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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之骑士-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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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客气地走近,但丁粗暴地将兔子从阿尔文手上抢走。这次则把兔子丢给修,命令道:「伯爵大人似乎很不中意,你们把它吃掉吧。」
「是,遵命。」
尽管脸上写着困惑的表情,修还是抱着兔子点头。
没办法——阿尔文吞下叹息,自言自语道。
但丁并不知道。只是在不知情下,射杀弄乱菜园的兔子,没有理由责怪他。但是,先别告诉艾娃吧。让她认为兔子是回到森林里去比较妥当。
「……这么说来,你以前也很疼爱兔子呢。」
忽然想起此事,阿尔文脱口而出。
正要将箭筒与弓交给修时,但丁一脸讶异地转过头来。阿尔文一面摸着下颚说:「记得那是……」一面在记忆中探寻着。
「死了母亲的幼兔吧。你还把三只都带进床铺里头。」
「不知道,关于兔子我只负责吃而已。」
他用可谓是漠不关心的声音回答。
「你不记得了吗?确实,是我六岁左右的时候所以……你是四岁吧。佣人正要换床单的时候,幼兔们一齐逃跑造成大骚动。平日文静的你的母亲大人,就只有在那个时候放声大笑呢。」
「阿尔文。」但丁威胁般地低声说道。
即使明白这是警告自己他不想继续再听下去了,阿尔文却满不在乎地接着说。正由于是妹妹所宠爱的兔子,所以才为此稍微动怒。
「不知道是谁开玩笑地说『这群兔崽子,我要把你们抓起来做浓汤!』一类的话,结果你因此嚎啕大哭,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还说『不要,不要吃我的兔子』。」
「……呜呜咕……」
喉咙发出奇妙声音的人是修。抱着兔子与弓以及剑筒,拚命地忍住笑意。斜眼看着这一幕的但丁,带着怒容肆无忌惮地逼近阿尔文。
「——你听好,我已经不是四岁了。」
被他放低姿势,以探身下望般的姿态恫吓。虽然有一股彷佛明白显示体格差异的压迫感,阿尔文仍然用沉着的声音回答:「这种事一看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在我面前,不准再度提起以前的事。」
「为何?」
阿尔文歪着头提问,他是认真询问的。难得他千里迢迢前来造访自己,阿尔文本身自然希望能够一面怀念从前,一面谈论诸多往日的回忆。
然而,但丁却只撂下一句:「因为让人不愉快。」脸上的表情简直像是在说,在这片土地度过的几年时光,对但丁而言只存在恶劣的回忆。对于深爱自己领土的阿尔文来说,那未免太过遗憾。
「但丁,你……」
「我没有心情听那些无聊的往事。下一次如果再说同样的事,我就把兔子的尸体塞进你那张小嘴——这话暂且不提,替我带路去村子。」
「咦?」
面对唐突又出人意表的要求,阿尔文一时之间无法答复。
「听说贝涅波廉特的锻造工匠技巧高明,希望你能帮我引见。」
「啊,我当然会为你介绍……」
还不待阿尔文说完应允的句子,但丁便说了句:「既然如此,现在立刻出发。」并迅速离开了大厅。阿尔文慌忙吩咐童仆拿来斗篷披上后,将玛瑙胸针别在肩膀上。
姑且不论两人关于往事的看法,但丁告诉自己想要参观领地却是令人欢喜的事。
「请慢走。」
在修与童仆的目送之下,阿尔文追随但丁前往中庭。跨上爱驹,紧追着在吊桥前方等待的但丁。
「喝!」
随着吆喝声,但丁黑褐毛色的骏马开始奔驰。
驰骋在通往村子的道路前头的人是但丁。混杂在清爽的春风之中,一股缠绕着紫罗兰的野兽香气从但丁身上传出——阿尔文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当转过和缓的弯道时,感觉金发被拉了一下。阿尔文试着小声地向精灵问道:「你讨厌他吗?」因为他对于自从但丁出现以来,精灵便不常现身一事有点介意。
不知道,真是难以捉摸的人。
听见精灵的轻声回答,阿尔文点了点头。但丁确实难以捉摸。
阿尔文自身也几乎想破头,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从失礼的言词,还有飞刀一事等等,很明显地看出但丁对阿尔文并没有好感。万一阿尔文个性急躁,说不定老早便将他赶出领地。即使如此,不可思议地他并没有想过要这样做。大概是由于无法完全割舍年幼时期的但丁的印象吧。是对于那双不管上那儿去,都会紧跟在后的纯真瞳眸印象太过深刻吗——因此也连带原谅了长大成人的但丁。
进入村庄后,将马匹调整为一般步行的速度,两人并肩而行。
贝涅波廉特内有好几座村落,而伊迪尔村是其中最大的。小巧的房舍栉比鳞次,磨粉水车在小河中旋转着。路上的每一位行人,一认出阿尔文后便停下脚步,一边微笑一边有礼貌地鞠躬。
「村人们的气色,真好啊。」
但丁低声自语着。
「方才,修也说了同样的话。虽然我认为这种事很平常。」
「因为你不清楚其他土地的情况才能够那样说。三餐不济的村民们,也很容易罹患疾病。骨瘦如柴,顶着铁青的脸色挥动锄头……这一带,没有遭到瘟疫肆虐吗?」
「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曾经发生过,好像也出现相当多的死者。之后由于听说瘟疫是经水传播的,所以为了时常能够确保水源干净而增设水井,也留心不要污染河川。」
「……说起来,流经都市的河流非常恶臭。」
彷佛回想起来般,但丁喃喃说道。倘若人口众多生活排水也自然会增加,流经王都的河川下游,发臭得让人简直连鼻子都要歪了。
「父亲曾说疾病潜藏在污秽的水中。还说要将已经弄脏的水源恢复原状是难上加难,所以最重要的是,打从一开始就该注意不要污染它……啊,弯过那个转角后就是锻造场。」
两人下马之后,一位学徒少年立刻跑过来轻轻地行了一个礼。
「呦,鲁迪。可以请你帮我喂马匹喝水吗?」
「是的,阁下!」
「还有,师傅在哪里?」
「是,跟平时一样,在工房里。」
朝着彷佛要挺起胸瞠般挺直背脊回答的鲁迪笑道:「谢谢。」阿尔文进入工房之中。身体被热气所包围,他脱下斗篷。但丁四处张望,探头探脑,很有兴趣似地观察工房内部。
「好气派的工房啊。」
被他如此夸奖,说实话真的很令人高兴。阿尔文怀抱着自豪的心情说明道。
「从祖父那一代开始就请他们制作了。因为倘若农具不精良,农事的效率就会低落啊。这里制作的柴刀相当锋利喔。」
一名学徒注意到阿尔文他们,于是通知火炉前的师傅。原本汗水淋漓地敲着铁锤的师傅转过通红的脸孔,慌慌张张地站起来。
「这真是……阁下,您特地光临啊!」
「抱歉打扰你了,奇达师傅。这一位是凡戴克侯爵的公子,也是我的表弟但丁。因为他说想要参观您工作的样子,所以我带他过来了。」
「噢,如果您不嫌弃在下的工作,随便您参观。」
但丁轻轻点头,东张西望地环顾火炉的四周。工作桌上,并排着看似才刚刚制作完成的镰刀或柴刀的刀刃。但丁拿起其中唯一的一把剑。
「这是?」
「是,这是接到城堡的威廉大人的委托所做,卫兵用的东西。」
「已经完成了吗?」
「是的。」
「哦。」但丁专注地检视着刀刃。
不自觉地因为他异于平时的严肃目光而看呆,四目相对后被他生气般地问道:「做什么?」阿尔文于是忙不迭地左右摇头回答:「没事。」
但丁令人望而生畏地蹙'蹙'起眉毛,将视线挪回剑刃,询问师傅。
「可以试个刀吗?」
「是,当然可以。喂,去把稻草捆拿过来。」
徒弟路克,飞也似地拔腿将稻草捆抱过来。
里头最为年轻的他应该才十一岁。当阿尔文问道:「吶,路克,你母亲的身体怎么样了?」他便红着脸行礼。
「已经康复许多。全是阁下您赐的草药的功劳。」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大约一个月前,路过的阿尔文偶然间帮助了由于咳嗽不止而蹲在田里的路克的母亲。在那之后,他吩咐药师将煎煮过的药草送过去,既然得知有效,就比什么都还值得庆幸。
「但丁大人。请您试试锋利度。」
师傅把稻草捆竖立在木桩上,此外又将锁子甲卷在外头。
但丁用不仅毫无空隙,而且姿态优美的动作举起剑。紫罗兰色的瞳孔中映照着炉子的火焰,宛如燃烧一般闪耀着光芒。
「喝!」
伴随凌厉的嗓音,刺出的一击「喀嚓」地一声在锁子甲上划开一个洞。而且并未就此结束。但丁再度挥动迅速抽出的剑,这次由斜上方将稻草捆斩下。
「唰!」稻草捆的切面错开了。
连同锁子甲被技巧精湛地切断,上半部落在地面上。师傅与学徒们都屏住气息,凝视着无疑是一位剑豪的但丁。
「——好剑。即使砍到锁子甲,刀刃也没有丝毫损伤。」
带着初次流露的心满意足的神情,但丁称赞刀剑的锋利度。
「谢、谢、谢谢您的称赞。啊,但是,那是因为有但丁大人您这番本领。能够这般厉害地斩断的人,就连在城里的士兵中也找不着……不,那个……」
由于在意阿尔文,师傅含糊地捂住嘴巴。
「没有关系的,师傅。我也吓了一跳,但丁一定毫无疑问地比我城堡中的士兵技高一筹……所以说,绝对要注意避免与凡戴克家起冲突吶。」
状似开玩笑地如此一说后,帅传也总算笑了出来。
之后,但丁也在师博的带领之下兴味盎然地逛着工房,提出详细的疑问,专心聆听回答。另外,也顺道前往出产作为上呈国王的贡品,并且深获喜爱的织物的工房。织布机罗列的房间中年轻姑娘众多,当中还有看见但丁而双颊染上红晕的人。
阿尔文一如往常般地,朝最为年迈的罗莎莉打招呼。尽管她的视力变得相当恶化,现今依旧是一位能够织出村中最精致图案的老妇人。
「罗莎莉,妳好吗?」
「喔喔喔,阿尔文大人。受到精灵喜爱的领主大人。婆婆我过得很好。」
「神经痛怎么样了?」
「因为已经进入春天,所以好转很多。总是得到您的关心,婆婆我好幸福呀。」
罗莎莉虽然不是贵族,但出身富裕的商家,过去为了照料阿尔文祖母的生活起居,曾经在城堡中生活。小时候,他总是吵着要这位罗莎莉讲精灵的故事,因此从她那儿听说过不少。
「今天我带客人来了。」
'他'他将但丁介绍给罗莎莉。即使有些许冷漠,但丁面对年长者仍不失礼数,打过招呼。
「哎呀。这位贵客莫非是,与他母亲一同在城堡中住过的那位少爷?」
「正是。明明是很久以前的事,您还真清楚啊。」
「当然清楚,」罗莎莉加深皱纹地笑了。
「因为精灵是同一位呀。」
「……精灵?但丁他,也有守护精灵吗?」
听见出乎意料的话语,阿尔文不假思索地脱口问道。
「当然、当然。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一定是一位容易害羞的精灵吧。」
听见罗莎莉的话,但丁一点儿也没有改变表情。正因为只将它当成是老太婆的玩笑话所以才没有放在心上。然而阿尔文却歪着头。但丁有精灵跟着?姑且不论从前,难道还有守护精灵会跟着现今已将精灵的存在等等完全无视的但丁吗?
踏上归途之际,纺织娘们让阿尔文和但丁一人一个,带走织上细致图样的钱包。虽然只是个小东西,却是熟练的纺织娘也得织上半个月的精品。
「不用付给她们酬金吗?」
再次跨上马匹的但丁询问。
「那些女孩们不会收钱的。待会儿我会请人送些慰劳品的派过来。大家喜欢的是莓果派喔。奇达师傅的话,送他葡萄酒也不错呢。」
「虽然我觉得不可能,但是你该不会将村民的名字全部记住了吧?」
被他半信半疑地询问之下,「再怎么说,所有人是不可能的。」阿尔文夹杂'夹杂'苦笑地回答。
「是吗,说的也是。」
接在但丁认同的声音之后,阿尔文再添一句。
「嗯。去年下半年和今年出生的孩童姓名,我还没有记得很齐全。」
「你说什么?意思是,其余的全部都知道吗?」
被他用一脸诧异的表情如此问道,「那当然知道啰。」阿尔文回答。
「既然是自己的领地,而且村子也没有那么广大啊。」
「……噢。从来不曾听说过,有那种领主。」
彷佛自言自语般地喃喃念道,但丁驱策马匹前进。摸不清是褒还是贬,也觉得所谓的「惊讶」才是最接近的意思。
之后将伊迪尔村绕了一圈,在地方官的宅邸中一面吃个便饭喝杯啤酒,一面稍事休憩。午后则带他去森林。但丁虽然说:「我对森林没有兴趣。」感到很困扰的样子,但仍强行将他带去。支持着这片土地上的城堡与人们的,是森林。若不了解森林,便无法了解贝涅波廉特。
「我们往距离村子郊外不远的河畔走。」他如此邀请但丁。小时候也来过好几次,做些钓鱼等活动,是一片快乐的园地。尽管有所期待说不定他会回忆起什么,然而遗憾的是但丁的眼中没有浮现丝毫感慨。
拴紧马匹后,两人站在河边。
阳光洒落水面的景致无论何时欣赏都很美丽。将不知从何处漂来的雪白花朵当作小船,小小的精灵正顺流而下。发现阿尔文后,在花船上一跃跳起,开始挥舞手臂。在但丁眼中,或许看起来只像是花随风摇曳吧。
「你不想制造更多武器吗?」
听见冷不防的疑问,阿尔文望向身旁。
「武器?」
「我是指剑。培育工匠增加人数,同时将工房扩大,进行量产。刚才的剑十分精良。应该很多贵族会随你喊价多少就买多少……不,可能连国王也会想要垄断吶。漫天抬价的话,你就可以在金币山上睡觉啰。」
但丁难得饶舌。低沉的嗓音听在耳中很舒畅,但是却无法被内容吸引。
「总觉得睡起来好像不舒服。」
想象着脑袋下方叮当作响的金币阿尔文笑了,但是但丁却一脸严肃。
「身为领主,你难道不想要让贝涅波廉特变得更加富饶吗?」
「这里现在也很富饶啊……你看,有春桃。」
他将结在手边的果实摘下,递给但丁。但丁看也不看一眼成熟得正是时候的果实,皱起眉头。
「跟义父所说的一模一样啊。贝涅波廉特的领主代代都是胆小鬼,厌恶战争。」
装做没有听见胆小鬼这个词汇,阿尔文啃咬春桃。新鲜的果汁溢满口中,咽下之后他回答:「没有战争比较好。」
「为什么?」但丁用一脸不愉快的表情问道。
「如果能在战争中获胜就会受到国王的赏识,领地也会扩张才对啊。」
「我会遵守与国王间的契约——在必要时派出军队,我本人也会亲赴战场。但是,我不打算主动挑起战争,也不想要扩大领地。只要有传承下来的城堡,以及小小的村庄,再加上这片伟大的森林就足够了。」
但丁咋舌吐出了一句:「你也差不多一点。」
「这样还算是骑士吗?」
「制作武器会遭到精灵厌恶。」
将无法令对方收下的果实的残骸举至半空中,阿尔文说。小鸟立即就飞了过来,很高兴地啄食鲜红的果实。
「……啊?」
「如果被火焰的精灵讨厌,锻造工匠也就到此为止了。所以师傅也不会制作必要以上的武器。」
原本看向他处的但丁,目不转睛地盯着阿尔文。
紫色的瞳眸十分美丽,却带着彷佛要将人贯穿般的犀利——令人无法别过视线。拥有如此清澈双眼的人类并不多见吧。曾经从母亲那儿听说,瞳孔会透露一个人的性情……若真是如此,但丁的本性,应当与年幼的那段时期一模一样。会这么认为的阿尔文,为人也许太过良善了。
「精灵啦妖精一类的玩笑话已经够多了。无聊也该有个限度!」
这阵焦躁的声音,令小鸟们留下拍翅声,逃跑了。
「贝涅波廉特的领主难道没有威武的骑士精神吗?竟然说不想要磨练本领,拥有优秀的武器,在战场上扬名立万被称为英雄?」
阿尔文笔直地回望着如此逼问的但丁。
「——我也曾经有过那么想的时期。在我还是见习骑士的时候吧。」
那段时间,只是一味地想要力量。
只想快点成为大人,变成独当一面的骑士,消灭敌人,一定要用尽所有方法守护贝涅波廉特。
变得疑神疑鬼。
再也无法欢笑。
那是一段就连艾娃在出声叫住阿尔文时都会犹豫再三的时期。
「为何不继续保持那种想法。真可耻。」
「因为没有必要了。」
把残留在手掌上的果实丢落土中,阿尔文干脆地回答。鲜红的果汁沾染在指尖上,就算摩擦也不会轻易消失。
「你说什么?」
「已经无须挥舞刀剑、突刺长枪的勇气了。因为曾经有一个人教导了我何谓更加高贵,而且真正必要的勇气。」
「哦,」但丁浮现出一抹浅笑。「有意思。虽然我没有打算问,但是那股勇气是什么?」
「就是信赖。」
一瞬间,但丁哑然失声,但随即「哈」地一声吐出一口交杂着嘲笑的气息。
「你当真吗?在这种连国王也会因为不知道地位是否会被大贵族所威胁而战战兢兢的时代,谈论信赖?实在是一个天真过头的家伙。那种东西根本无法守护领地。保护自己和土地的是力量;是刀剑和士兵以及军马;是血流的多寡。」
「善良的精灵讨厌血——无谓地流血,将会失去精灵的加护,也会无法克尽身为贝涅波廉特领主的职责。」
无论如何述说都无法得到他的了解——虽然脑中如此思索,阿尔文的内心却无法认同。他想要向但丁说明精灵,希望能让他理解贝涅波廉特。那究竟是什么原因,阿尔文自身也感到不可思议。明明也不是特别喜欢听见那些恶毒的嘲讽。
「我应该说过别再提起精灵的事。」
瞧,被他这般冷眼相待了。
「但丁,精灵是确实存在的。罗莎莉不是也说过你也有守护精灵跟在身边吗?」
「喂喂,饶了我吧。」
露出毫无诚意的虚假笑容,但丁踩烂脚下的花朵。半透明的精灵慌慌张张地飞着躲开,「咻」地消失了身影。
「什么守护精灵,你打算对老糊涂的老婆婆所说的话认真吗?」
「……是真的喔。善良的精灵也好,邪恶的精灵也好,尽管看不见,却的确存在。村民们能够敏锐地察觉到他们,而且偶尔也有像罗莎莉一样能够看见其姿态的人。贝涅波廉特的领主亦然,必须要拥有感应精灵的能力,被守护精灵所保护。」
「然后甚至可以帮忙咒杀自己的仇敌吗?」
色泽艳丽的双眼目露凶光,说出危险的话语。
「诅咒……?善良的精灵不会做那种事,而且也不得利用精灵为恶。」
「如果不能从敌人手上保护自己,称不上守护精灵吧。」
但丁的手,抓住附近的树枝清脆地折断。阿尔文发觉他正心焦气燥'燥'的。即使如此仍然没有停下话语。
「精灵并非万能,也不是会配合人类的状况行动的……」
「那么就请他保护你吧,请那个什么守护精灵的啊!」
领口被揪住,拖了过去。
因为事出突然,阿尔文的身体立即失去平衡。一阵天旋地转后,突然被推了一把,湛蓝的天空与树林映入眼帘。
早在喊叫之前,背部便开始沉入水中。
连心想「好冷」的空暇也没有。
吸收了水分的斗篷十分沉重,怎么样也无法漂浮起来。渴望空气地拚死挣扎,好不容易脸庞才探出河面。尽管知道但丁就站在那里,却由于逆光而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怎么了,精灵不肯救你吗?」
只有宛如戏谑一般的声音,混杂在水声中传递过来。
「但……唔……」
斗篷脱落大半,缠住双脚。
河川的水深程度确实是稍微超过成人的身高。尽管并非了不得的深度,但是没有立足点,水流也很湍急。眼看就要被冲走,惊慌之余喝了好几口水。心想再这么下去当真会溺水而陷入恐慌的时候,听见但丁讥笑道:「你活该。」
就在完全沉没的前一秒,他将原本拴住马匹的缰绳扔过来。
阿尔文紧紧抓住缰绳之后,便被拉往岸边。
用脚尖蹬了几次河底的岩石,好不容易才靠近河岸。上半身趴在草地上,一连串地咳个不停。吐出一点儿河水后,总算得以正常地呼吸空气。远去的马蹄声传入耳中,阿尔文抬起湿漉漉地贴着浏海的脸庞。
看不见但丁的身影。
缰绳被系在阿尔文的爱驹身上。牠用宛如担心一般的眼神,低头注视主人,用鼻腔鸣叫着。
虽然很想说「不要紧的」,但是要发出声音还很困难。
将沉重的身躯拖上岸,仰身倒了下去。
投降了。
会被厌恶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出乎意料。
从他将缰绳扔过来的举动看来,似乎并不是真心打算要让自己溺死,但却是相当怒不可遏吧。
阿尔文本身,也没有意思要惹但丁生气。尽管如此,就结果而言他之所以会那么恼怒,是肇因于自己的言行。明明在奇达师傅那儿,还一副前所未有的快乐模样……真是难以捉摸的人。
调整慌乱的气息时,鼻头感受到一股微微的不协调。轻轻地睁开紧闭的双眼后,浅蓝色的羽翼闪闪生辉,守护精灵正轻飘飘地站在鼻尖上。
会感冒喔。
正打算苦笑的瞬间,鼻腔深处涌起一阵搔痒,阿尔文打了一个喷嚏将精灵吹跑了。
「噢噢,斗篷!您说那件高级的毛皮斗篷被冲走了是吗!」
威廉夸张地哀叹道。
看见全身湿透的阿尔文回来时,他一开始还嚷嚷:「有没有受伤?」然而一旦发现连一道擦伤也没有,只是掉进河川里头之后,这会儿又为失去斗篷而悲从中来。
「可能再也拿不到那么优良的貂皮了……该不会,该不会阿尔文大人,您连固定斗篷的玛瑙胸针都被冲走了……!」
「很遗憾它与斗篷遭逢了相同的命运喔……哈啾,艾娃,还有葡萄酒吗?」
吸着鼻水,阿尔文将空无一物的酒杯递给妹妹。添加蜂蜜与香料,加热过的红葡萄酒让身体暖和许多。
「好,我立刻再倒一杯……话说回来兄长大人,你怎么会掉入河川中呢?那一带明明就不是陡坡。」
「嗯。我追松鼠时滑了一跤。」
「松鼠?」
「很可爱喔。」
「哦……」艾娃投来一道怀疑的眼光。调皮的妹妹直觉敏锐。她识破阿尔文正在撒谎,然而却明白继续追问也没有意义。
在威廉拖拖拉拉地感叹遗失胸针与斗篷的期间,阿尔文喝完第二杯温葡萄酒,从大厅溜出去。再多的说教可就令人受不了了。
到晚餐之前,还有一点时间。向途中遇见的童仆询问:「但丁回来了吗?」他却回答不知道。或许仍然独自在森林里头散步吧。
为何但丁会那么样地焦躁呢?
阿尔文为此感到特别不可思议。不相信精灵的事倒也没有关系,只要不是这片土地的人民,就会有人嘲笑,也有人惊讶。每次为了谒见国王而前往都市时,阿尔文都认为那是很正常的事。
在王都中,几乎见不着精灵。
虽然可能有许多争执的精灵或说谎的精灵,但狡狯的他们不可能现身。阿尔文最近也已不再和其他土地的居民提起精灵的话题。正由于对象是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但丁,所以才和他谈论。
那双美丽的紫色眼眸,过去曾经看着精灵们。一同玩耍嬉戏。
但是而今,却演变成只要提起精灵,就会被他推落河中的地步。
但丁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父亲是为了但丁着想,才将他送去凡戴克家当养子。母亲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
但丁被领养的半年后,阿尔文的母亲病逝。再相隔三年之后,父亲在战争中去世。年方十二的阿尔文,因身为当家过于年幼,一点也没有心力顾及去当养子的表弟的下落。
现在回想起来,不应该那样做。
由于但丁是按照父亲的意思过去当养子的,父亲亡故之后,阿尔文理当负起责任关心他日后的情况。应该要制造机会前往凡戴克一趟,与但丁见面。
年仅七岁便陷入必须在陌生的土地上生活的境况,但丁会有多么害怕呢。
说不定,会觉得自己是被赶出贝涅波廉特的。宴会时所说的话很可能并非玩笑。倘若果真如此,现在的但丁会有些冷漠,不敞开心胸也是情有可原。单纯因为再会而欣喜的自己,实在是有欠思虑。
——如果讨厌,也可以说出来喔?
那时九岁的阿尔文,握住但丁小小的手询问。
——由我替你,向父亲大人说。如果但丁想要留在这里,大可不必勉强自己过去凡戴克大人的城堡喔。
当时,但丁怎么回答呢?
时隔过久,已经无法清楚回想起来了。他应该没有说「我不想去」才是。阿尔文不记得曾与父亲直接谈判。
还记得的是,但丁没有回头。
临别之日,与随从一同骑在马背上的但丁,无论阿尔文呼喊多少声都没有回过头。
彷佛被回忆所牵引般地踱步期间,竟来到分配给但丁士兵们的房间附近。人们的说话声传来。
「待起来格外舒适吶。」
音调稍微尖锐,听起来很清晰的是修的声音。
「仆役们每个人都很机伶,村民们也很亲切。面包软绵绵的,葡萄酒也是不可多得。肉类要说好吃也确实如此,而且鱼类也很新鲜。」
「对啊对啊。」某个人应声附和。
「如果'文本错,原为如过'是在这里,到了四旬斋,应该也不会只有腌渍鲱鱼可以吃吧。」
「我可是不太会应付那位唠叨的总管啊。」
「我,被祭司抓到,被迫听了简直永远不会结束的漫长布道啊……」
「但是,艾娃大人很可爱吶。」
「没错没错。虽然很顽皮。」
「那有什么关系。前一阵子因为小鸟从巢里掉下来,她还亲自爬到树上去哩。动作还满轻快的,但是底下的总管可就一副快要昏倒的表情了。」
笑声响起。
听起来士兵们似乎十分喜爱贝涅波廉特。对阿尔文而言,这是相当高兴的事。心想一定要加入他们的谈话,于是朝他们的房间迈进。
「但是啊。太过悠闲,都快要忘记作战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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