的很好喝么?”
  
  “……酒称钓诗钩,又名扫愁帚。既能助兴,又可忘忧,自然是好的。”欧阳重新露出微笑。来日方长……况且,有变数才不会太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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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正处在对什么都很感兴趣的阶段,听到是好东西,当即连路也不赶了,寻处干净草地坐下,拍开酒坛便喝。第一口就被呛到,咳了半天。却在欧阳欲待劝止时,重新抄起酒坛。不但喝得痛快淋漓,连眼睛也越喝越亮。
  
  欧阳也喝了不少,虽然未醉,却已觉微醺。见那人干下最后一坛,还嫌不够,不觉微奇:“想不到你竟是海量。”
  
  说罢想起一支曲子,借着三分酒意,顺口便唱了出来:“我是青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诗万卷,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
  
  唱了几句,竟有几分痴了。平日在书上见到这些句子,都是随手翻过,并不留意。然而此时浅唱低吟,细细思量,却颇有几分荡气回肠之感。
  
  那人亦是听得眉飞色舞,空坛一甩,大声道:“好一个诗万卷,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想了想,他又笑道:“正好我没有名字,便以此为名,你看怎样?”
  
  “为名?”
  
  “自然是以酒为名。千觞……却还欠个姓氏。”他沉吟不下,似是颇难决断。
  
  欧阳见他认真,凝神一想,说道:“既以千觞为名,想来你是想痛饮千觞了。不如,便叫做尹千觞,如何?”
  
  “醉饮千觞……尹千觞……好名字!我日后定不负此名,踏遍千山,醉饮千觞,哈哈!”
  
  见他这般模样,欧阳不觉好笑:饮酒最见真性情。这人看上去不见脸红,却也不复平日庄重模样,看来应是有几分醉意了。
  
  正这么想着,只见那人扑通一声跌在地上,叫也叫不醒。
  
  确认他只是酒醉睡倒的时候,欧阳有将他丢下的冲动。
  *
  *
  *
  醒过来时,他觉得头脑昏沉。却不同于前一阵子在青玉坛时诸事不明的浑浑噩噩。现在他虽然难受,心里却是舒坦的。
  
  然后他才慢慢回忆起酒醉之前的事情。
  
  刚接到那几坛酒时,他不知为什么,心底有些发虚。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同他说,这东西碰不得。
  
  这个声音不是第一次出现。先前教训那个劫匪时,他本来是想索性将那人脚筋挑断,以绝祸害,却也因为这个声音的劝阻,只是将他砍伤。
  
  还有更早一些时候,他刚从青玉坛出来,走进城邑,看人来人往,繁华热闹。便油然生出一股冲动,想融入这世俗的热闹之中,做一切事情,享一切快乐。但依然是那个声音阻止了他,要他只做一个旁观者。
  
  但越是压抑,就越是想做。
  
  这一次,他违背了那份强烈的不安,执意灌进一大口酒。被呛出泪花的同时,心头无形的束缚陡然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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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嗅到衣襟前残余的酒气,他笑了。
  
  我便是随心所欲,又有谁能奈我何?无论过去怎样,我现在是尹千觞,只是尹千觞。
  
  他长笑起身,向听见动静过来的欧阳说道:“少恭,对不住,误了行程。”
  
  






  
  欧阳此行,意在寻找一种上古飞禽,双生共命鸟。
  
  他并不相信乌蒙灵谷那姓韩的小孩真的死了,已另派心腹前去打听。自己这边也没闲着。豢养猛兽,以增实力,亦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只是这鸟实在不好找,且上古典籍中虽有记载,但世事变迁,沧海也能化做桑田,何况是区区一处地名。打听数日后,欧阳终于确认下来,上古有双生共命鸟出没的山峦,究竟是哪一座。
  
  他带了尹千觞出来,一是想看他受红尘浸染,二则是拉帮手。目标既定,次日便同他一道上山。
  
  这山罕有人迹,自然没有路。尹千觞走在前头,噼噼啪啪,弄出一路动静。欧阳先时还嫌他吵,后来留心到他是在自己前面折断碍路的树枝,砍倒拦路的荆棘,这才恍然大悟。
  
  其实他本可以用法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只默默看着尹千觞在前路替他扫平路上障碍。
  
  有人替自己着想,默默为自己解难。这种感觉……相当微妙。欧阳看着那人渐渐被汗打湿的背脊,一瞬间有些恍惚。
  
  虽然,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时,尹千觞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有妖怪,你不要动,我来对付。”说着,尹千觞扛刀冲上前去。
  
  结果自然毫无悬念,但欧阳却无端觉得有些别扭。加上之前的事情,他忍不住说道:“千觞不必顾虑我,我虽不才,自保却是足够。”
  
  “说什么呢,你比我小,护着你是应该。”尹千觞说完,看见欧阳不语,赶紧往回找话:“不是我小看你,就是、就是,嗯,反正你救过我,我保护你正好。”
  
  小?欧阳险笑出声来:自己的年纪只怕是他的百倍,到底谁小?只是……欧阳低头看看自己骨节尚不分明的手,不再说话。
  
  尹千觞见他沉默,只当自己一个“小”字得罪了他,便设法引他说话。一时说起这番要捉的双生共命鸟,尹千觞说这名字古怪。欧阳果然为他解释道:“这种鸟双头双心,实乃一雌一雄,各有一翼一目,非同心不能飞翔。故有此名。”
  
  尹千觞笑道:“有趣,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的确是双生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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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有趣,倒不如说是痴性。传说,这鸟原是世间痴情男女所化,所以才生得这般特异。”
  
  “痴情男女……”
  
  欧阳见他又在纠结新名词,不觉莞尔:“千觞不懂这些,也不必细究。”
  
  “……”尹千觞见他明明只是少年,却总作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那模样实在可爱得很,让他连原本想说什么也忘了,只是别过头去闷笑。
  
  在密林深处转悠许久,从清晨寻觅到下午,欧阳终于捕捉到了双生鸟的踪迹。
  
  “有拍翅的声音,应该就在前面,你——”
  
  欧阳的本意是让尹千觞跟在自己身后,等自己用药粉将双生鸟迷倒后,再去将它带走。孰料尹千觞一听见前面二字,马上就冲了过去。一面跑还一面叮嘱他:“看样子挺凶的,你待在后面先别过来。”
  
  欧阳无语。眼睁睁看着他上前同双生鸟缠斗起来,手里本已扣好的药囊也只能默默收回。
  
  这地方地势不大宽敞,树冠如盖,枝桠交错,将天空割成网状。双生鸟翼展极长,自然穿不过这丛林密网。若在平时,收起翅膀慢慢挣出去也罢了,可恨现在却有个煞星穷追不舍,刀法凶悍无匹。双生鸟被他刀风扫过几次后,疼得红了眼,不再绕着圈子飞高,而是扑上去劈头盖脸死命啄死命拍打。一时间将尹千觞逼得手忙脚乱。一人二鸟战做一团,欧阳越发不好下手。
  
  缠斗许久,尹千觞终于找到一个机会,用刀背敲昏了双生鸟。
  
  欧阳口中虽说有劳千觞,面上却并未显出喜色。这番纠缠下来,天色已黑。若是一开始便由他出手,断断不会拖到这个时候。
  
  想到这里,他未免有气。是以当尹千觞问他是露宿还是连夜回去时,他想也不想便说道:“林间精怪甚多,自然是回去。”
  
  尹千觞应了一声,刚准备扛起双生鸟,却见欧阳并指一划,鸟身便在荧绿的符印间骤然缩小,直至巴掌大,被欧阳收进袖袋里。
  
  见状,尹千觞顿时明白,是自己拖累了他,顿时有些尴尬。好在欧阳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只说道:“天色已晚,莫再耽搁。”便转身下山。
  
  尹千觞自觉挺对不起他的,便说道:“天暗路滑,我背你吧。”
  
  “不必。”
  
  “诶,不用客气,我背你。”尹千觞说着,直接动手扳过欧阳的肩膀。少年身形尚未长开,触手只觉单薄又消瘦,隐隐透着冷淡的拒绝意味。尹千觞不由自主放柔声音:“我来背你吧。”
  
  欧阳却大是不耐,闪身避过他,冷冷道:“千觞好意心领,但不用了。我们还是快赶路吧。”
  
  就在两人夹杂不清的当口,变故又生。
  
  欧阳对林野极为熟悉,眼神又利,见一团淡蓝色的烟雾借着夜色无声袭来,连忙闪开,同时大声提醒:“闭气!”
  
  尹千觞的反应却比了慢了那么一点。但只要这一点点,也足够了。
  
  看着尹千觞眼神慢慢变得迷蒙,再听到草丛中窸窸窣窣、仿佛有东西滑远的声音,欧阳便知道,他是中了蛇瘴。
  
  时值深秋,蛇类早已不复春夏时的活跃,在渐渐转凉的夜间变得懒洋洋的,动也不想动,只在白日太阳出来时才觅食。此时 在夜间尚有余力伤人的,只会是已修炼成妖的蛇精。
  
  蛇精放出的毒瘴寻常人不易解,却难不倒欧阳。他取出随身携带的药丸和药粉,挑挑捡捡,最后配出一剂药来,送到尹千觞面前:“千觞,吃了它。”
  
  一语未了,却被尹千觞捉住手腕。欧阳眉头一皱,手指反在他溜达电子书腕上虚点几下,迫得尹千觞放开自己。想到蛇瘴可能有的某种反应,欧阳无心再慢慢劝他吃药,索性一手捉起他下巴,迫使他开口,一手将药丸和着药粉抖进他嘴里。
  
  尹千觞被他粗鲁之举呛得咳嗽起来,边咳边问:“少恭,你给我吃了什么?”
  
  解药没那么快,看来,他是没中毒?那为何神情又不太对?
  
  欧阳目光掠过他忽现潮红的脸,正思索之际,忽然被尹千觞一把抱住。
  
  两人身高差了近一个头,欧阳被尹千觞一揽,整个人埋在他胸前。听到对方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和越升越高的体温。温热的气息扑在欧阳耳朵上,声音微喘:“我、我想要……”
  
  一语未了,尹千觞的身体忽然僵住,他猛然一把推开欧阳,红着脸,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对不住,我、我……”
  
  “蛇毒而已,千觞不必介怀。”看来是解药生效了。
  
  看着欧阳秀雅面容一派平静无波,尹千觞本已渐渐平缓的心跳复又加快。鬼使神差一般,他做了一件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他低下头,迅速在欧阳唇角吻了一下。
  
  蜻蜓点水般的接触,一人冰冷,一人炽热。尹千觞方才从骨子里生出的那种冲动,悄然又有了抬头的趋势。脑中轰腾而过的那些影像,原本只是面目模糊的人形,刹那间,忽然都有了生气。
  
  铺天盖地,全是他,全是面前的少年。
  
  尹千觞愣了半晌,忽然松开手,转身逃也似的飞奔下山,片刻之间,便走得不见踪影。
  
  欧阳独留原地,手指从唇角滑过,若有所思。
  






  
  次日,欧阳诸事已毕,准备回青玉坛。
  
  他问尹千觞可要一同回去,对方斜眼望着窗外,摇头不语。
  
  从昨夜开始这人就没直视过自己,欧阳自然晓得是为什么缘故,却偏要为难他:“千觞,你从昨晚一直脸红到现在,可是毒气未清?我来替你瞧瞧。”说着,作势要过去。
  
  尹千觞果然被惊得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少恭不必担心。”
  
  “是么,可千觞的脸色看上去很古怪,真的不要紧?”欧阳哪里这么容易放过他,笑眯眯又凑上去。不得不说,看到这当初清冷自持的青年被自己逗弄得手忙脚乱,颇能令他心情愉悦。
  
  尹千觞避之不及,一直刻意回避的视线终是落在欧阳脸上。在看到他关切的神情后,脸上更红了。
  
  昨夜的解药解得了毒,却解不开心结。
  
  他自从清醒过来后,待他和颜悦色,且诸般替他着想,甚至还救了他性命的,只得欧阳一个。兼之欧阳虽是少年,言谈举止却颇为不俗。通身气度,更是一等一的温文尔雅。使得本已倾服于他的尹千觞,忍不住愈发对他敬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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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昨夜中了蛇瘴,一时被欧阳容色所迷,做下逾矩之事。清醒之后后悔不已,大骂自己唐突了欧阳。今早本来是想给他道歉的,但见到一派淡然,浑若无事的欧阳后,搜肠刮肚想了一晚上的歉辞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似乎心底里也觉得,如此唐突之举,只一声抱歉,实在太过轻忽。但是,他却连这一声道歉,也不好意思说出。
  
  见他满面窘迫,面上已红到无以复加,欧阳这才罢手,悠然说道:“余毒虽有,却也不大碍事。我留几剂药,千觞留着平日防身解毒。”犹豫一下,又拿出一只瓶子,“这是迷药,只需一点,无论人或异兽,皆可立即昏迷,千觞且收起,以待不备之需。”
  
  他说一声,尹千觞应一声。最后连送他出去的勇气也没有,胡乱道了别。看到满桌的药瓶,尹千觞忍不住又自责:“居然对恩公生出如此龌龊心思,实在不该。”
  
  他着实自愧了几日,直到踏上旅途,结识新的朋友,才渐渐淡忘。
  
  他搭上行商的货车,帮忙搬货看守,以劳力换取食宿,不动声色地融入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予他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许多事情,他知道该怎么做。但等真的上手,却总有几分疏离感。起初他以为是自己不复记忆所致,但时间一长,他渐渐能分辨出,目下所经事物,哪些是自己全然不知,哪些是自己知道、但却又感觉生疏的。
  
  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也许,与他丧失的记忆有关。但不知为什么,他内心深处,似乎并不愿碰触以前的事情。甚至连想也不会多想。
  
  某次,他借着酒意问侍酒的歌伶:“如果你忘了很多事情,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你会不会想法子去找回来?”
  
  “当然会。”
  
  行令的竹枝传到他手旁,他却不肯接,只絮絮追问那歌伶:“为什么?”
  
  “无论好事还是坏事,都是自己的,为什么不去找——哎哟尹爷,别只顾着说话,你听,鼓声停了,该你罚酒了。”歌伶显然无心纠缠其他事情,吃吃笑着,推了他一把。
  
  尹千觞这才恍然。接过那枝犹带着露珠的竹枝,但见竹叶青青,修致鲜润。不知怎的,他一下子想起某个人来。一时之间,竟然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同来的人见他又在走神,纷纷起哄,说千杯不醉的家伙今天终于喝高了,难得难得,正该趁机把他灌醉才对。
  
  提议的人话音未落,便有人过来向他灌酒。这个头一开,所有人都拍手叫好,争相持壶劝觞。
  
  原本冰凉的酒液,一入喉却有奇异的灼热感,从喉咙一直延伸到全身。在渐渐沸腾的血液中,一并丧失的除了理智,还有那些时不时跳出来,压得他胸口沉闷的阴影。
  
  既能解脱,一醉又何妨?尹千觞大笑着丢开杯子,抓起酒坛仰头便灌。
  
  但是,这夜他却未能如愿一醉。
  
  第二天尹千觞起来,对着屋外湖光发了许久的呆,然后砚墨铺纸。犹豫半晌,终是未将心中不安说出,只写道“倚棹太湖畔,踏月上垂虹。银涛万顷无际,渺渺欲浮空。读前人词,看今日景,甚妙。唯惜君不在身侧,难以尽欢。”
  
  傍晚,符使飞回,带来欧阳的回信:“五湖佳景举世同赞之,今君止游一太湖耳。他日必得把臂同游,共倾金荷之机,何患之有。”
  
  何患之有。
  
  虽然明知这话不是针对他的心事所答,尹千觞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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