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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瑕-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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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泥依旧垂着头跪着,神色已经恢复从容,她一点一点,站起来。
洛逸人忽而怒笑,问道,“你铁了心了,是不是?”
云泥低头道,“是。”
洛逸人笑,“那好!他养你,你要舍命去报答他。那墨绝生你,你磕三个头,就算过去了,是不是!”
云泥低头不说话。洛逸人压住火,他突然手痒痒,直想把云泥拎过来狠狠地打一顿。他严厉呵斥道,“你以为你打得过我!退下去!回头再收拾你!”
云泥动也没动。
洛逸人怒道,“你就这么喜欢忤逆我!”
云泥抬头道,“云儿不敢忤逆哥哥,”她的眼里倏而转了泪,说道,“可是哥哥不知道,十二年前,我五岁,被数不清的人杀来抢去,大师兄为了护我,抛了家,还差点舍了命。整整十年,他宠我爱我,从来没骂过一句,打过一下。在他的身边,我活得就像一个公主。”
洛逸人无语。云泥道,“大师兄对我有情,那我就该报之以情,墨绝给了我命,那云儿就把命还给哥哥。”云泥凄然笑道,“这是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洛逸人切齿道,“你敢!”
云泥肿着半边脸,浅笑,轻声道,“云儿武功低微,势单力薄,为谁死,不过就是表白一番心意,并不会影响全局。对哥哥的计划,更不会损伤分毫,哥哥又何必如此生气。”
洛逸人冷哼道,“你知道没用还做!就不知道识趣一点,螳臂挡车,蚍蜉撼树,看不出你还这么蠢。”
云泥道,“我生是墨绝人,死是墨绝鬼。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还清所欠的债。哥哥生气,我死后哥哥把我带回墨绝,随意处置就是。”
洛逸人冷笑道,“我赔上了妹妹,是不是还应该高兴!”
云泥黯然道,“从父王把我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起,哥哥你,就该当是没有我这个妹妹了。”
洛逸人沉默,忽而感叹道,“他不在,你怎么做除了我并没有人知道,你这又是何苦。”
云泥昂首嫣然而笑,让洛逸人一瞬间产生她很高贵的错觉,云泥笑道,“哥哥,我大师兄不在,可是我在。”
她的笑容明慧,又仿似无声嘲弄。是,名成皙如今不在又如何,他死了又如何。关键是,十二年前,他在。
洛逸人看着笑得空然洒脱的妹妹,气道,“他死了,你还想干什么!”
洛云泥淡淡吐字道,“为他死!”挥刀而上!
作者有话要说:仰天,满天烟花啊,大家元宵节快乐!
第四十章 龙战
这是云泥第二次向洛逸人挥刀。这一次她只求死。力求壮美,不怕惨烈!
她挥刀而上,洛逸人闪身避过一刀,她第二刀接踵而至,擦过洛逸人衣襟的表皮。
她的刀快,绝然狠厉,几乎就打出了她所能做到的极致。洛逸人刹那怀疑,在她心中到底有没有过他这个哥哥。如果有,即便寻死,即便报恩,也不该打得这样无情无私。
洛云泥的刀彻底激发出洛逸人的盛怒,洛逸人出刀,格住,压得洛云泥后退,仰身,被他的内力激荡,“哇”地吐出一口血。
这丫头身负重伤,强自服药能支撑多久。
洛逸人闪身,似乎生怕鲜血溅到自己身上。他冷冷地望着抓着栏杆强自支撑的云泥,问道,“还要打吗?”
云泥咬牙,胸口的剧痛疼得她几乎无力喘息。她强自抬头,湿着眼,踉跄着站起来,碰到洛逸人警告的眼神。
或许,现在认错,还有机会。洛云泥忽而一笑,挥刀就冲了过去!
洛逸人看到了,她的笑苦涩,飘浮而逝,更似轻鄙自嘲。洛云泥在挥刀而上的时候只是在拷问自己,洛云泥,你想要什么机会!
一刀斩下。洛云泥,在你沦落天下的时候,墨绝可曾给你机会!
复一刀。在你遭遇抢夺追杀无人可依的时候,谁又曾经给你机会!
云泥一声嘶吼,又一刀攻出!在众人气势汹汹威逼索要的时候,是谁烧了家拼了命护着自己,那时候,墨绝在哪里!
云泥的刀转瞬成一片,猛攻直取,如霜雪,似日光。快如电,疾似风,连成一片。
整整十年,谁温柔地呵护,细心地宠爱。谁擦去我的泪抚着我的背驱赶我的梦魇;谁披衣在地上守床在深夜对病中的我绽放笑颜;谁领着我在春天里放风筝,夏天里荡秋千;(。wrbook。)谁在我的身后,指着书,一字字念,手把手教;谁在大雪纷飞里给我温暖的家,围着火炉和我作诗饮茶?
然后,我长大了,你们告诉我,他养我是为了雄霸天下,他对不起我,我应该恨他,杀了他!
真是笑话。他对不起我,那世上千千万万的人,谁对得起我!
洛逸人惊惧地汗湿衣,洛云泥挥出的凤凰刀转瞬间快如鬼影!
如此凌厉,快,重如山,连绵如水。刀风之下,人无法喘息。
一个不祥的念头在洛逸人的脑海里崩现。山海崩,墨绝灭。
这女人挥出的凤凰刀,竟是一种沧海怒而横流的感觉。
洛逸人仓皇惊怖之下逃出战围,洛云泥犹自酣畅淋漓旁若无人地挥刀。洛逸人心有余悸地想,这女人疯了。
这辈子,今生今世,我只有我大师兄,我只爱他一个人。没有他哪有我,他死了,我绝不会独活!
洛逸人看得又出了一身汗。凤凰刀,女子凤凰刀,色如霜雪,却突然被她舞出了红色,亮如花开。
这就该是凤凰刀的极致。传说中极致的凤凰刀,宛若凤凰浴火,有华彩,宛如翱翔于九天之上,杀人于无形,无影。
洛逸人冷汗涔涔而下,悚然惊魂。
洛云泥鲜血如瀑喷出,胸口一松,力竭。扑倒。
她整个人重重地扑倒在地上,血污在她周身缭绕弥漫,白衣转瞬成血衣。
而她腕间的刀却犹自意犹未尽,蠢蠢欲动。
洛逸人惊魂未定,见鬼般望着血泊中抬起头的洛云泥,有一种退后躲避的冲动被他强自压住。
云泥看了他一眼,转而无力地伏在地上。
或许,刚才那殷红的色彩只是这丫头吐血被刀锋扬起所致。凤凰浴血,在墨绝千百年间,只不过是个传说。
洛逸人安定心神,心思复杂地望着血泊中的云儿,杀机萌动,转瞬而逝。
他突而落寞。落寞像是剧毒的蛇,咬住他的心脏,缠住。
日已西斜,洛逸人望着渐弱的日光,突然负手叹了口气。
云泥强自抬头看他一眼。他很陌生,很遥远。
他没有回头,但是云泥知道他在笑,很讥诮,一种自暴自弃的味道。他在笑,话音变得轻飘飘,“云儿还看我干什么。是不是要我求你,饶了我?”
云泥张嘴想唤哥哥,可是发不出声音,洛逸人戏谑道,“那算我求你,饶了你自己,行吗?”
云泥忽而落下泪来。她吃力地起身,卸下凤凰刀,放于心脏下。
锋利的刀尖抵住她的心,犹自感知她的心跳。
只需她用力扑下去。其实她已然没有力气支撑自己。
洛逸人转身,半眯了眼,逼问道,“你真要为他死,是吗?”
“云儿住手。”
清晰的踏入阶梯的声音,云泥猛回头,看着走上阁楼的两个人。竟然是沈寻月和名成皙。
洛逸人悚然战栗。其实刚才沈寻月和名成皙杀出一条血路走上来,外面闹出不小的动静,只是阁楼里的人一个拼命一个震惊,都不曾察觉。
沈寻月和名成皙来了!名成皙神威犹在,而沈寻月行动自如,何曾有半点残疾!
响彻天地的,属于四大家的欢呼。伴随这如潮的欢呼,疲惫已极败迹已露的四大家,突然像被注入强劲的亢奋剂,一下子龙精虎猛。
沈寻月停止桃夭的色彩,名成皙吹落秦影的血。他们并肩站在摘星阁下,看着这被鲜血染红的世界。
厮杀得如火如荼。墨绝在溃败,阁楼上的云儿正力竭扑倒在血泊。
名成皙一箭步冲上去,夺了刀,扔出窗外去。
云泥在他怀里软软地闭上眼。大师兄。我的大师兄,竟想不到我真的还能见到你。
可是对不起,我本来打扮得漂漂亮亮想让你惊艳怜惜,不想还是半死不活,狼狈不已。
名成皙搂着云泥,脸贴着她汗涔涔血糊糊有气无力的头。怀里的人一点点滑下去。滑下去。
痛如狂,似乎心裂开,他心爱的云儿,不可以就这样离去。
云儿,不可以死。
点中她的穴道,护住她的心脉,喂她以灵药。云儿,你不可以死。
大师兄会疼你,在以后的年年日日,用心疼你,疼你一辈子,下辈子。在你轮回的世世代代疼你,永远都疼你。
洛逸人看着悲怆的名成皙,有一个瞬间,他怀疑,名成皙怀里的云儿,真的死了。
她的面灰白,她的手背在阳光里,那淡青的血脉,竟然散发出冰冷死亡的气息。
云儿真的死了?有一个刹那他想冲上去抢在怀里,可是,他没资格。
他既不是她心中的兄长,也不是她的王,更不是,她为之死为之爱的那个人。
名成皙护住云儿微弱的心脉,胆战心惊地试探云儿若有若无的呼吸。他微微颤抖,血红着眼望洛逸人。
他把云儿安置好,长身而立,对洛逸人道,“就算云儿再有错,也终归是你妹妹,你就真忍心往死里打!”
洛逸人盯着名成皙,冷哼道,“我就打死她,怎样!”
名成皙不再争论,沉默半晌,目光飘向窗外,轻声道,“阁下想把仗打到什么程度,才满意。”
洛逸人道,“赢了我。”
名成皙道,“先休战。我们之间,再定输赢。”
洛逸人道,“你要真的牵挂芸芸众生,就不会等到现在,才出来。”
名成皙道,“我现在才来,自是拜阁下所赐。”
洛逸人含笑盯着长身如玉的沈寻月。洛逸人身后是万丈的阳光,他白皙的脸,过半的青眸,呈现出一种迫人的炫目的艳丽,宛若妖异。
在场的都是美男子,但总不如这个男人,如此美的姿仪。
他破颜而笑,皓齿红唇,笑涡在他的唇角回旋。他的眼神,深,亮,带着透彻世事的嘲弄和玩味。
两年前名沈之间的那场仗,他一直怀疑,但他怀疑的是名成皙的受伤,而不是沈寻月的残疾。
而今他明白了,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名成皙是真的受伤了,可是沈寻月完好无损。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名成皙作为一代霸主,竟然牺牲内力和身体,保存沈寻月,甘愿把对手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这或许是一种情怀。舍己为天下的情怀。
更或许,这是源于信任。传言中,名沈两家的家主,是对手,更是朋友。
还或许,这是杰出人物的一种共识。英雄所见略同,即便柳梦倾,也相同。
洛逸人笑,他已然闻到了溃败的味道。
墨绝在溃败,他自己,也会败。
败死又如何,败死也要拼。墨绝的儿女在流血而亡,他是王,也不例外。
名成皙虽在,但重伤未愈,毒伤刚尽,不足惧。他现在真正的敌人,是沈寻月。
凤凰刀起。如墨。在阳光的白昼,凶悍美厉如妖光。
拔剑声起。桃夭的颜色顿时激散成瑰丽的重彩,快,流动,霸道而丰满。
这一仗,沈寻月等了很久了。忍了很久了。两年如一日装作残疾,他深爱着的,惨死在桃花源的卿卿。
沈寻月一剑挥出,他突然忘了自己。因为他身上所担负的,远远不再是他自己的事。
他只能赢不能输。输了,他有负于天下,有负于名成皙。
这一仗,洛逸人拼却了自己。
他是墨绝王。负载着墨绝的希望。他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寻求出路的国度。
他背后是一个民族。即便那是一个满目疮痍,破败流血的民族。
他在为墨绝而战,不是为他自己。
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只能死,不能退却。
第四十一章 血手指
两个人打得急狂。已然不仅仅是刀来剑往内力相搏,而是如困兽相拼你死我活,就连在一旁观战的名成皙也感到热,感到压迫。
洛逸人战胜墨绝所有的勇士成为墨绝王,他的武功卓绝,一怒间如展翅的大鹏,一刀横扫,一刀横空劈下,如泰山压顶!
沈寻月的桃夭横格住,猛烈地撞击,桃夭崩现出血红的色彩!
沈寻月一个踉跄,上空的洛逸人另一刀复斩下,沈寻月后退,退至栏杆边,栏杆断,沈寻月身体半出,险些跌出阁楼去。
名成皙心一紧。洛逸人杀红了眼,踏步断栏,翻身而上,凤凰刀挥出,一刀迎剑,一刀斩向沈寻月咽喉。沈寻月右手剑虚格挡,实则反刺,竟是擦着凤凰刀的缝隙,刺向洛逸人前心,同时下腰,侧身,左手抓住护栏,翻转,剑被洛逸人的回刀格住,顺势一划,在空中成一道圆弧,他的人有惊无险在窗栏的左侧斜逸开去!
洛逸人的刀追击如黑暗的影子。沈寻月反手剑,斜刺,横格。
名成皙出手,拔剑。秦影的光华带着沁人的寒凉,满室浮现。
他必须出手。洛逸人的武功之高,沈寻月一个人很吃力,这样你死我活地拼下去,不知道要纠缠消耗到什么时候。
秦影一出手,顿时扭转战局。
名成皙的剑鬼魅。剑之鬼魅在于快,攻其不测。
在理论上,洛逸人的刀敌得住秦影的鬼魅,便防不住桃夭的刚正。但终究,洛逸人有双刀。
交战的巅峰,在于完全忘记了自我,任兵器随心所欲地挥洒!白热化的疯狂,凭借的不是招数,而是直觉。
洛逸人已然疯狂。一个人在失败的预感下出手比在成功的自信下出手更果敢凌厉,歇斯底里。
刀已成魔。凤凰刀像是怨戾的天狗,阴恶叱咤地叫嚣,瞬间吞并宇宙。
他原本就是王者。一向睥睨天下,任我横行。
木质的阁楼,似乎难以承受这三个男人搏命的怒火,开始摇摇欲坠。沈寻月绮艳的剑光,带着浓烈的幽香,伴随着闪开的洛逸人,刺在阁顶的横梁上。洛逸人破空的一刀砍下去,血,迸溅开!
沈寻月横剑格住,剑硬生生地下沉,嵌入他的右肩!洛逸人那凌厉的一刀几乎砍上他的膀子,沈寻月歪着脖子咬牙向上格,脚下横扫!
洛逸人一踉跄,身形不稳,整个力道更是放在刀上。沈寻月闭目,向上,然后秦影剑错过一把凤凰刀,刺入洛逸人砍住沈寻月的手腕!
洛逸人腕见血,猛松手,凤凰刀逆旋,削向刚刚松口气的沈寻月的咽喉!
名成皙的剑一向诡异,秦影剑尖刺入肌肤的质感,让洛逸人算准了名成皙是浅尝辄止!
名成皙的剑果然突转。在洛逸人刀锋欲要挑破沈寻月脖子的刹那,秦影幽寒的锋刃悄然横在洛逸人的颈项。
洛逸人的另一把刀离名成皙的前心仅半寸,而桃夭的剑尖已然点在洛逸人的前心,在轻微地颤。
三个人同时怔住。每个人却是动也不敢动。
一道强霸蓬勃的,至阳至刚的剑气突然涌起,转瞬间似乎弥漫天地。
三个人同时惊悚,冷静,手上的力道同时卸下,目光同时投向窗外。
阁楼的窗早已破败,窗外一览无余。
那是“已诺”的剑气,蓬蓬然生机勃勃如初升的朝日,草木生灵似乎都在瞬间茫然感知。
而人,似乎想膜拜。似乎那不是剑气,似乎也无关生死。
柳无心挥出了那一剑。已诺出,剑神现。
那一剑在之后许多年被不停地流传。每个人都用不同的语言,描述那原本不经意却惊魂动魄的一眼。'网罗电子书:。WRbook。'
都说已诺嗜血。都说已诺是最凶险的兵器,会反噬其主。
但是所有人,见过那道剑气的所有人,都不曾恐惧,只是震撼欢喜。
那个瞬间,让人忘掉了是在杀人如麻的战场,漫地的血,令人作呕的血腥似乎都不见了,好似在原野的清晨,空气清新如流,淡淡芳香。
战役,以柳无心的那一剑而结束。因为他的那一剑,横贯流风临雪的颈项,他人如劲松,嘴角有血,但神态清明。
所有的墨绝人,包括洛逸人,都有几分叹服。这个世界有如此人物,这个世界不可征服。
或许他们原本就错了。
日薄西山。绚丽的彩霞浸沉着每个人心底的苍凉。
总算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所有的人沉寂无声地自动分站两旁,不再交手,只是柔弱地与同伴彼此相依存。
所有的墨绝人,跪地虔诚地仰望,仰望柳无心剑下被制服的流风和临雪。
墨绝不能没有他们。他们是所有墨绝人的家园。他们执掌墨绝的典籍,墨绝的信仰,墨绝的凤凰刀。
所有的墨绝人,都是他们的学生。
他们即便在柳无心的剑下,神色也依然肃穆而圣洁。
柳无心撤剑。垂手,静立,后退。风雪二人的面前是墨绝,柳无心的身后是四大家。
斜阳为人拖下长长的影子,名成皙抱着洛云泥走下摘星阁,他的身后是沈寻月和洛逸人。
洛逸人跪在墨绝人的身前,五体着地,向流风和临雪行了一个大礼。
他仰面向上时,泪满面。
流风和临雪也是满脸泪。所有的墨绝人都在悲恸地呜咽。
洛逸人起身,向名成皙和柳无心欠身,流风临雪并肩站到洛逸人的身后,墨绝整装,相偎在一起,静望。洛逸人挥手,墨绝人手拉着手,欲走。
“杀了他!”
四大家的人群里迸发出一个石破天惊的声音,转瞬间,怒吼如潮。
墨绝人怔住,瞬间警醒,杀气四起。
他们要赶尽杀绝。但士可杀不可辱。
知耻而后勇。墨绝人不怕鱼死网破,粉身碎骨。
战争一触即发。名成皙怒吼道,“都给我闭嘴!”
人群瞬间死寂。所有人,包括墨绝人,都死死地盯着名成皙。
名成皙道,“诸位都是刀口舔血,义气干云的好汉子,赶尽杀绝,不留后路的事情怎么做!你们倒是说!”
一阵沉寂。身后传来苏了白淡淡的声音,“对敌手从来都应该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名成皙无奈道,“苏兄。墨绝的根不在这里,我们除不去。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你以为用武力,就真的能消灭别人的国度。这里所有的墨绝人死,墨绝仍在,终归卷土重来,带着更深更重的仇怨。”
苏了白道,“你纵虎归山,他们就不卷土重来吗。现在杀一个,总归少一个。”
名成皙道,“穷寇莫追。再打起来,谁能保证死的都是墨绝人,不是我们自己!”
苏了白切齿道,“我宁愿死,也绝不放走!”
名成皙道,“苏兄。这么多墨绝人在,让他们的王当着他的子民和我们的面歃血盟誓,永不再来,这样总可以吧?”
苏了白讥诮地笑道,“名兄,要是你发誓,我信。他们发誓,我可不信。”苏了白缓步走到名成皙身边,对洛逸人道,“你能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洛逸人回眸一笑,不动声色地淡淡吐字道,“苏卿卿。”
苏了白面苍白,沈寻月冲上前疾声道,“你说什么!”
洛逸人笑道,“我说苏卿卿。墨绝败,云儿也就要和名家家主成亲了,她和苏卿卿交谊甚厚,我这个做哥哥的,总要送一个礼物。况且苏卿卿我留着也没用,既已罢战,还是还给你们。”
洛逸人打了一个响指,手下人把阁楼下的暗室打开,一个人影飞奔出来,边跑边大呼道,“大哥!沈大哥!”
激动的苏了白沈寻月和苏卿卿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洛逸人对在场的四大家道,“誓言是我们墨绝的生命。每一个发誓的墨绝人,便把生命交给了神。有违誓言,人神共怒,死无葬身之处!今日我代表我墨绝,向天起誓。”
洛逸人,连同所有在场的墨绝子民皆匍匐跪在流风和临雪面前,流风临雪泪满脸,携手并肩割破中指,仰面苍穹,伸出流血的手,似乎不死的欲望,口中念念有词。
暮色苍然而至。明月带着些许残缺照耀大地。
流风临雪转身,洛逸人起身,割破中指,任凭自己的血汹涌地流下,滴在流风临雪的血手指上,融合在一起,然后三只手紧握在一起,举向天宇。
墨绝人手拉手跪在一起,仰面落泪,洛逸人一字一顿道,“墨绝退回本土,从此永不侵犯,墨绝至死,不违此誓!”
苏了白拥着妹妹,无言。闭上眼。他也想流泪,为他已然失去的父母和兄弟。
可事已至此,断然不能再开杀戮。四大家里,也没有人愿意跟他再开杀戮。墨绝的武功和手段,终成噩梦,惨胜的人再也不想去重温噩梦。
罢了,也就罢了。
洛逸人走至名成皙身边,伸手抚过云泥苍白的脸,浅笑道,“就只剩下你们的婚事了。妹妹要出嫁,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青凤的凤主,青凤做嫁妆吧。还有件事,要和阁下商量,云儿毕竟是墨绝和亲的公主,阁下能否把她从青凤迎娶走?”
名成皙没说话。洛逸人笑道,“阁下不信我,怕出意外。那好,等云儿养好伤,由阁下的人重兵护送,从青凤出发到鸣霄阁在洛阳的别院,这总行了吧。反正云儿现在这样子,真的和阁下你长途跋涉去鸣霄阁,也不现实。柳家就在洛阳,用药也方便。阁下若信得过,墨绝也有良药,在下,愿意送上。”
名成皙浅笑致谢。柳无心远远地望着,不辨悲喜。
云儿还活着。柳无心挑唇。不管怎么说,活着总是好的,她活着,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上榜了,这些天估计要日更~欢迎捧场~
第四十二章 嫁衣
洛云泥原本受了伤,用药透支身体,强自催发内力,伤上加伤,几乎就吐血而亡。合石不悔和柳无心二人之力,精心治疗调养,待到行动自如的时候,已是八月初的薄凉天气。而八月十九,就是她和名成皙成亲的日子。
名成皙找霓裳坊最著名的裁缝,为她做最华美精致的嫁衣、尺寸针脚,图纹色彩,皆精益求精,美奂美轮。
嫁衣最初拿来让她试穿的时候,牡丹,凤凰,五彩的珍珠,满屋子顿时光华璀璨。
苏卿卿在一旁惊呼,洛云泥脸色还有几分苍白,望着嫁衣的璀璨,头有几分昏眩。
名成皙亲手把嫁衣披在她身上,云泥温顺地半低着头,几乎被名成皙半搂着,在他的肩怀旁听凭摆弄,然后名成皙弯腰低头为她系金边牡丹花的盘扣,动作娴熟自然,却是温柔体贴。
一股暖流在云泥的胸口。小时候,寒冷的冬天,大师兄总是把她衣服烤暖再为她穿上,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种温暖和照顾像是沉淀在骨子里,如今被他弯腰系扣的小小动作激发,转瞬间一发不可收拾。
云泥逼回眼里氤氲的泪,在名成皙面前绽放欢颜。名成皙拉着她的手走到镜子前,问她漂不漂亮,哪里不喜欢,让人去改。
洛云泥虽是略显苍白,但明眸皓齿,破颜一笑,依旧是熠熠神采。
她全都满意,但是名成皙挑剔,唤来裁缝商量,他知道怎么样他的云儿更美。
直到人走了,连爱热闹的苏卿卿也被名成皙赶走了。云泥慵懒地半卧在床上,望着窗外青葱的葡萄架,葡萄架外,开着红艳艳的不知名的花。
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半屋子阳光,暖融融地落在云泥身上。名成皙掩上门,在云泥身边坐下,伸手把她揽在怀里,顺着她的视线往外望。
“看什么呢,天气这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
云泥懒懒地窝在他的怀里,摇头。名成皙捏着她的小脸笑道,“你真变懒了,动也不动,整天闷在房里怎么行,昨天你柳大哥还嘱咐,天气好的时候,得多出去走走。”
云泥直往名成皙怀里钻,不说话。名成皙的脸贴着云泥的额头,柔声道,“云儿。”云泥在他怀里“嗯”了一下,名成皙道,“哪里不开心吗?还是因为,为了我和自己哥哥动刀,怕他不原谅你。”
云泥埋起头,抱着名成皙低声道,“没有。”
名成皙浅笑着抚她的头发,轻声道,“傻丫头,别担心,他回墨绝前答应了,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云泥含糊地“嗯”着不说话。名成皙笑,把她从怀里拉出来,望着她清澄明亮的黑眼睛,他带着不为人知的叹息,疼爱地啄了一口她的唇,笑道,“那是因为要嫁给大师兄,不开心吗?”
云泥心惊,慌而缭乱,她唤“大师兄”,胆怯无辜的表情,脸却偷偷红了。
名成皙敞开怀抱住她,云泥的整个身体贴着他肉体的温度,被他男子的气息所包围。她无来由觉得安全,被宠爱。
或许,大师兄知道了。她和柳大哥,……,云泥不想欺瞒大师兄,可是她不敢说。
名成皙拥着她,下颔顶着她的肩膀,右手握着她手,轻轻揉捏她的纤细凉滑的手指,一个指节,又一个指节。
名成皙的目光落在案上的青瓷瓶,那里面插着苏卿卿几天前带来的桂花,犹自淡淡芬芳。他笑着,柔声道,“成亲后云儿不用再像以前那样闷在家里了,你想去哪里玩,我都依,你和你苏姐姐一样调皮爱闯祸才好,大师兄看着高兴。从此后只要云儿高高兴兴活蹦乱跳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喜欢怎样就怎样,我都由着你,好不好?”
洛云泥偷偷湿了眼眶,越发紧地抱住名成皙,名成皙抓住她的手,十指相交,在云泥的肩侧笑道,“只要云儿好好的,开心,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我有,只要你要,大师兄都给,把你这几年吃的苦,都补偿回来。”
云泥仰头,望,阳光里清俊的名成皙,温柔宠爱,美若神祗。她有一瞬间意乱神迷,她真的可以,被这个俊美的男人,被这个被众人仰望的男人,疼惜一辈子?
和他生活在一起,被他宠到骨子里,最初以为是天经地义的事,然后成为奢望,转眼间又突然成为现实,却感觉是小时候一直在做的梦。
他英俊的眉宇,他的唇和喉结,她所熟悉的他身体的气息,曾让她,刻骨迷恋。
她如愿了,圆满了。她会成为他的妻,在他的羽翼下为所欲为。他会怜宠,乃至纵容。
可是圆满得不真实,像是浮于天际的云,白如玉,转瞬也成苍狗。
云泥柔弱地依存在名成皙的肩怀里,握紧名成皙的手,温存道,“大师兄,成了亲,我哪儿都不去,就跟随在你身边,为你端茶倒水,听你话,也不淘气。”
名成皙笑,说道,“这么乖。”低头啄了下云泥的唇,转而舍不得放开,~~~~~~~~~~省略一百字~~~~~~~~~~~~~~~~~~她爱上了那种感觉。
血的压迫,放肆地奔流,名成皙劲霸强势却又舒张自如恰到好处的力度,一种残酷的死的相似并伴随着生命的爱的快感。
云泥刹那之间,忘记了地狱天堂。~~~~~~~~~~~~~~~以下省略五十字~~~~~~~~~~~~~~~~~~~~~~
敲门声。
名成皙顿住,敛起云泥的衣裳将她抱在怀里,让人进来。
小丫鬟送银耳红枣汤来。云儿晕红着脸,不抬头。
名成皙叫丫鬟放在桌上,吩咐她出去。小丫鬟低着头,急匆匆往外走,不忘识趣地掩上门。
云泥低着头,连脖子都红了。名成皙见她娇羞的样子,笑着,伸头啄了下云泥的唇,云泥躲,没躲开。
名成皙在她耳边悄声道,“别羞了,以后,还要天天随侍我左右呢。”
云泥扬起小拳头打在他肩上,名成皙却凑过头在她脖子上又啄了一下,捉住她手道,“别闹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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