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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神觞·御月-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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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等等!我不闹你,不闹你就是了!不要这样看着我!这么多年了,展昭你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只要别说教、千万不要对我念那些八股文!”
    “噗……”;看着白玉堂孩子气的闭着眼睛摆着手,就像一个正被夫子逼问功课的顽童,展昭失笑道:“怎么,我从来就是这么一副迂腐八股的正经模样,白五爷您若是看不顺眼,就回你的陷空岛去!莫在这东京里祸害了众人,还连累我为你整日东奔西走收拾烂摊子!”
    “你……”;白玉堂会心一笑,“好你个御猫展昭,白爷爷给你三分面子敬你是一方南侠,原来你就是这般不知好歹不辨是非!今日这东京我是闹定了,黄河绝堤三百里百姓流离失所饥民成千上万,皇帝的贡品我就拿走了,就当帮他积阴德做点好事!”
    “不可!赈灾自有官府的人负责!你这样做就是私窃贡品,其罪当诛!”
    “哦?那么展大人,您是要抓我去伏诛了?呵……要我还这翡翠麒麟给你也不难,只是你必须以物易物,交换!”
    “你……欺人太甚!可惜展昭一身清贫,除了身上的官服和手中宝剑一无所有,怕是没有一样东西能让白五爷您瞧得上眼的!”
    “不……”;看着展昭一副入戏太深情动的模样,白玉堂忍不住一下子贴近,食指按着那两瓣红润刚毅的唇,“你有的,看这里好一只吹胡子瞪眼的展小猫,只要你拿他换与我,不但这翡翠麒麟,只要我能给的,只要你想要的,玉堂必将倾其所有,为君采撷……”
    说话间,两个人的脸相距不过一指,闻到彼此灼热的鼻息,展昭脸一红,忍不住别过去。原来玉堂都记得,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他们从冤家对头到心有灵犀,从官兵捉贼到一起被官府通缉……他们已回不到过去。只是,有时候缅怀过去并不是为了感伤岁月,而是为了让自己更相信明天仍然能有希望,追忆过去的欢乐时光是因为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仍然能够无所畏惧,只有彼此,同游江山,站在辽阔的草原上策马携手,鹰击长空对影成双。
    “你啊!都这么多年了,脸皮仍薄得像纸一般。”看着展昭脸脖子都红了,不忍心再让他恨不得把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白玉堂乖乖的退回座上。
    安静下来,抬眼一看,彼此眼中都尽是浓浓的笑意。
    一番抢白,就真似回到那初遇的青春岁月中。感叹物是人非,他们现在唯一能拥有的,也只是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而已。而自己的一切,也早已不属于自己,无论身心,都已经全心的交托给对方。室内一时安静下来,两个人怀着各自的心思,想的又几乎是同一些事情,只是独自思量之下,难免有些不知所措。在这样的心思下,展昭还是决定,告诉白玉堂。
    “玉堂,你看这个。”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经卷,几乎是一碰就碎的模样,展昭把它小心的展开在火光前。
    经卷上,画的是一些世人皆尽耳熟能详的故事:禅宗开悟、观世音菩萨、地藏王菩萨、普度众生……佛祖割肉饲鹰,篇篇都是一段简短的佛经和栩栩如生的人物绘卷。直到长长的经卷完全展开,最后一个却并不是他们熟悉的故事,更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些西天如来,绘在卷尾的,只是一具佛家的天舞宝轮,上面镶嵌着的金、银、琉璃、玻璃、砗磲、赤珠、码瑙七宝光华流转,但却都被宝轮正中的一盏金色莲花灯掩去光芒。莲花灯下,凤凰饮血,观音千兽为面异常狰狞。
    “这是什么!?”百思不得其解,他疑惑的看着展昭。他们需要的是能祛除展昭身上蛊毒的解药,和这佛门的法器有什么干系?再者,这些佛门中的法宝虽在历代僧侣的口中传颂得仿佛确有其事一般,但传说毕竟只是传说,救苦救难的神仙和西天的如来佛祖不过是纸上的神话,更不是他们应该去寻找和依赖的东西。
    “你再看看在最后面!”说完,展昭把手中的经卷完全展开,只见在最后几乎是裱纸的地方,写着几个蝇头小篆,应该是这卷经卷所作之人的落款。
    从这裱纸和经卷泛黄陈旧的程度以及上面书写的都是小篆来看,可以肯定这卷经书,没有一千年也有五百年,应是前朝盛唐佛教流行时所存下来的遗卷。
    那几个字实在太小,经卷就算保存得再完好但长期磨损翻阅,几乎是对着火光举到近前,白玉堂才看清那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
    那上面,是一个他化成灰也能记得的名字……
    ·白·
    ·玉·
    ·堂·
    “这、这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写过这东西!一定是有人冒名顶替!不对,应该是五百年前有人和我正巧同名同姓罢了!”
    “玉堂,这寺庙里的老和尚说,这是你的东西!他已经在这里等你等了太久,但见到你却戾气太重,他怕你还没来得及看,这经卷就被你身上的煞气给震碎了,所以才让我转交与你!但我一直参不透这里面的古怪,只是我们应当有难同当,所以这一次我没有擅自行动,就先告诉你……”
    “有什么好猜想的!这都是那个老和尚故弄玄虚!糟了,恐怕这个时候他已经告密去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去削了他的脑袋,再连夜启程!”不等展昭说完,他已经飞一般从窗户蹿了出去,飞身直扑前殿,方才那面目丑陋的老僧离去之前,确实是拿着木鱼到那古怪的女菩萨跟前去做他的晚课!
    万象佛心,所为饿鬼道、地狱道、六道轮回道……森罗万象,都只是佛有千面万化。只是这一夜,佛心魔心,却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间。
    携着劲风杀意闯进前殿,举目四望,果然只有那盏孤灯和地上幢幢鬼影,老和尚根本就不在这里。四下又转了一圈,确定没人后,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没有人,那个老秃驴十成是报信去了,如不及时离开,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被追兵围困在这里!
    丧气的回头要去找展昭,却在半道上看到后院一角透出火光,走近一看,竟是一间他们之前没能发现的禅室,火光就从这里透出。莫不是那个老和尚躲在这里?敛着气息走过去,却从窗棱中看到里面展昭持灯的背影。
    但比起疑惑展昭为什么会在这里,更让白玉堂震惊的是,这禅房里竟然挤满了人。
    与其说挤满了人,不如说堆满了死人更为贴切。
    偌大的禅室几乎有两层楼高,里面没有一桌一椅,只有十八根高大的沉香木柱,历经千年仍在雨夜清凉的空气中散发出干燥的木香。在展昭手中光源目所能及之处,或坐或卧,有的形似十八罗汉卧禅而眠,有的却站立墙边栩栩如生,如果不是那些已经形如骷髅的骨架发皱紧贴在上面的皮肤,还真看不出来这些是已经死去多时的即身佛。
    “莫不是,我们真的误闯了西天小雷音寺?这些和尚,死了也不好好的埋地里,胆小的人要是见了,非得活活吓死不可!”感叹着,白玉堂伸手就要去摸一具看起来似乎是五十年前圆寂的干尸,却被展昭及时拦住。
    “你看这具尸体,面容毫无痛苦之色,说明他们都是自己到这里来成为即身佛的。这么多人,可见这座古寺存在了怕是不下千年。但是,他们为什么要选择死在这里?可以肯定没有舍利子的存在,他们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笑着看展昭似又恢复了往昔公门中查案的样子,欣赏了一会自己男人那副全神贯注、聚精会神的模样,随手捡来一根树枝挑开覆盖在其余干尸上的蛛网,眼见露出越来越多的干尸,和他们虽然已经干枯却仍能看出一丝表情的脸,白玉堂的声色由惊诧转为霜降一样的凝重。
    “……我想秘密,就在这里。你看,他们虽然各个神情、身材和衣着都不同,但脸却都长得有三、四成的相似!尤其是这具最新鲜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黑皮的犬类!”
    拨开掩着角落的一块帷帐,一个身穿灰色僧衣的人出现在眼前,赫然就是一刻钟前还与两人在喝粥吃肉的老和尚!
    “这里有古怪,我们快走!”
    看清楚那个老和尚的样子,他脸上的肌肉明明仿佛还有着弹性,紧闭的眼睑也只是睡着一般,但是他的大半个身子,却已经溶化一般,嵌进一群站立着的即身佛中。一双手不自然的蜷曲着,捧着一个半开启的木匣。那木匣子也已经陈破腐朽,却因镶嵌在那些肉身中没有掉下来,上面雕刻描绘的图案都已经模糊,但仍能看得出是千年前的古物。盒子中间一个长条形的凹陷,一眼就能看出装的正是白玉堂怀中的那卷古经绘卷!
    火光摇曳中,那个老和尚竟似在墙上缓缓朝着他们妖异的微笑起来,原本宝相庄严的佛堂立即变得如同十八层地狱般阴森可怖。
    匆忙把地上的摊子和物件一卷,连火堆也来不及熄灭,两个人就匆匆离去。
    在经过前殿的时候,展昭回头,竟看到那尊女身菩萨像的眼睑下,留下两行漆黑的泪水。那盏长明灯已经燃到尽头,在昏暗的火光下,他看不清那个佛像脸上的是屋顶上漏下来的雨水还是其它什么东西,只是觉得,这尊佛像雕铸的模样有三分熟悉和三分惆怅,在彼时夜雨的黑暗中,散发出浓浓的悲哀。
    疾驰的车轮碾在潮湿的枯枝败叶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夜雨太大,白玉堂不敢把车赶得太快,毕竟这不比那些沉稳厚重的车碾只是一辆勉强仅能容下二人的残旧把式。
    之前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吃草的汗血马,出现得倒是及时,只是肚子里鼓鼓涨涨的,在那片想起来实在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密林中竟然还能有如此胃口,也许这正是畜生的好处吧!
    不管是人间变成地狱,还是地狱犹似人间,畜生也只是每日知饥饱,每日只睡下去醒过来,所谓天下,所谓人间,在它们眼里都不过是同一而终。
    白玉堂专心赶车,还分出心神来时不时回过头去注意车内展昭的情况,一扭头,却惊得他差点没从车辕上摔下去。
    “你怎么还留着那东西!赶紧扔了!”
    “……有时候,比妖魔鬼怪更可怕的,是人心。这卷经书让我总有那么点熟悉的感觉,也许,能从上面发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线索?关于什么?”
    “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有什么线索,还是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听着白玉堂的质问,展昭抬头,对上他有些好笑的担忧目光,展颜一笑。
    “二者皆有。有时候,一些你认为毫不相关的细节,一些最细枝末节的东西,到最后,却往往会成为解决一切的关键。”伸手把马车前的帘子合上,“你赶车不用看我,我不累,也没有什么不适。这卷经书我再看看就好。”
    “那你看会就睡了啊!真是的,那个什么鬼地方,老子还要连夜赶路,累着我不要紧,累着我的展小猫和他肚子里的小老鼠,我非回去把那破庙一把火烧了不可,管你什么西天如来观音菩萨还是妖魔鬼怪……”
    车内的展昭研究着经卷,听到外面比风雨还要大声的嘟囔,捂紧了嘴不敢大笑出来。这个白玉堂啊!总是这样的让人开心,不管在多么困难的时候,不管在多么凶险的境地,他都能让人打开心中那已被逼到绝境的心结。也正是这种死了也不放弃放手,才能让自己,有勇气去牵着他伸过来的那一只手,前往哪怕是阿鼻地狱的路途尽头罢!
    ***   ***   ***
    京城的繁华,早已今非昔比。
    昔日在街上遛鸟逗趣的王孙公子,此时也只敢在华丽的车碾和轿子上匆匆而过,各处的茶馆酒肆聚集的不再是唠嗑的闲人,说书先生口中的志怪传奇、江湖逸事,都已经变成了各种关于边境战事的传闻。
    不知是哪里流出来的传言,大辽新王,在登基后,立即高举问罪大旗带着五十万的大军压进宋境,更有人传说,辽兵的铁蹄已经踏破了太原府的城门,正沿着汾水一路南下,不出一月就会打到东京!
    在这样人心惶惶的传言下,往昔热闹的大街早已变得萧条冷清,行人皆是匆匆而过,时不时还能看到不知是哪个帮派的江湖人士,人人手里拿着大刀长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又迅速的消失在大街上。不管这传言是真是假,但是满大街上纷飞剥落的征兵告示,还有加重赋税兵役的公告榜文,都让人心惶惶皆已自危。
    大街边上,贩卖瓜果、胭脂和各色杂货的小摊子早已消失了许久,只有一些经营了多年的吃食摊子还在开着,只是就算老板赶好了面条,一天也鲜少能卖出去三、五碗的。
    而这一天里,又是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仅有的几个面摊早早的收了档,一些门面不大的铺子也都上好了门板,只剩下几间京城里老字号的酒楼和颇有后台的酒楼,还亮着外面的灯笼。
    “小二,来三斤包子、一只烧鸡、一条鱼和十个白水煮蛋,带走。”
    太白楼的一个伙计,看着夜色中走进来一个衣衫有些褴褛,戴着顶斗笠遮住了半张脸的老头,差点就没当成乞丐赶出去,但在看清对方手中并不多,但总算能给付他要的这些菜钱的银子后,总算还是转进后堂快速的把这些饭菜打包出来,好让那个脏老头子赶紧走人,可不要影响了他们的生意!要说这年头,最可怕的就是道听途说!看看,那些王孙公子,好长时间都不来了,否则,这种脏老头子的生意他还不屑去做……唉!
    包好饭菜转身离开,这个打扮邋遢的脏老头帽檐下,竟是一张英俊的脸,腮帮上的胡子和眉目间的风霜让他看起来并不如实际上那么年轻,虽然他也早已并不年轻了,但却也并不是一个白发斑斑的老头子。
    这个鹤发俊容的男子,正是白玉堂。
    前日,他们已顺着官道大胆的潜回东京。一路上,除了躲避追捕两人的各路衙役和兵丁,他们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辽人再次大举入侵宋境的各路谣言,尽管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仅仅只是谣言,但是凭他带兵多年的经验,还有在熵阳城中那些染满了鲜血和死亡的每时每刻,他几乎可以断定,包拯历经辛苦换来的和平文书,早已被耶律重元撕毁。于公于私,这个男人都有太多举兵来犯的借口,辽国妄图吞并大宋的狼子野心人尽皆知,而这五十万大军的集结恐怕早已不是一朝一夕,而赵灵的死,他不敢说在那个满身满心血腥杀戮的男人眼中有多重,但是祸连他没有来得及出生的世子,那么一切复仇和兵戈都将变得理所当然。
    展昭并不是傻子,所以这些事情他并没有隐瞒。他本以为展昭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会表现出愤怒、哀伤或是不能为大宋尽绵薄之力的遗憾,但是展昭并没有,他只是一片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而在那之后展昭所说的一番话,才让他知道这一刻,展昭的心中是多么的清醒,有多么的无奈。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并不是你努力了或是拼命了,就能完成的。有些地方,就算你磨穿鞋底,磨穿一百双一千双,穷尽一生也不能达到。现在的我,有一条命,有白玉堂,还有天赐与我的孩子,无论如何都该知足了。
    天下江上,成王败寇,自古以来多少王朝兴衰多少朝代易主,大势之下又有谁能够力挽狂澜?活在今日不知明日事的我,又何尝还有能力去管那些天下事?而这些,也都是我管不动也管不了的。玉堂,如今你我皆是被悬赏通缉的逃犯,你不是威震天下的龙启将军,我也不是朝堂之上的官差。从今以后,长此以往,你仅是我的白玉堂,而我也仅仅是你的展昭罢了……”
    买了吃食从茶馆里出来,正好撞到一群禁卫军巡过,赶紧低下头蹲到墙角边上,让自己和那些或躺或卧的乞丐没有区别。
    眼看着这样一群全副武装的禁卫军每一时三刻便要巡城一番,也难怪那样的谣言散播得飞快了。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只是到了最后,这些在位的当权者,知不知道他们所做的已经适得其反,让本来想掩盖的事实,全都变得街知巷闻?
    远处发红的天空,可以想到那片彤云下面的皇城是如何的灯火辉煌,但是那已经是离他们太遥远的过去,如果没有必要,他就算死了也都不愿意踏进那个虚情假意、满腹阴谋的世界。
    尽管路途萧索,但所幸有你相伴。
    “玉堂,是否打听到那个神医的消息?”
    “呵呵,我以为你会先问我包拯的事。”
    “……我知道,包大人已经进京了,但是我再告诉你一次,如今展昭关心的只有身边人!你莫要再提那些事情!俱往矣,将军卸甲万事休。”
    “你确定不想知道?”一双眼睛前看后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真看不出来展昭在说瞎话。
    “玉堂,我可以当成你这是在吃醋吗?”
    “你、你你,展小猫,你什么时候也学得如此油腔滑调!”被反将一军,白玉堂险些把手里的水盆打翻。这几个月来,他们虽不至于风餐露宿,但是旅途中洗浴净身之类的多有不便,而展昭的肚子眼看着越来越大,他一个人做这些不是说不行但白玉堂就是放心不下,非得事事亲力亲为不可。展昭怀有身孕,是万万不能着凉,所以除非脏得厉害,不然都是每天由白玉堂给他烫脚,一来做个简单的清洁,二来也可以缓解一些他足部的浮肿和身上的疲惫。
    “打听到了,那人就住在朱雀大街上的一间客栈里,明日一早我就去见他。你身子不便,就仍在客栈里等我回来。”
    “玉堂,”
    “嗯?”
    “昨天晚上你也是一宿没睡,对吧?今天早间我好歹睡了一会,你在外面东奔西走的,今晚就早点歇了吧。”
    “嗯。”白玉堂是应了,但手里的动作却没停。
    水还很热,他要趁着这时候给展昭的脚多按点,从一开始的不得要领,最近也终于找到了对的穴位,按得愈发得心应手起来。
    要是回到二十年前他还是个初入江湖不怕虎的毛头小子那会,谁敢说他白玉堂给人洗脚,还是给一个男人洗脚,他非把那人的舌头割了再把嘴巴封起来。但是现在,看看手掌中这双和自己几乎一般粗大的一双脚,还是一双男人的脚,不但粗糙,右脚大拇指的指甲还因为长年修习轻功和在外奔波的关系,劳累得有些微微的裂口。
    真是一点也不好看,就算自己想搜刮几句话来赞美它,满腹文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不过,这双脚是属于展昭的,属于这个世界上他愿意用生命去换的男人。不管好看难看,正所谓情人眼里出的都是西施,哪怕是拿天下第一美人的玉足来换,他也绝对是看不上眼的。
    “玉堂、玉堂?你在干什么?”
    “啊,厄?”
    抬眼一看,展昭面红耳赤,而他手里捧着一只左脚,只差一寸自己的脸就要贴在上面。
    看着那张红透的老脸,就算他们已经亲密过多次,但是这个地方的味道,他却没有尝过,看准眼前那只圆润饱满的大脚趾,啊呜一口就含在嘴里。
    “你、你干什么!放开我!”展昭惊了,以往他连自己看不到的耻部都被白玉堂看过、舔过,但这脚却是从来没有受过这番待遇的。惊讶之余更多的是羞赧,这个白玉堂,连这种地方他都亲得下去!使劲的想把脚抽回来但那人却抓得死紧,加之脚趾缝间被舌头灵活刷过,那种极似瘙痒却又让人难耐的感觉,让他浑身发软,当最后一根小趾被含在口中啃咬的时候,他终于呻吟一声倒在棉被上。
    “……住手……,太奇怪了……”
    听到展昭的呻吟,白玉堂非但不放手,反倒更卖力的服务起来。
    他把那五根颤抖的脚趾舔得全部蜷缩起来而且沾满自己的口水后,沿着足背上的血脉一路啃咬上去,逼出展昭口中更多的呻吟。原本只是一时兴起、浅尝辄止的行为,不知不觉间变了味,他的唇舌越来越朝上去,直到啃咬着膝盖窝里敏感的皮肤,他知道要糟,下面的小兄弟在尝到展昭皮肤上的味道时已经抬头。
    “昭……,我停不下来了,给我,好不好?”沙哑的声音出卖了他的情欲,虽然嘴里在请求,但是他的手已经把展昭的亵裤剥下来,亵衣也已经卷到胸部以上,露出双腿间隐秘的器官、因受孕而隆起的肚子、还有胸肌上那两颗依然坚挺高耸的乳首。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问我?”作为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展昭也是有情欲的。之前说他清心寡欲,远一点那是因为开封府公务实在繁忙他根本没时间去理会这些事情,而之前一点又因为他总是身上带毒带伤,有情欲也被病痛淹没。
    他不是柳下惠更没有不举之症,心爱的男人如此施为他要是还没有感觉,那不是与死人无异?
    “你不是说,适当的房事会有助于……生产?我现在的身子不太方便,你弄的时候小心点……”
    “昭!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通体舒畅、如坠云里雾里……”
    “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啊!你、你别咬了,那里……”
    “嘘……;把你的一切,交给我!”
    看着白玉堂晶亮的眼眸和里面燃烧的欲火,展昭只能放任自己沉沦,双手揽上那副结实宽厚的肩膀,任他带领自己沉浮巫山云雨,风雨飘摇。
    春宵苦短日高起,鸳鸯锦冷人断肠。


第六章  永夜黎明

    “猫儿,我午时之前就回来,你先把这些早点吃了……咦?你在干什么!”端着早点进房,就看到前一刻还躺在床上的展昭,此时竟已经梳洗齐整,穿衣着靴就差扣上斗篷了。
    展昭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把它递到白玉堂眼前。
    那是一只精雕玉琢的白玉老鼠,通体透白没有一丝杂质,玉润得如同抹油一般,绝对是难得的好玉……只是现在,这白玉老鼠不知是摔的还是怎么,从颈部那里裂开一道口子,脑袋和身子就这么分了家。
    “啊,这个小玩意,坏了我找天再给你寻一个来便是!昨夜……你好好躺着休息!我今天一个人去足矣!”
    “这玉鼠我一直随身携带,睡下的时候它仍完好无损,但今早上醒来就变成这般模样!不成,说什么我都要与你一同前去!”
    “可是……”
    “没有可是!”说完把那身首分离的白玉老鼠拍在白玉堂身上,便自顾坐下吃起早点。
    看着展昭坚决的样子,再看看手中无端损坏的玉鼠,也罢,这毕竟是不祥之兆!不管发生什么,到时候他和猫儿还能在一起也总算是好的,比起焦急的等着生死未卜不知何时能够归来的人,展昭想必是已经做好随时和自己死在一起的打算了罢!
    今日的天气,难得放了晴,晴朗的碧空蓝的竟有些刺眼,远处的遥天之上甚至能看到几只燕子风筝在风中摇曳,恍惚中让人忘了这个世上正当乱世之秋。
    白玉堂带着展昭来到那间叫做济仁堂的药铺里,他打探到那个神医平时就是在这间铺子里坐堂,昨天也问了伙计,说最近都会在。可是来到一问,才发现他们到的早了,那位神医还没有来。可是说早也不早,因为药铺里边已经有好几个人在排队等着,都是慕名而来求医问药的病人。看他们大多穿的是绸缎面料,一看就是官宦或是大富之家的听差。
    “玉堂,你看这里的人都是些……,那个传闻中的神医,恐怕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先坐着。”说完,白玉堂走过去故意歪着身子,一下子把坐在太师椅上的一个绿衣裳的胖子撞得跌下来,趁他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扶着展昭坐了上去。
    “哪来的小子!不知好歹!你知不知道本大爷是谁?”绿衣胖子回过神来,一看自己的位置不但被一个一身穷鬼打扮的人占了,连那推他的也不过是一个戴着斗笠的糟老头子,立即蛮横起来,抖了抖身上几近两百斤的肥肉,轮着巴掌就要朝展昭身上拍过去。
    喀嚓……
    一声脆响,在场的除了展昭没人看到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胖子就已经捂着手跪倒在地,发出一连串凄厉的哀嚎。
    “朱管家!朱管家!”门外拥挤来一群武人打扮的,多数是这胖子家主人的护院,看到自己的总管糟了殃,一个个立即抽出身后手腕粗的木棍冲过来。
    “好啊,这天子脚下越来越没有王法了!就让我好好替皇帝管管你们!”
    “玉堂!他们毕竟是老百姓,不要再伤人!”宅心仁厚的展昭对这些仗势欺人的富绅也有些厌恶,但是刚才白玉堂出手就折断那胖子的手臂,怎么说都有些太过狠毒,而这些家丁一看就是只有些招式和蛮力的普通武夫,仗势欺人是该教训,但他们也是上有父母下有儿女的百姓……展昭怕白玉堂出手没个轻重,只好压低嗓子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提醒。
    白玉堂不置可否,但是那些被他逐一扔出店外的家丁虽然又是各个鼻青脸肿,可确实已经没了断胳膊断腿的情况。
    自古以来,横的怕恶的,恶的怕不要命的。
    这些打手从来都是亮出拳头就能吓退普通的老百姓,从未遇上白玉堂这样的恶人,而且,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江湖恶棍。他们倒在地上,看着眼前那一根根生生被掰断和捏碎的木棍,任是那个朱管家如何威胁吆喝,也都不敢再爬起来。
    这边展昭看着教训了恶霸正意气风发的白玉堂心中感慨,另一边药铺的伙计却是不依了。这些被放倒的,可都是他们的大金主、药铺里里外外十几个人和他们家小吃饭的倚靠啊!现在被这位爷这么一闹,将来就算他们再回去赔礼道歉求爷爷告奶奶,人家却已经在这里丢了面子,谁还会来!
    再看看闹事的这位主和坐着的那位,均是粗布麻衣身无长物,这外面要打仗的谣言满天飞,将来要是真打起来,他们没了倚靠和收入来源,可是要怎么活啊!
    药铺伙计眼中含着怨恨,却惧于那个老头方才大发神威,实在是不敢招惹,只好叫人来把那个朱管家抬进里间好生照顾,等神医来了一定第一个为他看诊医治。
    经过这么一闹,济仁堂的大堂里倒是安静了不少,起码那些还在排着队伍的家丁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个干净,那些朱管家的手下也收拾好地上的家伙,接过药铺伙计盛情提供的跌打酒到一边守着轿子擦药去了。除了里间时不时传出来那个姓朱的胖子哀哀叫唤的声音,大堂里甚至能听到苍蝇拍翅的声音。
    等到快到晌午,却仍然不见人影,展昭仍旧安定的坐着,白玉堂却有些沉不住气了。
    “伙计!那个神医怎么还没来!需不需要爷爷我亲自过堂去请!”
    “哎哟!爷、爷!您这边坐,这边坐!再喝口茶吃些点心,神医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您就体谅体谅!他一定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哼!”
    “爷您喝茶、喝茶!”手脚利落的摆好茶碗和干果点心,那个药铺的伙计看他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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