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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同人]编剧在红楼(完结)作者:落月无痕-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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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听闻府里来了贵客,只是我方才不小心弄脏了衣服,如此相见,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黛玉有礼的回:“哪是贵客。倒是我来了没多久,便听人一直说起你。都说宝二爷没人管的住,还是甄家的哥哥有法子治。”
甄士铭尴尬的笑。他觉得宝玉在黛玉面前嘴笨也是有道理的。只能在心里说,其实你更有得治。却见黛玉细细打量了片刻,忽的掩帕一笑。问她笑甚么。黛玉在宝玉追问再三的情况下才答道:“没甚么。只是人家比你爱干净多了。瞧你一身的泥味儿也不知道掸掸。”
宝玉把自己摸了一通,迭声道:“哪儿呢哪儿呢。这不是干净了么。”
黛玉没忍住把帕子往他脸上一抹:“别动。手上脏,擦着不是更脏。”
宝玉这才住了手,嘿嘿傻笑起来:“我身上脏了些倒没甚么。只是脏了妹妹的帕子,我可找不出一块一模一样的赔给妹妹。”
黛玉一听,眼见甄士铭还在一边站着,这宝玉又说些胡乱的话,便住了手,道:“那我不擦了,你自己回去拿水洗吧。”
谁知宝玉呵呵笑着摸着自己的脸,说:“妹妹给我擦过的,我可不舍得洗了。”
黛玉脸色大红,啐了一声:“我当你是好了没多久又说疯话。随你。”
说着,她自转身要走。却也不忘朝甄士铭施礼。
甄士铭僵硬的站在一边回礼。
面上呆若木鸡,内心波涛汹涌。
是说宝玉,才发现你这个小子是真的嘴里跟调了蜜一样的。这是打情骂俏么……
他果真应该不理会宝玉的招呼直接转身走人,也好过呆在这里当灯泡。
看天看地都不知道看哪里。
分明是两个没多大的纯情小娃娃,天真烂漫不懂情爱,倒更教人尴尬起来。
☆、月圆团聚独夜色
抛开别的不讲,甄大编剧还是挺乐意同那新来的妹妹去亲近亲近。自然这完全不用他费神想些旁的理由好叫别人不觉得有多么的突兀。毕竟宝玉同她住在一处。他有多少次的机会去见贾宝玉,就有多少次的机会去见林妹妹。要说他怎么那日园中偶遇觉得哪儿不对头。原是这二小本该乎就是青梅竹马住在一处,又哪用得着说甚么你见我我见你需要走来走去的费神。不过是小儿女之前有趣的话罢了。他居然还当了真瞎琢磨了半天。
之前同老太太说的名头这事儿也落实了下来。自然是某日间席上吃饭,众人都在,一番吃喝笑论过后,王夫人无意间提到说:“之前宝玉的先生家中有事,说是要赶回老家。前日递了信过来,怕是诸事不调,不再过来教书了。我想着既然如此,不如直接送宝玉去家塾念书,反正他的年纪也差不了太多了。”
宝玉一听十分的不乐意,面上却又不好说,他老子还在那头呢。贾政直接哼了一声:“他去哪里?那边上课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这个不孝子过去是要给我丢人么?”
贾母一听就不高兴了。儿子可以打可以骂,可这儿子骂儿子的儿子她就听不下去了。尤其还是当着她的面。往日她不在跟前,只作不知含糊着也就过去了。如今这样算甚么。贾母也重重哼了一声:“你小时候念不出书,你老子是这样教训你的。如今你老子不在了,自己有了儿子,就把这一套用在了儿子的身上。你那时尚且不如我的乖孙几分。”
贾政听了万分窘迫,直欲开口反驳,但碍着对方是自己的亲娘,又是一家之主,到底是不敢放肆的。他虽同夫人孩子可以横,同自己老娘讲话还是得斟酌几分。毕竟拿老人家没办法,动不动就是‘你与其骂他不如怪我’的架势,换谁也吃不消。
越想越不是滋味,又是一桌子的女人,贾政索性饭碗一推回书房去了。眼不见为净。横竖此刻饭也吃完话也讲完。一群无知妇人们。最后离开的贾政如是想着。
宝玉默默扒着饭。余光瞟到父亲离开,身子都松下几分,吃饭也更有滋味了一些。此刻再一回想老祖宗帮他出气,不禁美的嘴角都翘起来。
贾母笑着朝他招招手,宝玉依言过去偎在她身边。
贾母便朝王夫人说道:“原是他教书的先生不来了么?这事我倒不知道。”
王夫人道:“是不来了。只是觉得这种小事没必要烦您。倒是今日我刚好想起他功课一事,想着将他送入学堂好好管教。这才说了这个话。好叫母亲知道。”
贾母想了想,颔首说:“这个年纪入学堂,虽说有些小了,但也并不是没有。迟早的事,早去晚去都是一样。也不必再费心神去给他请一个先生了。且如今的先生,真才学识有多少尚未可知。白白的费了银子不讲,还累我孙儿。”
凤姐插嘴说:“林姑娘早前那个先生,讲起话来头头是道,想来是不错的罢?”
便一众去看黛玉了。
黛玉说:“他是能说出些道理来的。只是我身子不好,隔三差五的,虽有功课布置下来,先生的面也不曾见过几次,是以不熟。又因后来母亲之事,就更是远了。”
说起家里,黛玉的眼又红了起来,她也不作别的声,只垂下眼来自己偷偷拿帕子遮了。唯恐出声哽咽或是落下泪来叫人笑话。远在桌一头的宝玉看在眼里,只想过去好好拍拍她,教她不要难过。
凤姐眼色利索,忙转了别的话题:“姑娘学问好,也是自己聪明得来的。”
又有人说:“那位先生也已高就去应天府补空了吧。”
王夫人点头叹道:“我儿若有他的学识,亦或有他的官运也是好的。”
贾母责道:“宝玉尚小。日后必将为人之上。又岂是旁人比的呢。你身为人母,该当对自己的孩子欣慰鼓励,如何学起了他的老子。”
王夫人笑道:“哪里是我不欣喜。只是母亲看他德性,便是不用我说,老祖宗心里也是清楚的。不然如何林姑娘席间都不正眼瞧他一面呢。想来总是宝玉又一次惹烦了妹妹。”
顿时席间笑起来,出言调侃戏说均有之。
宝玉听不懂那笑声,但只觉他们是在说自己和林妹妹感情要好,不知明的又有几分开心和不好意思,只拿眼去偷偷的瞅黛玉。哪知黛玉脸色飞红,只瞪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倒真像是他人所讲的不去正眼瞧他一面了。让宝玉心头好一阵失望。原是他还以为妹妹同自己一般的心情,岂知原来人家压根不待见他。显得他自作多情一番。
于是便闷闷不乐。
连贾母给他做的决定也没听见。
贾母笑着说了一阵,又把话题扯回了念书这回事上,似是无意的提到说:“甄家的哥儿比宝玉要大,他是一个心细的,说出来的见解有时连大人都自觉不如。宝玉也日渐大了,总拿伴读当说头留着人家,我只怕阻了别人之才,倒对老甄心里头过意不去了。”
有人提出疑问:“甄家的子孙,想来甄大人心里头是有安排的。莫非是南边的意思,是想念着孩子,要着人送回去好作栋梁之材么。”
贾母笑着摇头:“哪是他的意思呢,要是他的意思,我也不愧疚了。实在是这孩子同我贾家有缘,我还不舍得放他走哩。甄家倒是大方的,因是他父母家人不在金陵,只他一人,也是没个照顾。要说学堂造材,哪里及的上这天子脚下。我只是想着,老甄虽不说甚么,我也不好意思甚么名头都不给的拿人家孩子给我孙儿糟蹋了。”
这席间必是凤姐最懂人心事。当即她便笑着说道:“我当老祖宗想甚么为难。原是怕没个名头给不了别人交待。这个不碍。府里空缺的名头有几个,回头找着挑给您看。您看哪个合适,便就是了。要说造人之材。宝玉上学堂,甄家的哥儿可同去,一齐作读不是两全其美。有他在的那些时日里,咱家的二爷可叫人少操心不少。”
贾母说道:“甄家可是大户人家。名头有是最好,可别怠慢了。”
凤姐儿说道:“这您放心了。”
于是贾母便笑笑不说了,只对王夫人说:“你这媳妇儿,可真是够贴心的。”
宝玉先前正暗自在伤神,前头的话没听到,后头的话倒听了一个七七八八。原本想央着不去学堂,但一听受苦的不止他一个,想来甄士铭又能有些鬼点子可教他既完成先生的任务,又不至于无聊厌烦到打瞌睡,便也将那抵触情绪去了三分。再一想到宁国府的秦钟,那不满之心便又去了一个三分。如此只剩下四分也就算不得甚么了。
便说:“秦钟的先生也不教了,我想他同我一起去,好么?”
王夫人道:“你肯念书,自然是好的。只是人家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好娃儿。哪里肯同你这样的顽劣孩子一起。”
宝玉涨红了脸,说:“我虽不及他风彩,但却同他很有话说,母亲要是不信,下回我让秦钟自己同您说,看他是否厌弃我。”
凤姐儿笑的合不拢嘴:“哟,咱们宝哥儿甚少有急脸的时候。但若是秦小哥儿那般的人,惹你急眼倒也是值了。”
贾母略是好奇的问道:“秦钟这名字,我也不是头一回听到了。倒是一个甚么样的人,竟连凤姐也说起他的好来。”
凤姐笑道:“一个可以把咱们二爷比下去的人。”
这天底下,出众的女子众多,犹如那百花盛开,此间就有千万种。亦如同夏季莲池青翠粉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同是一池莲花,也能开出万千种怜爱姿态出来。
那男子呢。也有不同类别的。而这世间少有者,或是狷狂或是邪魅,或是清廉或是隐士之类也有那么几个杰出的人物。也仅有几个。
甄士铭以为,红楼一书,红楼众人,便是已括了世间众多出色人士,种种脾性,种种容貌,种种结果,鲜明万分。要说这秦钟自是在容貌气度上让宝玉自愧不如。却还有一个柳郎君,叫并非有龙阳之好的他也能想象为何薛蟠见到此人会忍不住出言调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此言不差。
可是甄士铭负手看着坐于假山怪石之上的人心想,牡丹之姿倾国倾城,莲花之色澄澈纯粹,青竹之姿惹人心醉。但也有一种平凡别有风情。
他同这三爷真是有缘。
他同这园子也真是有缘。
回回见面都在这里。还都是在他想来散散心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有了人。那人还偏巧就是贾三爷。此刻已是月圆高升。银辉色的月盘。洒落一地清碎。这雕栏画栋间并没有多少人来往,此刻的人们应当是在厅里用饭,合家团聚共享欢乐。
他并没有在那一室欢声笑语中,婉拒了宝玉的相邀,独自去过这月圆佳节。原想学着古人夜色漫步,看看是否能激出些灵感,许久不操笔,他都快生疏了。
谁知这等夜晚同他一样出来散步的人居然也还有。
甄士铭并没有想到贾环也在这里。他不是特别清楚,在等级制度之下,一个大户人家吃饭是否有很多不一样的规矩,还是同皇帝一样,从皇后到妃到到嫔,位置不同,又或许有些人是不能上台面的。然后即便是庶出,贾环仍然应该算是贾家的三爷,贾政的儿子。所以,这个小少爷为甚么会在这里,他是真不清楚了。
“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理想?”
贾环诧异的回过头来,只见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跨过丛丛花地,然后开始爬上假山。他皱起了眉头,冷冷的看着这个莫名举动的人。
甄士铭卷起袖子裤腿以防自己不小心踩到,坐在贾环身边,看他眼神不善的看着自己就像是一只小兽被人闯入了领地,正竖起了防备看着是否要呼噜两声把人赶走。不禁笑了起来,很顺手的就去呼噜他的脑袋:“为甚么一个人在这里?饭吃过没?”
从没有人敢摸他的脑袋。就是母亲,也只是打他。贾环震惊于甄士铭的举动,半晌没能说话。他已经做好了被人嘲笑的准备,甚至在心里想好了回答的话。倘若有人笑他,哟,三爷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大家可都在前头吃饭,要不小的带您过去罢。他一定会狠狠踢他一脚,朝对方的命根子踢。如果对方是一个丫头,他就掀了她的裙子。
他还是可以同心里想的一样,狠狠把对方推下去。可是他突然改主意了。或许是月夜比较迷人,又或许是风很清凉。总之他累了,就觉得不想动。
管人是嘲笑的也好,讽刺的也好。
难得有一次,让这些东西随它去罢。不再理会便罢。
贾环不理,甄士铭也不能戳着人心口说‘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他们没喊你吃饭?’,大抵他也能猜到一些情况。有人陪着也挺好,反正也不是很讨厌的人。甄大编剧混了那么久,哪来那么多的爱憎分明。人他分喜欢的和不讨厌的两种。他虽然说不上喜欢贾环,却也不讨厌他,更有甚者,对于这个着墨不多的人心存了好奇。
一个没有享受过真心的人,一个被人厌恶之极的人,一个处事行为小人卑鄙的人,在对待感情的时候曾有过一点真心,哪怕这点真心最终仍被猜疑覆灭,或许这也如同是黑暗中的灯火,就算是转瞬即逝,也依然能在心里留下痕迹罢。
红楼众人不可谓不是社会环境所造就,但贾环绝对算是其中的极端,他就像是宝玉恶的那一面,要说红楼众人才艺出众容貌绝佳,那这美丽画卷背后如何且不论,明面上那个黑点必然是贾环。明张目胆没有遮掩的负面形象。所以甄士铭曾经想过,倘这不是一个角色,这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该会是怎样。岂非也是角色塑造人生么。
而他看到了同描述相比更为出众的宝黛二人,绝色的冷二郎君,威严的面目下有着跨越时代空间的溺爱之心的贾母。又有一个,并非丑陋不堪,字写的好看,在众人面前凶悍凌人,背后却一脸落寞的贾三爷。
这其中的真实,岂非是要自己去寻。
而这丑陋不堪,也岂非是相由心生?甄士铭看着自顾自在那里赏月的贾三爷,突然感慨着说了一句:“幸好我们认识的还不晚。”
贾环莫名其妙,皱着眉头说道:“你这个好生奇怪。我不说你占了我的位置也就罢了。反倒尽说些让人不懂的话来。”
甄士铭反问道:“三爷似乎很喜欢这个园子?我几次见你,都是在这里。”
贾环一愣,生硬的道:“若非你经常来,又如何说见到我。看来喜欢这个园子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甄士铭笑眯眯道:“可我曾见过你姐姐,得知你还是很喜欢花的。”
贾环冷哼了一声,刺言道:“怎么,夜深月高,你不去陪你的宝二爷,跑这里吹风,莫不是失宠了?可见好哥哥好弟弟甚么的,终究是靠不住的。”
甄士铭忍不住说道:“其实你也不必一直针对宝玉。如此他便是有心同你亲近,也被你唬的不敢亲近了。何必来着。”
贾环仿佛是听到了好笑的话一般,说道:“他有心同我亲近,是皮痒不怕揍吧。倘真是如此,我倒是乐见甚成。横竖被人教训的人不会是我。”
“……”
这根本就是只炸毛的刺猬。
甄士铭换了话题说道:“早间似乎见到三爷同人玩掷骰子,手气如何?”
话一出口,甄士铭隐约记得貌似是……输的吧……
贾环似笑非笑道:“这是帮那小厮抱不平来了。”他虽输了钱,却赖了账,这话如今被人提出来,怎么听着怎么不是滋味。平日里丫头下人说他小气,他也是知道的。他就是小气怎么了,该当他是宝玉一样的都要那么大方输的衣服裤子全脱了给人也不在乎么。
总教人把身上东西都摸去的主子岂不是傻子一个?
原本每月银子便少,只要不输钱,面子算甚么。
“……”
甄大编剧捂着脸默默扭头。
如何同炸毛小孩好好进行心灵沟通这是一门课。幼师这个职业不好当。
☆、欢喜冤家说不清
月色是好的,隐有廊檐屋角是美的,屋内人声熙熙攘攘是热闹的,那外头空对夜色相无言的人是怎样的呢。起码此刻的甄士铭心中是平静的。荣国府院子有多大,没有亲自进去的人只能听传闻,却不得见其真。
他躺在那园中假山平台上,手下粗糙的质感微凉。远处灯火辉煌,或有笑闹声,再经由风声传至耳边,飘渺的就像是隔了一个世纪传来的。世间朝代变迁沧海桑田,歌舞繁华或是烽火四起,人生在世或是穷苦潦倒或是攀富弄权,天却是同样的一片天。
贾环往日间该当已经转身避开,但因着今日或许夜色好,又或许,避开了也不过是另寻一块清静之地好渡过这漫漫长夜,无甚两样,便不动了。他侧头看着这个他在意了很久的人。那是一个甄家的人。眉眼分明,渐或长成了。
府里最出众的便是宝玉。宝玉宝玉,称得眉眼一笑,就是玉色满堂。面艳唇红,花色渐暖袭人,齐眉珠冠凌风,上得老太太喜爱,下得丫头小厮照料,享尽天伦之乐。虽有贾政不待见,终归是亲生儿子,这份不待见也已经比他的待遇好了千万倍。贾环始终想不明白,明明都是一个父亲,明明都是贾家的子孙,为何人与人的差别相差如此之大。他的母亲便将那份怨恨全数发泄在他的身上,连带着自己的亲姐妹也只同别人交好。
他少时,还想着是因为比不过他,为甚么比不过呢,因为父亲嫌他面目丑陋。面相天生,他见贾政时常因宝玉不好好读书而生气,便想着在功课上好好努力,以期获得赞扬。他的字写的好,他人夸赞比宝玉要好,可这又有甚么用呢。
他到后来大了一些才知道,原来不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甚么理由的。
原来一个人可以肆意挥洒众人宠爱,也是不需要甚么理由的。若是喜欢,便是对方胡闹玩劣,旁人也只笑着说一句又疯了。若是不喜欢,就是默不作声,也只得冷眼一瞥。很多事情终究是徒劳无功。原以为,母亲是妾,他是庶出,便是因此不得人喜欢。然而甄家小子的到来却让他重新明白过来。原来但凡能跟宝玉交好,便是外人也能得宠。怪哉亲姐总往他人门前说笑。可他不甘。也心冷。自此便晓得,左右是被人横压一头,不如过得放肆一些。
贾环冷眼看着舒服的躺着的甄士铭,突然说:“你知道为甚么老太太要你留下来么。”
甄士铭眼皮也不抬,倒是让贾环失望了。他说:“原因如何不重要。”
贾环侧过身,有些惊讶,却道:“他人对你好,全因沾了那宝玉的光,你不生气?你莫非很甘心为他人作嫁衣裳?是不是你的脑子就跟那老王手下的蠢驴一样,整日只知吃喝便罢,也不在乎哪日被人按住了剥皮放血。”
惊讶的何止是他一个人。甄士铭也很惊讶。他原是想着这小孩子小,不吵,又因自觉同他颇有些同病相怜之处,这才放心大胆的坐下来休息。哪知从对方嘴里跑出这么多神神叨叨的东西来,居然还甚是成熟。这娃子可比他小了三岁有余罢。
甄士铭打量着贾环,沉吟了一会儿,说:“你年纪虽小,说出来的话却辣的很。或许有人喜欢在你面前嚼舌根?如何晓得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
贾环冷笑道:“不知你说的是甚么。”
甄士铭沉吟道:“在说你是不是姓双木林。如何也呛人的很么。”
“……”贾环怒而起身,拂袖而走,“胡言乱语,不识好歹。”
甄士铭还在躺着的状态呢,一个伸手没拉住,正要出声,便见那原本要跳下假山的人又气势逼人的走了回来,身上的衣服被那大幅动作带的虎虎生风。
他仰着脑袋保持着拉人的姿势。
贾环几乎要踩到他脸上,抬高了下巴气势凌人的说:“倘若你将我方才的话告之别人半分,别怪我对你无情。”
“有情人来把无情唱,你几时对我有情。”甄士铭拉着人家的裤腿起身,全然不顾别人是否愿意让他扯。只耸耸肩说,“孩子,你还太年轻。”
甚么?
贾环每遇见甄士铭一次,就觉得不可理解一次。他不是非常明白眼前的人,似乎每次见他都跟在人前见他有所不同,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说着他不太能听懂却大约知道可以回嘴的话。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甄士铭一笑,他见贾府的任何一个人都提起了精神,尤其是上头几个。便是在阿暖袭人面前,也是一派笑脸问着,你家二爷今日如何如何这样的话。然而每每见到贾三爷,却是放松的。要说宝玉在他眼里像是一个孩子,那他起码还是知道,这是一个大智若愚的孩子,金玉之中藏糊涂,顽石肚里有真知。可贾三爷,那便真的只是一个孩子了,姑且不管日后只说当前,那就是一个连想使坏心眼儿都摆在明面上的傻小子。
早前说过了,或许他是觉得同病相怜,无人解忧。
倘你一人独行,只觉苦闷无处排解,此刻月下相逢,发现居然还有一人先你一步来此解忧,此情此景,何事伤情也抵不过心头冒出的同行相伴之心。
甄士铭在贾环眼里看到了孤独,看到了寂寞,看到了渴望。他就像是这大画镜中最不起眼的角落,无人关注,却最为放松。甚至于让甄士铭觉得,便是同他开开国际玩笑也无甚。
贾环自然不会明白甄士铭心中想的是甚么,只觉衣服被人拉着甚么恼人,甩手就要走,他见过甄士铭不止三四次,回回都是愤愤着一张小脸就要走。甄士铭这次当然不能再让这位生气的小爷就这么怀着愤愤的心再愤愤的走了。这不是在拉仇恨值那是在干甚么。他可是从以前就一直很想培养好感度来着。
假山这个东西,是有高度的,也是有坡度的,更是有凹凸程度的。自然不可能随便让人像是在大平地上一样的拉拉扯扯笑闹无妨。他一拉贾环一退,好么,上头总共就多大地全让他俩占了。眼看着贾三爷要去亲吻大地,甄士铭手快把人拉过来一带,趁着坠势,几步在那凸起的点上踩了几脚,虽不至于安稳落地,也尚且没有头冲下的滚下去。
歪歪扭扭踩落了地,临了还是摔了一个马趴,并且很悲催的是角度没调好,英雄救‘美’没救着,还是把人当气垫一样的压了。身下三爷那声‘嗳哟’语调音长,带着痛苦,尾音却在最后的关键部位散逸在了空气里。
他是嗳哟了,甄士铭悲催的连嗳哟也没有发出来,不止人情上没讨到好拿了人当垫的,更是脑袋哐的小磕了地一下。得性好这冲劲不大,且是泥土面。要是这卵石路,那可真得见红了。完全的以卵击石。
又一次被扑倒的贾家三爷怒极反笑了,也不骂人了,也不气势汹汹的要着人拿了他打板子了,直接眼睛一眯,声轻色厉的笑:“哟,原来甄兄喜欢这个调调。老想着扑人呢,要不怎么说旁边一大堆漂亮丫头讨不着你的好,却跟宝玉亲呢。怪哉一声好哥哥都快酥了人半边耳朵了。敢情你是不喜欢摸女人喜欢摸男人。”
甄士铭还在头昏脑涨,听到这阴阳怪气的话直接给气笑了,索性伸出爪子顺溜的摸了人一把,从脸摸到了下巴,又人下巴摸到了那胸。道:“啧。且不说我不好这一口。就是喜欢,你这小身板才多大,没脸没胸没身材,有甚么好摸的。还不如去看美人图。”
贾环原本正要竖起眉头大骂,却眼尖的听到了美人图这三个字,立马便似抓到了把柄一样的道:“你竟看些这种不入流的。我要告诉老太太去。好教她知道你做的都是甚么龌龊事。”
真是时时刻刻都记着要咬人一口,甄士铭真是觉得这孩子得好好的教一把了。学坏容易学好难。再说了,就他那得意洋洋的小样,被人利用了还当是自己的功劳。圈圈叉叉的事情丁点儿也不懂,别人对他好一分便欢喜的全做在了表面上的人,知道甚么叫龌龊事。甄士铭无语的起来,只不作声,拍了拍身上的土,去拉贾环。却听对方嗳哟一声。
“怎么?”
“眼睛不长?崴了。”
贾环气急,这个人又莫名其妙又害他崴脚,此刻还看他笑话。他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想个法子好好整治甄士铭一番,倘若趁机连那宝玉也一起整治了那才叫好呢。正想的精彩,不妨间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拉了过去,转瞬间身下便是温暖的人体。他整个人都懵了。半晌反应过来,忙挣着要下来:“你做甚么?我告诉你,这里巡夜的人多的是。”
巡夜的人多怎么了,又不是要劫财劫色。甄士铭一听就知道这孩子是怕自己想把人弄到哪个旮旯子里头干坏事呢。他就郁闷来着了,按说外表来看,他也是清葱少年一枚而不是怪叔叔呢,逢人遇事先笑三分脸,怎么就成了这么一个需要值得警惕的形象了呢。
人看人总不同,当真是十分神奇的一件事。
背上的人总是不安份,甄士铭只觉想做一件好事都这么难,他不就是想把人背回屋里去么,在外头犯野的孩子回了家总是要被骂的,这点他十分的清楚。他可不觉得让贾环回自己屋会有好的果子吃。别说赵姨娘骂不骂……唉,不说了。
“动甚么。你身上长了跳蚤还是怎么的。破孩子,我吃了你不成么。好好的跟我回去上了药了事,哪那么多歪脑筋。你当你很轻?”
甄士铭这一唬,贾环还真就不动了。倒不是说他有多听话,实是这人太教人捉摸不透。他脑袋一热,只说:“我没让你背,又不是没腿。”
甄士铭切了一声,心说,扶着你走多慢。还不如咱们快快了事呢。
他没回答,贾环居然也就不作声了。
一个是汗下如牛,一个是怔然失神。
这段路,居然也就这么两厢静默的走了下来。
月色温柔,花影依旧。
初灯挂在了廊檐屋脚,映在了那小桥流水碧波中,一灯两影,天上地下相衬辉。
那一头,有人的笑闹声传过来,甄士铭停下脚步去看,隔了丈远的曲桥之上,贾宝玉笑着快步追上了走在前头的妙人,不知给了她甚么东西,又不知悄声说了些甚么。惹得人抿嘴一笑,横了他一眼只自己快步走去。
宝玉却不生气,嘿嘿一笑追了上去。要说追的上,怎不说是有人特意放慢了步子等着呢。
甄士铭站在那里,凝神看着有人相携而去,双影结伴,青葱年华纯洁无瑕。正在那里感慨,最是宝玉无瑕,执笔黛色描花,一滴水,千行泪,众里回首寻她……
啪。
清脆的一声响,脑门上被人拍了一记。背后有人说:“当心眼睛看瞎了。”
“……”
甄士铭把人往上托了一托,郁闷的问:“你确定你不姓双木林?”
怎么满嘴都是火药炮。是男人就该豪爽好么,又不玩绣花针,何必针针扎人呢。
却还有人不知足的说:“慢死了。背个人而已。可见你是没吃饭呢。”
……方才还有人不要背的好罢。
甄士铭认命的把人挪挪好,顾不上感慨万分,只能继续挥汗如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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