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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歌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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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上已冒出了些许绿意,随微风轻轻拂荡着;池中成群的锦鲤追逐嬉戏,五色斑斓,让人目不暇接。白落星信步而行,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方才师父的话,他心说难道师父真的有意将师妹许配给我?我自然是从无此意,但不知师妹的心意如何。
他心中想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一座假山旁边,只听假山背后似乎有人的呼吸之声。他正要去看个究竟,这时只听幽幽的一声叹息从假山后面传来,说道:“唉…… 师兄……”却是欲言又止,正是他师妹秋紫漪的声音。只那一声叹息,听来便是缠绵悱恻,柔肠百结,其中蕴含的万千心事不问可知,却又羞与人说。白落星这才知道,原来师妹早已对自己情根深种。
他站在当地,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白落星又在玉仙山中将近一月,此时时令已是初春,山外冬雪才消,山中已是草长莺飞,鸟鸣阵阵。白落星练功之余有时会想到宗宸,回忆里那双眼眸总是明润又温和。这天清晨他又练那玉仙山风云十九式时,想到上次在破虏关,他与宗宸切磋武艺,最后他的剑架在宗宸颈上,宗宸笑笑说道:我输了。脑海中那场景竟然如此明晰,有如昨日。
到了这日午后,白落星便下山去了。他这次又到京城,带了一坛丰乐楼的眉寿,一坛清风楼的玉髓,都是闻名遐迩的佳酿。
他到破虏关时,正值落日熔金,夕阳的余晖给这巍峨的雄关镀上了一层金边。宗宸正在练兵备战,校场内战马奔腾、杀声震天。宗宸当时见了他又是惊讶,又是欢喜。收兵后二人回到宗宸的将军府,同上次一样,饮酒论剑,谈古说今,一直到夜半才睡下。
自此之后,白落星或过得三五日,或过得□□天,最多不超过半个月,便到破虏关一趟。只因他来得勤了,宗宸每过几日,心中便似有所期待,后来还让人将府中的那间客房收拾了出来。白落星来时,有时是带着美酒佳酿,要与宗宸共饮;有时是因武功上有所心得,要与宗宸切磋;更甚者乃至听说一件趣事,或是读某书读得尽兴,也要赶来说与宗宸知道。有时或遇上宗宸不在,白落星也不等他,将要说之事写在信笺上留下,便回玉仙山去。待宗宸回来后细细品味他的“墨宝”,无不会心微笑。
玉仙派的门人除白落星外都是女子,不免嘴杂,有时会私下里议论,说公子是不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出去得这般勤。秋紫漪见师兄这般所为,也愈加沉默忧郁起来。只是她性子向来柔和腼腆,自然也不会去问。倒是有一次,玉仙老祖问白落星道:“阿星,你这几个月来总是下山,是不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女子?”
白落星一愣,随即大笑,说道:“师父,您想到哪里去了?我下山哪里是去找什么相好的女子,我是到破虏关去了,那里守关的将军叫做宗宸,徒儿与他很是谈得来。”
玉仙老祖却是一惊,说道:“宗宸!?他的兵器是不是一把宝刀,叫做‘霜痕’?”
白落星奇道:“正是,师父您怎地知道?”
玉仙老祖冷笑两声,并不答话。
白落星又道:“徒儿是去年隆冬时认得他的,但觉此人武艺高强,坦荡磊落,而且虽然身为边关大将,脾性却是温润柔和,是个可交的朋友。”
玉仙老祖又是冷笑,不屑道:“坦荡磊落,温润柔和?哼哼,他宗家的人惯会如此做作!阿星,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你不要为人所骗才是。”
白落星满心疑惑,问道:“师父,难道他们宗家与我们玉仙派有甚过节么?”
玉仙老祖却还是冷笑不答,白落星只好悻悻而出。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便到初夏。
这天午后,白落星正在山中练功,忽然听到天边隐隐传来几声闷雷。抬头看时,却见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他不由得心中诧异,再凝神细听,却原来这不是雷声,而是炮声,恰从破虏关方向传来。他顿时心中一凛,暗道难道是打仗了?当下也来不及禀报师父,便牵了白马出山,在山口处对着那里的哨亭说道:“我下山去了,劳烦禀报师父!”哨亭内的守卫还未及答话,他已纵马飞驰而去。
白落星一路风驰电掣,距破虏关越来越近,耳中的炮声也越来越清晰。最后他催马翻过一道丘陵,便看到巍峨的破虏关遥遥耸立,关前方圆十余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契丹军士,或执刀枪,或执弓箭,或执盾牌,林林总总,各自列成阵势,高喊着听不懂的契丹话,一波又一波向破虏关冲杀而去。
白落星心道,看来今日从正门难以入关。他想了一想,便解下白马的缰绳,放它自己回玉仙山去。马性本就擅于识途,再者玉仙山到破虏关的这条路,这匹白马已走了无数遍,自然识得,当下舔了舔白落星的手掌,长嘶一声,转身向来路奔去。白落星抛下手中缰绳,展开轻功,绕过战场,从侧翼进关,所行之处皆是荒崖野涧,荆棘蔓草,幸而他轻功高强,行来也是如履平地。其实原本还有一条山间小路,可自此处绕行至破虏关腹地,虽然鲜有人知,但宗宸为防契丹人偷袭,还是下令炸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刀光剑影
第9章刀光剑影
白落星到破虏关时,只觉得炮声震天动地,硝烟刺鼻,流矢嗖嗖自头顶飞过,耳边刀剑相交、战马嘶鸣,和着军士们的喊杀声、惨呼声,响成一片。他正要去寻宗宸,却为守关军士盘问,恰巧这时遇到唐二宝,只见他盔甲战袍上满是硝尘,正带了一队人马,急急奔来。
唐二宝见到白落星很是惊讶,在一片嘈杂中高声问道:“白少侠,你怎地这时来了?!”
白落星道:“我听到炮声便赶了过来。宗宸在哪里?”
唐二宝道:“将军在城楼上,我正要带兄弟们上去。”
白落星道:“如此甚好!我与你们一同上去如何?”
唐二宝道了声好,便同白落星一起上城楼去。一路上唐二宝不断催动军士们加快脚步,口中恨道:“他奶奶的!契丹人一个个如狼似虎,真是难缠!”白落星走在他身边,沿途只见军士们有射箭的,有砍杀的,有救治伤兵的,…… 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到城楼上时,唐二宝自去分派军士们守城。白落星一眼便看到宗宸,只见他全副披挂,居中而立,气度沉稳。宗宸见到白落星,惊讶中却是有些矛盾:既喜欢他来,又不想他这个时候来。因此只叫了声“贤弟”,便没了话说。
白落星见他衣甲上满是硝烟尘土,右臂血迹斑驳,忙上前查看,问道:“宗宸,你受伤了么?!”
宗宸道:“没有,这都是契丹人的血。”又问道:“贤弟,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白落星还未及答话,只听轰的一声炮响,面前的城墙被炸出一个缺口,紧接着一个契丹大汉从缺口中跃上城墙。只见他披头散发,血流满面,有如恶鬼,手中挥着弯刀,口中呜哩哇啦高声叫着契丹话,朝宗宸冲杀过来。守城的军士一拥而上,将他围在垓心。那契丹人虽寡不敌众,却是悍恶无比,被刺数枪,鲜血喷涌,仍然狂舞弯刀,高声叫骂,最后被一刀砍断颈项,方才倒地毙命。军士们抬了尸体正要抛下城墙,这时又一个契丹人的脑袋从缺口中冒了上来。军士们趁机将尸体砸下,于是两人一起掉下城去。守城军士掀掉缺口处契丹人架设的云梯,又搬来沙袋,将缺口牢牢堵住。
宗宸召来身后的传令官,在他耳边吩咐几句,传令官领命而去。白落星就在宗宸身边不远,虽因声音嘈杂听不到他的话,但见他胸有成竹,指挥若定,便也稍稍宽心。
白落星在刀光剑影中举目远望,只见契丹人扛着云梯,踏着横七竖八的尸体,仍是源源不断涌来。近处城墙下的尸体更是层层叠叠,堆积如山,多数是契丹人的,也有掉下去的宋军,鲜血将护城河的河水都染成了红色。城墙上也是两国军士的尸体错杂罗列,血流成河,再加上耳边伤兵的哀号惨叫,近半年来白落星心中安宁平和的边关市镇,竟变成了修罗场一般。他虽自幼习武,却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场景,不禁心中难过,叹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些横死的军士,无论是我朝的还是北辽的,他们都是血肉之躯,也都有父母妻子儿女,飞禽走兽尚且惜命,为何他们却要在战场上以命相搏,他们的亲人难道不会伤心流泪么?”
白落星也是面对这尸山血海一时不忍,说过后便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浅浮了,只因别人要来杀你,你若不反抗,便只有被杀!
宗宸面色凛然,说道:“我宗家世代为将,每一代都有热血男儿战死在沙场,自然知道失去亲人的伤痛。我把守边关,兢兢业业,不为效忠皇帝,也不为报效朝廷,只为拒敌于国门之外,使本朝百姓免遭战火。否则一旦契丹铁骑破关南下,烧杀抢掠之下,百姓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彼时生灵涂炭,流血漂橹,伤心流泪之人又岂止是现在的千倍万倍?”
此时宗宸态度肃然,神情凛冽,在如血的残阳中伫立于城楼之上,凝重直如渊渟岳峙一般。白落星看惯了他的温和明润,却是头一次见到这个杀伐决断的宗宸,竟然看得呆了。
天色渐渐有些昏暗了,可契丹人还是前仆后继冲来,硝烟战火,丝毫未减。宗宸统筹全局,审时度势,又接连传下几条将令。这时突然一个身影从远处的城墙上跃出,只见他身着宋军军服,反手一挥,拍落身后射来的一蓬羽箭,双足甫一落地,又即向前窜出数丈,兔起鹘落,瞬息间便已超出宋军弓箭的射程,其身形之敏捷,手法之老到,绝非普通军士所能为。宗宸暗想,难道此人竟是混入我军的奸细?正要派人到那处查看,此时一个偏将狂奔而来,扑通一声跪在宗宸脚下,痛心疾首道:“将军,属下失职,被那契丹人潜入营中,画了破虏关城防图去。那厮武艺高强,我等拦他不住,现已出关去了!”
原来此人半月前就已潜入破虏关,暗中杀了一名军士,穿了他的衣甲,又照着他的模样做了人皮面具戴在脸上,平日里随着众人一同操练,一同守关,闲暇时便在破虏关中四处游走查看,历时半月,将关中情形尽皆画在一幅丝帛之上。只因今日大战,一时不慎露了马脚,被人识破,这才冲出关去。以上种种宗宸等人皆是事后查访才得知的,并且此人本是中原武林中人,却投靠了契丹大将耶律古烈。这耶律古烈乃是辽国皇帝的亲侄子,受封许王,带兵驻扎在破虏关以北二百余里处,处心积虑,虎视中原。此次受命攻打破虏关的,就是他帐下军马。
而此时宗宸尚且对此一无所知。肘腋之间奇变突起,他心念电转,暗中思量以此人的身手,此时破虏关中只有自己和白落星方可胜之。但城下契丹人漫山遍野,以一人之力对抗千军万马,纵使他武功再高,也是如同滴水入海,艰险难测,他知道白落星侠肝义胆,只要自己开口,他必定会去,但白落星并非朝廷中人,宗宸实在不愿他冒险。至于自己帐下诸将佐,便是去了也追他不上,于事无补。而自己身为守关主将,纵揽全局,岂可轻动?他心中虽然计较前后,但其实也仅一瞬间而已。此时只见身边白影微晃,白落星已一跃而出,宗宸忙伸手去抓,却只堪堪触到衣角。
白落星尚未落地,身前已是一片乱箭,如飞蝗般迎面扑来。他使出快剑的手法,将手中的宝剑舞成一片白光,滴水不漏,所到之处,噼噼啪啪之声不绝,箭矢被纷纷打下,有如落雨。宗宸在城上传令道:“射弓弩手!”又命唐二宝和方才来报讯的偏将俞志忠各带一队骑兵,自破虏关侧翼攻势较缓处杀出,往来奔腾冲刺,袭扰敌军。如此一来,白落星压力顿减,他发动轻功,或踏旗杆,或踏马头,或踏上刺来的长枪,凌空纵跃,如飞般向那奸细追去。契丹人中自然有那身负武功者前来拦他,但又岂能拦得他住?眼看两人相距越来越近,白落星道:“阁下,请将破虏关城防图留下,我自然放你走路。”那人却不答话,只是发足狂奔。白落星自他背后一剑刺来,那人察觉身后剑风袭到,只好反身招架,看到白落星的刹那间却是一愣。他武功本就稍逊于白落星,这一愣更是失了先机,被白落星第一招在胸前划了一道剑痕,第二招便被那泓影剑架在颈间。
那人却还是盯着白落星发愣。白落星看他面目,只见黧黑粗糙,是个普通军士的模样,只那一双眼睛,波光流转,华彩粲然,直如天上星辰一般,仿佛曾在哪里见过。玉仙老祖所学极为渊博,亦精于易容之道,白落星自然曾被她指点过,因此一看便知此人乃是易过容的,但这人的真实模样,他并不感兴趣,于是将宝剑又向他颈间靠了靠,说道:“阁下,请将图留下。”
此时契丹军士们受了命令,各执刀枪剑戟,人头涌动,围成一圈向白落星攻来。白落星右手执剑架在那人颈间纹丝不动,左手舞起剑鞘,贯充内力,当下有如疾风横扫,或勾或挑或刺或削,转眼间便见数十个契丹人或死或伤,横七竖八,躺倒一地。余人都被吓住,只是围着白落星,畏畏葸葸不敢上前。那奸细本来趁机想逃,却苦于要害被制,未能得手。他思量片刻后伸手入怀,扯出一卷丝帛来递给白落星。白落星伸手来接,那人便趁机避开他的宝剑,转身疾奔。
白落星打开那卷丝帛看时,上面却是一片空白。他愤愤然将丝帛抛下,又向前追去。玉仙派轻功本就独步江湖,再者白落星不但天赋极佳,而且得玉仙老祖亲自指点,故而此时就轻功而论,他在武林中已罕有其匹。只见他身法如飞,倏忽间几个起落,不一时便又将那人追上。这次白落星并未开口,举剑便向那人后心刺去,那人不得不回身应战,于是二人斗在一处。此人也用一把宝剑,他轻功虽不如白落星,剑法却是不弱,白落星一时也难以取胜,二人斗得难分难解。四下里的契丹军士们但觉剑气纵横,谁也不敢上前,生恐被他二人所伤,眼前只见剑光闪闪,一白一灰两个人影皆是迅捷如电,辗转腾挪间舞出一片光影。只是那人毕竟功力稍逊,渐渐的便落了下风,行动间也迟缓了些。突然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原来是那人一时躲得慢了,手中的兵器被白落星的泓影剑削下数寸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千钧一发
第10章千钧一发
此时正当初夏,阴晴无常,原本正是残阳渐落,红霞满天,却突然间乌云密布,天边滚过阵阵闷雷,平地起风,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契丹军中已鸣金收兵,无数契丹军士如潮水般从白落星身边涌过。与白落星相斗的那人本已落了下风,这时持断剑勉力支撑,愈加显得忙乱,便开口道:“我将图给你,咱们罢手可好?”白落星听他这句话,乃是极为纯正的中原口音,只是嗓音嘶哑,粗砺难听。白落星料想此必非他本音,但他本来的嗓音又是怎样,白落星此时对日后的事尚且一无所知,觉得那也无足轻重,因此当下便收剑道:“好,我正要如此。”
于是那人自衣中贴肉处取出一幅丝帛来,双手呈给白落星。白落星一边留心注意那人的动向,一边将那幅丝帛抖开来看,只见上面画的城墙房屋林立,确是破虏关无疑。此时已有星星点点的雨滴落下,土腥味扑鼻。白落星将丝帛收入怀中,转身欲走,那人却突然问道:“你可是姓李?小名叫做星儿?”
白落星头也不回,说道:“敝姓白,不姓李。告辞了。”
这时天色已转为铅灰,大雨将落,虽然较方才更加阴沉,却是明亮了一些。宗宸站在高处,远远望见一契丹大将,金盔金甲,骑一匹黑色健马,正从隐蔽处现身,欲向北退去。此时一个契丹头领急急奔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并伸臂向白落星的方向指去。宗宸心道不好,果然那契丹大将一声令下,身边的百余名亲卫全都拈弓搭箭,向白落星射去。
那金甲大将正是许王耶律古烈,身份尊贵,身边的亲卫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各怀绝技,此时乱箭齐发,不由得宗宸心急如焚,但要赶去救援却是来不及了,只得也取了自己的弓箭,使出擒贼擒王的法子来,专射那耶律古烈。只是二人相距甚远,早已超出弓箭射程,任凭宗宸膂力超凡,那支箭还是堪堪射在耶律古烈足边,擦的一声钉入土中,箭尾嗡嗡直颤。耶律古烈大吃一惊,他身边的护卫首领一声呼啸,十余名亲卫一拥而上,各持盾牌,在耶律古烈身后竖起一道墙来,护着他急急向北退去。
白落星此时身处乱箭之中,但觉此次射来的箭与方才大有不同,其来势劲猛自不必说,更加棘手的是,射箭的百余人相互间配合默契,箭雨笼罩全身,且连绵不绝,不留一丝喘息之机。白落星将全身内力运于双臂之上,右手执剑,左手执剑鞘,一边挥舞着将箭支击落,一边移步向后退去。只是他将内力都灌注于双臂,脚下便行得慢了,再加上箭雨之中举步艰难,因此一时间竟然难以退出其射程。
宗宸在城楼上见白落星处境危急,便又取一张硬弓来,两张弓并在一起握于手中,搭上两支羽箭,吸一口气,催动体内真气流转。他双臂运力,将那两张硬弓拉得如同满月,然后绷的一声放开弓弦,那两支箭带着他刚猛浑厚的内力,势如破竹,挟着劲风如流星般向耶律古烈激射而去,竟然扑的一声闷响,穿透数寸厚的牛皮盾牌,一支钉在耶律古烈左侧胁下,另一支擦身而过,将他身边一名亲卫的左臂对穿。
原本宗宸两支箭射的都是耶律古烈后心要害,却被他听到身后风声,侧身一躲,这才逃过一劫,让过了其中一支,被另一支钉入了左侧胁下。
那许王耶律古烈被宗宸一箭射成重伤,契丹军中登时大乱,再也没人顾得上白落星,亲卫们护着主将慌忙向北退去。
此时忽然空中一声炸雷响过,原本零零落落的雨滴突然紧骤起来,如同从空中泼洒下来一般。白落星转身向破虏关疾行,才走几步,却见脚边一幅黄色丝帛,上面蓝色笔迹,画着城墙关隘,仓廪房屋,俨然便是破虏关的模样。白落星捡起来看时,见那颜色形状大小,竟是先前被他抛下的那幅。他一时想不明其中关窍,便将那幅图也一并收了,回破虏关而去。宗宸在漫天大雨中迎出关来,见到他却是一惊,上前握住他左臂说道:“贤弟,你受伤了!?”
原来耶律古烈的亲卫们射向白落星的箭,每支都力道沉猛,白落星挥剑挡得久了,渐渐手臂酸麻,一时慢了一步,被其中一支扫到左肩,划出数寸长的一道口子来,血流如注,幸而箭上无毒,也未伤到骨头。只是此时他被大雨一淋,肩上的鲜血冲了满身,将左边的半幅衣袍都染做红色,看上去触目惊心。白落星这时看着宗宸那一副紧张模样,想到方才那个杀伐决断的大将军,心中不禁一乐,笑道:“不碍事,皮肉小伤而已。”宗宸看了一眼,见伤口果然不大,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二人回到关内,白落星将那两幅城防图都给了宗宸。宗宸看了片刻,便收在怀中,忙着指挥部下冒雨清理尸体,救治伤兵,查点兵器,并写出奏章,八百里加急连夜上报朝廷……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白落星这才知道,原来一战之后的善后事务竟然如此繁杂琐碎。
这一通繁忙喧嚣,直到午夜才罢。此时大雨渐渐止歇,已将满地血腥冲得干干净净,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新之气;远处水塘中隐隐约约传来蛙鸣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宗宸与白落星回到将军府,二人皆是满身泥尘血污,狼狈不堪,白落星尤甚。他方才一直跟在宗宸身边,但凡力所能及的,便上前去帮上一把,忙乱中伤处只是自己草草上药裹住,此时鲜血已将裹伤的布条浸透。宗宸帮他将衣衫解开,褪下肩膀,露出伤处,然后却没了动作,只是盯着他的胸口发愣。
原来白落星左边锁骨下有块刺青,杯口般大小,是个篆体的“星”字。白落星见宗宸只管盯着这刺青发呆,正要叫他,宗宸却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目光中满是欣喜和不可置信,说道:“星儿,竟然是你么?你还记得小瑜哥哥么?”
白落星一愣,脑中回忆一番,方才说道:“小瑜哥哥?你怎么知道此人,难道……”
“星儿,我就是你的小瑜哥哥啊!”宗宸急急说道:“难道你竟忘了我么?”
“真的是你?!可你不是叫小瑜的么,怎地又改作了宗宸?”
宗宸看着白落星轻轻笑道:“真是傻孩子,我自然是一直都叫宗宸的,只是那时你还太小,不知道罢了。小瑜是我的乳名。”
白落星便也笑了,心说我这可不是傻了么?
他这一笑,宗宸只觉得光彩无限,满室生辉。仔细看他面目,只见两道剑眉斜飞入鬓,目若星辰,鼻梁挺直,薄削的双唇中微微含着笑意,整个人说不出的俊朗英挺。宗宸一时间喜不自胜,竟然如小时候一般将白落星一把抱起。白落星也如小时候一般,笑道:“小瑜哥哥,你又来欺负人!”
宗宸抱着他原地转了两圈方才放下,说道:“星儿,你竟然已经长得这么大了,真是想不到!”
白落星登时哭笑不得,说道:“十八年都不长的,那是妖魔吧?”
宗宸笑道:“我真是高兴得昏了头。”又说道:“星儿,后来家父和我都找过你,却一直没有找到,没想到去年在这边关之地不期而遇。”
白落星道:“伯父?”他脑中的那个身影遥远又模糊,但还记得那个人常亲切地微笑着,叫自己“星儿”。“伯父他老人家还好么?”白落星问道。
宗宸黯然道:“家父十年前已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了。”
“是么?”白落星闻言,心中也是十分难过,说道:“以后一定去祭拜他老人家。”
宗宸又问道:“星儿,你后来怎地上了玉仙山,又怎么得以拜在玉仙老祖的门下?”
白落星道:“当年我们逃去北地,走到玉仙山脚下时,被官兵追杀,幸而为师父所救。我师父原本是一直没有收过徒弟的,但她老人家说我天资实在不错,这才将我收入门中。”
宗宸听白落星所言,竟是因祸得福,不禁感叹命运无常。
原来白落星幼时曾被人辗转托付,住在宗宸家的府宅里,与宗宸相处甚欢,两个幼童形影相随,寸步不离,以至于到了同食同寝的地步。宗宸的父亲宗扬也是后来无意中才得知白落星的身世,原来他竟然是南唐李后主的侄孙。宗扬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深恐白落星因此招来杀身之祸,便将此事瞒了下去。而当时白落星年纪尚幼,宗扬怕他言语不当,不但从未告知过此事,就连他的姓氏也是从未说过,只因他身上纹了一个星字,便叫大家都唤他为“星儿”。
后来白落星的父亲因联合契丹人,欲起事反宋,因机密泄露,被官兵围剿,混战中受伤身亡。当时朝中有人怀疑白落星也是李氏的子孙,因此宗扬便火速派人护送白落星离了京城,要到北地的偏僻小城隐居。那一年宗宸七岁,白落星四岁。
恰巧那时朝中的枢密副使与宗扬政见不合,欲擒住白落星大做文章,便派人追袭,却在玉仙山脚下为玉仙老祖所救。后来宗扬告知宗宸白落星的身世,父子俩不断派人寻访,却一直杳无音信,白落星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这十八年来,宗扬宗宸父子觉得有负所托,心中始终有愧,故而今日宗宸认出白落星乃是当年的星儿,竟然如此兴高采烈。
作者有话要说:
☆、似水流年
第11章似水流年
当下两人都是满心欢喜,兴致勃勃的只是叙旧,半晌才想起来白落星肩上的伤还未处置。于是宗宸赶紧将白落星按在椅上,要为他重新上药包扎。宗宸解那缠在伤口上的布条时,发现由于鲜血凝结,布条都已经粘在了上面。于是他到厨下端来一盆热水,凉的温了,才用干净的布巾沾了水,一点点将那布条濡湿,然后才轻轻揭开。只见那伤口并不大,也就四五寸长,却是深可及骨。
宗宸心中疼惜不已,皱着眉说道:“都怪我出手太慢,否则也不会连累你受伤。”
白落星哈哈一笑,说道:“宗宸,莫要再把我当小孩子了。习武之人哪个身上没有几道疤痕?这些许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宗宸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沾了水轻轻将他伤口四周的血迹清洗干净。
这时白落星从衣囊中取出一支小瓷瓶来,倒出两粒药丸托在掌中。这药丸一粒雪白,一粒金黄,异香扑鼻。
白落星道:“这是我们玉仙山秘制的金玉七草丹,白的内服,黄的研碎了外敷,专用于各种外伤,灵效无比。”
他将白色的药丸放入口中咽下,黄色药丸递给宗宸。宗宸将那药丸以掌力研碎,然后洒在伤口上,又将伤口仔细包扎好,这才去搬了个大浴桶来,注满了热水,说道:“星儿,天就快亮了,洗个澡便去歇息吧。”
白落星道:“你身上也满是泥尘雨水,就不用洗的么?”
宗宸道:“你身上有伤,行动不便,我帮你洗过后再洗不迟。”
白落星狡黠一笑,说道:“那你竟是要看着我洗澡不成么?”
宗宸也是笑笑说道:“难道小时候我还看得少了?”
白落星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落落大方由着宗宸将他衣衫解掉,赤身跨入浴桶。他身材矫健修长,既不过分壮健,也丝毫不显瘦弱,筋肉结实,线条流畅。他的五官鲜明,黑发如瀑,肌肤白皙温润,有如上佳的美玉,被热水熏蒸,又透出些微粉色来。
宗宸站在他身后,手里拿了布巾,要为他擦洗身体,却又无端的心思不属,发起呆来。
白落星等了半晌,背后的人却始终不见动作。他转身来看,恰巧见到宗宸那呆若木鸡的样子,心中一乐,问道:“宗宸,你在想什么?”
宗宸一惊,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便用手中的布巾沾了水,轻轻为他擦洗起来。白落星此时身体完全放松,宗宸的手指偶尔碰到他的肌肤,只觉得触手光滑而柔韧,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可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于是他强自收了心神,手中动作不停,心中却想起那两幅城防图来。
白落星将那两幅图取回后,便交给了宗宸,并道明其中的曲折原委。宗宸当时辨别后,竟然发现那人先前交出来的图才是真的,而最后被逼不过,给了白落星的却是假的。只是他那时忙于处置战后事务,无暇细细推测此人的意图,现在又想到此事,却依稀有了些眉目。于是开口问道:“星儿,那盗取城防图之人,你觉得他的武功如何?”
白落星不假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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