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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楣瞎乞-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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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埂

「这样的话,我只好……」 

「你要练喇叭花宝典?」勇气值得钦佩! 

「不是。」齐劲垂下眼帘,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后才看向苏讨儿。 

「我知道教内有一种不传秘药,可以直接打通人的任督二脉。」 

「真有这么好的东西你会不早说,」不用猜也知道有玄机,苏讨儿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副作用是什么?」 

「是忘情。」齐劲答道:「此药含有少量忘情草,会让服药者在短时间内,都想不起挂念之人。」 

「这么神奇?短时间是多少时间?」 

「……」 

说不出谎话的齐劲吱唔了一下,「不知道。」 

「不知道还叫短时间?!」苏讨儿一口水喷了出来,旁边被溅到的王锦才恼怒地瞪着他。 

齐劲起身行礼,拱手道:「我知道这要求无礼,但还是恳请苏帮主以身犯险!」 

居然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苏讨儿不禁有些惊讶,「你为什么如此笃定我会管这闲事?」 

「我知道的,」忽然间七尺大汉的神情满含崇敬,「我从小就听说,中原武林,豪杰辈出,忠肝义胆,侠骨柔肠,轻生死,重大义,路见不平……」 

这主仆两个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乱信谣言害死人吗?看着还在滔滔不绝说下去的齐劲,苏讨儿目瞪口呆。这到底是哪个说书的在乱编?面子工程没人管吗! 

「喂,他在说什么?」王锦才趁机小声地询问苏讨儿,「你们讲了半天到底是准备怎么办?还有他看起来很能吃,不会是要留在这里吃饭吧?」 

这种时候也没忘记关心粮食,苏讨儿哑然失笑,真不知该拿这个大财主怎么办才好。 

上次亲了他后他完全没反应,就好像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一样。见此情况苏讨儿索性顺水推舟,隔三差五的把人捞来亲上一亲,结果王锦才竟然还习惯了,翻个白眼就由他随便亲。 

一般人不该是这种反应吧?这究竟算好事还是坏事? 

想要拆吃入腹又不敢轻举妄动,苏讨儿正考虑着要不要这两天下手呢,大麻烦就先一步来了。 

——唉,好事多磨啊! 


月明星稀,王锦才在柴房里添置了一卷草席,供齐劲歇息。没办法,宅子里实在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他住,床铺什么的更是不必说了,连苏讨儿都每天晚上跟自己挤在一块呢。如此待客王锦才本来稍稍有点歉意,但一想到此人刚刚吃了他七大碗白米饭,那点歉意就烟消云散了。 

自从王伯重建了新宅,那乞丐就更喜欢上屋顶躺着了。正巧前段日子因为施粥的事,邻镇的木匠送了张梯子当谢礼,王锦才便把它架在屋檐下,作为抓捕苏讨儿的专用工具,找不着人就爬梯子。 

从柴房出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四下不见苏讨儿人影,王锦才轻车熟路地顺着梯子往上爬。 

「你来啦。」像是早料到王锦才要来,苏讨儿笑吟吟地跟他打招呼,顺带搭把手把他拖上来。 

屋顶上满是桂花甜蜜的幽香,带着冷酒的清冽,王锦才一闻就垂涎三尺,「你又上哪弄来的桂花酿,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喝!」 

这桂花酒酿算得上是小镇唯一的特产,苏讨儿总不知能从哪儿弄来。王锦才想喝又不舍得花钱买,只能眼馋地望着他。 

「要下要来点?」苏讨儿大方地倒上一碗分给他,碗底簇簇白色的花朵,好不诱人。 

毫不客气地接过来一饮而尽,清润甘甜溢满唇齿,王锦才微微呼出一点酒气,好舒服。今天的事情他虽说听得一知半解,但也明白苏讨儿可能要走,也可能忘记最挂念的人。相处了这些时日,要说一点感情没有那是假的,到底有多少感情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归是想他留下,那八百两银子就算为此要不回来……也没关系的……吧? 

「你去不去啊?那什么魔教。」王锦才小心翼翼半试探地问。 

「你想我去?」苏讨儿反问他。 

王锦才一下子噎住了,说想吧,不太好,说不想吧……也不太好。王锦才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问题丢回给苏讨儿。 

「那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你想我不去还是去?」 

「……」 

想从这家伙嘴里套话真是太天真了!王锦才懊恼地粗着声音低吼,「你就不怕忘了你爹娘?!」 

「咳咳、咳……」苏讨儿冷不防呛着了,「关我爹娘什么事?」 

以前曾听苏讨儿说过他爹娘都出海远行了,王锦才想当然道:「那人不是说吃了药就会忘记挂念的人吗,你肯定很挂念你爹娘吧。」 

「……他们没什么好挂念的,」苏讨儿的眼神飘向别处,「你呢?」 

「我?我爹娘老早就死了。」挂念还是挂念,可时光荏苒,记忆中的脸庞已经慢慢模糊。 

又倒了一碗桂花酿并且温柔地送到他嘴边,苏讨儿的眼神里带着笑,语气却很凶恶。「不是问你这个!」 

那是问什么,王锦才不明所以地端着碗。 

「算了。」像是认输般摇摇头,苏讨儿不情不愿地坦承道:「我挂念你啊。」 

噢,好大一阵风,话都听不清了!王锦才一头埋进碗里,猛喝清甜的酒酿。嗯嗯嗯,对街那个谁这月的租子还没交,隔壁还有人欠我三文钱没给,明天早上吃馒头还是吃烧饼,吃烧饼还是吃炊饼…… 

苏讨儿扯着他的脸把他从碗里揪出来,一字一顿地大吼,「我、挂、念、你、啊!」 

「你、你挂念我哦。」不知该接什么话,王锦才只能哭丧着脸鹦鹉学舌。一阵热度由脸颊蔓延向脖子,心跳也快了几分,这感觉比起苏讨儿突然亲他的时候有增无减——太肉麻了! 

「没错,」苏讨儿轻轻一笑,「你呢?」 

「我……」 

我不知道呀!你问我,我问谁啊!王锦才紧闭双目冥思苦想,正想得出神,就嗅到混着桂花甜意的气息越靠越近,渐渐贴到他脸边,攫住了他的嘴唇。 

前天才亲过吧,又来?王锦才在心里拼命劝自己冷静平静镇静肃静,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苏讨儿湿滑柔软的舌头也伸了进来舔舐翻搅,搅得他满脑子浆糊,不服气地也把舌头卷过去。王锦才明白这是亲嘴,也明白这是两个男人不该做的事,可就是觉得热血沸腾怎么办,就是停不下来怎么办?! 

不行,正事还没说完呢!极力唤回理智,王锦才睁开眼睛伸手一巴掌盖上苏讨儿的脸蛋把他的脑袋扒到一边去,这才勉强从看不见的漩涡中脱离出来。 

「刚刚你偷咬我咬得我很痛我都还没有咬回来。」被他推开的苏讨儿不满地陈述这个事实,「干嘛,你害羞啊?」 

「呿,老爷我才不会!」是有一点,可王锦才打肿脸充胖子抵死不承认。说来他每次想卷住苏讨儿都不成功,舌头老是拗不过来,还容易咬到,真是太丢脸了。哎,下次再努力试试。 

不过下一次要等到什么时候?王锦才顺势就问了出来,「你是不是非得去那个魔教?」 

「……我得去。」 

晚风习习,月皎云舒,苏讨儿平躺在屋瓦上,交叠着双手枕在脑后,悠悠然一派很享受的模样。王锦才依样画葫芦,挨着他躺下。 

「为什么?」王锦才问。 

「因为我是大侠啊。」苏讨儿答道。 

「……」 

「……」 

「大鬼的侠,你分明就是个乞丐。」王锦才撇了撇嘴直言不讳。难道不对吗?苏讨儿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睡他的,不是他的媳妇……那当然是乞丐了。一个乞丐还管这么多闲事,简直吃饱了撑的,狗拿耗子!王锦才在肚子里使劲地腹诽苏讨儿,恨不能让他回头是岸。 

「我会回来的,」苏讨儿抽出一只手来玩他的衣带,像是笑说又像是认真,「而且我想我不会忘记你。」 

是吗。王锦才在心里默默地问。桂香如酒熏人醉,漫看满天繁星,一粒粒似金似银,月亮则像一个会发光的大铜钱。揉揉眼再看一遍,只觉月色更浓。 

「你真的挂念我?」喃喃的低语如蚊子轻哼。 

苏讨儿也跟着他哼哼,「比珍珠还真。」 

这回答听着耳熟,可王锦才却迷迷蒙蒙,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 

「万一你忘记了呢?」 

「没有万一。」 

「那你什么时候走?」 

「夜长梦多,明天。」 

「……几时回来?」 

「未知。」 

「你一定会回来吧?」 

「会。」 

「要是你没回来,我上哪儿找你?」 

半晌没有回音,王锦才急了,又问一遍,「我上哪儿找你?」 

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苏讨儿忽然像迅捷的猛兽般翻身压住了他。腰部以下紧密贴合,苏讨儿半压在他身上,只用单手撑出了半臂的距离,「君山,我在君山。」 

君山就君山,靠这么近干什么!王锦才大窘,「知、知道了,你先起来……唔!你拉我衣服?!」 

「是啊,我拉你衣服。」说着苏讨儿彻底拉开了他的衣襟,让略显单薄的胸膛整个都暴露出来。 

最先贴上胸口的除了苏讨儿的手掌外还有秋夜的冷风,王锦才瑟缩地战栗了一下,想合上衣服却又被阻止。好在苏讨儿并没有继续摸他,而是将未喝完的桂花酿拿了过来。 

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王锦才战战兢兢地问,「你想做什么?」 

「……」苏讨儿但笑不语,倾斜了手中的酒壶。 

冰凉的酒液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透明的弧线,像微小的溪流或是瀑布,击打在赤裸的胸膛上,溅起薄碎的水花。悠长的花香和沁骨的寒意一齐扩散开来,王锦才不自觉的后仰起脖子,憋住几不可闻的喘息。 

像是嫌这样的王锦才还不够湿漉,苏讨儿用沾了酒酿的手指,在他胸前的肌肤上细细涂抹。当颤巍巍的乳尖被故意揉捏时王锦才再也忍耐不住了,剧烈地喘息着。 

别误会,他是气得直喘! 

「混账,」王锦才破开大骂,「这桂花酿可要四十文一壶,你不想喝就给我喝啊,你泼我做甚!白白浪费东西是要遭天谴的!」 

暧昧的氛围瞬间化为乌有,苏讨儿趴在他身上耸了耸肩膀,「你想喝?」 

「我想……咕!」 

张开的嘴巴被直接灌进酒液,所幸王锦才早有准备,喉咙咕噜噜直咽。虽然已经有点晕晕乎乎,但不要钱的美酒岂能错过? 

可苏讨儿这家伙灌到一半又故态复萌,跑去涂他胸口。王锦才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劈手就去夺酒壶。 

抢了半天没抢到,王锦才彻底恼了,猛地抓住苏讨儿衣襟,大力向两边扯开。 

「你涂我,我涂它!」说到做到,王锦才在自己胸前狠狠抹了一把,沾湿了满手后立即向苏讨儿胸口袭去。苏讨儿哈哈笑着翻身躺倒,王锦才逮住良机反骑上去,一个冰冷的手掌就抚上他暖热的胸膛。 

「唉哟,」苏讨儿夸张地哀叫,「快停手。」 

要我停我偏不停!此刻的王锦才充分体会到了身为恶霸的快感,哼,我就是要调戏你! 

身下的人不住扭动,为了压制他王锦才俯下身体,「别乱……动。」 

星星的光亮像是洒进了苏讨儿的眼眸里,晶莹得满溢而出。他没有再动,而是向王锦才勾了勾手指。 

有什么像琴弦一样崩断,断线的声音还留有余韵,两人的身体就紧紧纠缠在了一起…… 


秋露如珠,夕去朝来。 

第二天王锦才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床铺上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爬起来穿鞋,脚下像踩了棉花。头还不是很昏沉,口却有点渴,见木柜上放了一杯水,王锦才抓过来仰头就喝。 

这镇子上的桂花酿,芳香扑鼻,入口甘润,后劲却不小。王锦才有点后悔喝了太多,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不想动弹。最后苏讨儿还是走了,昨晚上发生的事朦朦胧胧记不清楚,但王锦才隐隐觉得,他和他做了一个约定。 

到底约下了什么似乎也说不清道不明,王锦才苦思无果,便想罢了罢了,总不会是三世之约,没做赔本买卖就好。 

过了一会儿肚子饿了,王锦才出门找丫鬟要午饭吃。问到苏讨儿,果然是一早就和那大汉齐劲走了。这下灶间没了生火的主力,又得重新燃起木柴。王锦才定定地站在灶台边上,看着里面跳跃的火焰,想起了从前把苏讨儿当成妖怪的时日。 

「最近物价上涨,柴火可是很贵的,」王锦才赌气地冲着火焰小声说道,「快点回来吧。」 

第九章 尾声
流光易逝,白驹过隙,转眼已到了严冬。小镇上寒风呼啸,满地银霜,可怜的王大财主因为舍不得花钱买棉衣,冻得如风中蒲柳,不敢迈出房门一步。往年也不觉这般怕冷,莫非是今年养得太好,畏寒了不成? 

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等到快过年的时候,王锦才咬咬牙忍忍痛,让丫鬟拆掉一床被褥,给他做两件披风。 

丫鬟好奇地问,「老爷,你要两件干嘛?」 

「换洗不行啊。」王锦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衣服做好了新年也到了,一向吝啬的王家在门口挂起两盏红灯笼就算完事。除夕夜的饭桌上多了一双碗筷,丫鬟正要收下去,王锦才却让她放着。 

没准会出现的吧? 

以那家伙的人品而言,保不齐会做这种吓人一跳的事。 

打定了主意的王锦才想等等看,结果一等等到正月都过去了,也没见着半个人影。 

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王锦才小睡起来,看见窗外枝条已绽露新芽,恰是一个收租子的大好晴天。踱步出门,寻那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一一要了月钱,又去田里看了看秧苗。途经路边的古木,王锦才不由驻足仰望。 

小时顽皮不是没有攀爬过,可大了明白爬树之姿不雅,也就没有再犯。倒是有人全然不顾礼数,偏偏喜欢偷了他的西瓜再蹿上树去吃,任他在下面气得跳脚。眼看着四下无人,王锦才心念一动,磨磨蹭蹭地挪到树下,也手脚并用地向上爬去。 

「王老爷,您这是干什么呢?」自王锦才做了施粥放债的善举后,镇里的村民们见了他都乐呵呵地主动上前打招呼。 

「没、没什么。」刚爬了一尺不到的王锦才僵直了手脚,从树上蹦下来一溜烟跑了。 


四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时值初夏。 

耐心耗得所剩无几,满肚子火气的王锦才这阵子很烦躁——夜夜看见手拿纹银八百两的乞丐王敲开他的大门,醒来却皆是一场空梦,怎地不叫人恼火? 

不守约的混账! 

一腔怒气无处宣泄,王锦才忿忿地打起一个水花,暗暗咒骂着。天气微凉,在河里洗澡不宜过久,王锦才爬上岸穿了衣服,又不痛快地捡起两颗石头向河里砸去。 

偶尔在上游洗浴的美人已经大半年没出现了,王锦才每每怀念地回想,最先想起的却总是另一个人懒懒洋洋,任松散乱发垂落在颈间的模样。 

越想越是五味杂陈,王锦才坐在河边若有所思,直到夕阳西下,把他的倒影染上层层彩霞。 

三伏暑天,蝉声阵阵,绿树成荫。 

王家大宅院里,王伯哀切地撸了撸胡须,对正收拾包袱的王锦才语重心长道:「少爷……您就安心地去吧……」 

***?王锦才默默地瞪了王伯一会儿,心说我还没断气呢。 

自数月前下定决心后,四处打听消息兼顾着打点家业的王锦才忙得是不可开交。独自出门不比结伴而行,凡事也没个照应,当然得打探清楚些才好。比如路该怎么走啊,盘缠要多少才够啊,住哪比较划算啊等等等等,总算都弄得差不多,王锦才简单收拾了行李,这就准备上路。 

「王伯,」临定之前王锦才不放心地叮嘱道,「等西瓜熟了先卖五文钱一斤试试啊,没准有哪来的江湖人会买的。」 

王伯连连点头答应,站在一旁的丫鬟插嘴问,「老爷你这是要去找倒楣瞎乞呢?」 

「不不不不是!」一听这话王锦才就跟尾巴被人踩住了似的,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坚决否认。 

「我只是想去讨回那八百两银子而已!」 

「……这样啊。」 

丫鬟将信将疑地笑着应了声,又转头促狭地向老神在在的王伯递了个眼色。面上一阵尴尬的王大财主见状索性不与他们多说,背着包袱启程讨债去也。 


出了小镇向南前行,虽说一路跋山涉水,但王锦才事先打听好了路线,走起来倒也不太困难。 

何况比起山野小径,官道要平坦好走的多了。只是路上食宿问题颇为棘手——吃饭住店都要谨慎选择、讨不着便宜誓不甘休的王锦才不是嫌这家的馒头贵了,就是嫌那家的客栈太黑,宁肯风餐露宿也不愿多花一文。挑来拣去兜兜转转,难免拖慢行程,再加上他舍不得雇马车,赶路全靠一双腿,就更是不知要走到猴年马月才能到地方了。 

「小二,这儿离岳阳城还有多远?」 

一间破旧不堪的客栈内,王锦才正在向店里的伙计问路。 

「很近了客官,」好心的店小二说着还给他比划比划了方向,「再走两天就到。」 

「多谢。」王锦才如释重负,走了二十多天连个城门都没看见,他还以为自己走错路了。 

现在知道没错就好,王锦才抚抚胸口,两天的路啊……记得岳阳城以南三十里就是君山,那不是最多再走个三四天就到了? 

一思及此,王锦才的嘴角就控制不住地上扬,眼睛也危险地眯了起来:哼哼,等逮着了那个大骗子,不扒掉他一层皮,老爷我就把王字倒过来写! 

王锦才这么愤怒自然是有原因的。要不是那个人当初没告诉他客栈里的东西不能拿,他也不会一出门就险些被人当成偷儿扭送官府。仔细算算那个臭乞丐骗他的事根本不止这一件——骗他说他是瞎子,骗他说客栈限时上菜,骗他说不会忘记他,骗他说要帮忙喂猪的,骗他说一定会回来。谎扯得太多是要遭雷劈的!王锦才咬牙切齿,做梦都想找这家伙算账。 


又赶了两天的路,王锦才终于到了岳阳。 

古语云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站在岳阳楼上遥望君山,更是明湖如镜,青螺其中,山水交映,浪动波摇。可惜王老爷对钱财之外的东西一概没兴趣,所以随意打量了两眼就匆匆路过。 

同样,八百里洞庭湖烟波浩渺,王锦才也是惊叹出一句『好大』便算完了。 

等渡过洞庭登上君山,看着小岛上满大街的叫花子,王锦才这才有了闲情逸致,也装模作样地欣赏起山水来。 

哈——哈——哈——哈!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丐帮总舵都被他找着了,还怕找不着丐帮帮主?! 

得意洋洋的王锦才在心里握紧拳头,待找着了人,那就是生吞活剥,扒皮拆骨,先奸后杀……啊呸!犯律法的事就不做了,还是来点温柔的吧。 

正想着要怎么温柔,王锦才就被前面的一群乞丐引去了注意。 

「喂,有没有觉得苏帮主最近怪怪的?」 

「已经怪很久了吧,自打从南海回来后就是这样了。」 

一听他们讨论的话题,王锦才赶紧竖起耳朵偷偷靠近。 

「是啊,帮主他整天无精打采地蹲在拱桥上,害得大家都不敢上去,生怕他发起神经来把桥劈了,一起玩完。」 

「嘁,你不会游泳啊!」 

「你说我们帮主是不是失心疯啦?」 

「非也非也,我看八成是撞祟……」 

听他们七嘴八舌了半天,王锦才初步断定帮主大人在桥上,且这段日子过得不太好。 

活该!这是王大财主最真切的心声,可是与此同时又有点难受。算了,事不宜迟,还是先去找人吧。 

青白的石板,弯弯的桥身,君山上的石桥名为秋月,可看在完全不懂吟风弄月的土财主眼里,倒比较像个元宝。 

王锦才走过去的时候,宽敞的桥面上只有那么一个人。他没有戴西洋镜,仍旧是原来那副还算干净朴素的乞丐打扮,头发散乱地扎在脑后,略略垂了几缕在颈间。 

「苏讨儿,」王锦才恶声恶气地开口,大概黑白无常也就是这个调调,「我来找你了。」 

「嗯?」满头雾水的苏讨儿颦眉,「阁下与我有仇?」 

还阁下呢,王锦才鸡皮疙瘩掉一地,看来这混账是真的把他忘了。 

「没仇,有债!」 

「是吗?」苏讨儿笑道,「我欠你钱?」 

不止,你欠老爷我的可多了。王锦才压下心中酸涩,突然从怀里拽出一枚红线穿着的铜板,硬塞到苏讨儿手里。 

「想起来了没有?你说过的话。」 

「……」 

苏讨儿怔怔地看着铜钱,脸上是王锦才从未见过的表情。两人面对面地呆站了半晌,都好像和这秋月桥一般,变成石头做的了。 

「你想不起来就慢慢想啊,我坐会先。」奔波了一路的王锦才率先支撑不住,靠着桥栏滑坐在地上歇息。 

「你很累?」苏讨儿轻声问他。 

「累得腿快断了。」 

不怪王锦才夸大其词,他的腿脚确实是痛涨难耐。可谁料想这随口的一说,竟让堂堂苏大帮主较了真,嘟囔着『我帮你揉揉』就非要当场来脱他的鞋袜。 

好吧,揉就揉呗,其实捶背揉脚这种事苏讨儿以前没少帮他干,既然有机会享受,又何乐而不为?王锦才干脆伸直了双腿给他揉。 

揉着揉着,苏讨儿疑似红了眼眶。 

王锦才一眼瞥见,大惊失色,吓得气都不敢乱喘:莫非这是要发疯了? 

果然,下一刻苏讨儿就跟疯子似的把他扑倒在地,捧脸狂亲。 

才摸了我的脚的不要摸我的脸!王锦才气结,幸亏他讲卫生,昨晚上有洗。 

「王老爷,」苏讨儿开怀而笑,气吞山河,声如洪钟,「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要不要?」 

「废话,当然要!」王锦才被他压得肋骨生疼,不过也还是中气十足地大吼了一声,「另外你欠我的钱也别想赖!」 


这样的话,让你来我家讨一辈子饭也不错。

番外——倒楣财主
这天,在河边洗脚的苏讨儿从水里捞上来一个大王八。 

他本无意杀生,奈何那绿毛乌龟死活要往他脚背上蹭,他只好把它带回去煮了。 

锅里的汤正炖着,王锦才就大步流星地冲进厨房。 

「怎么这么香?!」质问的声音里满是惊恐,「我们不是说好一个月只开三次荤今天吃萝卜的吗,难道你又买肉了?」 

「放心吧没买,」对这情况苏讨儿已经司空见惯,撒作料的手都不见停,「这个不要钱,是我在河里抓的。」 

「原来如此!」王锦才眼睛一亮,转惊为喜地凑到苏讨儿身边夸赞道:「抓得好!我就知道你贤慧。」 

「嗯嗯。」苏讨儿哼哼两声也不反驳,笑眯眯地仰着脖子。见风使舵的王大财主很是配合,立即踮起脚来给他擦汗,擦完了又给他整理发型,整完了还拿出把扇子给他搧风。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王老爷奸的机会不大,但亏本生意也是坚决不做的。 

「听说李员外家的绿毛龟丢了,正悬赏五十两呢,」停住扇子,王锦才提起钱财就神情向往,「五十两啊!你帮我去抓吧?」 

不置可否的苏讨儿瞄向铁锅,神情似乎有些遗憾。兴奋中的王老爷完全没注意,仍在自顾自地比划,「那龟这么大,绿的,背上还刻着有字,什么字来着……」 

「招财进宝?」 

「不是,好像是『不要吃我』。」 

苏讨儿揭开锅盖一看,「咦,真的是『不要吃我』,可是已经熟了不吃不太好吧?」 

晴天响霹雳,王老爷打击太大,张大嘴巴动弹不得。 

见状苏讨儿舀了一勺王八汤送到他嘴里,认真地问:「锦才,你看看咸不咸?」 

「快别放盐了,」合着在心中流淌的泪水,王老爷呜咽道,「你当盐不要钱啊。」 

五十两银子化为泡影,爱财如命的王老爷直到吃晚饭时都有点灵魂出窍。 

「你说要是把这锅汤给李员外端去,他会给我多少钱?」王锦才不死心地敲打着龟壳,「多少总会给一点吧?」 

「这个嘛,」皱着眉沉思片刻,苏讨儿顺手给他家财主盛上一碗汤,「我觉得他让我们赔钱的可能性比较大。」 

「什么?!」王老爷十分激动,不待汤凉就端起碗来一饮而尽,颇有点壮士断腕的悲壮气势。「赔钱是不可能的,不如我们把汤喝光算了!再把壳子做成龟苓膏,毁尸灭迹,死不认账!」 

「嗯,」苏讨儿抹了一把汗,「你这么喝烫不烫?」 

「我舌头全麻了。」 

「伸出来我跟你吹吹。」 

「哦。」刚吐出舌头,王老爷立刻又缩了回去。「不成,这可是五十两银子的汤啊,精华不能浪费,被你吹跑了怎么办。」 

「……」 

这到底是可爱还是可爱还是可爱呢,苏帮主感觉微妙地想。 


是夜,镇上没什么娱乐,各家各户都早早熄灯睡了。王财主家反正是从来不点灯的,也就谈不上熄。 

可是摸黑办事有难度啊,苏讨儿打开零零福送他的手光筒,屋子里顿时一片明亮。 

「唔……」王锦才闷声哼哼,「你开灯干嘛?」 

「看不见啊,」也在忍耐的苏讨儿解释道,「药膏用完了,我在找新的。」 

「左边柜子里,快点,不然我忍不住了别怪我……」王老爷艰辛地喘气,声音诱人得不得了。可这种时候苏讨儿就是想要坏心眼啊,便故意慢慢地沾了药膏涂上去,还语重心长地叹息:「这么早就想泄出来,你肾虚啊。」 

「你……我……」王老爷忍得带了鼻音,「老爷我就是肾虚怎么样,你进不进来,不进来……啊!」 

「这不就来啦?」咬了他一口才插进去,苏讨儿满足地低吟一声,挺腰大力律动起来。 

「哎哟……要死啊你……啊啊……你要我死啊你……唔,轻点!」 

王老爷受不了了,边喘边骂道:「床摇垮了怎么办……嗯啊……修理费……多少银子……」 

「快闭嘴。」煞风景煞成这样的叫床声再听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苏讨儿把怀里人半抱起来,从下往上激烈贯穿。 

「啊啊啊……唔……我忍……忍……」 

「喂你不要一边射一边喊我忍好不好,」啼笑皆非的苏讨儿在王锦才屁股上拍了一掌,「都喷到我下巴了。」 

「我是想说我忍不住……」发泄出来后浑身被余韵席卷,王老爷瘫在苏讨儿身上懒得动,仰着脖子就顺着他下巴的线条舔了上去。 

「嗯,你……」压抑住从喉间窜出来的舒服呻吟,苏讨儿受宠若惊道:「你撞到头了?」 

「滚。」王老爷似乎想把喷到他小腹上的也舔干净,奈何身体里还埋着东西弯腰太困难,「今天吃了那么贵的老龟汤,这个肯定很补,擦掉太浪费了。」 

……早知道不该问的。 

苏帮主很不爽,翻身又把王老爷压下去,狠狠做起来。王老爷勤勤恳恳嗯嗯啊啊地叫了半天,总算搞完一次,但有人却还想花开二度。 

「不成……我腰酸背痛腿抽筋……」 

「好乖好乖,」苏讨儿揉着王锦才的脑袋连哄带骗,「我们用的润滑药膏也很贵的,不能浪费!都涂这么多了,总得多做几次吧?」 

王老爷之前被摇晃得晕头转向,现在还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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