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逆晷-第2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代价,但少了曲蘖,下一个被杀的就是他,那么就只剩下清酌和谷雨,仅这两人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这样任务仍然是失败的。
姜元受了一刀也好不到哪去,他面上的肌肉抖了抖,朝着曲蘖似笑非笑:“弃子。”
曲蘖一怔,朝墨钧看了看,墨钧神色如常。她闭了闭眼,“那便就如此吧。”
墨钧点了点头。他从小的教育便就是如此。完成任务,不惜一切代价。因为不完成,付出的代价会更大。曲蘖会认同他的想法这让他有些意外,在他的认知里,想打破对方占据主动的局势,也必须要有一枚弃子——这枚弃子不能是他,因为只有他没有受伤,也无法是谷雨,因为谷雨还未加入战局,那么就只能是已经成为目标的曲蘖。
让他无法理解的是。曲蘖没有捞到任何好处。
——难道她就这么恨她爹?
这个问题已经来不及想。
姜元似乎也有了些许忌惮,出刀更加谨慎,但曲蘖身上的伤出现的速度仍然比他要快许多。
——曲蘖就快撑不下去了。
正当时,姜元突然就地一滚,他先前站立的地方,深深一道鞭痕。
不远处谷雨虚弱地站着,似乎是在苦笑:“娘的,还是差了一点。阿蘖对不起……”
话音未落,姜元起身就冲到了谷雨身边,谷雨挡下一刀,没挡下接着的一脚,直直飞了一截距离,摔在地上滚了几下,不动弹了。是死是活没人知道。
墨钧的心沉了沉。
他原本以为谷雨是曲蘖的杀招,这样曲蘖的举动才算说得通,比如苦肉计。但眼下来看,谷雨只不过是一个意外,他有些犹豫地看向曲蘖。
——这个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别看我。”似乎是明白墨钧的想法,曲蘖低声无奈道:“我也不知道。但……没别的法子了不是么,能活下一个,就是一个吧……”
说话间姜元已经重整完毕,他看过了伤口,点了穴道止血。那一刀没伤在要害,血很快就止住了。
墨钧吸了口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愈来愈迟钝。战局拖得越久,对他就越不利。
又交手两个回合,耳边传来一道声音:“下一个,就是你。”刀光一闪,他一个晃神,扭过头去看曲蘖,这一刀,曲蘖再也站立不住,捂着伤口就跪了下去。
“阿蘖!”墨钧惊呼。他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却仍是忍不住低呼出声——
“抱歉,撑不住了……”曲蘖紧闭着眼,已经点了穴做了止血处理,还是撑不下去,全身都在渐渐麻木。这是人自我保护的本能,消去痛感,只剩麻木,但这本能也会让人失去气力。而曲蘖现在就是站不住了。
清酌手上一僵。在墨钧过去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分神注意那边。
是以墨钧的惊呼很快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这是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那时候在相柳城外。
她不想曲蘖死。这想法从何而来,她不知道,她就是不想她死。
不!!!!!不行!!!!!!!!!!
心中嘶喊着这样的声音。
如果曲蘖死了的话,如果她死了的话——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心底的某个声音这样叫嚣着。
上一次这样,因为曲蘖。然后,时间就变慢了一些。
然而这一次。一点变化都没有。
——为什么没有?
清酌觉得心里一个声音在咆哮着,焦虑地怒吼:“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姜茂手上的动作也顿了一下,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对曲蘖的死有些震惊,而姜元已朝他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夺刀?!”
时间还是没有变化。
“为什么没有!!!”这道声音终于忍不住冲口而出,这声吼夹带了内劲又来得没头没脑,直吼得姜茂就是一愣。
清酌却觉得思维一下子就清晰了很多。
她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不好!!!”姜茂回过神来,就见清酌握紧地上的云鹊,手中的云鹊狠狠地撞了上去!
——地上那把云鹊断了。
似乎猜对了。自己拿着的这把是真货。
清酌心中却没有喜悦的感觉。
她只觉得兜了一圈,似乎努力都变得没有意义。
——如果姜元说的是真的。那座塔,真的是后悔药的话。
——那么只要她开了门。曲蘖,就不会死了吧?
姜茂不知为什么没有追上去。姜元丢下墨钧急急往他这边赶了过来。墨钧顾不得许多也跟了过来,他的脚程比姜元快上许多,却仍然没能赶上,只来得及吼道:“阿酌!你想干什么?!”
清酌没理会他们。她径直跑到了塔底。专心地,查看眼前漆黑的塔门。
云鹊正巧塞进塔门上的方形孔。方孔似乎的确是钥匙孔,可以看到四周细细的圆形缝隙,一松手,刀就自动地转了起来,门却没有开。
清酌往上看,整座塔似乎被拆掉一样往下掉落,周围的事物开始扭曲。
她熟悉这个场景。上一次看到,是在相柳城。那一次,是曲蘖带她出去的。清酌看向曲蘖的方向,她已经倒在了地上。周围的几人对这场景似乎都震住了。他们惊讶地长大了眼睛,一动不动。
或者是——
他们都停下了。
清酌没有犹豫。她朝曲蘖跑了过去。然后把她背了起来。
“阿蘖。你还活着么?”
“活着呢……”曲蘖弱弱地回应:“我说你,就不能长高些么?这么背有点难受。”
“我原本指望你背我回去的。”
“你想做什么啊……”曲蘖的声音有着无奈,“这跟一开始同意开门有什么区别。我白挨了好多刀……”
“对不起……”
“你啊……”
“你说里面会有什么?”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就开门了?”
“……我想救你。”
“他们说什么你都信么……”
“我没得选。”
“……”
“阿蘖……”
“嗯……”
“你怕么……”
“不怕。”
“我有点怕……”
“你都开了……”
“看墨钧的架势,开门会有严重后果。”
“……”
“万一又是相柳呢?”
“……”
“……阿蘖?”
“嗯……”
“为什么后悔药会是这么大一座塔?”
“……”
“阿蘖?”
“……”
“喂……”
“……”
“你别死啊……”
☆、二十、轮回
一只手无力地下垂,赤色的液体沿着刀尖往下。
姜孽没有腾出手去捂伤口。
而是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将刀横握做出戒备的架势。
“大伯,对不起。我做不到。”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姜孽知道,她已经是族里的叛徒了。她从眼前的男子,她的大伯,姜家现任族长姜鸣的眼里,读出了深深的失望。
“我早该想到的。”姜鸣似有叹息,“但你已发过誓了。”
“……对不起。”
“你让不让开?!”
“……对不起。”姜孽咬牙。云酌就在身后,她伤势不轻,自己若让开,等于眼睁睁送她去死——这教她如何能做得到。
姜鸣正待说什么,云酌忽然一声低呼:“爹爹!”
不远处正在打斗的两人此时已经暂分胜负,男子一掌击飞对手,冷笑道:“阿蘖。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才后悔,这算什么?”他是姜鸣的胞弟姜茂,姜家第一高手,被击飞之人正是云酌的父亲云显。
姜孽默然,却没移动分毫,云酌挣扎地站起来,想要过去,被姜孽拦了下来。
“你去也没有用。”
云酌没吭声。
这是长久以来努力的最后了。
姜孽能感觉到姜鸣的怒意。
她的母亲死得很早,父亲也不重视她。她原本就该像族里那些不受重视的姐姐妹妹们一样,为了家族的利益嫁出去,但是大伯把她从这样的生活里带出来了。
姜家一直在培养一个力量只为了做一件事。为了今天努力了很久。
然而真正抵达目的地的,只有五人。现在,只剩三人了。
八棱的七层木塔就在眼前,一人却被云酌斩杀,另一人死在了云显刀下。可她仍然在姜鸣将要夺到云鹊之前,拦在了云酌身前。
她是叛徒。
她曾有过无数次抢云鹊的机会。
一开始。她不知道要找的就是云鹊。后来,她装作自己不知道那是云鹊,不知道,就不必去夺了。因而当听到大伯说弄到了另一把云鹊的时候,她几乎高兴得跳起来,大伯他们以为自己是为了任务高兴,这让她心里满是负罪感。
她是两年前才得知这个计划的。
姜鸣为这个计划准备了很久,直到了最后,才把这个计划告知她——他要用人,只在需要的时候,告诉他们需要知道的事情。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歇脚的客栈,几乎就立刻扑进她怀里的女子欢天喜地地告诉她,已经寻到家人的踪迹了,而后苦着一张脸,在她颈间蹭了蹭,嘟嚷道,“要是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会怎么办?”
“大概。会杀掉我吧……”她抬头想了想,回答的却是另一件事。
不过后来,第一个对她举刀的,不是别人,正是云酌。
她是叛徒。对哪一边来说,都是。
阿酌现在是怎样想她的?
姜孽不敢回头去看。她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她的脸了,这一年多里,数次交手,太快太快,来不及看。可每个终于空闲下来的时间里,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她。
如果三年前没有与她相遇就好了,她此刻就会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毫不犹豫地将她斩杀。
如果那时候只是萍水相逢就好了,她顶多也只是会觉得她有些眼熟。
为什么要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她偏偏还站在与自己相对的立场?
姜孽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事情已经发生,而立场这个东西,如果干脆不去在乎了的话,是随时都可以变的。
——而她此刻,就做出了选择。
不孝。不义。那又如何。不管了,都不管了。
——要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斩杀,她做不到。
上坡的林子动了动,窜出一个人影。
“姜古死了。”姜鸣静静地开口,姜孽只觉得后脊又凉了几分。这份凉意不仅仅来源于姜鸣比之前更盛的怒意。
来人是个女子,她是认得的。那是云酌的母亲,墨清。
姜古是作为截杀援兵的小队留下的,若来人是墨清,就只说明了一件事。
——姜古死了。
姜古比自己晚一批进入训练。在这支力量里,他与自己关系最好,虽则后来出任务见面机会较少,两人仍旧是好朋友。而如今,好友死在了墨清手下,自己却在最后关头站在了云酌这一边。
姜孽抿紧了唇。
“你与姜古二人自幼感情就好,他也对你多有照顾,我原本,在这事结束之后,是想将你许给他的。虽则你与……”姜鸣顿了一下,越过姜孽,看着云酌:“但你后来发誓,绝没做任何一件对不起姜家的事,我也就没多想。阿孽,你真要为了一个外人,毁了姜家十数年的努力么?你对得起死去的族人么?!”
“我……”姜孽咬牙,侧脸看了看云酌,不知是心境还是伤情影响,她脸色很是难看。
一时间五味陈杂,脑子里全乱成了一堆麻线,耳边突然听得云鹊一声惊呼:“阿孽!!!!!”
姜孽一惊,随即胸口泛凉。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
——是了。付出了那么多代价,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她而停下?大伯虽然是大伯,也是姜家的族长,怎么可能因此放弃?
一下子想明白过来,心里却忽然轻松了。
活着有许多的担子丢不下舍不下,临到这时,突然就不重要了。眼里就只剩下那个人惊诧的眸子,和耳边的惊呼。
“阿孽,阿孽!!阿蘖!!!”
这称呼虽然时常听,她说出来,总是带了一股暖意。算起来,从那天起,她就再也没有这么叫过她,她总是直呼她的全名,以一种陌生而冰冷的语气。
“阿酌……快……”她想说快跑的,可是姜茂的刀比她的话要快,心里很疼,比刚才那一刀还要疼。然而眼中却是云酌轻松的笑容,她抱着她一点也没松开。
耳边很乱。
间或夹杂了云显和墨清的悲号,他们说着什么,已听不清。周身的温度渐渐地冷下去,她感觉不到云酌了,连自己也感觉不到了。
人总归是自私的,责任,家族。就让她在这一刻统统抛开。反正,她已经快死了。
耳边很乱。
间或夹杂了云显和墨清的悲号,他们说着什么,已听不清。周身的温度渐渐地冷下去,她感觉不到云酌了,连自己也感觉不到了。
人总归是自私的,责任,家族。就让她在这一刻统统抛开。反正,她已经快死了。
——若有来世。愿我不再是姜家的孩子。
——若有来世。愿阿酌不是云家的孩子。
——若有来世。愿我二人都不再为职责所累。
——然若有来世,我仍想遇到阿酌。
——哪怕。仅是一个普通朋友。
——哪怕。仅有一个错肩,萍水相逢。
☆、二十一、逆晷(上)
白色的破片在空中飞舞。穿过身体,不留丝毫痕迹。
踏进漆黑的塔门,最后那只脚完全落入塔中的一瞬,黑门轰然关闭。
尽管在外头看到这座塔是往下崩塌的模样,内里却完全是静止的另一副光景。清酌对此没有多少惊讶,她左右环顾着,搜寻着任何可用的物品。
抬头可以看到塔顶投下的一束光线。正正落在中央一块八棱形的空地上。光的入口应该就是在塔外看到的那个奇怪的天窗。
虽然从塔外看有七级,内里却完全没有向上的木梯,仿佛那七层的屋檐,只是一种装饰品。塔内构造是奇怪的瓶颈状,上部墙厚而下部墙薄,墙面似乎涂了反光的材料,使得虽然只有塔顶一束光线,却也能照亮塔内各个角落。
遗憾的是墙漆脱落的现象很严重,墙砖也从上掉落许多,这塔自然也亮不到哪去。好在似乎在建造的时候,制造者就已经预料到这塔的劫难,塔内虽破坏严重,却也没弄穿塔墙。
清酌花了一些功夫适应了周遭昏暗的光,目光立刻被从塔顶掉落的塔砖吸引了。
墙漆并非是自然脱落。而是人为破坏。破坏点并不均一。这种破坏并不是什么江湖高手能造成的,除了破坏力,墙漆上还有焦黑的痕迹。
能造成这种破坏的,只有一个。
——炸药。
每一个爆破点的威力大致相同,墙上没有固定炸药的位置,这种炸药是在接触的一瞬间引发爆炸的,从爆点来看,甚至没有在惯性的弹开一段距离它就已经爆了。也就是说,这种炸药使用的是撞击式触发器,并且不是旧式的,旧式即使在撞击后,也需要一段时间才爆炸,这种炸药使用的新式触发器。
——但这种触发器六年前才问世。是雷展的得意之作。最精细的一处击发结构则是重金委托丁府门下最擅长精细机关的丁桓设计的。
清酌抬头看着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墙砖,怀疑自己看错了。
——难不成六年前,还有人来过这里?
正疑惑间,背上的曲蘖却忽然动了动。
清酌心中一喜,急道:“阿蘖?你还好么?”
曲蘖没有回她的话,嘴里似乎呢喃着什么,她没有停歇地说着,清酌凝神听了好一阵子,才听到了一些。
“……世……不是……家的孩子……我二人都……职责所累……”
断断续续的话语甚至连不成完整的句子,只有反复出现的四个字被清酌听清楚了。
“若有来世。”
轻轻把曲蘖放下,坐靠在掉落的墙砖里。血已经完全止住了,但曲蘖没有醒来。她紧紧闭着眼,脑门上有细汗渗出,嘴里仍然重复着那些清酌不太听得清的话语。那模样像极了深陷在噩梦中无法醒来的人。
清酌难过起来。她不知道怎么办。云鹊也不在手边。相柳城的时候,还有曲蘖可以想办法,现在,只剩她一个人了。可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这情况。这种超越常识的力量,她完全束手无策。
“来世么?”清酌低低道:“阿蘖,我不想期待什么来世。我这辈子还没过完呢……”
曲蘖仍然睡着。
咬了咬牙,伸手扶在曲蘖双肩,清酌几乎是从喉咙里低吼出声:“阿蘖!你醒醒!!!来世什么啊!!!这辈子还这么长!!醒来啊!!!”
曲蘖被她一晃,呢喃停住了。手下的皮肤很凉,但失血太多的症状反而是会发热,这发现让清酌心下一惊,几乎要哭出来:“阿蘖!!醒醒!!!!!”死死拽紧膝盖,一手压住双眼,清酌跪坐着将脑袋埋进双膝:“娘的,不是说是什么后悔药么,后悔药在哪里!!!!阿蘖……阿蘖……醒醒……求你了……醒醒啊……别丢下我……”
她不喜欢这里,她想离开。她想救曲蘖。可是不再有奇迹了。
——别再说什么来世。我只想今生。
——求求你。别丢下我。
清酌将脑袋埋得更紧。
“不会丢下你的。”惊讶地抬起头,眼前的曲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她伸手,一把将清酌从地板上拉了起来,还顺手帮她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我只是不小心睡过去了。”
“阿蘖?”清酌愣愣的。
“还没死呢。”伸手捏了捏清酌的左脸,曲蘖笑得轻松。话音刚落,身上就扑来了一个人,死死抱住她的脖子:“阿蘖!!!”
“你再抱紧点,我就真死了。”安慰性地摸了摸清酌的脑袋,曲蘖环顾四周,“我们是在塔里?”
“嗯。”
“我好像做了个梦。或者说,我又看到了上辈子。”
“上辈子?”
“我看到了我大伯,还有你爹娘。”曲蘖似是回忆:“奇怪的是,我想不起了他们的样子。可之前看到上辈子的时候,我是说如果那是上辈子的话。我看到你,你跟现在的模样也不一样,可我还是记得。”
“梦里头发生了什么?”清酌抬头,曲蘖一副思索的样子,久久没有答话,她试探道,“是不好的事情?”
“跟我们上次看到的,差不多。”
“我……死了?”清酌偏过头,有些不太愿意说这句话。虽然她也知道那不是真的发生了,但这么个情境下,也许她真的会死。
“确切的说。是我们都死了。”曲蘖叹了口气。
“这些都代表了什么?”清酌捏紧拳头,“我跟你说过我之前还遇到时间减速甚至暂停的情况,如果姜家想要的就是某个能控制时间的东西,为什么我们都到终点了,还是毫无头绪?我们又为什么会看到那些‘上辈子’?”
“也许……”曲蘖摸了摸下巴,没把想法说出口。也许这只是虚晃一招的陷阱呢?若那宝贝真能控制时间,那花大力气做个陷阱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她之前怀疑相柳城也是陷阱,但奇怪的是,她们带出了一只不知道做何用处的盒子,这又不像是陷阱了。那么相柳不是陷阱,这里会不会是?
摇摇头甩开这些想法,曲蘖朝已经烦躁地开始左右踱步的清酌道:“与其想那些,不如来看看这个。它摆在这里,肯定是有什么作用的。”
清酌朝她看过去,瞪大了眼睛。
“怎么?”觉察出清酌的不对劲,曲蘖问道。
“这个东西。它刚才不在这……”清酌扯了扯嘴角,从曲蘖醒来之后,她就没留心观察身边了,因为之前已经看过。但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方才塔中央八棱形的空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石制的低矮台子。
铜制的指针和石制的圆盘,就这么立在直直照下的那束光里。是平常的,日晷的模样。
然而那石盘上的针影,却完全不似正午时分的影子,而是斜上的角度,细长细长,几乎触到盘沿。
曲蘖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这座圆盘上,她看向塔中的一个角落,手指了过去,朝清酌道:“这个,刚才在么?”
黑色的人影静静地坐躺在乱石中,他的腿上压着几块墙砖,附近都是血迹,从墙砖跌落的位置来看,应当是从塔顶掉落的,这个人的脚大约是被砸断了。他的右肩一处血洞,似乎被什么个头不小的利器所伤,伤口很深,越过歪倒一边的身子可以看到凶器在墙上留下的明显痕迹,显然是被击穿了肩膀。
他已经死了。但尸体没有腐坏,也没有散发出气味。大约是刚死不久。
“不在的……”清酌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但倘若这么大一座石台都能凭空出现,出现个把死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曲蘖慢慢放下手。转头看着清酌,脸上神色复杂:“他是我大伯。”
“你大伯?!”清酌一愣,还未说什么,曲蘖的目光却越过她的肩膀,看到了她身后的乱石堆里:“你后面的……是你娘……”
作者有话要说:咱很感动。下回终章。亢奋状态。
☆、二十二、逆晷(中)
角落里卧着一个人。
塔里亮度不高,清酌花了点时间才找到曲蘖所说的人,她的双腿已经被掉落的砖块完全压在下面,左手握着一块碎石,右手不远处有一把断刀。脑袋歪向一边,死亡时间应该与曲蘖的大伯姜鸣差不多。但从地上的血迹看,这俩人却也不像是失血过多死亡的。事实上,他们虽然伤重,但那都不是能即刻毙命的伤。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们是突然失去生命的一样。
——清酌静静看了一下。那的确是她的娘。有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这大概就是血缘。事情到这里,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必问曲蘖为什么知道那是墨清的原因了。在见到她本人前,幻象中的墨清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也就是说,除非真的见到本人,不然她是不可能能够回忆得起幻象中那个人的模样的。但这岂不是说明,她真的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娘?或者说,必须要仍保有记忆才行?
忽然感觉曲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清酌回头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我没事。虽然的确有点难受。但是毕竟……”她顿了一下,有些失落:“我从没见过我娘。至少,我不记得我见过……”
“我也没见过。”曲蘖语气也是难掩失落,她手盖在眼睛上揉了揉,呼了口气,“我娘生我的时候就去了……”
“对不起……”清酌抱歉道,关于曲蘖的娘,她只听曲蘖提过几次,最先那次她用的口气极淡,在塔外却完全克制不住了自己的情绪,而现在她的样子,让她有些难受。
“我没事。”曲蘖摇头,“我不该现在提这个的。”
清酌也摇了摇头,但什么都没说。
一时沉默。
曲蘖把注意力转回了到了日晷上。现在不是一个悲伤的好时机,明明塔外看有一扇黑门的,塔内却只看得到墙砖。如果不能找到那个什么“后悔药”或者想办法出去,那么下一个悲伤的对象就是她们自己了。身上的血止住了,但力气却还是不怎么使得上来。她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她觉得并不是自己好了起来,而是时间在她身上暂停了——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断,清酌觉察出她的不对劲,晃了晃她的手。
清酌的手有些凉。曲蘖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笑,觉得自己想多了。能够觉察到对方的体温比自己低,就说明自己的血液还在流。她下意识地摸向心口,却骤然凉了身子——没有心跳。
“怎么了?”
“没事。刚才想到些东西,被你突然这么一下,有点吓到。”曲蘖作势拍了拍心口,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个东西有点奇怪?”
“嗯。”清酌看了看曲蘖,确定她的确没什么了,才道:“影子是错的。”通常情况下,影子与光照的方向是一致的。光往哪里去,影子就朝向哪里。但这个却不是这样,阳光从天窗直射而下,石盘上的针影却是斜上的角度。她皱眉又看了看这个日晷,忽然伸出了手去——
“阿酌?!”曲蘖赶忙拿住她的手腕,“还不知底细。”
“反正被困在这里,也没有别的办法。”清酌拿开曲蘖的手摇了摇头,却在即将碰到日晷的时候停了下来,她朝曲蘖的方向看过去,曲蘖也是满脸疑惑。
——手已经停在了日晷上方,但没有任何影子投在石盘上。
“怎么回事?”清酌愣道。
曲蘖看了看上头的阳光,石盘是用白色的石头打制的,被阳光一照有些刺眼:“没准它发了些光?那帮谁知道是什么的人都能造出一靠近就开始燃烧的八卦镜,造出这个也没什么稀奇。”
“那影子呢?”清酌道:“日晷,不寻常的影子,想到什么了么,阿蘖?”
“不止是这影子是反的。光也是反的。想要一个采光点,塔内都亮起来,这塔应设计成上大下小的漏斗状,但显然这漏斗是倒扣的。”曲蘖笑了笑。“我想到的。你也该想到了。”
日晷是计时工具的一种,根据一天不同时间变化的日照角度,转化成便于观察的影子。
——不错。这是与时间有关的一件物事。
——它就是塔里保存的那个宝贝。
曲蘖拿开了清酌的手。清酌奇怪地看向曲蘖,道:“怎么了?”她之前停了一下,还没能碰到日晷。
“我想到了些东西。让我理清一些。”曲蘖蹙眉,“开门的钥匙是云鹊,我爹他们手里也有一把云鹊,可为什么他们不开门?”
“也许那把不是云鹊。”清酌道,但话虽如此,云鹊几乎没有磨损,这两把刀也几乎一模一样,拿在手里的感觉也真真切切的就是云鹊。若然不是自己已经事先拿着其中一把的话,她根本分不出哪把是自己的。
“断掉的是哪把?”
“是你爹他们那把。”清酌道:“也许因为这个他们才没有进来的。”
曲蘖沉默了一下,才道:“在轩壤,你的云鹊失踪过一次,若就是那次被掉包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吧?”
“……”清酌想了想,道:“不错。也许你爹他们那把才是我的云鹊。但既然掉包的云鹊也能开门,为什么他们还要在塔外等着?”
“也许是时机不到?”曲蘖摇头,“或者能用云鹊的只有云家的人,开门的也必须是云家人?”
清酌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而且。大伯和你娘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就在这个日晷附近?我爹用的那个词是‘后悔药’,要说后悔药的话……若你想要后悔药,一般是什么念头?”曲蘖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道。
清酌愣了一下:“倘若我能回到过去?”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