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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锁骄龙作者:黑巫-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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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的人纷纷中箭倒地,死掉的,再无声息,而未死的,在翻滚哀号,他心如死灰,绝望地站在那里,面对冲出来的楚军,等待着自己中箭死去。可神奇的是,直到大批楚兵漫过他们,仍然没有一只箭射中他的身体,而脚步匆匆从他身边冲过的楚兵,也没有一个顺手挥刀斩掉他的首级。
  他就那样一身伤痕,一身囚衣,手无寸铁地站在那里,数不清的楚兵从他身边冲过去,身后传来攻城的厮杀呐喊,前方,漫天楚军,旌旗漫卷之中,走来一个白马银盔的年轻将军,白面无须,俊美无俦,意态悠闲得丝毫不象是在血肉横飞、生死瞬间的战场,倒象是外出踏青游玩的贵介公子。那一身银盔闪亮耀眼,刺得他不得不微眯的眼睛。
  白马将军缓缓来到他身前,饶有兴致地打亮他,说了一句:“好漂亮的孩子!”然后,抽出佩刀,俯身斩断他脚上的麻绳,坐直身体之后,盯着他的双眼,长刀指向他的脸,微微笑着说:“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奴隶!”
  让他吃惊不已的是,旁边走来一个长袍纶巾的文人,躬身发出一阵颂扬的马屁文,在被人带走之前,他分明看到那个将军,被那极明显的吹捧逗弄得眉花眼笑,开心不已。见惯了肃杀凝厉的秦军作风的他,立时惊得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当晚,他就要了他。尤记得第一次被人从里到外清洗身体的屈辱,第一次被人按在身下的不甘,在克板的秦国,可从未听说过这种种花样。可他待他很好,尤其在适应了楚人的生活,见识了楚人习性之后,更加知道他对他真的很不错,温柔地对他,容忍他的倔强和小脾气,甚至满足他所有的愿望,给他锦衣玉食。而他也渐渐明白只因为有着他的宠爱,他才没有受到更多人的骚扰,而军营里大大小小将士们打亮他的那种馋涎眼光,更把他一步步逼向他的身边。直到那一次,他以自己祖传的医术,救治了重病垂死的他,最终摆脱了奴隶的身份,成为行走楚宫的大内医官。
  
  记起第一次被人摆布的屈辱,再一次心生恨意。可作为一个被灌输着荣耀与尊严成长的大秦王族子弟,无助地任人摆布的时候,心中的绝望与痛楚应该远超自己!想到这里,又不禁升起一丝快意,紧了紧仍然灼痛不已的手,折身向卫所大狱走去。
  说来讽刺,自少身遭大难,受尽折磨,以至于残缺了身体的他,成人后最大的乐趣竟然是折磨别人。他身受过苦刑,且又精通医理,竟然成为一个刑讯的高手。纯粹是为了满足他的乐趣,楚王专门下令在王宫一角修筑了这个地下牢狱。这里,就是他的领地。
  而现在,他心心念念最大的仇人正关押在这里,随时等待自己去虐待折磨,发泄怨气,想一想,都觉得兴奋不已。
  
  牢狱内,狱卒刘三儿拎了水桶,叫了张阿牛一起,打开了牢门。
  水水看到他们,站了起来,急急问道:“干什么?”
  刘三儿一边打开牢门,一边呵斥:“没你的事儿,一边去。”
  水水哀泣道:“我刚才已经喂过他水了,不要再灌他了。”
  刘三儿一把把她推倒在草垫上,怒道:“滚开,不管他渴不渴,大人吩咐过了,两个时辰灌一次!”
  张阿牛看了她一眼,没出声,伸手把拓跋野翻过来,让他仰面躺在地上。他只是冷冷看着他们,任由刘三儿把漏斗插~~进嘴里,毫不反抗。
  阿牛舀起一勺水,慢慢倒入漏斗,看着他不停地吞咽。可再慢也会呛到。昏暗的灯光下,他不停挣扎抽动的身体呈现一种腻人的乳黄色,他滚动的喉结、凹陷的锁骨、凌乱的发丝和喘息开合的嘴,构成一副暧昧诱人的场景。两个人一起发力按住他,按着按着,刘三儿松开手,站起身来,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襟。
  阿牛一惊,按住他的手低吼:“你要干什么?不要命了?!”
  刘三儿撩开阿牛的手,一边继续急急地解一边道:“你别管,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张阿牛猛地一推他,低吼:“别找死!”
  刘三儿猛地一退,愣了,死盯着阿牛,两个人的眼光绞杀在一起。仿佛终究不敌,刘三儿退开半步,转移目光,转头看见缩在一边正惊恐看着他们的叶水水,那精致的小脸,大睁的双眼,如嫩叶荷花般尚未饱满的身子,一咬牙,转身奔水水而去。
  张阿牛一惊,伸手抓住他,照头脸就是一拳。
  血顺着鼻孔流下来,刘三儿大怒,扑上去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可他到底不是阿牛的对手,只片刻便被压在地上一顿狠揍,阿牛边揍边骂:“你小子吃了豹子胆,也不怕天打雷劈!董太医的孙女你也敢起坏心,看我不打死你!”
  那刘三儿一开始还嘴硬,骂声连连,可挨到后来,终抵不过阿牛的铁拳,连连求饶,阿牛才放过他。
  待刘三儿爬起来,早已鼻青脸肿,狼狈不堪,一边愤愤骂着,一边道:“妈的,这活不干了,太他妈折腾人了!”愤愤然转身就走,一回身,正看到石咏之站在牢门之外,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昏昏黄黄的火光之下,他的脸色晦暗难明,一双眼睛仿佛毒蛇一般闪着阴狠的光。他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张阿牛和叶水水也慌忙跪下。石咏之却看也不看他们,走到那个依然在咳喘不已的人身前,低着头,毒蛇一样的眼光盯着他毫无血色的脸。缓缓蹲下,一手轻轻撩开遮住脸庞的乱发,满意地盯着他痛苦不堪的表情,耐心地等着他咳喘稍停,缓缓睁开眼,露出那濡湿的黑眸,研究着,那湿润了眼角的,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直到那人的眼光恢复了清明,却依然没有在那双漂亮眼睛里找到想要找到的情绪,不禁有些恼怒,阴阴地开口:“王爷,看你这下贱的样子,已经让我的手下都忍不下去了。”
  回应他的,是又一阵忍耐不住的咳嗽,身体蜷曲成团,仿佛要将心肺咳出身体,好半晌,才渐渐止住,重又睁开眼睛,望着他的眼神依然平静,仿佛在说:“还有什么,来吧,我等着你。”
  
  想到自己曾经的挣扎哭号,哀泣求饶,石咏之真的恼怒了,他忽地立起身,急促地想:“还有什么,还有什么?现在不能再弄伤他的身体,可还有什么能折磨他?”
  手上火辣辣的痛让他再次握紧了拳头,他尖声大喊:“来人!”牢头陈老六带着几个正在歇息的狱卒匆匆跑过来。
  他大声吩咐:“把他吊起来,生几盆火,给王爷烤烤暖!”
  
  几个人粗暴地把他抓起来,全然不顾他疼痛地缩紧了身体,拖拽着,拉扯着来到外面的大厅里。再一次打开身上的各处铁锁,要把他重新锁到吊垂下来的铁链上去。
  “慢着。”石咏之再一次吩咐。
  狱卒们停下来,两个人架着他,一人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的脸面向石咏之。
  石咏之慢慢来到他面前,伸手拉起他一只胳膊,仔细看了看他腕上被水水用粗布缠绕的地方,又看了看他项圈之下依然鲜血淋漓的脖颈,回身要来一块粗布,又从陈老六手里要来剩下的药膏涂满粗布,亲手给他紧紧缠上。看到拓跋野因剧痛引发的战栗和扭曲的脸,让他的心情重又愉快很多。甚至不自觉地地嘴角带出了一丝笑意。
  回身坐在椅子上,吩咐:“不要用铁铐了,用绳子,多缠几圈,脚不用离地,分开就好。火盆多放几个,前面两个,后面两个,别太远了,也别太近,不能让王爷冻着,可也别烤坏了。”
  看着他低垂的头,又道:“勤用些水,多看着点,别让王爷睡着了。”
  果然有机灵的狱卒拎起一桶水兜头浇下去,听着他“啊”地大叫一声骤然清醒,四肢抽动,徒劳地挣扎不已,笑意更盛。站起来,慢慢走到他的身前,伸手轻托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王爷,舒服吧?好好享受,明天,我再来看你。”说完,心情愉悦地,施施然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8章

  几个狱卒们盯着那个四肢大张的人体,他侧垂着头,线条分明的胸肌、腹肌随着断断续续的喘息起伏,伤痕遍布的身体被那一层淡淡的红色药膏包敷,又浸湿着汗水、血水。在吞吞吐吐的火光映照下有别有一种凄艳的绝美。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悄悄吞下口水,陈老六吩咐着“阿牛你先守一个时辰,然后是你,你。。。”他挨个点着,“一个人一个时辰,都警醒着点,别让他昏过去,也别把他渴死,听明白了?”几个人点头,他又看向水水,皱了皱眉,没有理会,带着人离开。
  
  诺大的厅室,显得空旷安静。在这卫所大狱当值已经有二、三年了,时间久得让阿牛认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这里犯人不多,一般只关押一两个,但从未断过。从未中断的,还有犯人的惨叫声。用心狠手辣来形容石咏之大人是远远不够的,容貌秀美,举止优雅如女子一般的石大人,想出来折磨人的招术要多狠就有多狠。以阿牛的粗线条神经,也常常暗自想,万一有一天落到石大人手中,还是快快自我了断比较好,在他手里,绝对是生不如死。阿牛作狱卒这几年,卫所大狱里进进出出的所有犯人,没有一个能在石大人手里挺去,再硬的汉子,最后也会被他磨得痛哭流泣,哀叫求饶。
  
  但他感到这个人会不同。他安静、服从,却让人有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漠视生死的绝决冷洌,一种倔强到骨子里的不屈服。就象钢铁,就算打碎成块,研磨成粉,也改变不了那种不能随意揉捏的硬度。就象现在,空旷的大厅里如此的安静,除了角落里水水低低的啜泣声,火盆里木炭爆裂的噼啪声,就只有他压抑的呼吸声。一定是很痛,痛得他屏住呼吸,直到不得不吸气,即使是吸气,也是尽量急促地,轻吸一口气,然后屏住,断断续续地呼出,仿佛这样,就能减少身体因呼吸而扩张的幅度和频率,少少能减轻一点因此而带来的疼痛。可即使是再怎样的痛,他也不出一声。
  
  阿牛觉得自己都佩服他了,这个人只要醒着,就绝不会呻。吟。这么瘦削的身体,怎么会有如此绝大的毅力。阿牛现在很好奇,他怎么会被捉住。上过战场的他知道,以悍不畏死而着称的西秦人,想活捉一个是多么的不容易,更多的是以命搏命,战斗到最后一息。他不相信这个人是畏死贪生,世人都知道,秦人落到楚人的手里,会有何种待遇,更何况他还有个杀星的名声。
  
  看着火光闪烁中身体沁出的汗水,凝结在光滑的皮肤上,一点点,顺着微微起伏的曲线,慢慢滑落,一路流下晶莹的水迹。如果没有那些刺目的伤痕,这具身体该有多么诱人。再加上那样俊美的面容,难怪在战场上要以需要以鬼面示人。在军营里,生得相貌俊美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就这样盯着,看着垂头不动默默忍耐的他,阿牛觉得自己忽然有点可怜他。那样的出身,那样一身的本领,落到如此境地,被自己这种粗坯小吏折磨、羞辱和蹂躏,面对所有人的敌视痛恨,忍受所有能够被人想到的痛苦,生不如死。
  
  阿牛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从木桶里舀起半瓢水,递到他嘴边。拓跋野稍稍抬了下头,从乱发的缝隙里看了看近在嘴边的水瓢,却实在没有力气凑过去喝,咬着牙垂了头,知道下一刻会被人抓住头发掰开嘴往肚里灌。
  
  果然,有大手撩开他的乱发,然后抓住头发使他抬起头脸,他配合地微张开嘴,接下来让他意外的是,一股清清凉凉的水流极轻柔地被倒进嘴里。真的只是一点,让他来得及咽下,并没有因气息的不足引起再一次的呛喘。他诧异地微睁开眼,迷迷蒙蒙的视线中,阿牛那双牛眼映入眼帘,那眼中,竟然有些许悯然。他心中暗叹,却顾不得许多,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去大半碗,真是难得的优待啊。身体上令他最痛苦的,其实就是咳喘,每一次呼吸都会带来体内体外剧烈的痛苦,更何况是用力的咳。无论处于怎样的疼痛,每咳一下都能让本已痛苦不堪的身体遭受更大的疼痛。
  
  “痛苦永无止境”他不禁想起自己的老师,那个整天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憔悴的人曾经发出的感叹。那是一次残酷的训练结束之后,幼年的他趴在地上不肯起来,老师悲悯地感叹:“人生短暂,痛苦却永无止境,绝不会因为你不肯起身迎战而放过你。”说完,手里的蟒鞭就带着呼啸落在年幼的身体上,痛得他浑身打颤,滚着爬着站起身来,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因畏难而耍赖。
  
  这一个时辰里,张阿牛每隔一刻就起身给他喂一些水,每次都以与他粗豪相貌不相符的耐心等待他一口一口慢慢吞下,没有一次呛到。看到他顺从地一小口一小口地从自己端扶的水瓢中饮水,就好象一头凶兽,对自己的好意能理解和顺从,因而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而一次又一次地抓住他凌乱的长发,扶起他的头,再加上曾经按揉他身体时手掌与那皮肤曾经有过的亲密接触,使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亲近感。而喂他喝水时,与他同在灼热火盆的炙烤中,看着他低垂的眼睛,微微颤动的睫毛,挺直的鼻梁,秀美的鼻翼,线型流畅又不失丰满的唇型,苍白的皮肤,上下滚动的喉结,直挺又不失优雅的脖颈,阿牛感觉下腹一阵火热,也难怪刘三儿难以忍耐。这么俊美的人,大概就只剩下几天命了,真是太可惜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是刘三儿来接替他,看着刘三儿那张似睡非睡的脸,阿牛感觉一股莫名其妙的怨气。而刘三儿,以为他仍然是对自己的余怒未消,惊醒了一下,陪着小心说:“阿牛哥,你去休息吧,我来看着。”
  阿牛瞪了他一眼,闷声道:“我不困,你去歇着吧,我替你看着。”
  刘三儿有些诧异,这可不是什么好活儿,还有人愿意替班儿,呐呐地说:“阿牛哥,我知道错了,再不敢了,你放心去睡觉吧。”
  他不提,阿牛倒没有多想,可他这么一说,阿牛心里的不安如野草般疯涨,更是不愿意留他一个人守在这里,于是提高了声音道“你去睡吧,我不困。”
  
  听出他声音里的坚决,刘三儿了解了阿牛对自己的不放心,也不再多说什么,回头就走。留下阿牛一个人立在大厅之中和一个被悬吊着、火烤着的囚徒。而他,看着刘三儿的身影渐渐融入黑暗之中,心中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满足和庆幸。                    
作者有话要说:  




☆、第9章

  拓跋野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个一瘸一拐的狱吏把替班的人打发回去,又费力的将那几盆烧得正旺的火盆挪开去,不明白这个奇怪的狱卒,想干什么,难道他是秦人潜藏的密谍?可密谍不会干这种既增大了暴露的机会又没什么意义的事。当阿牛解开拴住他一边臂膀的绳缆,又走向另一边时,多少有些明白,于是艰难地叫了出声:“不!”
  
  大厅的空旷和安静,被他喑哑的声音打破,正心神不定的阿牛愣了一下,看了过来。
  
  拓跋野犹豫了一下,可还是毅然地继续:“不,不要。”
  
  阿牛一拐一拐地来到他面前,单手托起他的下巴,皱着眉头说:“放心,我不会干什么,就是想把你放下来歇一会儿。”
  
  拓跋野稍稍喘息了一下,调匀了气息,看着那双澄净的牛眼,努力把话连成一句:“我知道,不过,不要了,我受得住。喝水,不呛,已经很好了。谢了。”
  
  手托着他的脸,肌肤挨着肌肤,他说话时虚弱的气息在眼前吞吐。而那双眼睛,已经红丝密布,眼神却依然坚定。被那一双眼这么近地盯着,阿牛忽然有种心虚的感觉。掩饰地掉头吐了口唾沫,“呸”了一声。妈的,好意都不知道领,吊死你算了。
  
  赌气似的一拐一拐地走过去,把已经松开的一边重新系紧。可终究是没有使太大的劲,手下少少地有一点放松。回过头再看,那人低垂着头,依旧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又一个时辰结束,换班的人直接被阿牛轰走,并且宣称他要看守整宿。别人问他为什么时,他举起自己因接触那该死药膏而红肿的手,报怨道:“太痛了,根本就睡不着。”
  
  陈老六过来看了一圈,看了看被阿牛挪开的火盆,只在临走说了一句:“记得添炭,别让火灭了,不然,明天石大人来了不好交待。”
  
  这一晚,大厅里的两个人再无交流,每隔一刻,阿牛都会舀一瓢水喂给拓跋野,而他,也一点一点喝下去,并不出声。
  
  天快亮的时候,厅外其它狱卒零星活动的声音传来,阿牛知道,这宁静的一夜已经过去,而接下来的三天,是他轮休,他心里一点都不确定,再次回到这里值班的时候,还能不能看到这个倔强的青年,竟然感到有一点点的遗憾。在卫所大狱的看守是上二天班,休息三天,不然,长时间呆在那个地底牢狱会把人憋疯的。
  
  早晨的时候,又有人从外面专门送进来那种难喝的汤水,而石大人,也来得格外的早,看他泛红的双眼,阿牛猜到这一晚,果然是也没有睡好,那种药膏焚骨的刻薄,还真是谁也不肯放过。
  
  石咏之安坐在椅子上,盯着张阿牛喂他喝光,一声不出地仿佛在研究着什么。阿牛多少有些心虚,跟着同样轮休的狱卒一起,心神不定地去大狱门口~~交接手续。换班的狱吏早已等在外面,看守狱门的人向外看了看,就打开了铁门,每天,除了石大人进出,和那些需要特例从外面送进食水和囚犯的情况之外,只有早晨这个狱卒们交接班的时间才会打开那扇铁门,让狱卒们跟随王宫换岗的卫队一起进出宫门。
  
  可今天,打开铁门之后,先前等在外面的狱卒被大力推了开去,率先进门的,是一位仗剑的锦衣侍女。众人还没来得及从惊异中醒来,随后众多随侍的拱卫下,一位锦衣盛装的少女迈步跨进门里。有人喊了一声:“拜见锦玉公主!”,所有人慌忙跪下。而公主理也不理,高昂着头,径直向大牢深处走去。
  
  门口的嘈杂早已惊动了大厅里的人,石咏之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待到盛装的公主走进大厅,石咏之早已准备好,不慌不忙地带领手下拜倒:“恭迎锦玉公主!”
  
  公主依然理也不理,眼光扫过,径直走向那个被吊绑的犯人。
  
  石咏之眼光示意,机灵的手下急忙起身,找来一件囚衣匆匆系在犯人腰间,遮住下~~体。公主尊贵,不能让她见到肮脏的东西。
  
  而公主显然对此毫不在意,几步来到拓跋野的身前,稍稍犹豫了一下,跟随的侍女急忙上前,托起犯人的脸。
  
  公主皱着眉头仔细辨认着,犹犹豫豫地说:“是你?”
  
  被吊绑和火烤还有药膏折磨了整晚的拓跋野此时早已没什么气力,刚刚灌下的药汤效力也还没有发作,强撑着睁开眼睛,看见那一双大大的凤眼正凝视着自己,而那个娇俏的人儿正一脸狐疑地打量着自己。暗暗叹了口气“这丫头到底还是来了。”
  
  闭上眼睛,试着平静一下情绪,积攒一点力气。
  
  然后那姑娘又说了一句:“是你!”这一次,加重了语气,显然已经认出了自己。细细的眉头紧皱,小小的尖牙露出一角,轻咬住下唇,挺身下令:“带走!”
  
  旁人还没来得及行动,石咏之立起身来大喝一声:“慢着!”
  
  公主皱着眉头,侧身斜视着他:“怎么?石大人要拦着?”
  
  石咏之握了握拳头,朗声道:“此人的身份想必公主也知道,王上有令,要严加看管,如果公主执意要将人带走,也不是不可以,但需大王亲自向下官下旨。”
  
  公主细细的眉头绞结,若是能从父王那里要来旨意,自己又何必大早上守着硬闯进这里。这个石咏之必定是看出这些才说出上面的言语。可我锦玉公主混世魔女的名头岂是白叫的。想拿父王压我,若是管用的话,我现在就是嫁出去的项锦绣,哼!
  
  下巴骄傲地一扬:“混帐,谁让你起来的,给我跪下回话!”
  
  一个跟着公主进来的侍女轮起带鞘的长剑一下打在石咏之的腿弯处,石咏之扑通一下跪下,疼得弯下身子,猛吸了一口凉气。
  
  公主看也不看他,又是扬了扬下巴,示意手下把拓跋野放下。人还没动,就听到他沙哑地说了声:“慢。”
  
  公主皱着眉头,面对着拓跋野,伸手撩开乱发,捧起脸,仔仔细细地看。
  
  不确定地叫了声:“小七哥哥?”
  
  听到这声娇柔的叫声,拓跋野的心里针扎一样地痛,皱紧了眉头,轻舒了口气,缓缓道:“是我。”
  
  公主大眼睛里瞬间积满泪水,泣不成声:“我找你找得好苦。”
  
  拓跋野心如刀绞,狠狠咬了咬牙,强抑住心底的痛楚,挣扎着露出一个轻松的表情,笑了一下,轻声道:“走得匆忙,有些话没来得及和你说清楚。”
  
  公主一边抹去眼泪,一边抽泣着说:“先别说了,让我把你带走。”
  
  拓跋野摇了摇头,道:“你听好:你送嫁车队遇到的袭击,是我安排人干的,你掉进去的陷阱,是我挖的,救你,是为了骗你的信任,一路陪着你,是为了利用你,好混入京城,目的,是为了劫走你弟弟。”
  
  公主目瞪口呆,被这短短的一句话震惊了。喃喃地说了句:“什么?”
  
  拓跋野居然又笑了笑,表情里显示得那样不屑:“若不是利用你,我从不离身的兵器就带不进郢都。没有趁手的兵器,就没把握从那么多的护卫手中劫走你弟弟。你是不是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情谊?找我?干什么?难道还想招我作你的驸马不成?你真是个傻瓜啊。”
  
  少女隐晦的心事被当着众多人等血淋淋地剥开,残酷得没有半分余地。失望、羞愤让那个天之骄女无地自容,挥手一个清脆的巴掌打在拓跋野的脸上,一跺脚,愤愤然离去。
  
  一大厅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就走得不留一人,余下的,只有石咏之和一众狱卒面面相觑。而被扇了嘴巴的人,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

  石咏之在随从太监小宝和牢头陈老头的搀扶下慢慢起身,坐在椅子上,接过随从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汗,又喝了口茶润润喉咙。喘息已定,才挥手吩咐让该走的走,该留的留,把牢门关好,再不许放进一人。
  然后,就坐在那里,盯着拓跋野一动不动。
  
  半晌,才用叹息一样的语气道:“没想到,向来以冷酷无情着称的七煞星,心肠软得比不上一块豆腐。”
  
  拓跋野低垂着头,仍然一动不动。
  
  石咏之站起来,意态悠闲,踱了两步,招手让人从牢里拉出缩成一团的叶水水。一手卡着她的脖子,拖着他,踱到拓跋野的面前,依然用那种叹息一样的语气说:“要不,咱们来试试?”
  
  顿了顿,又道:“这丫头,你也知道,是叶昭南的独生女,叶昭南和他夫人,已经畏罪自杀了,这丫头是他们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
  
  拓跋野叹了口气,抬起头,纯粹是为了节省力气,他歪着脑袋,半眯着眼,一脸淡然地看着石咏之得意的脸,轻声道:“说吧,你想要我怎样?”
  
  石咏之哧地轻笑出声,心情极好。这个傻瓜,大概以为他真的会对这丫头怎样。可他石咏之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初到东楚,由于身体的残缺是殴打造成,所以并不象太监去势那样干净,常常有说不出的苦痛。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段难熬的日子里,那个慈悲的老好人董太医精心地照料。爷爷一样的慈祥老人,从不因他身体的残缺而对他另眼相待,可惜太医他因为救治瘟疫早早去世,从未得到过他石咏之一点一滴的回报。而现在,他唯一的女儿因为叶昭南的牵累也已去世,剩下这一点骨血,说什么自己也会保全照料,这一切,没有人知道,而这个傻瓜却傻傻地把脖子伸进套来任他捏拿。
  
  心情大好的石咏之连笑都带着春风,让大厅里剩下的一众人等看得有些呆傻。
  
  带着眼角眉梢都挡不住的笑意,并没有松开捏着水水脖子的手,只是盯着拓跋野那通红憔悴的眼,轻声道:“我想,我想你跪在地上向我求饶。”
  
  连眉头都不皱,想也不想,拓跋野说:“好。”
  
  石咏之笑了,继续说下去“我想你趴在地上舔我的脚”
  
  连一丝情绪的波动都没有:“好。”
  
  意料之外的容易让石咏之大有失落的感觉,心心想念的结果也没了味道。稍有些意兴阑珊地松开水水,转过身,示意手下把拓跋野放下来,走回椅子,坐下,叫来小宝,吩咐他:“取一匹上好的丝绸来,越光滑细致越好。”
  
  绑绳被松开的拓跋野趴伏在地上,依然四肢大张,被吊绑了整夜的四肢僵直得无法动弹。两个狱卒上前粗暴地给他各处关节都扭动了几下,他才慢慢挣扎着爬起来,一步步挪到石咏之的面前。一只手向后梳了一下头发,露出苍白憔悴的面容,一脸平静,慢慢地跪下,道:“求石大人饶命。”
  
  石咏之心里这个气呀,哪有求饶是这副施恩的模样?就见他平静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低下头去,慢慢俯下身子,将头脸凑向自己的脚。忍不住一脚蹬过去,把他踹翻在地,立起身来,怒冲冲地道:“我要你舔我的脚,不是舔我的鞋。”
  
  拓跋野翻过身来,坐在地上,半支着身体,仰头看向他,脸上竟然带着笑意:“那么,你是想让本王来替你脱靴?”然后一使劲,坐直了身体。
  
  石咏之被他轻松的笑意彻底激怒,猛地用力踢向他的胸腹,踢得他蜷成一团重新倒在地上,一顿猛踢,直到脱力坐回椅上,看着地上那具缩成一团的身体,感觉终于出了口气。
  
  停了片刻,拓跋野用力将自己翻过来,仰着头看看石咏之,笑了:“石咏之,你就这么点力气?”
  
  石咏之感觉自己都有些麻木了,喘了口气,决定不理会他的挑衅,只是下令道:“去,自己洗洗干净。”
  
  拓跋野翻身,努力站起。抬手看了看,被抓捕以来,这是第一次身上没有锁链,竟然感觉稍稍有些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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