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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神觞·御月-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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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穷九霄,碧落黄泉,我都发誓,绝不饮那一碗孟婆汤,只为无论万世轮回,我也要逆天而行,与你相遇……
    口中含着一口金色的凤凰血,捉住展昭那两瓣颤抖的嘴唇,辗转,吮吸,凤凰血在口齿交融中被两个人吞吃入腹。他们没有注意到,那些涌动的金色灯油和绽开的铜莲,在他们吞下凤凰血的一刹那,光华散尽,又变成那一盏看起来并不那么有价值的铜灯。
    吞下凤凰血后,两个人就在黑暗中静静相拥,紧紧的抱着彼此,仿佛是在等待一个已经预见却又似乎不见的结局,哪怕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亦要执子之手。
    空气中仿似来自开天辟地之时的悠远香气渐渐消弭,他们鼻腔中又再次充斥着各种晒干药草的干燥气味。
    除了喉间彷如一阵清风拂过,白玉堂再无其它感觉,既不像会中毒的样子,但也察觉不到任何异状。难道蓝天凰骗了他们?低头一看怀中展昭,大惊失色!!
    同是服下凤凰血,展昭此时眉头紧皱,唇边更溢出泉涌般的污血!!
    “展昭!展昭!展昭!!!”惊叫一声,刚要把人抱起来冲出去,却被展昭制止!
    惊讶的看着展昭半跪在地上不断的呕出污血,白玉堂只觉得自己的心尖刀割似的疼痛!下一刻却发现,展昭虽然不断的在呕血,但他已经不必再依靠自己的搀扶,而是靠着自己的力气支撑着!
    “呜呕……噗!咳咳、咳咳、咳咳咳……!!”仿佛要将体内的所有血液都吐尽似的,地上的污血几乎就是满满的一桶!不但如此,在他发出一声艰难的呕吐声后,啪嗒,一团漆黑如墨带着强烈腥臭的东西被吐在地上。这时展昭终于将体内的污血都吐尽了,室内弥漫着一股腥膻的恶臭,他找了一下没有漱口的茶水,只好用力的吐了几口唾沫以冲淡口中的腥臭味。
    掏出怀中的火折子,打破药庐内的油灯泼在地上,只是一点火星,却立时腾起一股几乎燎到房顶的绿色火焰。那些被火焰烧到的污血,在高温的灼烧下噼里啪啦的沸腾起来,白玉堂没能看到那些被展昭吐出体外的蛊毒是不是都被这火焰烧死了,因为在火势蔓延开前,他已经被展昭拉着奔向人声渐近的另一个方向。
    咯哒……;拉着白玉堂在御花园的小道中奔走了一阵,终于转到一丛山茶花后,在一块太湖石上极不起眼的一处用力按下,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漆黑洞口,出现在眼前。
    不远处,举着火把的侍卫已经开始朝这边搜查,不容多想,两个人挤着钻进暗道。
    入口合上之后,四围立即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白玉堂只觉得一只手忽然伸进自己怀里,反射性的就要攻击,猛的又想起来此时能这么做的只有展昭!他仍未从一连串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嚓”的一声,火折子被点燃,黯淡的火星很快移动到墙边上,紧接着“轰”的一声闷响,暗道两旁竟设置了连续的火把,比入口中宽敞得多的通道在这一片火光的照耀下亮如白昼。
    “展昭!展昭、展小猫!!”
    任凭白玉堂叫他,但展昭就像听不到似的,只是埋头往前走,挺直的背影没来由的,让人心慌。
    “你停下、停下!到底怎么了!你刚才……”
    “玉堂,那确实是凤凰血!”奔走的脚步忽然停下,白玉堂差点就撞到他身上。停下,却没有立即转身,他静静的站着,密闭的暗道中一时只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和火焰燃烧的声音。
    前方的火光,把两个人的影子长长的映在地面上,在这片火光照不到的黑暗里,古老的青砖上苔藓淡淡的生长着,这确实是一条人迹罕至的暗道。
    此时的展昭,仍旧穿着他惯常穿的那件藏蓝色长袍,外面罩着的黑色斗篷,看起来竟有一丝的陌生……一瞬间,他回过身来,带起衣摆轻扬,眉头微蹙剑眉星目,眼角上有一些逐渐变浅的疤痕,仍旧是那个日夜相对的展昭。
    “猫儿……那凤凰血真的解了你身上的蛊毒?”走过去,抚上展昭的脸,入手的皮肤有点干燥,却温暖、真实。
    “真的。”看着白玉堂担忧不解的目光,展昭才忽然想起,自己实在是唐突了,在翻江倒海的吐尽身上污血后,只觉得灵台一片清明,身体内涌出无限的真气,他能感觉到一直淤积在身体深处的黑暗,已经随着那些污血排尽,虽然身体仍旧觉得沉重,但已经不再是病入膏肓般无可救药,而只是那种几天几夜奔波之后剩下的疲惫。而腹中一直随着他身体好坏闹腾不休的胎儿,也在那一刻安静下来,他仿佛能听到从未有过的一份属于那个小小生命的微弱心跳声,而不再是以往的痛苦挣扎。这也许就是母子连心,他的孩子在告诉他,自己已经不再是一具不死不活的夏耕尸,而是真的得到了一份完整的生命。
    凤凰血,确实能解天下至毒,药死人,生白骨。
    带着白玉堂一路前来,实在是因为四处搜寻他们的侍卫和禁卫军已经近在眼前,这人生就一副多疑的性子,自己匆忙中来不及解释,他恐怕又会独自愁白了头发!
    捉着展昭的脉门探了半晌,白玉堂的脸上仍旧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那蓝天凰,到底是个什么来路,竟然连如此秘宝都能得知!他诓骗自己前来盗宝,不单只是要为展昭解毒如此简单,只怕是还有更为不可告人的秘密!
    “猫儿,你过来的时候,那蓝天凰难道就如此轻易的让你出来?他如此在意我们的孩子,恐怕是又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感动于白玉堂的关切,展昭忽然狡黠一笑:“呵呵,你的药,恐怕也是蓝天凰诳你让我吃下的吧?但他想不到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喂我吃过那么多毒药,那些从他手里开出来的毒人方子,我早已适应了七八成!所以我醒来后,他还要拿药害我,我就把他捆上了,就塞在柜子里!”
    “你、你啊!”看到展昭脸上久违的笑容,英气逼人灼灼生光,这才是他的展昭啊!忍不住就靠过去,在他的唇上“啵”的亲了一下。入口仍残留着血腥的气味,方才展昭竭尽生命般吐血的画面忽的又闯入脑海,心中一紧,也不管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猛的就捉着展昭的双手,把人压在壁砖上,用力的加深这个吻,探索着他口中略带腥膻的气息。
    “嗯嗯、唔唔!!”虽然已经对白玉堂的不按章法习以为常,但一想到外面只要天一亮,他们就算插翅也难逃出这皇城,他就忍不住挣扎起来。
    白玉堂你这混蛋快放开我、放开!
    明白展昭喉间呜咽的意思,白玉堂仍旧含着他的嘴唇和舌头啃咬舔舐,直到把他的嘴唇咬得鲜红透亮舌尖吮吸到发麻,整个口腔中全都充满他的气息后,才把人放开。末了,趁着展昭大口喘气的时候,还在他的下巴啃了几下才把人放开。
    看着眼前餍足的人,以为他还会对自己做些什么,白玉堂却一抹嘴巴,干脆的转身就走。
    方才两人身子相抵的时候,他能感觉到白玉堂下半身的硬度,对于这人在这种时候还能对自己……心中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也许,明天离开以后,他们都会好好的。
    踏踏踏踏……
    空洞幽深的暗道中,急速奔走的脚步声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回响在仿佛没有尽头的前方和来路,他们已经在这暗道中走了半个时辰,沿途却仍旧是不变的火光和一样的青砖墙壁,前途仍旧茫茫也不见任何出口。
    “猫儿,这里真能出去?”不是他不相信展昭,只是皇宫再大,他们走了许久却仍不见出口,白玉堂心中算着天亮的时辰,焦躁起来。
    “等等!不对劲!”展昭听到白玉堂的话,终于停下,停下之后,却发现一个让他心凉的事实,这里还是多年前他身为禁卫统领时来过的密道,但他并不知道的是,这皇宫内密道机括的秘密,为了避免皇家秘辛的外泄,每一次禁卫统领更迭之后,都会根据紫微斗数和八方六和的演算,将出口、入口、生门、死门重新变换一回!他们方才侥幸闯入地道,那也许是一个没有来得及变换的入口,但是当他们身在其中,里面的一切却已经不是展昭熟悉的机关!
    这样的地底迷宫,往往是为了在战乱的最后关头,为保存皇室血脉设下的庇护所。但太多时候,这样的避难所最终都会成为一代皇朝的坟墓,逃不出去的男女老幼,在这里被叛军屠戮,无数的冤魂发出不甘的哭喊声,在这地下坟墓中徘徊。
    皇家秘辛,白玉堂虽没有入朝为官多年的展昭知道得清楚,但也能从那些民间传闻和历代野史中窥探一二。眼下听完展昭所说,在这火光熊熊的暗道中,竟能察觉出自己的背后渗出丝丝冷汗!
    看向展昭,见他一脸愁眉不展的懊恼神情,白玉堂苦笑,看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本以为能逃出生天,谁知道却是作茧自缚的又踏进另一个险地!看来老天爷还没有放弃对他们的考验,所谓人定胜天,那该是究竟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们走一步算一步,我就不信这皇帝老儿弄出来的这地下迷宫,是要把他自己困死!走罢,天快亮了。”
    “嗯!”
    朝前走去,终于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为了避免走回头路和迷路,白玉堂抽出画影在他们进去的那个口子上劈下一个记号。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白玉堂第六次在岔路口做记号的时候,回头一看,却发现原本紧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展昭竟落在后面。
    “猫儿,我们歇会!”
    “不!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我们不能停下!”
    “我说歇一会就歇一会!你看看你自己!”说完,白玉堂自顾自的就靠着墙角坐下,也不管展昭瞪着他,伸手一拉,就把人拽进自己怀中。
    “你!我、我自己休息!”展昭被拉得一屁股做到白玉堂的大腿上,自己毕竟是个大男人如今毒已解除,白玉堂还当他是个瓷娃娃似的处处护着,他哪里肯接受!
    “地上凉!如果你说服我你的手发抖的原因,我就放开你!”脸贴着脸,白玉堂龇牙,刚才他就应该发现,展昭的身体才刚去尽毒血,可任凭凤凰血能解百毒但却不是能让人得道的仙丹!经过几乎两个时辰漫无目标的搜索,他的体力早已到了极限!却为了不耽误两个人的脚程,又是暗自硬扛着!这只破猫,就算他们对天发誓生死为盟,却还是改不了这处处隐忍的性子!
    被白玉堂执拗的困在腿上,展昭只好作罢,放松自己的身体,把重量全然交给身下的人承受。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对白玉堂的依赖,习惯了身后总有那么一堵坚实而温暖的胸膛在他累了伤了的时候可以倚靠。在没有遇到玉堂之前,他只知道自己是一个男子,必须顶天立地,必须拿得起放得下,必须能为自己所要守护的人所要坚持的义擎起一片天地。但,是白玉堂让他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被保护,原来在他受了伤挨了痛的时候,也可以寻找到一个人诉说心中的苦楚。
    终究男儿有泪不轻弹,展昭默默的感受着白玉堂沉稳的心跳,听着他绵长的呼吸,无论多重的命运和明天,两个人的肩膀,总能承受更多!
    随着白玉堂的呼吸吐纳,渐渐两个人呼吸的步调合为一体,脉搏的跳动也同步起来,就在这时,展昭的身体一僵,翛然抬起头来,看着白玉堂的眼中,和自己露出一样的惊喜!
    地宫深处,隐隐传来一丝若有似无的檀香气!那是在宫中常年焚烧的龙涎香,不管前路如何,他们终于找到离开这里的出口!
    “猫儿,若是我们上去又是万箭齐发、剑拔弩张、百人围困,那可真是殊途同归,注定要死在这里了!”
    这种时候,白玉堂竟然还有心思调笑,展昭嘴角不禁扬起一抹令人怦然心动的微笑。
    待到行近檀香浓处,才发现那是一堵和别处一般无二的石墙,同样的青石,不同的是一股暗香在此徘徊。
    暗道内虽然人迹罕至,但由鬼斧神工门打造的机括却保持着良好的通风。白玉堂贴着青石板逐一去闻,终于在那片石壁中,探到了香味最浓处。按着那块石板运起真气,似乎是一个开启石壁的机关所在。
    百密一疏,想不到这本应是密不透风的石壁,竟然在机关开合处留下只有命运能够渗透的缝隙。
    使了三成内力,厚重的青石终于开始下陷,当凹下三寸的时候,终于听得地底轰隆一声闷响,然后就是机括被催动的倾轧之声,一道不同于暗道内火光的光线随着更加浓郁的香气,倾泻而出,与机括活动之声响起的,还有两道惊呼。
    外面有人!
    闪念之间,白玉堂已经电射而出,待展昭看清那机关暗门后是什么地方时,眼前的景象令他惊讶得一时不知如何反应……他曾经设想过不下百种,却完全没想到,机关打开后,他们来到的竟会是皇帝所在的御书房!而此时,这御书房里仍旧灯火通明,除了徐徐燃烧的龙涎香和被白玉堂制住的皇帝,还有愣在一旁的包拯!
    无论是入侵者还是室内之人,皆为这出乎意料的变故愣在当场!
    展昭看着眼前站着的包拯,一时千言万语竟不能言语,而包拯的目光中具是震惊。再看一眼被勒住脖子的皇帝,不但震惊而且脸色铁青,白玉堂就算对待当今天子手下也是毫不留情。
    “玉堂,我们……”
    “皇帝!我也不想来这里!但是既然已经来了,那就一定是天意!不要问我和展昭的事情,放我们出去,就留你项上人头!若是引来一个侍卫,今日就难保你和包黑子的性命!!”
    “白玉堂!你放开皇上!这里不是你撒野的……”
    “包黑子!我和展昭都是已经不知死过多少次的人!不在乎这条烂命!但是你和皇帝,哼!那些街上通缉我们的告示和追兵,恐怕都是你做的好事!”
    “你们逆天而行,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简直是不知好歹、不知死活!”包拯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看着被白玉堂死死勒住的皇帝,他不敢高声呼喊侍卫,只能把目光转向忽然从暗道中出现的另一个人,展昭却在看到他的目光后,移开了视线。
    “包拯!你不用再打他的主意!几次生死,我们都已经不会再趟这朝廷的浑水!展昭也不再是您老的带刀护卫!现在他和我一样是通缉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言下之意,就是无论包拯你不用再想利用展昭来影响自己,展昭已经是我白玉堂的,与你再无一点感谢!
    “展护卫……”
    “……包大人!展昭如今已是一介草民戴罪之身,担不起这三个字!”说完,他目光中含着朦胧的哀戚,不是他如此狠心,但是这个青天早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他的肩膀再也不能负担苍生黎民。
    “咯咯、咯咯……”脖子被勒得实在太紧,几乎喘不上气的皇帝只能翻着白眼艰难的喘气,提醒眼前众人自己的存在。
    “玉堂,你轻点,他毕竟是皇上!”没有阻止白玉堂,展昭坚定的站在了他的身后,他们相视一笑,这一次真的是要以性命相赌!
    稍微松开一点让皇帝有个喘气的空隙,却不经意看到御书案上的奏折,八百里加急的战报,熟悉的猩红色虎符,原来战事的紧迫竟比坊间流传的更为危急,所以皇帝才会在这里彻夜找他的包爱卿商谈!
    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白玉堂用剑挑起桌上的奏折借力一甩,竟“啪”的一下打在包拯身上。
    “这就是你要用我和展昭去交换的结果?包拯啊包拯,从你的梦中醒过来吧!耶律重元根本就是一条吃人的豺狼,你以为他真的是为了赵灵、为了那个老不死的皇帝?一夜之间集结数十万大军,你真当他们平时没事就练兵玩儿?天真、愚蠢!!满天下的通缉我们,辽军却仍旧势如破竹,拿我们的脑袋换不回和平文书就要让我们去给你的江山拼命?你要杀老子,老子还要救你!?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无耻!老子不干!!”
    一阵痛骂,确如醍醐灌顶,包拯盯着地上的奏折看了半晌,忽然噗通一声跪下!
    “包大人,您这是……”
    “猫儿!别理他!就算他求我,我也不会放开皇帝!”白玉堂阻止展昭去搀扶包拯的动作,把人拉回自己身边,拽着皇帝又朝着窗口退了几步。
    “慢着!白玉堂,我不是求你!”包拯膝行两步,抬头看向被钳制着的宋仁宗。
    “皇上!微臣有一议,如今太原城中战事吃紧,朝中已经无人可用,当年白玉堂曾任龙启将军,驻守边关捷报无数,压的辽军不敢犯境,何不让他们有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他们的性命就算交与那辽国恐怕也不能让耶律重元退兵,只要能将辽人赶出我大宋国土……望皇上三思!”
    “呸!谁要给你这狗皇帝卖命!为了你猫儿死了多少次!还有我、还有我!你们想弄死我也就罢了,别再沾上他!!”
    “包大人!请您放了我和玉堂!如今我们只想做一个普通的百姓,我和他都已经……累了!”
    包拯忽的看着展昭,一双眼中竟隐有泪光,黝黑的面孔掩饰不住他眼下浓重的阴影,恐怕是已经为了这事几天都未曾合眼。
    他看着展昭,看着被白玉堂护在身后的展昭,看着面上含着悲色的展昭……也许,这一次,展昭会恨他,白玉堂会恨他,但是为了皇上,为了那些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宋将士和正被战火屠戮的大宋子民,他不得不这么做!
    “展昭,老夫求你!请求你和白玉堂再为国家效力,救太原城于水火之中!!”
    “包爱卿!”
    “包大人!”
    “你……!!”
    包拯此言一出,举座震惊。
    “包爱卿,你何必如此!这二人不但是朝廷钦犯,如今更大胆夜闯皇宫挟持于朕,其罪可诛其九族!”宋仁宗此刻只恨自己如此大意,为了和包拯密谈下一任将军的人选,竟然屏退左右,才让这些乱臣贼子有机会挟持他!
    “姓包的!你别妄想用猫儿威胁我!他……”白玉堂话没说完,就看到展昭坚毅的面孔上,划过一道透明的水痕。
    屋顶是朱漆碧琉璃瓦,天上更没有下雨,那一颗,是展昭的眼泪。
    “展昭!就当是为了太原城、那些无辜的百姓、那些牺牲的军士,老夫求你!!”包拯这一句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震得就连御案上的筒灯盏都在嗡鸣作响。
    嗡鸣过后,室内一片死寂,几乎能听到几道宫墙外四处搜查贼寇的声音。
    “玉堂……”
    展昭的声音是如此的无助、如此的无力,他只能看向身边的白玉堂。他知道,白玉堂为了他可以去做任何事,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包拯,似乎看到了自己。他知道包拯跪的,不是正被白玉堂挟持的宋仁宗,而是为了岌岌可危的太原城、为了太原城后的万里疆土和千千万万的大宋百姓!
    玉堂,你叫我,如何是好……?
    当展昭第二颗泪珠掉下来的时候,白玉堂放开了宋仁宗,当展昭脸上划过第三颗眼泪的时候,他接过了宋仁宗手中的虎符。他心中明白,他什么都明白……,所以他不能拒绝展昭的眼泪,无论因公或因私,展昭是为天下苍生在流泪。若是国将不国家不再有,那他们还谈何退隐南山?这一滴慈悲的眼泪,烫得他的心中满是痛楚和无奈,烫得他怀中的宝莲灯似乎都在燃烧。


第八章  瀛洲玉雨

    “展大人!将军他刚说要去三条街那边的铁匠铺那,说是要亲自去拿他订的武器!”
    “好,谢谢你,小六!”
    “谢什么!展大人,多亏了您,我们才能再次在将军麾下效力,该谢的是我们啊!”
    “不谢、不谢!没有、没有……”看着眼前那个叫小六的亲兵热情的笑脸,展昭几乎是落荒而逃。
    从将军府出来,一路上见到的都是满脸喜气的士兵和将领,好像他们不是准备去太原城打仗,而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似的。他知道,这些都是白玉堂当年龙麟军里的旧部,皇上不但把虎符给了白玉堂,还把当年他在边关战无不胜、如今肩负皇城守卫的十万大军也一并拨给他,看来包大人是看准了玉堂绝不会背弃这个自己曾经用命守护的大宋江山。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求于他们,比起死去的区区几个大内侍卫,显然已陷入围城之困的太原城和唇齿相依的大宋心脏在皇帝的眼中更为重要。也许这宝莲灯虽然贵重,但毕竟只不过是藏在皇极经天阁中的一件佛家秘宝,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对现实中步步紧逼的战局都没有任何帮助。所以大宋皇帝也以此为交换条件之一,不管他们盗宝意欲为何,但只要他们对宝莲灯非要不可,那就不得不屈从于皇帝开出的所有条件!
    展昭用力的闭了闭眼,眼前晃动的都是那封明晃晃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授命于前龙启将军白玉堂天官拜护国天启将军,领兵十万。并命前追封一品带刀护卫展昭为左前督军随同前往,速在十日之内拔营前往太原城。
    算起来,今天已经是第七日,还有三天,他们就要离开这仍旧一派升平的京城。他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却十分清楚死亡的残酷。边关战事一日日吃紧,战报每天都从兵部源源不断的送到书房里,每当玉堂看到那些烽火信的时候,凝重的身影就像一座伫立在黑暗中的石雕,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玉堂,这是属于他们失散的那些岁月里,那个传说中勇猛无匹的白将军,属于那些每日不断出入着将军府与他商议军情的将领的。
    而直到今日,他们已经有七天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同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那日他们回到客栈,就已经不见了蓝天凰的下落。但自从得了凤凰血解了身上蛊毒后,他的身体已经大为好转,只是失去的内力仍旧无法恢复,功力只剩下了以往的三成,想要回复以前的功夫恐怕是不可能了。若是好好的调理身体再勤加修炼,也许还能回复到从前的五成。而那些凤凰血,白玉堂则让他每天取三滴融进水中服食,这本就不多的液体掐指算算,也许还能熬到他生下麟儿的那一天。
    那天回来,本来皇上就给他封了督军一职,作为玉堂的副将一同奔赴沙场,但白玉堂死活不同意他一起去,非要把他送回远在南陲的扬州,说什么只要等到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天,就是自己凯旋归来的时候。他当然是怎么都不会同意,既然两个人已经决定了同生共死,那么就算在这种时候也绝对不能分开。再然后……,白玉堂就接到了要他们住进将军府的圣旨,从那以后,他们在偌大的将军府里,虽说在白玉堂忙起来以后甚少见面,但照面总是有的,可玉堂却就当他是一个普通的副将那般,径自擦肩而过。如果不是每天夜里,他都能看到床边的那一盆冒着热气的洗脚水,如果不是每天早上醒来后能摸到另一半床铺的余温,他几乎以为白玉堂和自己其实就是两个互不相干的陌路人。
    腰身虽然仍旧沉重,但多走动对于腹中的胎儿和他也总是有好处的,所以展昭婉拒了门房给他准备的轿子,一个人慢慢的在街上走着,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三条大街上,这是一条满是兵器铺和铁匠铺的大街,远远看去,一匹高大的白龙马就拴在一家店外的枣树上,展昭知道那是白玉堂的飞龙马,显然他还在店内没有离开。
    才从蛊毒中解脱,调理了不过几日,展昭的身体仍是沉重,而体内的胎儿似乎在脱离蛊毒的控制后变得活泼起来,努力的吸收着母体的营养,让他这几日变得嗜睡,吃得也多了,肚子也在几日之内圆了一圈。走了这一段路,虽说不上累,但也能感觉到腰腹有些酸胀不适。
    其实在展昭离兵器铺门口还有一丈余的时候,白玉堂已经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尽管大街上人来车往,不管身在何时何地,他却总能在万千声音中第一时间听到展昭熟悉的脚步声。
    店内除了那抹白色的身影,还有一个人,展昭认得,那是白玉堂麾下一个叫袁西经的千夫长,也是前锋营第一冲锋队的指挥官。那一封官复原职的圣旨和一套银白色的飞龙甲胄,就是他第一个出现,送到他们落脚的客栈。
    袁西经看到展昭进来,身躯一震。
    “将军,您看,这是小雷门打造的诸葛连环弩,若是没有意外,大军出发之日,将会有五千台配置到神弓营,一千台分配到锐步营……”
    “六千太少,至少三万台,在出发之日,辎重营也必须有诸葛神弩。辽人的狼兵……难道你们都忘了,还是我麾下的龙麟军,已经成了名不副实的摆设!”白玉堂的口气不重,但他的手劲太大,几乎将连环弩的机括捏碎,出卖了他的心情。无论如何,这都将是一场硬仗。当年在虎牢关,他早已领会过辽人在马背上的骁勇和狼兵的凶残,那时候虽说龙麟军战无不胜,但却是用无数弟兄的鲜血守住的城墙。而这一次,奉命救难太原,那是一座已经被围困了多日的危城,城内大宋守军士气低落,城外辽军虎视眈眈气势如虹。他们这一去,必须出奇制胜,才能突入太原,若是不能以奇兵制险,那么等待他们这十万大军的命运,将是尸山血海,血流成河……还有太原城的彻底陷落。
    “将军,这……”
    “没有可是!不管雷门用什么方法,我只要在大军拔营之时,看到三万诸葛神弩!”不容袁西经多说,白玉堂砰的一下将手中的机括拍在案上,金丝楠木的案几和黑铁木的连环弩,都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袁西经走出兵器铺外的时候,朝着那个披着黑色大氅的男子深深看了一眼,手中拿着被白玉堂拍坏的诸葛神弩,赶往兵部,去完成这个不可能的军令。
    记得那天,他接到兵部的一纸传令书时,心中难以抑制的激动。多少个日日夜夜,自从他们失去了龙麟军的灵魂,大宋的龙启将军,和弟兄们一起被从虎牢关调配回京城变成守军的那一天,拔营的夜晚,很多兄弟都哭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白将军,带领着大家出生入死、血战沙场,总是冲在前锋营之前有着战鬼之名的白将军,会在中了辽人的箭毒后,会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军营的大帐里。直到回到京城,他们才知道,那个战功显赫威震边关的白将军,已经成了被朝廷通缉的重犯,而被一起通缉的,还有一个他们只是听过其名,却从未见过其人,在军营兄弟口中也是个传奇人物的御猫展昭。
    他只知道,当年东京城中,猫鼠相争是一段值得天桥底下说书人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完的逸事,却不明白,为何当年御猫展昭如传说般在朝廷中消失后,非但没有死,竟还会和曾经的死对头锦毛鼠一起被通缉?那个曾经在包青天堂下令四方贼寇奸恶之徒为之胆寒的四品带刀护卫,曾经独闯天下奇楼冲霄破了襄阳王策反案的御猫展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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