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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钗香-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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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不过我们小七儿你,你那一手更妙,哄得他们自己把煞星引进了门,赤魔教那个二教主可真他娘的不害臊,都快老掉牙了还……这下乖了,把命儿玩没了,唉,要说你们这年轻俊小伙子到那儿都有便宜占,要换这一趟是你七叔我,他们早就把我弄死了!”

凌燕飞道:“您是怎么,告诉您实话您还……”

“得,得,得。”冯七摆手说道:“别一根筷子吃藕挑眼儿了,算我没说,行了吧,小七儿,你救出傲霜之后傲霜带你去找玉洁去了,是吧,傲霜呢,怎么玉洁回来了,却没见傲霜的人影儿?”

凌燕飞道:“您猜傲霜跟谁在一块儿,弄了半天她跟驼老在一块儿,怪不得驼老一直没回来,玉洁由驼老护着,傲霜带我去见了驼老,他们爷儿俩让玉洁跟我回来,他们爷儿俩还要留在外头跟赤魔教周旋,暂时没有回来的打算。”

冯七笑道:“原来如此啊,真行,没想到他们爷儿俩跑到了一块儿,到底是爷儿俩啊,小七儿,他们爷儿俩现在在那儿,有地方住么?”

凌燕飞道:“我只知道当时他们爷儿俩住在一间破单房子里,您要问他们爷儿俩现在在那儿我就不清楚了,只因为他们爷儿俩今东明西,经常换地方,绝不让赤魔教踩着一点儿边儿!”

“对。”冯七一点头道:“是该这样,赤魔教那班兔崽子什么手段都施得出,绝不能让他们踩着一点儿,并不是说咱们怕他们,像这样今儿个给他们一下,明儿个给他们一下,让他们连边儿都摸不着不是更好么?”

凌燕飞道:“驼老就是这意思,他对赤魔教了若指掌,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下恐怕有赤魔教受的了。”

冯七道:“最好把他们一个个都宰光,驼老这主意不错,他在外头对付赤魔教,咱们在里头对付福康安,这叫做双管齐下,齐头并进,而且还可以互为呼应,好主意,好主意!”

冯七不愧是个老江湖!

凌燕飞心头跳了几跳道:“您怎么知道?”

冯七眨眨眼道:“你七叔混了这么多年了,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还行,驼老对赤魔了若指掌,有他在外头对付赤魔教理应百战百胜,孝王府这儿掌握着孟兰格格这么一个证人,到那儿打官司福康安也非输不可,纵观全局,这胜券已经握在咱们手里了,飞都飞不走。”

凌燕飞摇头说道:“这话我不敢说,如今说这话也嫌早了点儿。”

冯七两眼微睁道:“怎么了,小七儿,我这儿往里打气,你那儿怎么往外放气啊。”

凌燕飞道:“那倒不是,七叔,我这是以事论事,早上回来的时候听孝王爷跟安贝勒说,府里潜伏得还有福康安的人……”

冯七脸色马上趋于阴沉,羞愧地低了低头道:“小七儿,我还没告诉你呢,都怪我,我要不是看龙家几兄弟甫自雁行折翼,用孝王府的护卫把他们换下去歇息,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凌燕飞道:“七叔,我已经都知道了,您原是一番好意,这怎么能怪您,再说您刚回来也不解王府里的情形,只是孝王府这个护卫藏有赤魔教的龙涎香这一点让我纳闷。”

冯七道:“你纳什么闷,混小子,福康安既跟赤魔教有勾结,他的人藏有赤魔教龙涎香算得了什么稀罕。”

凌燕飞道:“您是这么看么?”

冯七道:“准是,不是这样是什么?”

凌燕飞点点头道:“也许您是对的。”

顿了顿接道:“我吃过龙涎香的苦,我知道它的厉害,它简直让人防不胜防,看来今后还要加意小心。”

冯七道:“你放心,现在咱们都在,他施展不开手脚,咱们这些人那一个也不是等闲的小角色,一定能很快把他找出来。”

凌燕飞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了。”

忽然一凝目光道:“对了,七叔,您说是傲霜把您给救出来的,我怎么听傲霜说……”

冯七接口说道:“她根本没瞧见我,是不是?”

凌燕飞道:“不错,这是怎么回事儿?”

冯七沉默了一下道:“你今儿个要不提我还不想告诉你,现在您既然提起来了我也只有告诉你了,不是傲霜把我救出来的,是我跑出来的。”

凌燕飞怔了一怔道:“那您为什么说……”

冯七道:“虽然是我自己跑出来的,可也等于是傲霜救了我,她要不找到那儿去救我,使得守在那儿的几个赤魔教徒只注意她而疏忽了我,我也逃不出来,我不是告诉过你玉洁是她救出来的么,那是我听那些赤魔教徒说的,我既然知道她先救了玉洁,又跑到那儿去救我,自然她的心还是向着咱们,再说人家确实找到那儿去救我,我怎么能说是自己跑出来的,何况不是她我也跑不出来?我从隔室跑出来的时候恰好听见他们说傲霜上当了,我知道傲霜一定陷进去了,看看我自己,凭着我这一只手明知救不了人,为免再陷进去连个报信儿的人都没有,所以我只有咬着牙一个人跑回来了,你听明白了没有?”

凌燕飞微微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冯七的这番说词让人听不出破绽,而且由于这番说词也可以把以前种种让人怀疑的都推翻。

凌燕飞简直不知道该相信谁好,不过他多少认为驼老的看法有点错误,要是驼老如今在座,或许也会把他自己的想法推翻。可是凌燕飞暗中有了这么一个决定:不动声色地看下去。

一阵轻捷步履声由远而近,只听门外响起了马如龙的声音:“燕飞,起来了没有?”

凌燕飞忙道:“起来了,进来吧。”

马如龙推门走了进来,一怔道:“哟,七叔在这儿,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冯七含笑说道:“刚回来,一回来就跑燕飞这儿来了,一晚上没合眼,你没睡会儿?”

“睡了会儿。”马如龙道:“可是没睡多久,燕飞,你不知道吧,刚来了客人了。”

凌燕飞道:“客人?谁?我不知道?”

冯七拍了拍身边椅子,道:“来,如龙,坐下说。”

马如龙走过去坐了下来,道:“孟兰的嫂子,福康安的夫人。”

凌燕飞为之一怔。

冯七讶然说道:“这时候她跑来干什么?”

马如龙冷冷一笑道:“她是来找孟兰的……”

冯七道:“劝孟兰回去?”

马如龙道:“那倒没有,她也明知道孟兰不会回去,她是为福康安来作说客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张口一句手足之情,闭口—句兄妹之情,虽没有明说,但她的用意不外是要孟兰到时候别作证。”

冯七忙道:“孟兰怎么说?”

马如龙道:“孟兰还能听不出来,她也话里有话地告诉她,她说不能为手足之义,兄妹之情姑息养奸,何况福康安早就不顾手足之义,兄妹之情了……”

冯七一点头道:“对,好。”

马如龙道:“这位夫人只哭着磨着不肯走,还是安贝勒跟大格格左劝右劝的好不容易才送走。”

冯七“唉”了一声道:“明知道她是干什么来的,为什么还让孟兰见她。”

马如龙道:“咱们或许做得出来,孟兰怎么扯得下脸?她这个嫂子跟福康安又自不同,一向对她也不错。”

“不错。”凌燕飞点点头道:“福康安这位夫人颇有贤名,也颇识大体,明大义,跟福康安完全不一样。”

冯七道:“既是有贤名,既是明大义,识大体,为什么还跑这一趟到这儿来哭哭啼啼的。”

凌燕飞叹了口气道:“七叔,人之常情,夫妻毕竟是夫妻啊,何况福康安横起来六亲不认,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有可能是被逼的。”

冯七沉默了一下道:“说起来他这位夫人也够可怜的,只是咱们心不能太软,要是让她这么多跑几趟,只怕孟兰……”

马如龙道:“那倒不至于,孟兰的脾气我清楚,这不是别的事,她既咬牙决定了,恐怕谁也改变不了。”

冯七道:“如龙,我无意说孟兰不够坚决,可是人心总是肉做的,尤其她跟福康安是一母同胞。”

马如龙道:“不会的,七叔,要会她当时也不会跟我来了。”

冯七摇摇头道:“现在跟你到这儿来是一回事,将来到宫里做证又是一回事,咱们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到时候她心一软开不了口,那可就全砸了。”

马如龙道:“七叔,您的意思我懂,可是这种事除非孟兰自己表示不见,别人又怎么好左右她。”

冯七道:“那不行啊,如龙,为大局可不能顾那么多啊。”

凌燕飞道:“您放心吧,七叔,孟兰表现得已经够坚决的了。”

冯七道:“我知道,小七儿,可是我怕……”

摇头一叹接道:“也许我是太多虑了。”

马如龙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会防着的,说什么我也不能让孟兰临时心软。”

冯七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冯七说完了这句话,三个人都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冯七忽然站了起来道:“你们哥俩聊聊吧,我折腾了一夜也够瞧的,我要躺会儿去了。”

说完了话,他径自走了。

凌燕飞一直在凝神听,没动也没说话,冯七的步履声听不见了,他突然望着马如龙道:“如龙,你快去分头告诉大伙儿一声去,关于我跟傲霜以后的事,我是跟七叔这么说的。”

接着他把刚才告诉冯七的又说了一遍。

马如龙讶然说道:“燕飞,你这是干什么?”

凌燕飞把驼老的怀疑告诉了马如龙,接着他道:“既然有人有了怀疑,我不能不暗中提防。”

马如龙忙道:“不会的,燕飞……”

凌燕飞道:“我也希望不会,我又何尝愿意这么做,可是为了大局我不得不如此,如果将来证实我是多虑,我相信他老人家会谅解我的。”

马如龙沉默了一下,一点头道:“好吧,我这就去,你歇着吧。”

他也走了。

凌燕飞吁了一口气,脸上浮现一丝异样表情,喃喃说道:“希望我跟驼老都错了!”

白天过去了,没事儿。

吃过了晚饭,安贝勒回去了,他有他的事儿,他不能老住在孝王府,再说凌燕飞现在也回来了。孝亲王在上房屋陪老伴儿,马如龙寸步不离地陪着孟兰,凌燕飞跟怡宁则在小亭里聊着。

小亭的所在跟上房还有孟兰的住处成鼎足之势,人在小亭里可以清楚地看见上房跟孟兰的住处,这两个地方有任何动静都瞒不过亭子里的人。

没见冯七的人影,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不管他在忙些什么,只看稳了上房跟孟兰的住处,是不怕任何人玩花样的。

凌燕飞跟怡宁正在这儿聊着,一名亲随匆匆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了个人,这个身材瘦小,长得清秀白净,跟个姑娘家似的,也是一身亲随打扮,但却不是孝王府的亲随。凌燕飞一见两个人是冲着怡宁来的,当即就站了起来问道:“有事儿么?”

那名亲随一躬身道:“凌爷,这位福贝子府的兄弟要见大格格。”

怡宁“哦”地一声也站了起来,望着清秀白净的福贝子府亲随道:“你来见我有什么事儿?”

那名清秀白净的福贝子府亲随上前躬了躬身,眼珠子往旁边斜了斜,有点迟疑。

凌燕飞会意,当即支走了那名孝王府的亲随。

怡宁道:“有什么事儿,现在可以说了吧。”

那名清秀白净的亲随上前两步道:“大格格,奴才是夫人身边的丫头秋云。”

凌燕飞、怡宁为之一怔,再一细看,可不真是个姑娘家,福康安夫人身边的丫头女扮男装而来,定然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故,怡宁忙道:“是你们夫人让你来的?”

秋云道:“是的,夫人命奴才给大格格送封信来。”

她自袖底取出一封封了口的信双手呈上。

怡宁伸手要去接,凌燕飞先伸手接过了那封信,他怕来人有诈,防着信上涂有毒药,是以他单臂凝功抢先接了过去。那封信人手,他马上觉出信封上并没有毒,但是他还不放心,一直到拆开信封,抽出信笺,确知连信笺上也没有毛病之后才把信递给了怡宁。

怡宁冰雪聪明,她也颇知这种事,感动地看了凌燕飞一眼伸手接过了那封信。等她把目光移注信笺看完了那封信之后,她脸色变了,抬手又把信递给了凌燕飞。凌燕飞接过那封信一看,脸色也为之变了一变,他没说话,转眼望向怡宁。

怡宁探怀摸出一片金叶子递向秋云道;“这是我给你的,你回去告诉你们夫人,就说信我收到了,我们这儿的人都感激她。”

秋云迟疑了一下,上前接过那片金叶子道:“谢大格格赏赐,奴才回去了。”

一躬身,转身向外行去。

凌燕飞冲怡宁一递眼色道;“走,咱们送她出去。”

怡宁会意,迈步出了小亭。

两个人不即不离地跟在秋云后头往外走,刚到前头就碰见了冯七,冯七看了秋云的背影一眼道:“小七儿,这是……”

凌燕飞笑笑说道:“礼王府派来的,来催怡宁回去。”

怡宁马上也跟着嘟嚷道:“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儿了,再说也没跑到别处去,还一天到晚管得这么紧。”

这当儿秋云已经出了偏门,冯七收回目光笑道:“没嫁人就还是小孩儿,老人家总是老人家,那一个老人家能撒开自己的子女不管,这也是人之常情。”

怡宁娇靥红了红,头一低,没再说话。

凌燕飞低低说道:“七叔,有什么眉目?”

冯七一笑说道;“这件事儿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后头去吧,没事儿别到处乱晃,晃得人心慌,我心慌,别人也会心慌,懂了吧。”

凌燕飞道:“让您一个人辛苦劳累……”

说的冯七一瞪眼道;“咱们是各有职责,谁也没真闲着,别说了,去、去、去,后头去。”

凌燕飞没再说话,带着怡宁转身往回走了。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可暗中留意着他冯七叔,看看他冯七叔是不是会出府去。

可是没有,冯七没出府,他往东边去了。

确信冯七没出去之后,凌燕飞放心地带着怡宁回到了后头,他道:“快把那封信给我,你到孟兰屋中把如龙支出来。”

怡宁道:“你不想让孟兰知道?”

凌燕飞点点头“嗯”了一声。

怡宁摇摇头道:“我不赞成,我认为该让孟兰知道一下,这样她才会对她那位哥哥认识得更清楚一点。”

凌燕飞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道:“也许你说的对,走。”

两个人进了孟兰的屋,马如龙正在陪孟兰下棋,一见两人进来,马如龙推棋而起。

孟兰跟着站起道:“你们俩来得正是时候,可给他解了围了。”

凌燕飞看了棋盘一眼,只见马如龙的红子儿眼看就要被将死了,他笑道:“如龙这叫突出奇兵!”

四个人一阵笑了,落了座,怡宁目光一凝,望着孟兰道:“妹妹,刚刚嫂子派人给我送封信来。”

孟兰哦地一声道:“难道说她还不死心?”

怡宁道:“别冤枉嫂子,你明知道她是出于不得已。”

从袖子里取出那封信递了过去。

孟兰接过信一看,脸色马上变了,霍地抬眼说道:“姐姐,人呢?”

怡宁道:“我已经让她走了,来的是嫂子身边一个叫秋云的丫头,乔装改扮来的,我跟燕飞送她走的。”

马如龙道:“信上怎么说,让我看看。”

孟兰道:“怎么说,我那个好哥哥他要杀我,他告诉嫂子说只消伸伸手就能取我的性命。”

她抬手把信递给了马如龙,马如龙把信看过,两眼寒芒电闪就要撕信。

凌燕飞抬手一拦道;“别撕,如龙,对咱们来说,这也是个物证。”

马如龙没再撕信,冷哼一声道:“让他伸手吧,我就不信他能拿孟兰怎么样,我等着呢!”

凌燕飞道:“如龙,你我都在,福康安他要下手,不可能是从外头,从现在起,你要寸步不离地护着孟兰,举凡孟兰所接触到的,事先都要经过仔细的检查,我打个比方,就像灯油……”

马如龙眉宇间腾起懔人的杀机一点头道:“我知道,那龙涎香。”

凌燕飞道:“除了龙涎香还有别的手法。”

马如龙神色怕人,道:“我知道,让他来吧。”

凌燕飞看了他一眼道:“如龙,我认为你应该做得到不动声色。”

马如龙的脸色马上好了不少,他赧然一笑地道:“我就是这鬼脾气,一到了这节骨跟儿,我就控制不住。”

凌燕飞道:“我不愿说让你绝对怎么样,我只能让你尽量。”

马如龙面泛愧色道:“你放心,燕飞,我会的。”

孟兰突然流了泪。怡宁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柔声说道:“别这样,妹妹。”

孟兰摇摇头悲声说道;“姐姐我的命好苦。”

怡宁慰劝说道:“谁说的,你有如龙,还有我们这些朋友,你身边有不少真正关心你的人。”

孟兰道:“姐姐,父母抚养我们长这么大,记得小时候我跟他从没吵过一句嘴,没想到长大之后的如今……这兄妹俩跟仇人有什么两样,要让泉下的父母知道,不知道两位老人家会怎么样?”

她那里知道她跟福康安是异父同母的兄妹?凌燕飞听说过,可是他不便说。

怡宁想劝,能说的话也很多,可是一时间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这么说了:“妹妹,事已至今,你也只有看开些了。”

孟兰低下了头道:“他这么对我这时候我的心意也很坚决,可是我只怕到时候我狠不下这颗心。”

怡宁为之一怔。

马如龙脸上变了色,道:“孟兰……”

凌燕飞拿眼色止住了他,冲他摇了摇头,道:“这本是人伦悲剧,你是个性情中人,怕到时候狠不下心,甚至于到时候真狠不下心,这也是人之常情,站在我们这些人的立场,谁也不能勉强你,不过你要知道,你不是为某一个人。”

孟兰低着头没说话。

凌燕飞冲怡宁施了个眼色,道;“咱们走吧,怡宁,让孟兰歇会吧。”

他站了起来,怡宁跟着站起。

孟兰忙也站了起来道:“姐姐,你们别怪我……”

怡宁含笑柔声说道,“好妹妹,没人会怪你的,也没人勉强你,不听燕飞说么,这是人之常情,到时候真狠不下心,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们聊聊吧,我跟燕飞外头走走去。”

她跟凌燕飞走了。临走,凌燕飞又冲马如龙递了个眼色,要他别再提这件事,也别再说什么。

出了孟兰的屋,怡宁马上就忍不住了急道:“燕飞这怎么办?”

凌燕飞淡然说道:“你担心得太早了。”

怡宁道:“你是说到时候她会……”

凌燕飞摇头说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这种事不必担心,她要是真的狠不下心来,担心也没有用。”

怡宁道:“你看她会真狠不下心么?”

凌燕飞道;“不能说没这可能,我说过,这是人之常情,孟兰除了当时刁颉任性一点之外,她本性是善良的,尤其她是个性情中人,福康安可以不顾手足之义,她却不能完全抹煞兄妹之情,你我都可以看得出,尽管福康安对她这样,她悲痛、气愤,那也只不过是悲痛、气愤,她并不真在乎,也就是说她并不真仇恨福康安,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我是说福康安对她个人怎么样,她并不计较,而这种事又不能勉强,毕竟福康安是她的哥哥,她要是真狠不下心,勉强她也没用。”

怡宁道:“可是你知道这关系有多大啊。”

凌燕飞道:“我刚说福康安对她个人怎么样,她并不计较也就是这意思,只希望到时候她能想到这一点。”怡宁道:“那,我去告诉她去。”

凌燕飞伸手抓住了她,道:“我刚才已经提醒她了,你没听见么,我说她为的并不是某一个人,她绝不会听不懂,也绝不会想不到,只不知道到这时候这许多人跟她哥哥一个,在她心里的份量孰重孰轻了!”

怡宁道:“要万一……”

凌燕飞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怡宁。”

怡宁香唇启动了一下道:“要不要让九叔知道一下。”

凌燕飞摇头说道:“用不着,该想到的她都想到,任何人提醒她都是多余,到时候她要是狠不下心来,那是谁也没办法的事。”

怡宁香唇启动,欲言又止,突然她抬眼夜空道:“老天爷保佑。”

凌燕飞道:“对了,现在咱们能做的只有这个。”

口口口

夜色很浓,浓得像泼了墨似的。孝王府里大部份的灯光都熄灭了,只剩下那些必须留着照明的还亮着。

一条黑影像轻烟似的出现在西院马房后,然后轻捷异常,点尘未惊地翻出了墙,只一闪,便如同鬼魅般地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里。孝王府仍是那么安宁!

没多大工夫之后,黑影出现在另一处,这里是一片树林子,离一座雅伟广阔的大宅院不远。黑影一头扑进了树林子,身躯连闪了几闪便到了树林子中央。

树林子中央座落着三座大冢,每一座上都长满了杂草,黑影到了中间那座大冢前,两手抓着高大的墓碑一摇,墓碑挪开了,墓碑下现出了漆黑的洞穴,他矮身眺了下去,刹时那墓碑又回到原处,恢复了原状。

中间这座大冢下有条地道,上下左右都是由一块块的大石砌成,洁净而干燥。黑影似乎对此路径很熟,摸黑疾走前进,转眼工夫到了尽头,一堵石壁拦住去路,黑影伸脚在石壁角下踩了一下。

突然石壁上开了一个方方的小洞,一道强烈的灯光射了出来,紧接着方洞中黑影闪动,现出了一张既宽又大的脸,这张脸挡住了灯光,但他一双冷峻的目光并不比适才那灯光弱多少。

借着从那张脸旁边漏过来的灯光看,黑影是个黑衣蒙面人,他左手扬起一物,是那块罗刹使者的牌子。“叭”地一声,小方洞合上了,灯光也没了。

但是,旋即一阵隆隆响,那堵拦路的石壁移动了,缓缓地往旁边石壁里挪去,挪开了一条缝,有一人宽窄,灯光又射了出来。

黑衣蒙面人闪身从那一人宽窄的缝隙里过去了,那堵石壁缓缓地又合了起来。这边漆黑得伸手难见五指,那边亮得光同白昼。

一道大石砌成的地道,好长,两旁边隔不远就是一扇石门,当然每扇石门后是一间石室,每间石室都挺大,里头整齐地摆着一张张的床,每张床上睡得都有人,鼾声震天价响。

要以每间石室里摆的十张床来算,这条地道里至少住着上百个人,清一色的彪形大汉,跟坐在石壁下的那个大汉一样,一张脸既宽又大,浓眉大眼目光冷峻,满脸的凶残骠悍色,再加上那半截铁塔般身躯,望之实在吓人!

黑衣蒙面人在地道里目不邪视,往前疾走,到了尽头拐个弯,一道石梯通往上面。黑衣蒙面人拾级而上,石梯上端开着一个方方的门,宽窄能容两个人进出。他出了这个门,头上是满天的星斗,眼前是一座大花园,亭、台、楼、榭一应俱全,较诸孝王府安贝勒府,毫不逊色。

黑衣蒙面人出来那个门,开在一座假山上,正对着门,十几丈外一条长廊下,站着个魁伟的红色人影。那是个年轻红衣汉子,看年纪不过廿多近卅,浓眉大眼高鼻梁,肤色嫌黑了些,但黑得透着劲力,似乎他一巴掌能拍倒一座山。他留着一圈短短的络腮胡,一双微带蓝意的目光像两把利刃,威猛毕露,好生慑人。

黑衣蒙面人飞身掠了过去,近前恭谨躬下身去:“属下见过少主。”

红衣汉子上下看了他一眼,声音像闷雷,冰冷说道:“谁叫你来的。”

黑衣蒙面人身子一躬道:“回少主,属下有急要大事请示。”

红衣大汉道:“什么事?”

黑衣蒙面人道:“福康安让他夫人劝说他妹妹无效,属下特来请示,是即刻下手,还是等福康安的话?”

红衣大汉道:“这种事我不管,跟我去见老主人去。”

他转身上了长廊。黑衣蒙面人恭恭敬敬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长廊上走了一段,一间屋灯光外射,门口抱着胳膊站着两名黑衣大汉,红衣汉子转身走了进去,两名黑衣大汉放下胳膊恭谨躬身。这间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顶上高挂着一盏八角琉璃灯,迎面挂着一块大帘幕。

红衣汉子到了帘幕前微欠身躯,扬声说道:“请老主人。”

转眼工夫之后,一阵缓慢而轻的步履声从里头传了出来,到了帘幕那边不远处就停下了,只听帘幕那边响起个带着冷意的苍劲话声;“这么晚了,什么事?”

那红衣汉子垂着手恭谨说道:“义父,钢牌使者有事请示?”

那苍劲话声哦地一声道:“叫他说。”

红衣汉子一双目光投向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忙躬身说道:“禀老主人,福康安让他夫人劝说孟兰无效,属下特来请示,是即刻就动手,还是等福康安的话。”

那苍劲话声道:“你要知道,唯有保住福康安,情势才对咱们有利,要想保住福康安,只有尽早除去每一个足以毁灭他的人。”

黑衣蒙面人道:“屑下知道,您的意思是即刻动手。”

那苍劲话声“嗯”了一声道:“你有把握么?”

黑衣蒙面人迟疑了一下道:“属下不敢说,因为孝王府现有两大障碍在。”

那苍劲话声道;“一个是李克威的那个传人,另一个是谁?”

黑衣蒙面人道:“禁军总教习马如龙。”

那苍劲话声冷笑一声道:“对你来说,他也是个障碍么?”

黑衣蒙面人道:“您不知道,此人身手不弱,颇富心智,尤其玩得一手好飞刀。”

那苍劲话声道:“他能玩一手好飞刀?”

黑衣蒙面人道:“是的。”

那苍劲话声道:“江湖上会玩飞刀的人不少,但真正玩得好的并不多,以你看,wrshǚ。сōm他的飞刀比你少主的飞刀如何?”

黑衣蒙面人道:“您不知道,属下也是刚听说,马如龙这手飞刀传自他的父亲,他父亲早年是个玩飞刀的大家。”

那苍劲话声“哦”地一声道:“你可知道他父亲是……”

黑衣蒙面人道,“据属下所知,他父亲是当年关外马家几兄弟中的老二马荣祥。”

红衣汉子脸色陡然一变,跨步过来,伸手抓住了黑衣蒙面人,疾声说道:“你说谁是那姓马小子的爹?”

他手大力大出其不意地这么一抓真让人受不了,黑衣蒙面人不禁脱口叫了一声。

只听那苍劲话声沉声喝道:“你这是干什么,放手。”

这一声还真有用,红衣汉子身躯一震,立即松了黑衣蒙面人退向后去。

那苍劲话声忽然间变得柔和异常道:“抓伤你了没有。”

黑衣蒙面人忙道:“谢老主人,没有,少主神力,是属下没用。”

那苍劲话声道:“没伤着你就好,没伤着你就好……”

顿了顿道:“你刚才说这马如龙是当年关外马家马荣祥的后人?”

黑衣蒙面人道:“回您,属下是这么听说的?”

那苍劲话声道:“你是听谁说的?”

黑衣蒙面人道:“属下是听凌燕飞说的。”

那苍劲话声道:“当年我也是个玩飞刀的能手,我听说过关外马家兄弟的威名,那就难怪马如龙能玩一手好飞刀了。”

沉默了一阵之后,他又说道:“这样吧,你没有把握的事,我不能勉强你去做,弄巧成拙反而坏了大事……”

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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