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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大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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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回,他停了动作,垂下眼睫。 
  我好像看到了曙光。 
  曙光照亮了整个屋子,将他修长的身体镀上了一层镶金的边。 
  我正想再接再厉多说几句厉害的话语唬住他,他已经重新抬睫,在和煦的曙光中看住我。 
  “我刚才想了想,”他缓缓开口,“名义上来说,我的九族,只剩下你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诛了我的九族。” 
  说完这句,他一挺身,往前冲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沿着血液传遍全身,最后涌上脑海。我两眼一黑,一口气没有吸上来,就此昏迷过去。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腰后火辣辣的疼痛。我勉强抬了抬头,发觉自己俯卧在床上。而那个男人已经换了套黑色的衣裳,洗漱整洁,坐在桌子边,很文雅地吃着东西。 
  我气得要命,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发觉四肢仿佛都像散了架一般,酸胀无比。 
  我只好趴在床上,朝他狠狠“呸”了一口。 
  他听到动静,回头看了我一眼。 
  然后,他放下碗筷,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我的面前。 
  我觉得他的神色不善,不由心慌,勉强往床里缩了缩,道:“你……你还想干嘛?” 
  他极其漠然地朝我伸出两根手指头,又弯掉一根,回道:“还有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要反攻!要有爱!啦啦啦!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我眼皮一颤,差点再昏过去。 
  报应啊,这绝对是我去年祭天前戒色没有戒足七日的报应。 
  我勉强扶了扶痛得不行的后腰,看住他晃在我面前的那根手指头。 
  那是根食指,食指根部有一道很长的奇怪伤疤。 
  我清了清嗓子,指着它道:“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他一愣,缓缓将手指转过去,面色悲伤地看着那道伤疤。 
  我赶紧提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床上跳下来,抬脚就往外面跑。 
  打不过,自然要溜之大吉。我从来也不逞强。 
  可我还没有跑几步,就觉得身后劲风一阵,然后我眼前一花,已经被他重重压倒在了地上。 
  他吃过了饭,我没有吃过,现在不仅是位置,连力气他也占了上风。 
  我又一次感觉到了那让我万分恐惧的坚硬。 
  “你……你……等等!”我胡乱大叫,“朕有话要讲!” 
  他果然停住。 
  我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他,心里头很绝望。 
  我只好道:“戏文里讲:‘饱暖生淫欲’。你……你……刚才吃饱了,所以……所以……那个生了淫欲,朕是能够理解的……” 
  他大概是听出了我在胡搅蛮缠,便不再理我,又开始动了起来。 
  我赶紧接着道:“但是,淫欲讲究一个乐趣。你这样……能有什么乐趣?朕听说,京城有个小倌楼叫银风馆,里面的小倌可男可女。朕作东,保准让你满……啊!” 
  那个“意”还没有出口,他已经进入了我的身体,我撕心裂肺大叫一声。 
  窗外有人骂道:“大清早的,发什么情?叫春叫得比猪还难听!” 
  我气得直翻白眼,大声对着窗外道:“猪叫春会背戏文吗?你叫春会讲'饱暖生淫欲'吗?” 
  再说了,我这是叫春吗?我这是痛的。 
  先前撕裂的伤口再次被他摩擦,仿佛有无数荆棘在体内生长,针刺一样得疼,疼得我竟然都晕不过去。 
  我大声地叫着,叫得嗓子都好像哑了。 
  叫道最后我已经不抱希望,只觉得自己正在往一个没有底的深渊里急速跌落,明明知道落地的一刹那必然会粉身碎骨,却依然希望这一切能够快些结束。 
  “求求你快一些吧……”我开始乞求,“我实在是……痛得受不了了……” 
  他闻言突然停止了抽动。 
  我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既然知道痛,为什么上次还要那样对我?”他在我背后道。 
  “朕怎么会知道你痛?”我没好气地回他,“你又没有叫!” 
  他沉默了。 
  我突然想到第二次的时候,他的大腿内侧,还留有我第一次欢愉时候的痕迹。 
  于是我道:“你不叫,连朕第一次的痕迹都没有洗去,谁知道你是不是很享受被人压?” 
  我感到他抵在我后背上的手肘轻微地颤抖了一记。 
  我觉得我似乎触动了他的什么心事,于是赶紧道:“想被人压是好事……一般人都是争着要压别人的……” 
  不知为何,说到这句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太傅。我想,虽然我喜欢在上面,可是如果太傅说他不想在下面的话,我是愿意在下面的。 
  我正有些想得出神,却突然感到后庭一阵空洞。 
  我回神,发现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站起身来。 
  他做了一半,却停止了。 
  这当然是我求之不得的好事。 
  他重新穿好了衣服,缓缓在桌边坐下。 
  外头金白色的光芒照满整个屋子,他仿佛如雕像一般,神情怔怔的,沉沦在了流金岁月里头。 
  我赶紧翻过身,悄悄往门口退去。 
  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反悔?
  我的手才触及门板,他却又再次站起身,朝我走了过来。 
  诸事不顺,我差点背过气去。 
  可是我想错了。 
  他没有再碰我,只是打开门,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关上门的一刹那,他停了一停,回头对我道:“早饭在桌上。” 
  
  我觉得我的肚子的确是饿了。 
  于是我一瘸一拐走到桌边,坐下,准备吃些东西。 
  然后我瞥到一旁还有一套黑色的衣裳。这是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先前为我们准备的。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残破不堪的衫子,想了一想,便站起身来给自己换衣服。 
  食前正衣冠,他能做到,我堂堂一国之君,当然也能做到的。 
  可是我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这个问题是:我不会穿衣。 
  太傅教我习字,教我礼仪,教我诗词,教我四书五经,教我诸子百家,可是没有教过我穿衣。 
  我将衣服放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发现它的形状很复杂,至少比五言绝句的格律复杂。五言绝句的格律,当年太傅只教了我一遍,我就会了。 
  我又回头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咽下一口唾沫。 
  我觉得我在宫外的日子会相当很长,当务之急,不是吃饭,而是学会如何穿衣。 
  于是我抱着衣服打开门,往外头走。 
  我要找个人,教我如何穿衣。 
  门外头是窄长的走廊,没有窗也没有灯笼,只有一两支蜡烛在我的头顶上吱吱冒着火烟,昏暗得让人透不过去来。 
  两腿之间痛得厉害,偏偏地板还硬得很。 
  我突然很怀念那铺满我整个寝宫的白狐皮。 
  我一边缓慢地挪着步子,一边龇牙咧嘴,十分辛苦。 
  于是我很自然地在心里头把那个男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正当我要骂第二遍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他说,我在他的九族之内。 
  如果是这样的话,保不住我骂他祖宗十八代的时候,把自己的祖宗也骂进去。 
  骂自己的祖宗据说会不举的。 
  所以我很乖巧地没有骂第二遍。 
  
  走到要拐弯的地方,我听到转角另一头有人说话。 
  “公子打算住几日?”是先前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的声音。 
  “我们能住几日?”很久之后我听到那个男人低声反问。 
  “公子不要误会。我没有赶您走的意思。您既然是郑先生的弟子,哪怕您就是在逃钦犯,我也愿意让您住一辈子。只是您也看到了,我只是一间小铺子,要养三张嘴,恐怕公子您还需出些力气。” 
  好半天的沉默。 
  那老头又继续道:“郑先生满腹经纶,又是书法大家,公子是他的关门弟子,以您的才华,如若愿意替人誊文拟稿,或是写牌匾对联,京城的人都慧眼识珠,想必收成定是不差的。” 
  又是好半天的沉默。 
  不知为何,我能感觉到空气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 
  终于,那个男人轻声开口道:“抱歉。我已经不能握笔写字了。” 
  老头低低“啊”了一声,过一会儿道:“那另一位公子……” 
  “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那个男人却打断了老头,“不会让你为难。” 
  他说完就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躲闪不及,与他撞了个对面。 
  他看到我,愣了一愣。 
  我也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让他教我穿衣。 
  然后,我注意到他的右手臂上,有些湿漉漉的。他穿了黑色的衣服,玄黑遮盖了那些湿漉原本的颜色。 
  可我知道那是血的颜色。 
  我想着那些伤口都是应我而起,便指着他的手臂道:“你应该去看看大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能听之任之糟蹋之。” 
  他更愣,诧异地看着我。 
  那个老头已经从拐角的地方匆匆转了出来。 
  “公子,”那老头道,“我忘了问您,您可是姓阮?” 
  我朝他点点头,回道:“是的。我姓阮。” 
  那老头一怔,道:“这位公子也姓阮?” 
  我这才明白老头先前的话,是问那个男人的。 
  我扭头,讶然问他:“原来你也姓阮?” 
  怪不得他先前说,我在他的九族之内。可是,我父皇是独子,我也是独子。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姓阮。 
  他已经从先前的诧异中恢复过来,神色不明地瞥了我一眼,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走廊里光线很昏暗,我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他早已扭头,朝那老头淡淡回道:“我姓穆。” 
  〃我怎么会将郑先生的关门小弟子记成是姓阮呢?〃那老头挠了挠头,随即笑着自嘲道,“年纪大了,只怕是什么都记串了。” 
  那男人不再说话,朝他微微颔首,就自顾自地进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特别说明一下,小皇帝和哑巴童鞋木有血缘关系……不是乱伦……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我不想和他同处一室。 
  于是我捧着衣物,问老头:“你能教我穿衣吗?” 
  老头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却道:“阮公子,药铺要开门了。” 
  我想了想,又问他:“你的铺子里,没有别人了吗?” 
  他摇了摇头。 
  我又问:“那你这里,还有其他住处吗?” 
  他又摇了摇头。 
  我顿时觉得十分惆怅。 
  老头朝我行个礼,便去铺子里做事了。 
  今天外面肯定搜查得很紧,我不可能跟着他也去铺子里抛头露面。 
  我的肚子也很饿。而且我的腰,现在是越来越痛,双腿也抖得厉害。我需要躺下来。 
  我扭头看了看那间屋子的门,想到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不由叹了口气。 
  我没有回去,只是靠着走廊的墙壁,缓缓地坐倒在地上。 
  没有火炉也没有白狐皮,我觉得异常寒冷。 
  这种感觉,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好像也经历过。 
  
  那个时候,我坐在雪地里,冷得要命。四周全部是白色的,飞琼肆虐,天地苍茫。我又累又饿,一步也走不了,异常绝望地放声大哭。 
  哭声回荡开去,可没有人理我。 
  我不记得我为什么会坐在雪地里,我也不记得那个雪地到底是在哪里。那个时候,我还太小。 
  我只记得,哭到我已经再也没有力气的时候,有个男人走过来,用白狐皮的袍子包裹住我,将我抱了起来。 
  白狐皮很温暖,很柔软,我仿佛是突然跌进了宁静的海里。 
  他伸出一根手指,很耐心地替我擦眼泪。 
  然后,我听到他说:“谋事在人,我不信我什么事也做不了。” 
  我从白狐皮长长的绒毛里看着他。他二十出头的样子,有一双好看的远山眉,有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庞,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雅。 
  童年之事差不多统统遗忘,可我永远记得太傅当时的模样。 
  事实上,之后的十多年,每一次看到太傅,我都会想起初见他时的模样:温暖的,柔软的,安宁的,让我,魂牵梦绕的。 
  回忆到最后我的意识开始昏沉。 
  然后我似乎感到有人把我抱了起来,把我轻轻放在了很柔软的东西之上。我似乎感到有人喂我吃东西,我还似乎感到有人褪了我的裤子,将冰凉冰凉的东西涂在我火辣辣的□之上。 
  最后的最后,似乎有人给我盖了一床被子。 
  很温暖,很柔软,很安宁。和太傅一样。 
  我睁不开眼睛,只好伸手拉住他,道:“太傅,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没有抽手,只是,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口气,仿佛琼花般的漫天雪絮,无声飘落一地。 
  
  ===
  我生了几天的病,整个人随波逐流,仿佛只一夜便历经春夏秋冬。 
  
  有时候我会在清晨醒过来,看到那个男人在一旁背对着我换衣衫。 
  他的背上全是鞭痕,纵横交错,无声而残忍地记录下了发生在许久以前的一个不堪故事。 
  我会很仔细地看着他,努力记住他是如何穿衣服的。 
  我要学会穿衣服。 
  我都能从皇宫里逃出来,没有道理不能自己穿衣服。 
  有一次他察觉我在看他,便转过身来,倒了一杯水,递给我。 
  “朕不渴。”我道。 
  他闻言便默默将水放下,继续低头穿衣服。 
  “那些鞭伤,是谁打的?”我迷迷糊糊问他。 
  他正在系发带的手停住,青丝垂下,拂过他苍白而没有神情的脸。 
  〃痛吗?〃我又问。 
  他看住我,眸底深邃。 
  我们就这样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 
  然后他迅速扎好发带,出门而去。 
  
  又有一次我在深夜醒过来,看到那个男人趴在桌案上睡得深沉。 
  月光如水一般从窗口流泻进来,淌过他长长覆盖下来的睫毛,在眼底形成了两把半月形的青扇。 
  我看了他半天,他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倒一杯水,递给我。 
  我没有接,反而问他:“你为什么要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很不耐烦地看我一眼,放下水杯,又倒头睡了。 
  他好像很疲倦的样子。 
  我从床上爬起来,推了推他:“外头现在风声如何?我们能出京城了吗?” 
  他勉强睁眼,摇了摇头。 
  我想了想,又问他:“你和太傅,究竟有什么过节?” 
  他已经又闭上了眼睛。 
  我站了很久,看着月光留下的阴影在他脸上极其缓慢地移动。 
  最后,我终于没有忍住,问道:“你以前,是不是和太傅很熟络?” 
  他的睫毛抖了一下。 
  “你和太傅,是朋友吗?” 
  他闻言终于再次睁眼,叹口气,将我重新拉回床上。 
  “到底因为什么事情,他要置你于死地?” 
  他给我盖了盖被子,回道:“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我的病彻底好了。 
  那天我睡醒的时候,正值傍晚,屋子里没有人也没有掌灯。 
  外头下着倾盆大雨。 
  我找出我的衣服,脑子里努力回想那个男人穿衣服的动作,自己摸索着把衣裳套起来。 
  接近二月的关系,天气暖和不少,湿润的和风一阵又一阵从窗缝吹进来。 
  我穿了许久许久,穿得满头大汗,终于在暖风中把衣服穿端正了。 
  我很是自豪。 
  于是我打开门,沿着走廊兴高采烈地往外走。 
  转过拐角,就是药铺的后头。我偷偷开了条门缝,往外头瞧。 
  那个男人也不在药铺里头,只有花白胡子的老头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 
  雨很大,沿着药铺外面的屋檐落下来,画出一条条笔直的线,就好像我的情思,从来也不曾断开。 
  我看了一会儿,甚觉无聊。 
  我刚想转身,有个中年人冲进了药铺。 
  “这天怎么就像娘们儿似的,哭个不停了!” 
  老头揉了揉眼,笑道:“金掌柜火气不小啊,可是我介绍的人不中意?” 
  “你介绍的人甚好,火眼金睛,功底够扎实。只是长得太惹眼,害得我家姑娘老是寻了借口往我店铺里跑。”金掌柜道。然后他顿了顿,突然贼笑道:“我向你打听个事情。” 
  那老头白了金掌柜一眼:“你死心吧。他是世家出身。‘士庶天隔’,就算他再落魄也轮不到你女儿。” 
  士庶天隔的意思我当然知道,就是世家大族与平民百姓是有区别的。贵族子弟,不可能娶庶民之女为妻。 
  金掌柜闻言,讪讪道:“我不过就是问问……” 
  “麻雀也不是那么容易变凤凰的。”那老头打了个哈欠道。 
  “这也指不定。”金掌柜又开始贼笑,“银风馆端茶的少灵儿,正月十五走在街上被太傅大人撞见,不就摇身一变,成了银风馆的头牌了麽?” 
  我听到“太傅”二字,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群蛇乱舞。 
  只听金掌柜续着啧啧道:“那少灵儿据说其貌不扬,眼神也不好,偏偏他鸿运当头,正月十五得了空去花市赏灯玩儿。恰巧那日太傅大人亲自带了人搜城,一眼就相中了他。” 
  我胸口闷得很。 
  金掌柜还在那里说着话,我却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我是十四晚离得宫,十五太傅就带人搜了城。不仅搜了城,还相中了一个银风馆的小倌。 
  太傅,原来也是思慕男子的。 
  我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我呆呆站了很久,直到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肩膀。 
  我侧头,发现是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 
  “阮公子身子可好些吗?”他问我。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药铺也打样了,聒噪的金掌柜也不见了。 
  我仔细听了听外头,雨声嘈嘈。 
  我不答反问:“你有伞吗?” 
  他道:“我有蓑笠。” 
  我挠了挠头,又问:“那你能帮我穿上吗?” 
  他很奇怪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补道:“我想出门。”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取过蓑笠,替我穿戴好。 
  笠斗很大,遮掩了我大半张脸,甚好。 
  我抖了抖蓑衣,跨门出去。 
  雨瞬间铺天盖地地倾泻下来,仿佛阻隔了所有的空气,逼得我无法呼吸。 
  我抬头看了看苍穹,转身,很认真地问老头:“你知道银风馆怎么走吗?” 
  
  === 
  雨很大,打在街面的灰砖上,腾出无数白色的水汽来,飘渺得很。 
  街上有些侍卫懒洋洋地巡逻着,可能他们巡查了多日,因此也不甚认真。 
  我觉得我冒险出门,还是很值得的。 
  银风馆离药铺并不是很远,我走了一会儿,就到了。 
  我一眼就看到了门口巨大的两只蜡烛,通红通红地燃烧着。 
  我躲在银风馆斜对面的一条小巷里,偷偷地看着银风馆门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我一直想来银风馆,想来见识一下可男可女的小倌,这是我的一个梦想,可惜一直没有能如愿。 
  今天,我真的看到它的时候,却突然感到无比厌恶。 
  如若将来我重新掌了权,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找人铲平了它。 
  这样,太傅就不能来这里找小倌了。 
  我想得很义愤填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银风馆门口突然涌现出了许多人。 
  我看到八匹高头大马先行开道,然后一顶气势恢弘的轿子威风凛凛地停在了银风馆门口。 
  然后,一群人拥簇着一个小倌,从银风馆里出来。 
  那个小倌,长得很一般。 
  不过他的眼睛很有特色,明明很冷漠,偏偏透出无端的凄美。 
  我看到他眼睛的一瞬间,微微一呆。 
  这副眼睛,我很熟悉。 
  他已经慢慢走到轿子面前,施然行了个礼,道:“少灵儿恭迎太傅大人。” 
  轿帘掀开,我看到,太傅一身白衣,对着少灵儿淡淡一笑。 
  那一笑,宛如凛冽朔风,将我所有的感情吹成了肥皂泡儿,飘荡进雨里,被细密的雨珠无情地打成了粉碎。 
  我踉跄往后退了一步。 
  有人在身后扶住我。 
  我回头,是那个男人。 
  他没有穿蓑笠也没有打伞,只是立在雨里,皱着眉头看我。 
  他的衣衫全部湿透了,紧紧贴住身体。他的头发也都湿透了。发丝一缕一缕地黏在他苍白的面颊上,更衬托出他冷漠而凄美的眸子。 
  他拉起我的手,一言不发就拖着我往回走。 
  我用力甩开他,转身,随手拦住一个行人。 
  “你眼神好不好?”我问那个行人。 
  那个行人朝我翻了个白眼。 
  我视而不见,指了指银风馆门口的少灵儿,又指了指那个男人,继续问行人:“你觉得他们两个,长得像吗?” 
  行人看了看远处的少灵儿,又看了看那个男人,很惊讶地点头道:“果然有些像,不过这位公子风姿出众得多。” 
  那个男人无声看着我,迷蒙的雨水模糊了他的眼神。 
  我笑了。 
  又有一个行人走过,我又拦住他,又问了一遍相同的问题。 
  那个行人不屑回道:“那小倌儿不过长了五分形似罢了。” 
  我在雨里笑得更大声了。 
  雨水打在我的脸上,顺着我的脸颊流淌下来,流到我的嘴里,我尝了一口,是咸的。 
  太傅,三十有六了。不曾娶妻,不曾纳妾,从不去青楼。 
  我一直在想,太傅是不是思慕男子。 
  今天我很高兴地发现,原来我没有猜错,太傅,真的是思慕男子。 
  太傅不仅思慕男子,而且专情地思慕着一个男子。 
  太傅是人中之龙,我知道,他思慕的男子,一定也是超凡脱俗,风采无双。 
  那个男人已经再次上来,捉住我的手,将我往回拖。 
  我一把推开他,睁大眼睛看住他。 
  他的确超凡脱俗,的确风采无双。 
  可是我不信,我不愿相信。 
  “是你?”我在雨里大声地问他,“太傅喜欢的人,是你,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桶大狗血,哈哈哈!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用那一双冷漠而凄美的眼睛看住我。隔着雨帘,他好像就如死去的人一般,毫无反应地面对着我的歇斯底里。 
  过了许久,他终是朝我伸出手,冷冷道:“要么马上跟我走,要么被林献寒捉回去,你自己选一条路。” 
  我不是傻子,我晓得我该选什么。 
  可是我想放纵一次。 
  我已经将我的感情压抑得够久了。这些年,太傅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我却相思成疾无处诉说。为什么,我明明知道我不该想太傅不能爱太傅,却偏偏放任自己将真心统统陷了进去?
  我恨自己。我要在瓢泼大雨里放纵一次,就这一次。 
  于是我抬头,看着他,很认真地道:“我是不会跟太傅喜欢的人走的。” 
  他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苦笑一声。 
  我并不觉得我的话有什么好笑的。 
  他根本没有打伞也没有遮雨的衣物,他只是这样看着天,任由漫天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滚过他的睫毛,沿着他的双颊汇聚到颚尖,再流下来。 
  雨水腾出缕缕烟气,将他冰冷的神情蒙上了一层浅淡的哀惘。 
  然后他突然低头转身,不再管我,一个人没入深夜的雨帘,静静离开了。 
  
  风呼呼地刮着,我不知道到底是树枝在晃动,还是我在发抖。 
  雨哗哗地下着,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天在哭泣,还是我在流泪。 
  我靠上巷子的墙,侧头,盯着银风馆门口的灯红酒绿。 
  太傅和那个少灵儿早就进去了。 
  门口,只站了几个侍卫一样的人。 
  我就这样不死心而专注地盯着。盯了很久很久。 
  蜡烛倒映在一地的雨水里,晕染开,灼得我眼痛。 
  然后,我听到有个侍卫朝我大声道:“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我没有动,我根本不想动。 
  两个侍卫已经朝我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候,我觉得身后突然有人狠命拽住我的手,拖着我往巷子的反方向跑去。 
  我跌跌撞撞跟着那人跑。 
  一路雨水随着我们的跑动溅起,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我们跑过了无数条巷子,后面的侍卫大呼小叫,似乎又联合了不少同伴,追得锲而不舍。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们拐进了一条小胡同。这条胡同,是京城几家比邻的大酒楼的后门,所以胡同里堆着许多的杂物。 
  我立即被按进了一堆垃圾里。 
  后门上的灯笼微微晃动,我这才看清了拉着我跑的人,是那个男人,太傅中意的那个男人。 
  我皱了皱眉:“你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急速伸手,摸入我的胸口。 
  我外头穿了蓑衣,所以里面的内衣基本是干的。 
  他的手却是湿的,事实上他全身都是湿的。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将我的内衣扯下一块来。 
  我以为他要动手动脚,不由大怒,用力踢他打他。 
  他攥着那块内衣布料,没有躲闪也没有还手,生生吃了我几脚,只是压低声音道:“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我想也不想就回答,继续打他。 
  “那就留着性命以后再闹。”他不耐烦道。 
  我停住。 
  他的眉角被我抓破了,鲜血沿着眉骨淌挂下来。 
  他已经把尾指放入自己的嘴里,用力咬破,将头凑到我的斗笠下,迎着昏暗的烛光在那块白色的内衣布料上用血作图。 
  有雨珠随风飘上他的血,微微化了他的图。 
  “你在干嘛?画血符招蚊子吗?”我问他。 
  他头也不抬,反问:“知道怎么回药铺吗?” 
  我想了想,很老实地摇头。我们刚才急匆匆跑了太多的路,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他已经画完图,用手指了指胡同口,又指了指图上的一角,道:“你现在在这里。” 
  原来这是一张地图。 
  “这里是药铺。”他又指了指图上另一个角,然后他迅速折好布料,将地图塞进我的怀里,自己站了起来。 
  我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不知为何,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拉住他湿淋淋的衣角。 
  他低头,看着我。 
  侍卫追赶的声音很近了。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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