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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神仙女同居的坏小子-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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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元微微眯起苍老的眼,似乎在回思很多年前的事情,沉默很长时间后轻声说道:“曾经到过,然后被打落尘埃,剥夺了与上天亲近的机会。”

贺飏怔怔看着他,感慨说道:“能破高级境界那是何等样的大机缘,世间多少修行者穷尽一生都无法接触,你居然十几年前便走到了这一步,难怪大董事当年看遍神话集团还是认为你是第一人。”

谢君元轻声叹息说道:“曾经见过,结果再也无法复见,其实是一种痛苦。”

张楚楚终于赶到了雪松之下,小脸通红,气喘吁吁。

二老也没给她任何休息的时间,继续迈步拾阶向山顶去。

“曾破高级境界,被打落尘埃,这只能证明上天认为你的所行所为是错的,所以决意要将这种恩赐收回来,你非要追寻什么黑夜的影,冥王的儿子其实和上天的光辉有关系吗?其实最终你信的是自己而不是上天。”

谢君元叹息说道:“其实过往数十年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神殿历史上那些无比优秀的总经理,最后往往会离开神话集团,为什么被称作最接近上天的人,最后往往会选择走一条上天并不赞赏的路?千年之前开创魔教的那位祖师如此,数百年前叛教的那位前辈如此,最终我也走上了这条道路。思考这个问题思考了很长时间,便是先前登山时每一步都还在想,直至此时看着前方云海里升起的红日,看到那片温暖的红光,我才明白,原来那是因为坐在总经理位置上的人……信的是光明。”

贺飏沉默,他听懂了谢君元这句话的意思。

信奉光明,上天并不一定代表光明。

此时二位老人已经登临到了无名山顶,张楚楚在身后一株直挺挺的白杨树下休息,身旁新旧两瓷锅和她微黑的小脸一道反射着红润的光泽,暖意十足。

山崖东面的云海尽头,初生的朝阳已经全部跃了出来,红艳圆融一轮。

山崖上却依然飘着细碎的雪,雪中观朝阳,真是很奇怪的画面。

走到崖畔,贺飏伸手赶走飘到眼前的一片雪花,看着东方在两层云夹层里平静微笑的红色朝阳,问道:“跨出那一步的感觉怎么样?”

向前跨出去一步,便要进入下层缭绕在山间的白云,或是走入温暖的光辉中。

谢君元走到他身旁,并肩望向远处的朝阳,说道:“当年在北陵你与李山一战后,我见红日渐落,心有所感,却也只跨出去了半步。”

“无论一步半步终究是跨出去了,我很羡慕你。”贺飏感慨说道:“难怪当日李山看着你的眼神那般奇怪,我终究还是一个后知后觉的家伙啊!”

谢君元回忆着多年前那道破开云霄仿似自万里外而来赴约的惊天一剑,想着当时身旁这老道撼海静波的动地一符,不由微微笑了起来,说道:“按道理讲李山早就应该已经跨过去那半步,但不知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或许是畏惧?”

贺飏想着那位自己此生所遇到的最强者,微微蹙眉,却没有说什么。

谢君元看着他似笑非笑说道:“很多人都以为你以纯阳入道,便断了破高级境界的可能,但我却以为至绝处必有新生,李山是乃是世间第一强者,你却能和他正面对敌而不败,他如果能跨过去,你更没有道理跨不过去,所以……你呢?”

山风夹雪而至,吹拂得宽大衣服猎猎作响,贺飏看着云层间的青湛天空和那轮红日,平静说道:“去年得秦杰为徒,执念尽数化为宁静,心胸骤然一旷,那时我便明白隐约要跨出那一步,但不知为何我却不愿意跨出去。便如你说李山一般,因为畏惧。”

谢君元一双老眉在晨光里蹙成山川,沉默片刻后问道:“因何畏惧?”

“符道走到最终便是天地至理,最本质的规律,我此生修符,一生修符,便是在逐渐往那原初里走,然而最极致处乃是上天才有资格触碰的区域。”贺飏面无表情说道:“修符修到最终不免要触碰到那片禁区,讲究的是自我启谕,不需要渡劫,那么一朝破了高级境界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这便是畏惧。”

朝阳在云海遥远的那头平静注视着山崖的这边,光线是那般的红融温暖,那是慈祥慷慨的上天在赐予人间规则和生命。

“虽然我似乎已经背叛了上天,但我终究修的是神术,上天的光辉会赐予我看透世间一切的双眼和无穷无尽的力量,白昼的战斗我有优势。”

贺飏摇头说道:“沈州市是我的主场,我这双脚曾经踏遍城内的街巷,游遍城外的大好河山,这座山便是我的一道符,所以你并没有太大优势。”

谢君元笑了笑,说道:“无论如何,还是不要惊扰世人闲梦为好。”

“既然劝你离开沈州市,为的便是这般。”

话音落处,宽大的衣袖轻轻舞起,随着一道清光闪过,道袖间那些油污和难闻的气息骤然间净化无踪,一股强大莫名的符意缓缓自山石裂缝里渗透出来。

“多年不见山字符。”谢君元感慨说道。

他右手探出棉袖在风雪中轻轻一挥,来自东方的晨光瞬间把枯瘦的右手映成洁白如玉的存在,无数粒微弱的光点从他的指间散出,像萤火虫一般飞至空中。

山石间渗透出来的强大符意与这些蕴着圣洁气息的神辉光点一触,并没有产生恐怖的结果,而是亲近地依偎在一起,缓缓从山顶向着山崖下飘落,逐渐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七色流光在屏障上流传,如一道雪中的美丽彩虹。

两个老人看着身前这片将整座山笼罩起来的彩虹罩,感受着其间的融洽意味和强大,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同时望向身后那个沉默低着头的小姑娘。

……

数里外一处废弃离亭内,三师兄漠然看着那座山的方向,就在先前那一刻,那座山骤然消失,无论是肉眼望去还是感知中都已经不复存在。

白武秀站在三师兄身后,心痒难忍有些着急地挠了挠头。

谢君元和贺飏,这样两位大修真者原本以为只是分神期的巅峰,却不知何时已经迈上了合体期的巅峰,甚至已经可能逾过高级境界半步的超级强者对战,不是随便便能看到的,数十年来除了小师叔曾经执剑斩过的那些风风雨雨,便只有廖廖数场而已,他如何能不好奇?

明明那边除了风雪什么都没有,但三师兄还是神情漠然静静看着那处,仿佛把那里发生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他的眼眸里没有射出晶莹的光辉,而是充斥着一股极严肃正道诸邪辟易的气息,视线过处无论风雪落叶尽数惊惧避开。

白武秀知道三师兄能看到山上的动静,紧张搓着手问道:“师兄现在是什么情况?打起来了没有?张楚楚应该不会有事吧?不然我可没法向小师弟交待。”

三师兄微微皱眉,不耐烦说道:“闭嘴,好好看。”

白武秀马上闭嘴,幽怨想道,自己看不到怎么好好看?

……

贺飏自怀中取出一样物事郑重递到张楚楚手里,然后交待了几句话。

谢君元怜爱看着张楚楚,把一块腰牌轻轻放在她的手中,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

此时说的话都是遗言,交待的事情都是后事,只是不知道究竟谁说的是遗言,谁真的会留下很多后事,需要张楚楚去处理。

贺飏走到崖畔,闭目沉思。

谢君元走到山崖另一侧,平静看着雪中的朝阳。

贺飏睁开眼睛。

谢君元收回目光。

贺飏注视着老友那张平静的面容,忽然笑了起来,右手探出道袖轻轻一挥,有心无意之间便成一道大符,符意凛然强大难以言喻,受符力召引,数千数万块山石自地面悬浮而起,密集布于空中仿佛无数凝固的巨大雨珠。

细长的仿佛还带着红袖招姑娘丰润水嫩意味的手指微微一颤,山字符动!

漫山遍野如凝固般的山石,呼啸着落了下来,仿似一场夏夜的磅礴暴雨,轰轰击打在山间,瞬间让坚硬的山崖间多出无数坑洞,溅出遮天蔽日的砾尘。

第189章 符道VS神术!

谢君元平静站在漫天石雨之中,右手高举过顶,仿佛还带着豆浆和鸡汤味道的棉袄微微一振,神术大作。

那根洁白如玉的食指尖燃着一抹神辉,神辉没有散发什么威力,却是那般的精纯圣洁,在漫天石雨间无论如何飘摇,却终究没有熄灭。

伸向天空的那抹神辉不灭,天穹中落下的石雨便沾不到老人身上那件旧棉袄。

恐怖的漫天石雨还在纷纷落下,溅起的石砾又再次不断汇入石雨之中,似乎永远没有停歇之时,那些飘然落下的雪花早已惧的不知避去了何处。

他身前的石雨骤然一斜,无由避开。

缭绕在他伸向空中那根食指尖的上天神辉骤然间明亮起来,把被石雨残雪压抑至晦的山崖间照耀的无比清晰,花草树木尽皆现出本质的模样。

朝阳已经移入了云层之后。

山崖间那根指向天穹的食指,却生出了一轮朝阳。

光明慈悲而冷漠,温柔而强大。

它普照世间,它无处不在。

跟随它的必在光明里走,背弃它的必在黑暗里行,并将毁灭。

山崖间的石,石间的草,瑟瑟的花,树以及树下的人,皆被光明俯瞰,故而畏怯。

漫天石雨不复再起。

于是雪花再次从天空飘落,落在山外那道无形彩虹屏障之上,化作七色。

贺飏缓缓睁开双眼,感受着那股世间最纯正的光明意,面无表情看着崖外彩晓里镶着的万粒雪花,轻轻一拂衣袖。

衣袖在他身前横横划过,如同一道直线的横线,呼啸破风,拂尽所有障碍。

随着衣袖横直一舞,山畔崖壁上那道隐约的横直石缝骤然变得清晰起来。

山间杂树里的两条泥泞山道,也骤然间变得硬了起来,被融雪软化的稀泥瞬间变成比岩石还要坚硬的存在,泥泞仿佛变成微缩的河山。

衣袖一舞便是一横,崖壁石缝又是一横。

两条变作大好河山的泥泞山道是两竖。

两横两竖。

横竖皆二。

便是井。

这道以山崖衣袂而成的符,横亘在天地间,毫不掩饰地已经开始弥漫周遭的光明线条展示自己的轻蔑,不屑以及骄傲,因为它是最强大的井字符。

井乃封田之制,井有古礼之意,井有妙论之始。

但最简单也是最强大的井字符意,就是简单的线条切割,那种均匀的平衡的完美地对空间的切割,对天地的切割。

井字符降临山崖,切割线条无论巨细,皆往深处往细微处去。

山崖间滚动不安的岩石尽皆碎为齑粉。

山崖间瑟缩的草树尽皆碎为齑粉。

山崖上空飘舞的雪花尽皆碎为齑粉。

山崖间穿行的寒风尽皆碎为齑粉。

最后山崖碎了。

无所不在的光明,也因为空间的碎裂而变得黯淡,开始支离破碎。

这是贺飏追求符道的极致境界。

山崖间这道井字符,才有真正的横亘不二意,不止世间万物,甚至连空间都能切割,比当初大梁河畔卫海利曾经遇到的那道符,要强上数千数万倍。

光明总是需要空间来行走,当空间破碎时,它该如何灿烂?

谢君元看着眼前无数根细至不可见的线条,在心底深处发出一声幽幽叹息,知道在这一刻贺飏终于不再思考别的问题,向大乘境界迈出了第一步。

有能力让上天神辉黯淡甚至破碎消失的符道,已经超出了上天允许的范畴。

他的棉袖已经被切碎,便是绽出的棉花也已经被符意切碎,手臂肌肤外有道晶莹的光辉,在强大的井字符意切割下已经变得越来越薄,但他裸露着的手臂指向东方的天空,食指尖燃烧着明亮的神辉,异常坚定而执着。

或许是对光明的信仰如此坚定执着,感动了苍穹之上的造物主……

谢君元若有所悟,静静看着云层,深邃的眼眸里晶莹无比,苍老的脸颊上满是感动的泪水,喃喃颤声说道:“感谢上天赐予我力量。”

云层外的朝阳骤然大盛,一股磅礴的力量穿越雪云,无视距离与山崖间破碎的空间,直接灌注到他苍老的身躯里。

那股沛然的天地灵气,甚至应该用灿烂辉煌来形容的庞大力量,就这样从苍穹之上落下,进入到人类的身躯里,如果没有任何经验或准备,相对渺小而脆弱的人类身躯或许会直接被这股力量崩成无数碎裂的光片,或者惘然变成一个白痴。

但这种境遇对谢君元来说并不陌生,很多年前他便曾经迈出那一步,领悟到了上天的启示,他明白只需要全方位的敞开自己的心灵以及肉身,便能得到上天赐予人类最珍贵的礼物,从而能够利用这股不应该在人间出现的力量。

谢君元晶莹深邃的眼眸平静注视着山崖间的一切,仿佛看到井字符每一根切割空间的线条,缭绕在他食指间的神辉已然变成一团宛若实质的白色光辉,美丽流传的圣洁ru白光絮间散发着难以想像的恐怖气息。

万道圣洁ru白光絮从指间散播开来,有的像雨伞般垂下,护住了他的身体,更多的则是像阳光般瞬息刺出,刺进那些被割裂成无数碎片的空间中。

道道光絮刺入空间碎片后,那些碎片骤然间变得明亮起来,光明里蕴藏着的恐怖气息,生生撑住了边缘的线条,让空间不再继续破碎。

贺飏用逾高级境界的强大符意把空间切割成了碎片。

谢君元以渡劫之力强行维持空间的存在。

数万片明亮的破碎空间,就像是数万面极小的镜,镜中出现山崖空气雪花草树的画面,虽然都是被切割后全无联系的碎画面,但依然存在。

数万面明亮光镜边缘,那些切割的线条正在微微颤抖。

这些线条崩断,光明的力量便将冲破切割的禁锢,回到真实的完整的世界之中。

这些线条继续向细微处切割,那么空间继续破碎,无论里面充斥着怎样的光明气息,最终也只能逐渐黯淡。

从天地气息间借来的横亘符意,和从上天处借来的光明力量,谁更强大?

符道是人类从天地间自我领悟的道理,自行掌握的世界最深层的规律,光明则是上天对这个世界的恩赏或者惩罚,究竟谁能够胜过谁?

……

山崖间一切甚至包括山崖本身都已经被被切割开来,被上天的光明气息冷漠支撑着,没有化为青烟,只有一株树没有粉碎,没有被封进光明的镜里。

那是一株直挺挺的白杨树,树下蹲着个小姑娘。

小姑娘左手抱着一只旧瓷锅,右手抱着一只新瓷锅。

她在崖间的光明与符意间微微颤抖着,如同寒风里瑟瑟的小草。

不知从哪里逃过来的一片雪轻轻落在她的肩头。

她拾起那片雪,感受着雪在指间缓缓融化,看着场间的那双柳叶眼愈发明亮,眼眸愈发明亮,眼瞳却愈发幽黑,黑色的瞳仿佛能看到光明的实质。

超越高级境界的神符师与渡劫境界的总经理,他们之间的战斗在真实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具体的形态和画面,然而因为无论老人还是贺飏,都用意识把那株白杨和白杨下的小姑娘封在空间之外,所以她是个真正的旁观者。

所以这场俗世根本无法理解的战斗,落入张楚楚黑色的眼眸后,便被描绘成了人类能够理解的画面,那些画面美丽到了极致,也令人心悸到了极点。

磅礴的气息,神圣的光明,无畏的天地,横亘的符意,它们彼此切割着伤害着,依偎着,挣扎着,空间压缩着光辉,光辉突破着空间,最终压缩凝练化作满天漆黑夜穹上的星辰,变成荒原上寂廖的流火,化为露珠上的映出的春意。

然后所有的画面在张楚楚的眼眸里消失,无形无状,甚至没有存在,一片绝对的黑暗与寂静,比最深的夜还深,比最黑的云还要黑,犹如修罗的眼瞳。

如果换成别的普通小姑娘,大概早已震惊的惘然昏厥过去,但张楚楚没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不懂山崖间发生的一切事情,但她依然拼命睁大眼睛看着能看到的一切,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等着,要看到一切能看到的,记住一切能记住的,因为她知道秦杰将来一定很想知道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绝对的黑暗里,忽然出现一个极小的光点,然后光点骤然喷发成无数束光粒,瞬息之间冲破整个空间,如同一个崭新世界的诞生。

又如同夜穹里盛开了无数朵美丽的烟花。

张楚楚看着那些美丽的烟花,有些懵懂地揉了揉眼睛,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曾经发生的那些都消失了,山崖重新回到眼前。

笼罩着无名山峰的彩虹禁制消失无踪。

雪花再次落下。

崖畔站着两个抬头望天的老人。

此时他们终于变成真正的老人,被山崖间穿行的寒风一吹便咳嗽起来。

贺飏抬起手臂,用衣袖擦拭掉鼻涕,看着天空咕哝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谢君元身上的棉袄右袖已经化为虚无,他有些畏寒把右臂插进左边的袖筒,像个老农般蹲了下来,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天空里的某处。

第190章 人死如灰!

贺飏指向北方某处,对身旁的老人说道:“我看到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大符,那道大符只有简单的两笔,起于草原北方,一笔落于西,一笔落于东……于此间相会。”

先前那刻,他超越修行高级境界,甚至走到了更远的地方,清晰地看到了那边的世界,真实的未来,所以他知道那道前所未有的大符是真实的,是人类真的能够写出来的,所以他喜悦赞叹感动无以复加。

谢君元蹲在崖畔,顺着他的手指望向北方,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真正晋入渡劫境界的他,在先前那刻明悟了很多以前一直无法明悟的事情。

老人回头望向那株杨树下的张楚楚,苍老的脸颊上露出犹豫挣扎的神情,直至最后终于解脱释然然后明悟,微笑说道:“原来这才是我的机缘。”

贺飏低头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到这时候难道还看不透?无论何等机缘,终究不再是你我的事情,而是他们的事情。”

老人站起身来,叹息一声后笑着说道:“是的,以后是他们的世界了。”

……

很多天前,一个老人被别墅里的小姑娘收留,当时老人问了小姑娘一个问题。

“你相信机缘吗?”

“我相信机缘。”

“我相信每个人注定遇到一些人,做一些事情,这些由上天安排好的事情,就是机缘。”

“很多年前,我看到黑夜的影落在这座城中,一朝看到,便是遇见。”

“既然遇见,那便再也无法分离,只是看到的并不真切,遇见的并不具体,我只知道他存在,却不知道他究竟存在在哪里。”

“然后我在沈州市里看到一个生而知之的人,我觉得这是不对的事情,因为世上不应该有生而知之的人,所以我与他的机缘就此开始。”

很多天后,站在沈州市郊外的山崖畔,老人才明白原来他的机缘一直都不在那个人的身上,而是在那个人名为张楚楚的小姑娘身上。

……

一阵冬风吹过,崖畔并肩站立的两位老人瞬间成灰,如雪。

数百年来,神话集团最出色的总经理,就这样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这一生惊才绝艳,无所不能,堪称神话集团最强者,却因为所谓机缘被囚十四年。

他逃离神话集团,来到沈州市,却未能找到那抹黑夜的影,仿佛此行只是为了遇见张楚楚,然后收她为传人。

在临死前的那刻,他受到上天启示,终于第一次清晰的看到了黑夜的影是什么模样,看到自己的传人将继承自己在世间大放光明,所以他离去的很是安心。

数百年来,最出色的神符师,也这样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这一生嬉笑怒骂,游戏人间,无任何虚名,却是第一个凭符道逆天越高级境界的强者。

贺飏这一生过的潇洒随意,只是苦觅一个传人,当他遇到那副七字骂句后,终于得偿宿愿,仿佛这一生流连夜总会只是为了收那个家伙为传人。

在临死前那刻,他看破了光明与黑暗的轮回,看到了那道大符,知道自己的传人秦杰将来一定能在世间写下一道他这一生从未写出来的大符,知道那个家伙一定能够完成无数代符师想要完成的事情,所以他离去的非常安心甚至愉快。

……

风起风转,雪起雪歇,山崖之上一片安静。

孤伶伶的白杨树孤单地看着天,孤伶伶的张楚楚抹了抹眼睛,吃力地抱着两个沉重的瓷锅,艰难地走到崖畔,然后双膝跪到两堆灰前。

崖上的山风一直在吹着,那两堆灰被卷的到处都是,有很多已经被卷进了空中,飞到了雪地上,甚至飞到了更远的地方。

张楚楚跪在地上,伸出双手捧着灰往瓷锅里盛放。

“师父住新瓷锅,他喜欢干净。杰哥哥的老师住旧瓷锅,他不怕油。”她轻声提醒自己,一捧一捧把两个老人的骨灰往瓷锅里装。

恼人的山风不时前来打扰,吹的那些灰到处都是,甚至吹到她的棉裙和小脸上。

张楚楚抬起手背擦了擦脸,然后低头继续往瓷锅里捧灰。

……

废弃的离亭内,三师兄静视着远处那座消失的山,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平静沉默,双手负后如云。

此后不久,那座消失山些原本所在的空间里,忽然无数晦云汇聚而至,雪花狂舞而动,紧接着远处隐约间多出了一些透明无形的事物,那道无形屏障上光流彩溢,幻化美丽到了极点,然后隐约间能看到无数颗繁星在其间闪烁。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些闪烁的繁星骤然消失,云集雪汇的空间变成漆黑一片,那处的秩序和规则似乎都变成了静止的死物或者说到了终结的那个时间点。

苍穹之上一道闪电劈了下来,这道闪电撕裂的空间距离极长,粗若大河,却偏生没有发生任何雷声,也没有任何颜色,只是洁净ru白到无以复加。

大地微微颤动,漆黑一片的空间骤然崩解,莫名消失的山些重现人间,两股磅礴强大的气息并行其间,山峰外的云层被这两道气息撕成粉碎后絮沫儿,因循着不可知的规迹缓慢加速,渐渐变成一个极大的云漩。

三师兄沉默看着那处,很久之后诚挚赞叹道:“这才是真正的得道吧!”

站在他身后的白武秀,看着山峰腰间的云漩,觉着身体每一寸肌肤都有些发麻,仔细体悟感知着那两道正在缓慢散去的强大气息,震惊喃喃说道:“居然都破了高级境界?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能迈出一步便能迈无数步……先涛那刻,谁知道他们在高级境界之上究竟走了几步。”三师兄微微皱眉,然后抬步向那座山峰走去。

山峰既然重现世间,便能攀登,原先那些泥泞难安的山道,此时仿佛被时光这个伟大雕塑家做了某和手脚,变得坚硬而不可触动,那些溅起的泥点和碾压形成的泥窝,如同石雕一样静卧在地面,便是最细微处也清晰可见,从而显现出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踩在山道上,仿佛踩着美好的河山和人类的历史涛行。

山峰既然还在,那么山顶与山崖自然都还在,只是仿佛被某和力量进行了重组,变成了全新的存在,崖石碎成了白色的粉末,细细铺着如同南海畔的沙滩。

唯独有一株杨树完好无损,孤伶伶地站在那里,它本应生长在寒原冷峰,此时却出现在了海畔的沙滩上,所以荒谬。

张楚楚跪在崖畔正不停把地上残着的灰往身旁两只瓷锅里装,手捧的很仔细,细细的指间轻轻抠着地上的缝,掌缘轻轻刮弄然后并拢捧起,动作很小心。

她抿着嘴唇,没有哭泣,眼睛睁的极大,机械麻木地重复着拢灰捧灰的动作,便是明亮眼眸里的情绪也不悲伤,而是平静至极的麻木。

三师兄和白武秀走上山顶,第一眼看到便是这样的画面,这幕画面将长久地存在于他们的心里,让他们以后在某些方面全无理由地选择支持这幅画的主角。

走到崖畔,三师兄看着身前流云,伸出手轻轻感知那两道已经快要完全散尽的气息,看了一眼裙摆垂地的小姑娘,说道:“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吧!”

“这是我师父。”张楚楚摇了摇头,指着新瓷锅说道。她指着旧瓷锅,“这是杰哥哥老师。杰哥哥肯定想知道我师父长什么样子,肯定想再看一眼他的老师,所以我要把他们带回去给杰哥哥看,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被风吹走了。”

……

董事长办公室里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沉默。

相对最简朴的总经理办公室内更是完全的寂静,因为本应在办公室内的谢君元,已经有近十五年不曾坐在位置上,而且他将永远不会再次回来。

办公室内,响起一声幽然的叹息,然而如此轻幽一叹,声音却响彻神话集团,仿佛像雷鸣一般声势惊人,然后骤然静默。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道威严如神的声音再次响起。

“光明的传人岂能流落尘世?当接回集团。”

……

遥远南方一座无名岛上,一名中年男人站在高高的礁石上,沉默看着眼前沸腾的海,他在此间看海已多日,却不知看出了怎样的玄义。

某日他心有所感,转身望向大陆,微微皱眉轻声说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而你寻到的传人究竟能继承你几分光明?究竟有多大机缘?”

……

遥远北方,草原深处的冰寒山脉里。

被遗忘多年的魔教山门内。

秦杰醒了过来,却有些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他茫然望向幽暗的房间四周,发现那座由白骨干尸组成的小山已经垮塌成满地碎砾,原本老道所在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了两条铁链,铁链前端是一堆灰。

然后他想起了所有的事情,身体骤然放松。

然而看着那堆灰,不知为何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悲戚。

第191章 交易!

秦杰望向自己黑黑脏脏的双手,看不出与原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握手成拳用力,也没有察觉出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样,至少手臂还是那般粗细,没有变成那些传说中身涂绿漆力大无穷的怪物。

然而他知道在昏睡的这段时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变化,四周石墙上的斑驳划痕里的气息已经消失散无踪,房间里的天地灵气也回复到正常的水平,想必最开始灌注入体内的那些气息在结束对自己身体锤炼后已经平静下来。

他默默运转天地灵气查看着身体里的动静,发现丹田依然存在,那道由丹田直落丹田的宽宏通道也已经稳定下来,那道内腑间的通道下端直抵小腹某处,在丹田之前凝成一道很黯淡的光团,随着天地灵气激荡,便有数百道类似天地灵气的气息从那处经放出来,依循着大狂是经脉的轨迹,散入每块骨髅每个毛孔。

当那些平静储存在小腹深处的天地灵气散向四周时,秦杰觉得自己仿佛仿泡进了温度刚刚好的温泉,身体暖洋洋热乎乎一片,奇妙的是却不会令人精神倦乏欲困,反而刺激的精神一片兴奋,五识六感都敏锐了很多。

他望向屋顶石板上那些仿佛已经失去生命的斑驳剑痕,心意随着那些刻痕的纵横走向而动,那些温暖甚至有些炽热的气息在经脉内疾速行走起来,然后他渐渐感受到空气里有些极细微的气息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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