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拙嘴鹤与呆头鹅-第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贺无伦穆岫羲都摇了摇头。冉秋坐着继续喝茶。
“你是……”熊峄山迟疑地看了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干脆地转过头去:“还请詹国舅解释解释。”
“怎么?”詹勤云终于火了,“我就在这小客栈吃一顿饭,惹出这么多事来,管事的都死绝了么?”
掌柜战战兢兢地从柜台后面护着头走了出来。詹勤云满意地笑了笑。谅他一个掌柜也不敢乱说国舅爷的错处。
掌柜地抖如筛糠,一个劲道:“不关小人的事,这几位客人都是昨晚前来投宿的,国舅爷今早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过一会儿不知怎的就吵起来了,后来客人们都跑了……可怜我这小客栈的生意啊!”
熊峄山忽然问道:“国舅爷是不是常来你这地方?若不是熟客,你这儿实在……”这客栈说破旧也不破就,只是不新不打眼。若不是熟客,一个国舅爷来此真是天降奇事。
掌柜的点了点头。
“既然这几位客人是昨天晚上才来投宿的,今早自然在堂里用过早点。国舅爷是后来才到的,因何他们原先不闹事,国舅爷一来,他们便要驱赶所有的客人,唯有国舅爷留了下来?”
詹勤云暗暗咬牙。这句话,是硬要把错处牵连到自己身上了。一,你国舅所说的不合情理,定是你混淆黑白驱赶客人,仗势欺人;二,就是他们动手驱赶的,也是为了讨好你这才来的国舅,你们不过是一言不合才闹了起来。
他不禁烦躁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本国舅宽宏大量,不与你们这些刁民计较,熊统领,我先走一步,你先处置了这些刁民,记得回去后到我府上说一声,领赏。”
三人不禁对这位国舅爷的愚蠢咋舌。第一,熊峄山不是他们这派的人,本就不该牵扯太多事情,把他当那位临时被调离的张泽使;第二,即便熊峄山原先还有包庇他的心,这“领赏”的话一出来,只要不是太蠢的人,都要避开这尊大佛。
熊峄山脸上果然现出不太明显却足以让人注意到的怒气。
他只拱了拱手,就在五个人的目光下转身走了,抢在詹勤云面前。
☆、最后障碍
詹勤云目瞪口呆地看着空空荡荡的客栈门口。客栈的门还在微微地动弹,外面的马蹄声却渐渐远了。詹勤云恼羞成怒,呵斥着从刚才就缩在一旁的小厮道:“还不叫那群废物进来!我养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是,是!”小厮捂着手忍着剧痛,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叫了一群家丁过来。
贺无伦小声对穆岫羲笑道:“看来他是被人揍惯了,出门总带着那么一堆人,跟追着猪油的苍蝇一样。”
穆岫羲有些恶心地想,如果猪都是詹勤云这样,那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吃用猪油炒的菜:“他姐姐是怎么当上贵妃的?”
贺无伦看着穆岫羲一脸怀疑连带有可能怀疑她姑姑长成什么样的样子,连忙哭笑不得道:“其实这些贵妃都是选妃选德,那些尚书侍郎也都是如此,生出来的女儿也就是周正,怎么可能太漂亮?也就是我小姑姑……反正我奶奶应该是挺好看的。”
穆岫羲点点头:“那德妃在宫中应该不会吃下太多珍馐海味了。”
贺无伦:“……”其实皇家妃子丰腴一些,也是好事。
家丁们面面相觑地看着那几个平淡自若的人。特别是一直静静坐着的冉秋,看起来就不是好相与的,如不是身后有国舅爷撑腰,他们决计不敢动手。
冉秋终于站了起来:“木秀,退下。”
穆岫羲嘴角抽了抽,收剑,几下跳到了客栈的楼梯口。那些家丁齐齐咽了口口水——这种武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你们一起上。”冉秋看着那些除了体魄没有任何一点威胁力的家丁。要不是他们手上身上都带着兵器,武人都不屑跟他们动手。
家丁甲想要跟詹勤云邀功,第一个冲了出去,跟着乙丙丁都扑了过去。如果不是冉秋闪得快,他们极有可能用十多个人的泰山压顶把他压扁。
——也只是如果。冉秋一瞬间便跃了起来,抓住了两丈高的房梁,荡秋千一般飞到了詹勤云面前。他身后,所有的家丁都被绊倒在地,一个个满地打滚,最下面的那个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詹勤云拔腿就跑。实际上他在熊峄山出去的那一刹就决定用让家丁挡一挡这几个人,跑到街口去——光天化日之下,殴打皇亲国戚是有辱国体,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冉秋太快,只一抬手,就把已经冲到客栈门前的詹勤云给抓了回来,丢在地上;顺便把那个准备回府搬救兵的小厮也打晕了,一同绑着放在客栈中央的砖地上。
贺无伦压低声音问冉秋:“怎么处置他?”
“带上来,”冉秋吩咐了一声,房顶上一个黑影窜了出去。过了半刻,两个样貌平凡无奇的人架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上来。
“是他么?”
那个人带着些惊恐的表情看了詹勤云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说说,他做了什么事情。”
“……我跟我娘是外地来投亲的,还不晓得京城的规矩,方才在路上,我跟我娘沿路问人,才刚知道路,那边就有一堆人围着这,这位爷过来,他们撞了我们一下,我娘当时就摔了,我说怎么这么对老人家哪,刚要上去理论,他们又抽了我几鞭子,然后,然后就走了,临了还踢了我娘一脚,回头我娘就不行了……我在路上跪着,他们都说那是国舅爷,要我别再去投亲了,赶快出京城回乡去躲着……”
“够了,”冉秋点点头,对把那个人架过来的两人道,“你们两个,把这个人送到衙门那里去,击鼓鸣冤……记住,是到京兆府尹那里去。就说詹国舅仗势欺人,请求官府调查,再把这个送到那里去。”
“是。”两人点头,一个把中年男子扛起来,一个拿起那一沓纸,飞快往外面去了。
贺无伦好奇道:“刚才那一沓东西是什么?”
“是他以往十多年做的事情,劣迹斑斑,死有余辜。”
“这些东西……是瑾妃给的?”
“除了她,还有谁?”冉秋笑了一声,仿佛是笑他到现在还不相信瑾妃的心计与野心。
贺无伦沉默了半天,才道:“什么时候方便,让我们见她一面罢。”
“到时候自然会相见,你还要劝劝她——不过,应该没什么用。”冉秋端着桌上的茶水走了,穆岫羲让开楼道,走了过来。
“早知道他要做的事情不过如此,我就上去了,这场戏一点也不好看。”
“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都是瑾妃要我们做的。”贺无伦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有什么所谓?以后要扶起来的人不同而已。那些站在瑾妃这边的大臣,估计怎么也想不到瑾妃是自己要称帝吧……”
穆岫羲话音刚落,两人都惊骇莫名地看着对方。
暗里,还有以后明理支持瑾妃的人,都是想助瑾妃的独子七皇子登上帝位。如果到时候瑾妃要得到有力的支持,一定是因为……他们陷入了一种不能支持七皇子,却也不能再站到其他阵营中去的尴尬境地。
那么瑾妃登帝的最后一个障碍,岂不是……
☆、不偏不倚
詹国舅被送到官衙的时候,铁青着一张脸,脸上还有些难免磕碰到的瘀伤。京兆府尹刘逸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拼命往旁边挪动着,躲避小厮手指上流出的鲜血。
两个景平门的杀手最后好像终于发现那些血止不住了,才帮他包扎了一下,看他能动了,渐渐喘过气来,才撇开脸去,看着堂上的人。
刘逸有些犯难地看着堂下的四个人。两个脸色是冷冰冰的,一丝表情都不露,根本不像那种会为不义之事大打出手然后闹上公堂的绿林好汉。
堂下,一个人是国舅,一个人……大概是他的家奴。如果被削了手指的那个人是詹勤云,这件事情就好办了,无论如何皇亲国戚还是不能轻易伤害的。可是现在痛得脸色惨白的是他的小厮,詹勤云脸上只有一点瘀伤,这要怎么判?对方告的可是杀人之罪。
这件事情要是闹出去,皇上心里怎么想姑且不说,估计会先处置詹勤云,再找个由头拿自己开刀。
他两只手虽然正正堂堂地摆在扶手椅上,掌心却不停地冒冷汗。自己是皇上提拔起来的,按理不属任何一派,但是十九皇子一死,京城中任何一个举动一丝风声,都可能成为自己获罪的理由。
这事情到底是德妃一系的试探,是宸妃的拉拢,还是……皇上在试水?
如果自己在此时出手,是否意味着皇储的争夺开始渐渐明显?
……皇上想要将筹码放在哪一边?
思绪纷杂,刘逸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汗湿,连带着扶手椅上面都留下了星星点点的水痕。堂下两个原本来击鼓鸣冤的人,却依旧面无表情挺直站着。
……好像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跪下过。
刘逸这才把目光渐渐移到旁边那个被自己忽略的、瑟缩却跪得快五体投地的人。这个才是平民百姓该有的样子么……
他开口:“你……你姓甚名谁?”他刚要开口问个仔细,却发现自己连他的性名都没问。
“小、小人胡大,平阳人氏。”
刘逸皱了皱眉头。平阳人氏,听他口音在京城恐怕一天也没住过。也就是说,这个人的身后是没什么势力支撑的。同理,这只是想要修理詹勤云的人临时起意找到的一个借口。可是看那两个人身板挺直的人,又不像平民,反而有点像是……江湖人?
他眼前一亮,又一暗。如果这是江湖人氏,那么极有可能是那位瑾妃的人。谁都猜得到皇上虽然对德妃和宸妃恩宠较多,心里考虑的却是对皇权没有明显威胁的瑾妃。尽管宸妃的二皇子锋芒毕露,让不温不火的七皇子显得平淡无奇,但看他能在皇宫之中保持中庸之道,便知道他不是个简单角色。
瑾妃终于有动作了?
说不定……这些年一直对诸位之争冷眼旁观的人里,就有不少已经对七皇子有意的人。毕竟,皇上继承皇位的时间虽不长,年岁却长,真正坚持站在他那边的,最后只能被赢得储位的那一位忽视挤压。
刘逸在心中暗暗盘算,怎么能不拂了德妃的面子,又让瑾妃满意?
这件案子拖不得。
最后这件案子,刘逸判得“不偏不倚”。不过,被判罚的那个是詹勤云的倒霉小厮,下牢,问斩。詹勤云以“御下不严”的罪名,被罚了五百两银子,赔给中年人,让他好生安葬老娘,回乡去了。
刘逸喘了口气。一连过去三日,朝上没有任何动静,詹家也没什么人上门,他反而惴惴不安起来。只是事情已经做下,只好低眉顺眼谨言慎行,一面遭横祸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第四日。
皇上忽然召他到御书房,询问詹勤云纵容手下行凶杀人一事。此时那个中年男人都不知离开京城多远了,刘逸也只能诺诺听着皇上的东拉西扯。
最后,皇上把今天谈话的主题搬了出来:“听说刘爱卿前些日子办了一件案子?”
刘逸心头一凉:来了。
他的脊背更弯了一些:“臣惶恐。臣是按本朝律法办事,皇上明鉴。”
“哦?”皇上转回书案,声音辨不出喜怒。刘逸觉得自己的腰杆有些僵硬。他拱着手,就差膝盖一软,求吾皇开恩了。
“朕知道爱卿向来公正严明。”
刘逸的冷汗已经顺着下巴和脖颈流进了领口。公正严明,看似褒扬,实是官场大忌。明黄色黄袍的一角在他面前微微摆动着,脑子里的弦已经十分紧绷,即将拉断。
☆、九五之尊
皇上忽然转了话题:“前些日子,德妃同朕说起过,小八也到了嫁龄,求朕同她物色个才貌俱佳的世家公子,不知爱卿以为如何?朕可听说,你儿子今年刚行冠礼,风度翩翩,品行优良哪。”
刘逸的腿抖得厉害。皇上一向不喜德妃,詹勤云这国舅也不争气,若不是碍于德妃母家势力,皇上极有可能已经将他们铲除干净。
现在这是试探,还是加重德妃的五皇子争宠的筹码?
明显……不可能是后者。他立时跪倒:“臣惶恐。犬子虽年满二十,却并不成器,整日悠游无心正事,臣深恐……”
“行了行了,”皇上摆了摆手,“朕也就是问问。你何必如此紧张?朕记得你当年在父皇面前可是慷慨陈词过的。”声音明显是带了笑意。
刘逸苦笑着抬起身,额头上却还带着地上的灰,看得皇上轻笑了一声。
“朕这些年就养了这么些孩子,皇子十二,皇女十一,一转眼小八都要出嫁了,小十九却……”
刘逸全身僵直。他忽然想起一些被自己忽略过的事情,比如……十九皇子,比如,郕王。
他越想越心惊,只觉千不该万不该,三日前胡乱揣测圣意。皇恩浩荡,皇威深重啊。
想动手的不是妃子,是这位九五至尊。
“朕前几日听人说,詹国舅欺压民众,弄得民怨沸腾,可有此事?”
刘逸想起前几日被一同交到堂上的那一沓纸。条条陈列出詹勤云的累累恶行,任何几条放在其他人身上,都死不足惜。也亏得皇上能忍到现在才动手。
“臣惶恐,”他再度深深弯腰,“臣这几日夜不成寐,深恐有负圣恩。有人曾将詹国舅告上公堂,只是那动手之人是国舅身边的小厮;后来不知什么人潜入府中,送来一些关于詹国舅的……言行。臣本想奏于圣上,却不料这几日旧疾复发……”
虽是故意模糊了时限,免了追究办事不利之责,这也不全算谎话。自己确实有胃疾,这几日寝不能寐食同嚼蜡,胃绞痛得厉害,还咳了几口血,反将自己吓了一跳。
皇上状若无意地摆摆手道:“朕在皇宫之中,也不知这些事情是真是假。既然有人送来了东西,就随意看看罢。若是言之有理,朕自会遣人查办。”
刘逸那口堵在心中的气一松,忽然面色惨白,咳出一口血来,倒在地上。临晕厥之前还在想,幸好皇上早有人选,自己不必牵扯进来,这京兆府尹真是……
下人将刘逸抬走后,皇上忍不住心中暗道:“这人,真是糊涂官好办事。不过是让他拿了点东西过来,竟将他吓成这样。”
他看着手边的笔。沾了朱色的笔端仍是竖直的,被他随手放在砚台旁。
是时候动动她们了,要不然……她们还不清楚,这朱批的分量。
四月。
京兆府尹刘逸呈上一沓詹国舅的罪名,还找到了不少苦主,为民请命,请求皇上务必将詹勤云法办,雪洗冤情。皇上忽然令在刑部混日子的七皇子调查此事,命他务必公正严明不偏不倚。
五日后,詹勤云获罪下狱,左相詹飞义在堂上不言不语,并未为自己唯一的儿子求情。毕竟罪证条条陈列,辩无可辩。
皇上在朝堂上勃然大怒,龙案被拍断了一角。后宫里,连带德妃也闭门不出,五皇子在礼部的职务被停,在府中躲着,拒不见客。
但是,对原本有功的七皇子,皇上却并未奖赏,只是口头上嘉奖了一番。那个面貌稍显俊秀的十六岁少年不喜不怒,叩谢皇恩,终于让朝上一些大臣注意起来。势力庞大的外戚自然不喜,另一些本来准备混过这场储位之争的大臣们,却对七皇子暗存激赏之意。
瑾妃这时却愈加收敛。除了给皇太后请安之外,几乎不迈出大门一步,竟像是与德妃一同受了罚。皇上去她那里宿了几夜,后来也就没什么动静了。
这让观望风向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十二日。
夜里,皇上仍在书房批文。他想起这几日瑾妃的样子,隐隐觉得有些怪异。间歇的头疼持续的时间愈来愈长,这些年损耗的精力已经无法弥补。
老了啊……已经五十余岁了。他暗暗握紧了笔杆。
不过,要动摇这皇位,还早得很。
☆、无惊无险
同样是第十二日的夜里。瑾妃将宫人遣走了不少,只留下三个贴身的小婢守着。她低声道:“若是今夜有什么人来,就说我身体不适,你们正准备去请御医。”
“是!”三个少女齐声答道。
瑾妃褪下了金钗珠玉,又换上一身轻便的黑色劲装,身法诡异而灵活地跃出窗户窜出了宫殿,晃过几个以为自己眼花的侍卫,身形一展,如同鹰隼一般飞了起来。
今夜无月,她动作无声,一路上无惊无险地到了京城的一条大街上。
平安客栈。她看着眼前的牌子。
脚下用力一蹬,她贴上房顶的瓦片,又凌空落到院中,攀住了一间上房的窗户。
吱呀一声。窗户朝外开了。
三个人在房中,平静地看着她。
瑾妃对着其中一人笑道:“小侄儿,好久不见。”
贺无伦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虽说是好久不见,这些年的书信联络却没有断过。她的权术诡谋,自己也算是见识了一部分。要说有多少好感,那是难于登天。
瑾妃不以为意地笑笑,看了穆岫羲一眼,又转向冉秋:“你对这弟弟可是护得紧。当年名满天下的小神童,如今连个用了二十年的名字都叫不得,还得叫‘木秀’……可是终于懂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穆岫羲满脸黑线地望向冉秋:“名满天下的神童?”
冉秋有些尴尬地道:“是父王当年将府中事务一概给我处置,却总拿一些你的诗文给别人看……虽是写得不伦不类言语拙稚,对个三岁小儿却也算是难得了。虽说是神童,写的诗文却无关政事,长大后应该也是个风雅公子,因而别人并不忌惮。”
瑾妃笑着附和:“当年大哥还将那诗词给我看了些,什么‘春风未见真容,落一池浅红深绿’就是你写的?可真不错。”
穆岫羲看着贺无伦偷笑的表情,有种想要把他麦色的皮肤涂成黑色的冲动。
“你到底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冉秋解的围。瑾妃收敛了笑意,对他道:“我最近不能再出来,所以趁着今夜来与你们商量事情。之后几月会很辛苦,京中若有兵变,切记远离皇城,勿被波及。”
冉秋道:“几成?”
瑾妃毫无犹疑:“三成。”
贺无伦与穆岫羲暗暗惊异非常。京中势力分布,这几日他们已熟记于心,其中德妃的中坚势力在朝中为两成,宸妃加上地方的支持与皇上的晦涩态度是两成半。皇上手中掌握的势力原本有五成,而瑾妃这些年里竟从空白中收入了三成。
绝不会落入他人手中的三成。不管是利诱,是胁迫,还是心甘情愿,都让人佩服。
然而冉秋仍不满意:“有没有加上郕王的?”
瑾妃面上没有一丝被拆穿的羞愧之意:“算上他的,是四成。”
三人心中渐沉。郕王在朝中原本与皇上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后来为了自保明里缩手许多,暗里却不知延伸到了多少人身上。而现在,郕王竟然只占一成。
不管是因为瑾妃并不信任郕王,还是朝中的势力比明面上能看到的更加难料,都不是个太好的消息。
瑾妃似未看见三人眼中思虑,只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这几月的计划。你们按照计划行事,剩下的事情都由我的人来做。”
冉秋点点头,接过东西。
瑾妃道:“我要与侄儿再说一会儿话。”
半刻后。贺无伦无奈地坐在桌子旁:“姑姑留下侄儿,就是要说这些?”
“怎么?我先把我要说的说完,等着你给我说教。”
贺无伦叹了口气:“郕王并非易与之辈。姑姑的计划不会成功的,反而平添了危险。既然七皇子不是胸无城府单纯正直之人,姑姑还争这些做什么?”
“就是因为他不是好糊弄的,我才要新做一个计划。否则,他上位之后,根本不会顾念与我的母子之情。”
贺无伦头疼地想,还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他现在倒是对皇家的诡谲斗角厌烦透了:“为什么一定要当那个皇帝?皇位上有什么好的?”
☆、帝位谁得
“有什么好?”瑾妃恨声道,“那时候你父亲身为族长的嫡子,不费一分一毫便取得家主之位。而我,努力了那么多年,最后竟然要退出江湖,嫁做人妇!如果我是男子,你是否还会如此劝阻我?”
贺无伦的头隐隐作痛。如果他是父亲,当年绝不会任由姑姑从江湖跑到官家去:“太难了,你根本不可能成功,何况自身落得千古骂名,也会连累族人……”
“他们当初是如何对我?”瑾妃冷笑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我不追究。可是,我凭什么以德报怨?凭什么让他们借我的身份恩宠荣华?”
——族人早就已经四散凋零,走得差不多了。贺无伦再心中暗暗说道。不过他还是不甘心地开口:“你真的不为你的儿子想想么?”
“就是为他想,我才要夺位。这样我的皇位也会坐稳,他也不必日日忌惮我,现在的皇权足以让史书上什么骂名也不留,难道不好?”
贺无伦无奈:“你根本不该是这样的,七皇子对你来说不是一个儿子,而是……”
“对,没错,否则我该如何达成宏愿?”
贺无伦终于恼火地站起身来:“你不能将所有人置之不顾!”
瑾贵妃咬牙道:“如果我说,只要我能黄袍加身,我一定会将帝位传给贺家子孙呢?”
贺无伦看着她,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女皇,不是没有先例,然而武瞾最后还是将皇位还与李家王朝。瑾妃,却是想要改朝换代?!这其中,手上要沾染的鲜血,要推倒的势力……
他摇了摇头。瑾妃也不勉强,只是温声道:“好好想想。我是绝不会放弃的。”
瑾妃走后,穆岫羲和冉秋走了进来。穆岫羲看了贺无伦一眼,他才摊手丧气:“病入膏肓之人是没有救了。”
冉秋毫无意外。穆岫羲道:“既然你小姑姑已经走火入魔,不如趁早从郕王方面下手。”
贺无伦点点头。冉秋笑了笑,难得宽慰:“其实,她这种有野心的女人,在皇上身边站久了,想要穿上龙袍,既是胆大包天,也是胸有壮志。只可惜,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她那处,否则……支持她登帝也不是不可。”
其余两人都睁大眼睛看着他。冉秋似无意随口道:“反正,皇宫从里到外都烂透了,与其不断修葺加固,还不如直接推倒重建。”
冉秋走后,穆岫羲和贺无伦对视许久,也找不到什么能说的。最后,还是贺无伦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
“人之常情,”穆岫羲淡淡道,“我们且去会一会郕王。若他是真心对你姑姑,又认得清局势,自然千好万好。若他只是存着利用之心……我们再想他法也不迟。”
贺无伦沉默半晌,才淡淡道:“其实……若不是冉秋手中还有那半块白玉玉玺,恐怕瑾妃也不会顾忌我们……我是不是她侄子罢。她对我父亲,大概是有恨的。”
“你父亲同样觉得亏欠于她,不是么?只是,若让你父亲选择,他还是会保全你而抛弃瑾妃。”
贺无伦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我贺无伦有一天要沦落到用一块无知无觉的白玉保命的地步。方才瑾妃的武功,你觉得如何?”
“……可说是当今世上罕见,比我们那天在灯节上见到的女子更胜一筹。”
“不错。那个‘槐落秀’还藏在暗处,我们需要用宫变将他逼出来,可是莫说‘槐落秀’,我们可能连瑾妃都只能打个平手。便是师父可以抵挡,她却至少还有一队皇城守卫的精锐,我们依旧没有多少胜算。”
两人说着,又都听了下来。今晚似乎格外寂静,开春时候的北风东风交替着吹,窗棂之上甚能看见落花的影子。
贺无伦默默地看着这难得的美景,穆岫羲道:“与其在这里苦恼,还不如明天就去找郕王商议。”
“也是,也别再自寻烦恼了,”贺无伦的语气轻快起来,“还有很多硬仗要打呢。”
一会儿,房间里的烛光熄了,一阵摸索被褥的声音响起,很快又听了下来。
一刻之后。清影跃上房顶,对盘腿坐着的冉秋道:“不知门主能否……从房顶上下来?”
冉秋毫无被揭穿的尴尬:“是。”方才他只是隐蔽了气息,却忘了……从院子里也是能看见自己在房顶上偷听的。
回到房内,冉秋干脆不再点燃那根烧了很久只剩下两个刻度的蜡烛。他躺在床上想,时间过得迅速,事情进行的与他所预料的几乎一模一样。不算顺利也不算举步维艰,就是个好的开头。
这样下去,大概再有几个月,他就能见到冉涛那小家伙了。
他轻轻地笑了笑——笑意,大约比月色温柔。
☆、无非一命
郕王坐在太师椅上,却没有颓废地窝着,挺直的脊背让人明了他正当盛年。一身宝蓝的绸衣穿在身上,既不显得太过奢华,又不失了身份,恰到好处。青黑的头发中没有一丝银白,让他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贺无伦在心中暗叹,总算是个王爷的样子。
一个极难让人觉察的角落里。雪影对清影道:“不是说,瑾妃与郕王有私情?”
清影:“……是。”
“那为什么郕王长得这么好?一点都不像沉迷酒色纵|欲|过度的样子。”
清影咳了一声:“……可能是他父王长得好。”想了想,他又道,“可能是他母妃长得好。”这个说法还比较靠谱一点,毕竟郕王与冉秋等人一点都不像。
雪影点点头:“那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