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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色官途-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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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落在白泥村村委的后院的饭堂很有特色。

    倒不是因为奢华的装修,而是因为挂在饭堂墙上一排照片。照片无一例外都是卫国庆和领导人的合影,很多是部长级人物。

    卫国庆八十年代后期被评为全国十大乡镇企业家,在国内算是响当当的人物,因为常常出席一些高档次的会议,也有一些领导会来白泥村视察。按照惯例,都是要合影留念的。

    别人和领导合影,一般都挂在办公室的墙上,卫国庆则不然,办公室里倒没挂什么照片。

    林安然记得,卫国庆的办公桌后墙上挂着是一副雄鹰展翅图,那只巨大的鹰雄踞在一块悬崖边的大石上,展翅欲飞,一双锐目俯视着崖下广袤的森林,正如卫国庆一样,在白泥村最高的楼上俯视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赵士敬显然是第一次享受在白泥村饭堂接受宴请的待遇,对这些照片无一不感到惊讶和新鲜,站在那里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问卫国庆:“卫总,这些照片怎么不挂在你办公室里?”

    言下之意,若挂在办公室里,谁来了都能看到,不但增加白泥村的知名度,又能由此对卫国庆产生景仰,对于一名乡镇企业家来说,名气显然是很重要的财富。

    卫国庆不屑道:“挂在办公室干嘛?我又不靠他们出名!”

    他的意思很明显,我卫国庆靠的是自己发家致富的,跟这些个当官的没什么关系。

    赵士敬自讨没趣,悻悻地闭嘴不再多说,在桌旁的椅子里坐了下来。

    卫国庆倒是意犹未尽,又得意道:“其实,我觉得领导的照片挂这里最合适。既然党员干部以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宗旨,有什么比得上天天看着我们吃香喝辣的更高兴?我把他们挂在这里,叮嘱饭堂的人,每天这里的伙食要做得好,做得够份量,咱们吃好,才能对得起这些照片里的领导。”

    说罢看看赵士敬,又看看林安然,笑呵呵说:“你们俩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的话又刁又滑,听着没错,可细细品着又很不是味道。赵士敬知道动嘴皮他绝对不是卫国庆的对手,还是少说为妙,只好点头不说话。

    林安然早就听人说过,卫国庆虽然没读什么书,可说话却一套套的,口才极好。这回算领会了,此人说话风格果然独特,不过敌意很重,似乎对所有当官的都有一种无名憎厌情绪。

    最玄妙的地方是卫国庆很讨厌当官的人,又常常以自己支书的身份自傲。别人问他管理企业的经验,他通常都很烦地挥手推脱道:“企业管理的事情我不沾边,都让人家去干,要问我这个我不懂,我只管好我自己的村子。”

    显然他对企业家这个称号倒不如对村支书这个称号更有感情,偏偏喜欢以行政职务自封的他又十分讨厌官场上的干部,是一个十分自我矛盾而且纠结的人。

    过了一会儿,门口呼啦啦进来好几个人,都是白泥村里的村干部和企业的厂长之类。

    周繁荣为众人做完介绍,卫国庆吩咐厨房上菜,又开始兴致勃勃说起自己的威水史,说前年有个部长来白泥村视察,自己问那位部长工资多少,部长说才一千多。

    卫国庆说到这里就哈哈笑,称自己当场就跟部长说,还没自己的工资高,看来当部长也不是什么好活儿。

    卫国庆的左膀右臂们听了都大声叫好,陪着笑,都说卫总说得对,咱们当个市长还不如在咱白泥村里当个厂长痛快!

    有人肉麻的称赞卫国庆,说都是书记英明!简直就是咱村的主心骨,没卫总就没白泥村的今天!有书记的带领,咱们干活都有劲头,日子有也奔头!

    一干人等热烈提议,上酒!咱们给卫总敬一杯!

    林安然看着这帮人极尽谄媚之能事,禁不住有些恶心,想起了金庸小说里的神龙教教主,差点没笑出声来。可瞧着卫国庆倒是习以为常,甚至有些享受,笑眯眯点着头说:“叫人拿酒过来。”

    酒很快被端了上来,竟然是酒头。酒头是米酒的一种,用土方法酿造,由于第一道酒度数高,被称为酒头,大多都有六十度以上。

    赵士敬见了这种酒,顿时脸色微变,慌忙摆手,说:“卫总,这大中午的,还是喝点低度酒吧。”

    卫国庆完全没把赵士敬当回事,直接奚落道:“士敬同志,你好歹是部队出身,怎么这点酒就怕成这样,还是爷们吗?低度酒?那能叫酒吗?那叫水!”

    不由赵士敬分辨,端起大酒坛就往他面前的高脚杯里满上,嘴里兀自道:“嗳……这就对了,喝这种酒才带劲嘛!我亲自给你满上,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赵士敬没辄,秀才遇到兵,卫国庆完全没规矩没礼貌可言,就像只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螃蟹,喜欢怎么横着走就怎么横着走。况且现在是来求他办事的,又不能得罪他,只好阴着脸死忍不吭声。

    林安然忽然明白范天来为什么一提到和卫国庆会面就赶紧撇清关系,说这是政府线的事情,将差事塞给赵士敬。来之前,林安然早听闻卫国庆的种种“事迹”,只是没想到这人比预料中更为狂傲专横。

    既来之则安之,林安然对喝什么酒倒无所谓,只是对卫国庆这种目中无人有些不悦。陈港生第一次和卫国庆同桌吃饭,显得有些拘束,鹿泉街道的三个人中,他职务最低,即便有什么意见也是不敢说的。

    开席后,卫国庆更是逮着赵士敬不放,让手下狂敬酒。拳怕少壮,卫国庆年轻时候酒量很好,现在毕竟老了,柿子拣软的捏,他打着如意算盘,先灌醉赵士敬再整治林安然。

    今天赴宴的白泥村干部都是他精心安排的,酒量都一等一。偏偏赵士敬喝酒又有个坏习惯,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喜欢追酒喝,而且嘴巴上也不把门,渐渐有了醉态。

    林安然不想赵士敬在卫国庆面前出洋相,况且这位土皇帝根本没安什么好心,于是故意看了看表,说:“卫总,今天我看就喝到这里吧,现在都一点多了,收场了回去还能眯一会儿觉,况且你看赵主任都差不多了。”

    卫国庆瞪着一双红眼,大咧咧道:“喝酒好比进洞房,你见过进洞房搞了一半就出来的么?天底下没这样的事!”

    这话显然是歪理,林安然摇头笑笑,说:“下午还得上班呢,有个班子会要开,还是到此为止好吧。”

    卫国庆不依不饶,说:“你是副职,说了不算,我问问赵主任。”完了转头对赵士敬说:“士敬同志,咱们继续喝如何?”

    赵士敬已经喝糊涂了,勾着个头像只瘟鸡,一问三不应,卫国庆伸出手去在他肩膀上一拍,又问:“继续喝,咋样!?”

    赵士敬被拍了一下,触电般动了动,喊道:“喝……喝……”说完又勾下头去。

    林安然看出赵士敬已经到顶了,见卫国庆简直不通人情,心里冒出火来,口气更硬道:“卫总,喝酒这种事还是不要强求的好,免得喝出个好歹来。”

    周繁荣一干人纷纷插嘴,说林主任你怎么这样,咱们卫总可不是轻易请吃饭的,就算钱书记来,卫总都不招待!你们可好,上了桌没吃痛快就要走,太不给面子了吧!

    卫国庆说:“我说林同志,你是不是嫌我这里菜不好?说,要吃啥,只要我白泥村有,我没二话马上给你整上来,只要你陪我喝完这桶酒!”

    说罢俯身把桌下装着酒头的坛子一提,往桌上一放,通一声响,把陈港生吓了一跳。

    这种坛子是农村用来装土制米酒用的器皿,林安然估摸了一下,估计里头有个十多斤,刚才吃饭一帮人喝了将近一半,还有一半。卫国庆这么做,很显然就是要鹿泉街道的几个干部出洋相。

    林安然忽然笑了,说:“卫总,既然你盛意拳拳,我也不好推辞了,只是我今天来这里是请您出席动工仪式的,事情还没办妥,待会若喝醉了,事又没办成,咋办?”

    卫国庆一拍胸脯,说:“原来就因为这个!?这好办,我答应就是,现在可以陪我喝了吧?”见林安然口气软下来,卫国庆以为他露怯了,心里暗暗得意。

    林安然又道:“我看这桌子的菜也吃得差不多了,既然咱们今天是不醉不归,好菜自然是少不了的。古人都说大块肉大碗酒是人生一大快事,今天我也陪卫总豪爽一把。”

    卫国庆脸上的笑纹堆成了花儿,笑道:“没菜这个容易,繁荣,去!喊厨房的人过来,加菜!”

    “等等!”林安然拦住周繁荣,目光却落在卫国庆脸上,说:“卫总,真的吃啥菜你都随我点?”

    卫国庆呼地一下站了起来,粗声粗气说:“林同志,你以前就没听说过我们紫荆花集团?没听过咱们白泥村?去年我这村子工业产值就超过了三十亿!三十个亿!你去问问你们赵市长,我这条村子占整个滨海是工业总产值的多少?是百分之十五!六县四区里,我一个村子就能顶他一个县区!你说,我这亿元村,给你林同志上盘菜都上不起!?你未免小看人了吧!”

    周繁荣和几个厂长也纷纷抢着说,就是就是,林副主任你太小看人了!

    林安然见卫国庆声调激动,脖子上的血管都突了起来,一跳一跳的,知道自己激将法达成了效果。卫国庆是一穷二白出身,这种人往往在有钱以后自尊心异乎寻常的强烈,只要触碰一下,几乎就跟踩了猫尾巴一样。

    嘴里说道:“哎哟,我看我真是孤陋寡闻了,我刚从部队回来时间不长,白泥村的辉煌我是没见证过,这里要说声对不起了。不过,既然卫总这么说,我就点个菜吧!”

    卫国庆坐回椅子里,一挥手,豪气万丈道:“你点!只要我白泥村有,立马给你整来!”

    林安然说:“我想吃狗肉!去部队好多年了,咱们滨海市一绝就是白切狗嘛,况且狗肉配米酒,都说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拿来下酒最好不过。”

    卫国庆一愣,眼睛转向周繁荣,周繁荣也傻了一下,说:“林副主任,你该不是知道咱们村禁止养狗,所以故意点狗肉吧?”

    林安然故作惊讶道:“白泥村禁止养狗的吗?这我真的不知道,刚才来的时候,还看到村委后头院里有条大狼狗呢!”

    卫国庆闻言脸色变了变,不说话。

    周繁荣愕然一下,然后五官都挤到一起去了,偷偷拿眼去瞄卫国庆,也没言语。

    林安然火上添油,说:“原来是野狗,估计外来流窜来的,没主……既然这样,杀了更好。”

    周繁荣和几个厂长的脸色比锅底还黑,终于忍不住了,周繁荣嘴皮子翕动几下,嘟哝道:“那是我们卫书记的……”

    林安然装作恍然大悟,说:“原来是卫总养的,难怪你们都舍不得了!行行行,我就当卫总刚才的话是开玩笑,酒桌上嘛,吹牛放屁打嗝都不犯法,不算数!”

    卫国庆脸色忽阴忽晴,黑一下白一下,最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周繁荣大惊,以为卫国庆要发火,没想到这土皇帝咬咬牙,恨恨道:“谁说是放屁!周繁荣,你马上带人去把狗宰了,做成白切狗,送上来!我要和林同志一醉方休!”

    周繁荣有点儿不相信,嗫嗫嚅嚅问:“书记,那是德国狼狗……”

    “宰了!”卫国庆怒目圆瞪,骂道:“啰嗦什么!让你宰就宰!就算是二郎神的哮天犬,老子也宰了!”

    周繁荣不敢再多嘴,赶紧招呼厨房里的人,出门去了。

    陈港生在一旁看了,差点没笑出声来,可强忍着笑意,又差点没憋坏,于是赶紧借口上厕所,走到后院偏僻处,忍不住扶墙低声笑了出来。

    心想:这个林主任,真不得了,自己在鹿泉街道好快三年了,从来都是卫国庆让鹿泉街道的领导干部吃瘪,今天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头一遭让林安然给阴了。

第217章 又一个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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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桌饭局一直吃到下午两点多。周繁荣和几个厂长逐渐开始胡话连篇,嘴里想喊了颗鹅卵石,话都说不利索了。再喝到后来,有人趴在桌上直接睡了过去,周繁荣不小心把筷子掉在地上,俯身去拣,结果半天没见站起来,大家一看,原来在地上趴着一动不动,像条被晒死在马路上的鱼。

    “繁荣!繁荣!”卫国庆伸脚踢了踢周繁荣,半天没动静,他自己虽然还没倒下,可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

    林安然的脸色血一样红,看起来却没要醉倒的意思,一个劲往卫国庆的杯子里倒酒。

    看着白蒙蒙的酒液倒进自己的杯子里,卫国庆觉得自己吃进肚子里的狗肉跟杯子里逐渐上升的酒线一样,慢慢往嗓子眼处顶上来。

    “来!卫总,咱们继续,干了这杯!”林安然已经坐到卫国庆身边,勾着这位不可一世的土皇帝的肩膀,一点不客气催他:“你是做大事的人,喝酒当然要大杯大杯来,不然怎么对得起你的身份!”

    卫国庆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心头火燎一样难受,这杯酒再灌下去,自己弄不好得送医院吊针才能恢复过来。

    可又不愿意在只有自己一半岁数的林安然面前丢脸,最后还是一闭眼,端起杯子哗一口干掉。

    林安然笑眯眯看着卫国庆,鼓掌道:“好样的,卫总宝刀未老!”

    卫国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忽然捂着嘴往后院踉跄跑去,还没到食堂门口,腹中翻江倒海,一道瀑布般的水柱混杂着没消化的食物从嘴里喷涌而出,如决堤的黄河之水一泻千里。

    这顿饭最终以周繁荣几人被抬走,卫国庆送医院吊针收场,当然,还赔上了一只德国大狼狗,林安然也不知道时候卫国庆会不会心疼,反正白泥村就他一人养狗,干脆给他宰了,大家都清静了。

    散了场,陈港生赶紧打电话给司机,让人开车来接。赵士敬已经烂醉如泥,林安然也头晕脑胀,刚出了村委就吐了一地,坐在村委会外头的大树下拿着陈港生买来的矿泉水狂灌。

    坐车回到街道办事处,已经是下午三点差一刻了,按照工作安排,下午有个班子会议。上星期范天来在班子会上研究过人事调动问题,有一位叫王月敏的仙岭县某镇国土所干部,要调到鹿泉街道来任职民政办主任。

    鹿泉街道的民政办主任职位一直空缺,以往一直是一位叫柳晓萍事业编制干部代理主任职务。调入正式公务员担任这个职位原本无可厚非,但范天来在会上提出让何秀丽让出街道妇联主席的位置,让新来的王月敏担任。

    这么一来,林安然就嗅出了点异样。一个民政办主任不过是股级,一般科员就可以担任,要在开发区管委会内自行调动还算正常,舍近求远跑到仙岭县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从一个国土所里把一个女干部调过来,显然就有点与众不同,而且刚来就出任妇联主席,显然是要重点培养,将来找机会进班子的架势。

    在街道办一层机构里,多数班子成员一般只配备一名女同志。这种潜规则是多年来形成的,在男人掌权的官场里,女人当领导不是不行,撑撑门面凑凑数还好,真干工作,没几个男人会把女人放在眼里。

    多数女人都以家庭为重。没结婚的赶着结婚生孩子,生了孩子又要照顾孩子,每月还得有几天心烦意燥的时候,在许多官员的固有传统观念里,女人压根儿就不应该当官。

    后来还是范天来自己揭了谜底,介绍说这位叫王月敏的女干部原来是管委会专职副书记王玉珍的侄女。这下原本暗自狐疑的班子成员们都恍然大悟,原来是皇亲国戚的身份。

    散会后,副主任张学平走出会议室,边开玩笑跟身后的陈自强说:“咱们王副书记可真厉害,来开发区当了一届副书记,家中九族的亲戚都进了城。”

    林安然留了个心眼,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有那么夸张吗?”

    张学平直肠直肚,没多想就说:“怎么不是?就连初中没毕业的,都弄到了咱们开发区环卫管理处里头当了事业编制干部……”

    一旁的陈自强赶紧给张学平丢眼色,让他打住不要再说,这才让张学平住了嘴。

    按照管理,新来的中层干部报到,班子总会开个小会给大家介绍一下,况且是王副书记的侄女,更要隆重些。所以范天来昨天就通知大家今天下午三点半集中一下,开个小碰头会,让新来的民政办王主任和大家见见面。

    车到了办事处门口,司机扶着赵士敬上了二楼办公室休息,林安然看看表,里开会还有半小时,便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在里头又吐了一回,总算舒服了许多。

    刚出洗手间就听见门口计生学习室处传来吵架声,心里暗自奇怪,想着不会是计生对象的家属来这里和办事处干部起了什么冲突?想到这里,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计生学习室和派出所的拘留室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计生条例里没有关押计生对象的相关条款,但违反计划生育又是要罚款的,不关人根本就罚不出钱来。所以基层计生办逼于无奈,这头又要向上级交差,那头又要完成罚款任务来保证计生罚款的返拨,只好打了学习班的幌子建起所谓的计生对象学习室。

    对外口径只说是把计生对象请来这里参加计生条例知识学习班,一个请字用得玄妙至极,既温和又不避免了口语上的违规,但又没有明文规定限定到底关几天,更不会有人给这些计生对象上课学习什么劳什子计生条例,往往是人“请”来了,往学习室里头一塞,递上一本计生小册子让计生对象自己翻阅,然后跟唐僧念经一样反反复复做思想工作,直到对象接受罚款。

    到了学习室门口一看,只见一位个子不高略微显胖的年轻女子和新生居委会书记何阿金吵得不可开交,新生居委干部陈雯在一旁嗑瓜子,淡定看着何阿金。

    “金姐,出什么事了?”林安然赶紧问道。

    何阿金显然占了上风,嘴里把对方祖宗十八代的生殖器都问候了;那位年轻的女子被骂得满脸涨红,一口气别再嗓子眼上,一个劲重复着一句:“你这是什么素质!什么素质!什么素质!”

    林安然一问才知道,被何阿金骂的这女的并非计生对象的亲属,却是今天来报到的新任民政办主任王月敏!

    他哭笑不得,顿时有些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感觉,说:“原来是新来月敏同志,你好,我是办事处副主任林安然,欢迎。”说罢伸出手去,要和王月敏握握手。

    王月敏虽然气得够呛,本不想善罢甘休,可一看来了一位年轻的副主任,人长得又帅,女人对帅气的男人本身就有种莫名的好感,何况是一个年轻又帅气的领导?

    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也伸出手去,和林安然握了握,嘴里投诉说:“林副主任,你看看这居委会的干部都什么素质?就跟街边的泼妇一样!”

    她借机投诉何阿金,想让林安然站在自己这边,教训一下何阿金。

    不料,何阿金根本不吃这套。在基层办事处里,居委会书记的位置很特殊,办事处许多工作都要由居委会去承担,而且居委会是居民自治组织,里面的干部都不是正儿八经的在编人员,连个事业编制都不是。

    一些资历老、工作成绩突出的居委会干部是得罪不得的。她们身份所限,不能升职,在政府里无前途可言,工资也不高,工作繁重,对街道领导牢骚多、尊重少,做工作十分感情化,谁对她们好,她们就给谁卖命。

    以何阿金为例,她十九岁进居委,本是居民自治组织非编制内人员。八二年,滨海市首度公招居委干部的时候,她是通过考试转变了身份,成了事业编制的居委干部。虽然之后再没举行过类似的公招,但这批特殊的居委干部大多数都登上了基层居委会的领导岗位。

    何阿金天不怕地不怕,为人泼辣,办事利索,性子大大咧咧,典型男人婆性格,做居委会这种基层工作最合适不过。就连谁都不买账的卫国庆,当年未发家时候都得过何阿金的关照,一直对这位居委会书记敬重有加。

    这些年,何阿金不谈恋爱,一心扑在工作上,在辖区里威望甚高,几年来,新生居委的成绩在管委会甚至滨海市都是名列前茅,她本人也是荣誉加身,更被选为市人大代表,就连赵奎和钱凡都知道有这么一位人到中年还没结婚、一心扑在基层工作上的居委会书记。

    见王月敏不知好歹,林安然心底暗自喊着糟,心想这个王月敏也真是一点不懂分寸,见好就收可以了,偏偏死咬着不放。突然觉得如今许多领导干部,自己官职越当越大,身边的亲属却智商越来越低,一个个脑袋里都长了草一样。连自己一个副主任都不敢轻易得罪这些居委会的土地婆,你一新来的民政办主任算个球?!就算你是领导的侄女,人家根本就没想过要升官,压根儿不怵你那位当副书记的姑姑。

    果然,何阿金见王月敏不识趣,也顾不得再给林安然面子,冷冷道:“也不知道哪来的疯婆子,进门就训这个批那个,一副领导架势,知道的就当你是个街道办的芝麻绿豆官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国家领导微服私访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能塞多大的黄瓜!”

    这话臊极了。林安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居委干部常年下户搞计生,查“四术”情况的时候常要问人家怎么避孕之类,脸皮薄一点都做不来,何况这阿金是居委会老油条了,更不是一般人能比。

    王月敏听了果然又羞又怒,脸刷一下就白了,可又找不出新鲜词来骂人,只会竖起歌食指,戳着何阿金“你……你……”个没完。

    见这新来的王主任根本不是何阿金的对手,林安然想早点息事宁人,在这里吵架无论输赢丢的都是办事处的脸,关在学习室里的几个计生对象纷纷挤在铁门旁,探着脑袋朝这边看。

    他扫了一眼两人,劝道:“大家都别吵了,一个单位的同事,在这里吵架也不怕人看笑话?”

    话锋一转,又对王月敏说:“范书记在等着你呢,赶紧上去见见吧,免得领导等,我带你上去。”

    没容王月敏再说话,指指楼上,说:“走吧。”

第218章 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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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王月敏在范天来办公室的时机,林安然下到楼下找何阿金,问问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一问之下,顿时哑然失笑。

    王月敏今天是过来报到的,进了鹿泉街道办的大门恰好就看到何阿金和陈雯俩人在计生学习室外的办公桌旁嗑瓜子。

    计生对象被请过来参加所谓的学习班,一般都由归属居委派出干部来看守。居委干部对于做思想工作颇有自己的一套。计生罚款往往数额很高,计生对象的抵触情绪都很大,不能一来就扳着脸声色俱厉地来硬的。通过聊天,分析不缴纳罚款的利害,对孩子将来就学就业之类存在的影响,一路谈过来,慢水细流通常能得到更好的效果。

    和计生对象嗑瓜子聊天,基本上是每一个鹿泉街道居委干部都做过的事情。

    偏偏王月敏不知道抽了哪根筋,进来看到一地瓜子壳就皱起了眉头,上前就责问着何阿金和陈雯,说你们是哪个部门的干部?怎么卫生搞得这么差劲?赶紧扫干净!

    何阿金和陈雯愣了一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位陌生的女人是谁,之后便问:“你哪位啊?”

    王月敏倒不含糊,职务记得很清楚,说我是新来的民政办主任。

    一听说是新来的民政办主任,何阿金俩人就笑了,心想眼前这位也算是奇葩了,自己在鹿泉街道这么多年,也没见过架子这么大的中层干部,远的不说,就新来不久的林安然,好歹是个副主任,比王月敏官大,也没见敢用这种命令式的口气斥责过自己。

    想到这里,何阿金存心要让王月敏碰碰钉子,对她的话爱理不理,同陈雯依旧磕着瓜子,完全把王月敏当成了透明人。

    最终,毫无存在感的王月敏气急败坏,口气越说越离谱,最后竟骂了脏字。

    她不知道何阿金就等着她吐脏字,见状在地上又扔了一把瓜子壳,喝了口水,从椅子里站起来,摆好架势一开腔,骂人的话就如滚滚长江东流水,连绵不绝滔滔不尽,把王月敏骂得连北都找不着。

    林安然听了也觉得王月敏是自找的,见何阿金笑得前俯后仰,便说:“金姐,人家一不懂事的小姑娘,你们就大人大量拉倒了算吧,别计较。”

    何阿金笑道:“也就是逗她玩呢,姐没那闲工夫跟她怄气。”

    林安然很清楚,按照惯常的处理方式,范天来会让王月敏同何阿金握手言和,自己还是事前铺垫一下,免得何阿金心里不舒服,待会别说握手了,又喷王月敏一脸口水就不好了。

    于是说:“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小气,都是同事嘛,她不懂事,你不能不懂事,对吧。”

    何阿金磕着瓜子,咯咯直笑,说:“还是帅哥主任和气,我就喜欢你这种人,没架子。对了,你不是看上那王月敏了吧,怎么为她说话了。”

    林安然赶紧解释:“没那回事!也就是让我碰上了,当当好人劝劝架呗,甭往那方面扯。”

    何阿金又笑了,一把勾住林安然的胳膊说:“我说嘛,看你的眼光也不至于那么差。”

    林安然素来知道何阿金性子大大咧咧,也就随他勾着手臂,笑眯眯不答话。

    何阿金忽然用正经口吻说:“有个事得跟你说下了,要到年底了,估计今年省里会抽检到我们滨海市的计生工作,居委这边工作最近挺忙的,如果有什么计生对象比较麻烦的,你还得多配合。”

    林安然是挂点新生居委的,这是份内事,便说:“没问题!”

    正事说完,何阿金话头一转,神秘道:“林主任,有个事我想找你帮忙。”

    见她忽然改口叫林主任,林安然警惕地问道:“说,能办一定办。”

    何阿金拍了一把林安然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你是爽快人。是这样的,服装城项目听说是你牵线的?那个大老板,跟你很熟?”

    提到自己和服装城的关系,林安然更加警惕,可依旧不动声色,笑道:“挺熟,我长辈。”

    何阿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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