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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锁骄龙作者:黑巫-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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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楚军的俘虏,不要放走,连同招募的楚人,一同整军治理,给他们单建一营,营名锦。。。。缎。” 又想起她,充满活力的,小小的的身子跌跌撞撞地追在他身后,却用那样快活的声音执意与他交谈:“你叫什么啊,我叫锦绣。” “知道什么是锦绣吗?看看我这衣服,这么漂亮的花样,这才是锦绣呢,看看你那破衣服,黑黢黢的,真丑。”
狠狠闭了眼,皱紧了眉头,再睁开时,眼神已不含一丝情愫,继续说道:“给他们用锦缎腰带加以区分。训练待遇,一如我军。” 这种事他们秦军在平定草原时早已做得很熟悉,他并不担心。
肖天翼等人认真地听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他的心思,他们怎么会不明白,这几个都是久经沙场的人精,离得这么近,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在强打精神。咬着牙,憋住气,不敢吭声,怕一旦泄了心头这口气,就控制不住表情让眼泪流出来。不能打扰将军,让他快一点交待完事情,也好快一点安心休养,不能再让他为他们操这份儿心了。
拓跋野闭眼靠在小刀的胸口,脑子却毫不停歇,仔细考虑着还有什么遗漏,这次一别,可能就是永久。。。
“军旗,要抓紧做出来,打出旗帜,才算堂堂正正,师出有名。”
肖天翼等应道:“是!”自他们逃亡以来,一直也未想到重制军旗这件事。现在被拓跋野点出,众人都有点脸红。难怪一直以来人们都当他们土匪一般,往往要多次大声宣扬自己的番号才行,没有军旗,自己这批人马,确实不象正规军。
拓跋野点了点头。他的将印私章,在被俘那晚已被砸碎处理,而他手上的伤让他连笔都拿不住,更不要说签署命令了。所以他看向刘明俊,示意他将自己的意思写成军令,交到肖天翼手中。刘明俊代笔,张晨签押,足可以证明此令真伪,至此,肖天翼等人才算是摆脱了擅自出兵的罪名。
示意肖天翼三人退下,令刘明俊替自己向周天子递请安折。然后令人再次请来姬少华,先请他替自己向周家家主问安致谢,再请他转达申请黑煞军退避中周的事宜,作为万一楚军势大,黑煞军不能力敌时的后退之路。
待姬少华恭退之后,拓跋野再也支持不住,浑身颤抖着缩在小刀怀里。看着他惨白的脸色,额间的汗水,听着他深深浅浅的呼吸。小刀将他轻轻放平在锦褥上,压抑着身上狂暴的气息,一拳捶在车厢上,发出“呯”的声响,压着嗓子吼了一句:“快走,上路。” 车厢外马鞭脆响,车厢震动,终于开始赶路了。
……………………………………………………………
拓跋岱被带到郢都后,没见到老四,直接被关进了王宫的卫狱地牢。摘除了头上的铁盔铁面具,却没有摘掉手上的镣铐。虽然没受到虐待,但暗无天日的日子却让性格跳脱的拓跋岱难以忍受,见不到人,只有个话都说不利落的老太监颤颤微微地给他送来饭菜,问他句话,半天吭哧不出一个字来,急得三爷直撞头。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终于有人带他出去,到得大殿上,却是老四在大宴群臣。
王座上的老四面色苍白,虽然脸有笑容,和他相熟甚深的拓跋岱却看得出他根本就毫无笑意。一身便装的拓跋静心板着脸坐在首座,其余群臣依次排列,个个满脸阿谀的笑。拓跋岱心里暗恨,那些耿直忠诚于他的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老四全杀掉了。剩下这些墙头草,见四王势大,毫无节操地直接投靠,个个都是小人。
殿内众人见到双手被镣铐反锁的前秦王,稍有廉耻的悄悄低下头避过他的目光,而有些人却能毫不变色地对着他笑,不知羞耻为何物。
拓跋岱站在门前向殿内扫视一眼,见挨着门口的最下首位置空着,桌前已经摆好酒菜,似乎是留给他的,也不客气,直接就走过去盘膝坐下,大声吩咐:“倒酒。”
旁边侍立的小太监看了眼王上的脸色,见他并未反对,这才手持酒壶小心给他倒满,拓跋岱头一低,用牙咬住杯子,仰头就那么倒进嘴里,一口喝干,头一甩,将酒杯丢向太监,喝一声:“好酒,再来。”
太监手忙脚乱地急忙接住,再倒满酒,双手恭敬地放在桌上,拓跋岱挑眉看向主座的弟弟,问道:“今天什么事这么高兴,非年非节的,竟然君臣欢宴。”西秦肃厉严正,历代以来秦王只在丰年过节时才会宴请大臣,否则除非是战事大捷才会君臣欢宴。比如当年平定草原大漠的大军回朝,比如当年七王火烧东楚大军二十万。
拓跋岫并未出声,只是沉下脸,盯着他看。旁边座位的廷尉张典立起了身,拱手向着秦王位置一揖,笑道:“王上英明神武,运筹帷幄,神机妙算,领我大秦铁骑一夜大破四十八关,半月占领东楚一十五郡,如此丰功伟业,足以令千秋传诵,万民景仰,本应举国欢庆,王上克勤克俭,仅仅在大殿兴宴庆祝,我等有兴参与,实感幸甚幸甚!”
拓跋静心皱了下眉,显是厌看张典的嘴脸,打断他的话,说道:“小五来报,已经打下来宜安城,小六也已围困青城五日,数日内即可拿下,至此东楚已有半数江山落入我手,确实值得庆祝。”
拓跋岱一挑眉,确实是大喜事,难怪老四宴请这群小人。自己不能扫了弟弟的兴,于是笑道:“如此,倒是值得庆祝,干了!”
低头又将面前的酒仰头喝光。太监忙着给他添酒,又紧着用银筷喂他吃菜,一时倒忙得不亦乐乎。
忽然听到拓跋岫的声音:“诸位爱卿,六王所请屠城一事,各位意下如何?”
张典忙起身道:“臣附议。六王所言极为有理,楚人顽抗致我大军攻城时损失惨重,如若不加以重罚,以敬效尤,将来必群而仿之,我大秦将士必然损失更重。”随即又有数人起身附议,一时群情激奋,似乎不屠城不足以平天下。
拓跋岱闷头喝酒吃菜,懒得理会这群小人。屠城?屠了一个城,就会激起数个城的仇恨,以后东楚更会以此做借口,号召楚人反抗西秦。剩下的半壁江山会更难占据。他相信弟弟自有主意。可却没想到最后听到拓跋岫的声音:“拟旨,我大秦兵锋所指,如遇顽抗,可尽数屠戮,鸡犬不留!”
拓跋岱抬起了头,诧异地看向弟弟,以他的心机,自然能看出其中的利弊,怎么会同意屠城?眼见太监领旨就要下殿去准备诏书,而拓跋静心只是沉着脸坐在那里不出声,拓跋岱急了,不由得喊了一声:“慢!”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破200了~~撒花,黑巫无以为报,努力加更一章以谢厚爱!
☆、第59章
大殿里的人全都看向拓跋岱,他紧盯着拓跋岫,虽然离得远,殿内光线阴暗,但依然看得出弟弟脸色苍白,精神不济,难道是病了,头脑不清醒?
拓跋岫阴沉着脸:“放肆!大殿之上,哪有你这废王多嘴的余地!”
拓跋岱变了脸色,老四是怎么了,跟变了个人似的,难道是被这些小人吹捧得忘乎所以,六亲不认了?
不愿当众与他顶撞,按捺着脾气道:“老四!青城是东楚有名的大城,满城百姓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加上守城的兵士,那是十几万生灵。你由着老六的性子,一道屠城令下去,会死多少人!更何况这一道屠城令之后,会激发多少仇恨,日后攻城,会让咱们秦军多生数倍的艰辛,老四,屠城令不能下!”
不知是因为离得远还是因为光线昏暗看不清,说完这些话的拓跋岱竟然依稀仿佛在弟弟脸上看到极隐晦的一丝笑意。随即听到拓跋岫无情的声音:“我是大秦的君王,大殿之上,任谁都得尊我一声王上,哪个是你家的老四!”随即厉声叫道:“废王岱对本王无礼在先,阻挠屠城令于后,传令,鞭笞五十。殿前行刑。”
“你敢!”拓跋岱虎目圆睁,挺身而起,其势如虎豹,渊停岳峙。
拓跋岫却毫不变色,冷冷地与他对视,面沉似水:“我是王上,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
满殿的大臣侍卫,没人敢吭声。
拓跋岱死死地瞪着他,却从那张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这样的四弟,让他感到陌生。拓跋岫一瞬不瞬地与他对视,冷冷地开口:“殿前侍卫,难道在等本王亲自行刑?”
两个侍卫硬着头皮走向拓跋岱,伸手虚引:“废王,请。”
此时拓跋岱的心情,是委屈多过愤怒。父王遗诏自己继位后,不敢说自己做得有多好,至少算得上是兢兢业业,不曾稍有懈怠。对待群臣百官和自己的亲族弟兄,也算得上尽心照顾,一心把持公正。可素来最为亲近的四弟说反就反了他,而群臣百官连句话都没有。原先在西秦,这个弟弟对自己还有几分亲近,就算是装模作样地锁住自己,到底也能感觉到兄弟之间的情谊在。那日分手之际,对黑衣卫的吩咐,分明还是把自己当做最亲近的哥哥来对待,可不过十余日不见,他率兵打下郢都城,回手就将自己关进了地牢里。半个多月过去了,连见一面都不肯。如今在大殿上,当着众多人等,找个借口就想鞭笞自己,无情至此,简直就象是换了个人。羞愤之下,就想崩断镣铐打上殿去,就算打死了他,自己给他抵命还不成?
恨恨地瞪着老四,却见昏暗光线下,那人瘦得只剩根骨头,面色苍白如鬼,偏还硬撑着摆出一副凶相,难道还能吓唬住谁?看着他那宽袍大袖正襟危坐的样子,忽然有些于心不忍,四弟仅比自己晚出生几个时辰,却生来病弱,他的母妃也是个病弱的身子,自己都顾不过命来,更别提照顾他了,于是自小就与自己一同由自己的母妃照养,同吃同住。而他对自己极为依恋,不肯轻离半步,常常自己习字练武时,生病的他不肯卧床休息,硬撑着精神也要陪坐在身边。那种时候他就是这样挺着脊梁正襟危坐,企图表现出没生病的样子蒙混侍候的太监宫女。他做过秦王,知道做一位称职的君王会有多辛苦,老四现在,一定是硬撑着那口气,实在是不易,自己性子急,大殿之上,未能顾及他的脸面也是确实是自己的不是,何必与他计较,便依着他,打几板子让他出出气,就当是哄他高兴也罢。
这么想着,再不多说一个字,猛回过头,大步走出殿门,背向殿内,直直跪在那里,听凭太监侍卫颤微微地给他解开衣襟,顺肩背拉下来,挂在手腕处,露出光滑健硕的背脊。
所谓鞭笞之刑,是用三寸宽的竹板拍打受刑者的后背,打得狠些,时间再稍长些,竹板会碎裂成丝,再抽打在本已受创的皮肉上,割裂寸寸血肉,而有些断裂的竹丝会插。进血肉里,让人痛不可抑。
行刑的侍卫,左右两边分别站好,相互看了一眼,没人不知道老三老四素来亲密无间如同一人,现在这哥俩不知为什么斗气,做手下的,难道真的下狠手鞭打这位前王上?谁知道哪天王上想起来翻回旧帐,又要因为他们打了三王处罚他们没眼色。这么想着,手上就没敢用力气,四五下打下去,仅仅皮肉稍稍泛红。可那殿内的王上眼神儿怎么那么好,冷冷的声音传出:“三杖之内不见血,你们就把双手留下。”
两个行刑的侍卫吓了一跳,不得已低声嘀咕一句:“殿下,小的们得罪了。”再不敢留情,竹板狠狠落下,拓跋岱身子猛地一挺,倒吸一口凉气,三杖过后,竹板已破碎成鞭,而那肩背处坚实隆起的肌肉已然渗出血迹。
拓跋岱紧皱着眉头,咬住嘴唇,硬撑着不肯痛叫出声,不多时额头一层汗水,而身上也已经冷汗淋漓,全神集中在身边太监的尖叫:二十三、二十四。。。。一直坚持到五十,终于松下这口气,浑身一软,扑倒在地,随即失去意识。
殿内服侍的太监看看王上的脸色,然后才敢出去,三五个人把拓跋岱拖架走,地上留下大滩的血迹。
殿内,拓跋岫面无表情,淡淡道:“诸位继续,不要让这废王扰了众卿的兴致。”
拓跋静心冷冷地看着他,“这孩子,越发地令人讨厌了。”
………………………………………………
驾车的人仿佛知道众人焦急的心情,不用吩咐,扬鞭催马,让这车跑得飞快。黑煞军仅留了小队在原地看守军俘,大队追随一直护送到文安镇外。全军目送七王的车队入城,然后才整队回行。拓跋野一路昏迷未醒,直至分别,肖天翼等人终未能再见他一面,憾然而去。
原队人马加上被肖天翼执意塞进来的由段小星带领的二十名骑兵,一日未停,直至傍晚,才宿进店中。这一路狂奔,人马都累得精疲力尽,而那辆大车尽管已被改装,可长时间快速行进,即便是躺在车上,拓跋野依然被颠得不轻。
再一次给他喂下止痛的伤药,虽然效用不大,但总算聊胜于无。给他擦净脸上的汗水,小刀终于没能忍住埋怨:“若不是顾着他们,你也受不了这份儿罪。都这副样子了,还为他们操心!”
拓跋野闭着眼,身上疼,可心里却一阵甜蜜,微微一笑,道:“若不是顾着他们,我早在那一晚就战死了,也就没有你我今日了。”
小刀一窒,自己报怨那些黑煞军拖累他受苦,可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在拖累他。一念及此,就不那么理直气壮了,讷讷地接着嘀咕:“管他们那么多做什么,既然他们跑来找你,让他们护着你去治伤也就是了?”
拓跋野看他一眼,露出一丝苦笑:“他们是大秦的军队,不是我的私人卫兵,让他们护送我,岂不是大材小用。况且,进入中周,不会再遇到大队敌军,最多只是些刺客杀手,有你就已经足够,何况还有刘明俊他们。”
小刀郁郁道:“已经伤成这样,你就少费点心思不成吗?”
拓跋野摇摇头:“只要不死,该担的担子就得担。这么多人将性命交托于我,怎么能辜负了他们。”
又是怜惜又是不忍,小刀气苦:“别人都比你自己重要!活着,就不能多想想你自己!”
拓跋野眼里露出一丝茫然,喃喃道:“活着,为自己?”
小刀轻抚他的额头,试净又一层汗水,问他:“要不要侧过来?”
拓跋野看向他,眼底竟有一丝不安,犹豫了一下,才轻轻点点头。
小刀心里难过,这个人,伤成这样,依然不愿意麻烦旁人。他全身是伤,一个姿势躺得久了,疼痛难忍,明明只要稍换个姿势便可减轻痛苦,却宁可自己咬牙忍着,也不肯开口让旁人帮他翻转身体。若非小刀观察仔细,察觉他这种习性,还不知这人要多吃多少苦去。对他来说,请旁人照顾,就有这么难?更何况自己已与他如此亲密,有事,指使亲人,原是最自然不过的事吧?可在他这里,怎么就这么难开口?甚至连自己主动询问,都会让他感觉麻烦到自己?
用最轻柔的动作帮他侧转身体躺好,他明显放松了身体,轻出了一口气,抬眼看见小刀的复杂的眼神,涩然一笑,轻道:“没事,我好多了。”
小刀没出声,伸手轻轻抚摸他柔顺的头发,一下一下,平抑着翻腾的情绪,他在说谎。从离开楚宫,他的伤就从没有好转,一次次换药显露的伤口,依然是鲜血淋漓,根本就没有痊愈的迹象,止痛的汤药,最初似乎还算有效,可很快就失去了作用,虽然他从不呻。吟,极力保持平静,可他的身体违背他的意志,用汗水,呼吸以及他的意志完全无法控制的抽搐暴露自己所承受的苦痛。这个时候,小刀竟然无比地想念石咏之,那个阉人,虽然狠毒残忍,可他给他敷治的药物却确实有效,那个阉人在时,不必担心这个人会因伤重丧失性命,对于他的身体,那阉人比谁都清楚,他不想他死的时候,绝不会令他死掉。
看到小刀久久沉默,拓跋野有些不安,知道自己的一切根本瞒不过这个人,刚刚脱口而出的那么普通的安慰人的话,在小刀这里只会起相反的作用,不愿意让他沉浸在胡思乱想中,拓跋野轻轻说道:“我自记事起,就是练功,养大我的人,就是我的老师,记忆里,就没见他笑过。”
小刀果然被他吸引了注意,凝神看着他,静静地倾听,知道这可能是这个人唯一一次向人吐露自己过去的经历。
见他看过来,拓跋野垂了眼,继续说道:“记忆里,跟在身边的太监,从不敢直起腰身,不敢大声说话,老师的所有咐吩,没人敢让他说第二句。我跟着他练功,达不到他的要求,就会挨揍,后来长大了才明白,他那时打我,出手都有分寸,他从来都没有打坏过我。但当时感觉很疼,很害怕他,所以一直努力达到他的要求。”
闭了眼,渐渐沉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声音如流水,慢慢顺着记忆的闸门将过往载出。练功很辛苦,可比挨打强,为了不挨打,每天咬着牙坚持。“记得那时候最舒服的,是每天泡两个时辰的药浴,全身都浸在药液里,我可以浸在里面很长时间不用冒出头,后来,甚至可以两个时辰一直泡在药液里,甚至一次练功累了,就不知不觉在药液里睡着。照看我的太监不知情,以为我淹死了,吓得大哭,惊扰了老师,被他用板子打,我很难过,后来就不敢让自己在药液里睡着,可是在温暖的药液里泡着真是很舒服。”
“我四岁那天,父王去看我,拜见父王的时候,才被人发现我不会说话。因为从没有人让我说过话,他们只是让我听话。我一直很听话。”
小刀的眉抽紧了,如同他抽紧的心。
拓跋野的声音在继续,那样平淡,仿佛毫无感情:“父王带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一把锋利的小刀,他说,男人,是要拿起武器的。我第一次杀人,就是用的那把刀。”
“我一直不知道别人怎样,可我记得很清楚,学习说话和学习杀人,都是在四岁。父王派了一个人来教我说话。我只远远看到那个人拜见老师,然后他就被老师给打发走了,直到我长大才知道,他个是大学士。”
小刀稍有些惊讶:“你父王出手还真是大,找了个大学士去教你说话?”
拓跋野笑了笑:“是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他叫楚文轩。”
小刀吸了口凉气:“轩阁主人!”西秦武风昌盛,文风衰弱,但即便如此,也有不少名动四方的文坛才子。轩阁主人楚文轩,便是其中最负盛名的一位。人称轩阁主人的文如行云流水,姿态横生,坦荡磊落,而令人高山仰止。
作者有话要说:
☆、第60章
小刀叹道:“你父王也真想得出,请那么大一位才子去教小孩子说话?”
拓跋野摇摇头:“父王大概是想请他为我启蒙,而不止是教我说话。父王一直都很欣赏他的文风和书法,他的寝宫里,有一副一人高的字,就是楚大人的手笔。”
停了片刻,在脑海里回忆那幅字,那是一个巨大的“武”字,人临其下,金戈铁马,杀伐之气扑压而至,常令铁血男儿热血沸腾。
淡淡说道:“我没有福气,不知道父王用什么条件说动了那样一位傲人屈尊去为一个孩子启蒙,可却被老师毫不留情地打发走。那是我除了父王外第一次看到不一样的人,和冷冰冰的老师不一样,和那些卑躬屈膝的太监也不一样。傲岸如松,温润如玉,远远看到就忍不住去亲近。可惜啊,没这个机会。老师说,他会亲自教我说话,也会亲自教我识字学文。”
“他教我说话的第一个字是‘说’,不说就打,用小藤条,很疼,但是不伤身体。”
小刀心疼地摸摸他的头发,“真可怜,你小时候没少挨打吧?。”
止疼药吃得多了,有些迷幻的作用,拓跋野真的有些恍惚,回忆变得更加清晰,昨日种种仿佛历历尽在眼前。轻轻摇头:“不,老师他不怎么打我,他板着脸的样子已经足够让我听话。而且,学说话和识字学武艺对我来说并不困难,实际上我很喜欢学习那些东西。对老师的要求,我总是偷偷地多练一些,特别是武功,无论是内功还是兵器招式,我都觉得新奇有趣,他对我的课业虽然并不多说,但我知道他还算满意。”
“挨打得最狠的一次是第一次杀人。他们押来十个绑好的裸。体男人,让我来杀。老师站在第一个男人前,给我详详细细地解说人体构造,以我的身高和力气,应该选择怎样的位置,用怎样的角度和力气去把他杀死。”
小刀的手停在他的头发上不动了,他想到他当时只是个四岁的孩子,而自己四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已经记不清了。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忍心把一把刀塞给一个四岁的孩子,然后让那个孩子面对面去杀人?
“那个人一直不停地号哭着求饶,我还记得他一直在不停地抖,瘫在地上。我还能记得他抖动的眉毛,一直流泪的眼睛,不停开合的嘴,满头满脸的汗,还有浓浓的尿骚味。”
说着这些,仿佛当时的一幕清晰地重现,他的眼睛已经有些迷茫。“我抓着刀子,是父王赐给我的那把短刀,锋利,冰冷,老师指的位置近在眼前,如果那是段木头,很容易就能完成老师的要求,可那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思想会说话,大声嚎哭着各种各样求饶的话,我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甚至可能根本没有犯错,仅仅是因为我的老师认为我应该被训练杀人了就被绑了来。我手里的刀无论如何也递不出去。于是就挨了打。我和那个人面对面,我被抽藤条,他被抽钢鞭,我很疼,可是我的后背,挨打的地方,最多只是红肿,可他身上每一鞭过后,就带起一条血痕,每抽一下,他就大声惨叫,从一开始哭嚎着求饶命,到最后哭嚎着求我杀了他。”
小刀注意到他眼神的迷乱,轻轻抚摸他的脸。不自觉地在那宽大温暖的手掌心上蹭了蹭,拓跋野的神智有些清醒,停了片刻,才继续道:“那一次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一个人注定要死,让他痛快地死去也是一种慈悲。”
小刀的手顿住,心里一片冰冷。拓跋野仿佛毫无知觉,仍旧用那样低哑的声音继续“最终我刺死了他,他的血泼洒了我满头满脸,直到现在依然能感觉到那血的温热和腥气,然后,他得到了安宁。”
“可我还要面对第二个,第三个。老师依然对每个人进行详细的讲解,十个人,十种方法,干脆利落地死在我手里。然后我病了。病中听到有人和老师争吵,是父王的声音,他们以为我听不见,可是他们不知道,即使是在隔了十丈之外的老师的房间里吵,即使我病得睁不开眼,可我依然能听到他们争吵的声音。”
“我听到父王怒吼着说‘你不能这样,他才刚刚四岁。孩子会被你逼疯的!’如果父王不说这句话,我还意识不到他们是在谈论我。然后我听到老师冷冰冰的话,让我一直刻骨铭心‘他是天生的杀手,不是一般的孩子。’后面还有一句让我印象深刻‘你把他送来,他就是我的,他的一切我说了算!’”
“从那一天起,我知道了那个男人是我的依靠。虽然他几乎不露面,可我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才存在,他是我的父亲。”
小刀有些疑惑“在西秦,有谁能对王上用这种态度说话吗?甚至把你父王请来的大学士给打发回去,他是什么人?”
拓跋野摇摇头“我不知道,到现在也不知道。父王称呼他为叔父。”
“叔父?你父王还有叔父?”秦昭王的父辈,是铁血悲壮的一代,兄弟三人,老二拓跋勇在对战夷族入侵时被战场上的流矢击中,伤重而亡,后来有一年东楚发动了三十万大军秋狩,兵锋直逼雍都,昭王的父亲勇毅王拓跋厉率军八万截击于铁马平原,激战五日五夜,后被困于平原上的一个小城歇马城。拓跋厉的弟弟拓跋烈不顾雍都文武劝柬,执意率城中仅存的五千骑兵前去支援,兄弟二人里应外合,于歇马城前一场苦战,终将数倍于已的楚军击溃,可是二人却双双战死,西秦那一年全国缟素,举国皆哀。
“没有亲叔父,应该是叔伯旁系。”不过他从未参加过王族的祭祖,族内也从未听到过与他有关的议论。他的存在好象是一个隐讳,不允许旁人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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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岫占了楚宫后,没有住进奢华宽大的长春宫,也没有住进楚宫内任何一位嫔妃的寝宫,而是选中了石咏之的卫所大狱,他把老三关进地牢,而自己就住进了石咏之的卧房,石咏之这里,虽然不够宽敞,胜在各种设施齐全。无论是小灶厨房还是熬药的药房,甚至连侍卫暗卫们的住处都足以分配。而且,最重要的是,离老三够近。
宴会散后,回到书房,看了看书桌上堆的那一堆堆奏章谍报,一阵头疼。虽然脸上的肿已经消了,但断掉的左臂仍然一阵阵钻心地疼,强忍着不适,坐在书桌后,靠坐在宽大的椅背上歇息片刻,抬起头来,对一直陪侍在身边的赵阳道:“药。”
赵阳没出声,恭敬地递给他一个小小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枚鲜红的药丸,黄豆大小,拓跋岫一口吞下,过了片刻,感觉精神好了些,打量着眼前的奏章问道:“他。。。。伤得怎么样?”
赵阳斟酌着语句:“只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已经让太医处理过了。”
拓跋岫一边听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奏折,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那些人,拿来了吗?”
赵阳躬身点头“回王上,一个不漏,全押在下面了。”
拓跋岫眼中闪出一片厉色“没惊动别人吧?”
“没,让黑衣卫趁夜一个一个悄悄地捉了,连他们的家人都没惊动。”
拓跋岫站起来,按动机关,露出地下牢狱的入口。一句话不说,直接走了下去。
地牢里,外面的那间囚室里已经关押了十几个人,绑得紧紧的,堵着嘴蒙着眼,十几个高高壮壮的汉子蜷缩在那里,显得异常拥挤。拓跋岫停在门前看了一会,继续向里面走去,来到大厅,看到木栏那边,一张木床,铺得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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