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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嘴鹤与呆头鹅-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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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说那孩子虽是武功不俗,却因为总待在自己身边,没有单独执行过任务,导致现在想问题……有些幼稚。比如,行刺他的一母的胞兄贺无伦。
  
  “贺无伦现在可是头疼得厉害。不管什么人三天两头接到自己庄子里什么东西被毁了被砸了的消息,都会烦躁的。你就不怕……”
  
  冉秋按了按头顶上隐隐跳痛的地方。虽然贺无伦是那孩子的胞兄,却毕竟是同母异父,况且从小也没在一起生活过多久,万一到时候被惹怒了……
  
  穆岫羲看着他头疼的样子暗自偷笑。要是贺无伦对这个弟弟没什么耐性,早就把他赶出贺府送回景平门了。不过他还是绷着脸道:“谁知道他留着那个孩子干什么?”
  
  本来他还想再逗逗冉秋,没想到无论是印象中总是平静稳重的他拍案而起,向门外跃去。穆岫羲看着眼前那杯凉到了可以喝的茶,忽然大笑起来。
  
  只过了一刹。冉秋重新回到房间里,看着拍桌大笑的穆岫羲。两人都默了一阵,洒然而笑。以前那些时光好像终究是回不来了,无论是在拘谨方正勾心斗角的皇宫,还是在云岫山庄静谧如水的日子。
  
  不过,两兄弟还在,就够了。
  
  两人商量了一阵近来发生的事情,互相通晓了应对之策,掌灯时分才一前一后来到贺无伦他们呆着的房间。看着穆岫羲的眼神和空空如也的饭桌,冉秋手掩着鼻子咳嗽了一声:“最近景平门中人手太少,没有会做饭的。”
  
  “……今晚我正好想与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景平门主说些话,不如大家就都不吃了吧?”贺无伦看着把弟弟“拐走”的人。
  
  长得不错,和穆岫羲有五分相似,只是更为硬朗,比弟弟所形容要差……三分。……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冉秋没有搭茬。这个贺无伦估计和他一样,觉得对方不顺眼很久了。何况他敢软禁冉涛,真是……“早知贺庄主会囚禁我的属下,我绝不会将他放回梅鹤山庄。”
  
  “至少安全,”贺无伦抬头,“幼弟如今在梅鹤山庄锦衣玉食,毫发无伤,比在景平门风餐露宿日夜提心吊胆两手染血,有时候连个厨子都找不到不知好了多少倍。”
  
  冉秋:“……令弟从未风餐露宿提心吊胆……两手染血。”虽然景平门中的杀手对他都比较忠诚,为了两人的安全,冉涛的饭还是他亲自动手。未防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他也从不让冉涛出外执行什么任务,连处决叛徒和冒充景平门中人时都会把冉涛带上。
  
  贺无伦不禁讶然挑眉。他原先以为弟弟对景平门主是孺慕之情,现在看来……不是这么简单。回想卞城以他对穆岫羲的类比,他猛然发现……好像,贺家要绝后?!
  
  他心情复杂地看着冉秋。直到饭菜热腾腾地被端上桌,他才发现,自己想的是——
  
  如果自己不同意放胞弟出来,和冉秋“团聚”,恐怕穆岫羲就……会和冉秋一起走?!
  
  他今天晚上的心情经历了第二次汹涌的波澜。
  
  当然,这汹涌的波澜是没什么人可以看见的。他有些苦恼地回想起把弟弟接回来后的几个月。梅鹤山庄从来没这么鸡飞狗跳过!弟弟那性子根本不是一个杀手应该有的。如果在景平门,能够把他宠成这个样子的人,非冉秋莫属。
  
  他奇异地动了动心思。一条完全不同于这几个月的线渐渐清晰起来。
  
  难道穆岫羲和冉秋的软肋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因为是512,停更一天。为逝者默哀。




☆、软肋在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饭桌上的氛围有些沉凝。面前没有酒,连茶水都没有,白色的杯子里是没有任何颜色的茶——因为杀手第一眼判断毒药,就是通过颜色。
  
  穆岫羲敛容。说自己的日子过得不好,他的日子恐怕更艰难十倍。
  
  几个各怀心思的人总算还有共同的话题。撤去饭菜后,冉秋摒退左右,对贺无伦等人道:“诸位千里迢迢前来,景平门招待不周。多有不到之处,还请各位见谅。”
  
  除了穆岫羲、周津、武弦和卞城,一行人都想起武林大会上重重叠叠的阴谋诡计血雨腥风。若是景平门招待周到,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要被胡乱塞在哪具棺材里长眠。
  
  冉秋这么些年的脸皮也不是白练的。他先举杯以水代酒喝了一口,才慢悠悠道:“不过,这个当口,我也不瞒各位。景平门分不出多余的人手招待。”
  
  “他们去了哪里?”海东歆、武弦、连贺有常都坐直了身体。他们不知道景平门主具体的计划,不过和贺无伦穆岫羲接触的这些日子以来,对景平门的前因后果也有了不少的猜测。如果蹚进了浑水就出不去,那还不如下塘看看,泥里面有没有自己要抓的泥鳅。
  
  不过此时最为疑惑的海东歆没有开口。他不是姜辛迟,对关乎武林的所有事情都要打听清楚。只要与衡山派的利益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可以视而不见。
  
  然而冉秋接下来的这句话几乎让所有人都变了颜色。
  
  “他们现在在京城,”冉秋吹凉了杯子里的茶水,“最得力的那一位……应该在御膳房偷吃东西吧。”
  
  卞城是唯一神情没有改变的人:“职位?”
  
  “……打下手的。”冉秋毫无被拆穿的尴尬之意,“毕竟他们前三天才齐聚到天子脚下。如果他们愿意,随时可以扮成别人的样子,混进禁军之中,或是……变成御膳的总厨。”
  
  话说到这个地步,没人可以继续装傻。冉秋的目标,直指现在还安坐于皇城之中的那位。
  
  “有几成把握?”贺无伦开口,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一成。”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一下,不知是该为只有一成把握皱眉,还是该为竟能有一成把握惊诧。
  满屋里只有贺无伦还瞪着他。
  
  “不过把握不只在他那里,”冉秋微微一笑,“所以加起来的把握……有六成。”
  
  这也不算多。不过无论如何都能让摇摆不定的墙头草看清自己的立场——无论是朝堂中的,还是江湖里的,甚或……在座各位。
  
  冉秋不轻不重地又往火里添了些干木材:“若是贺庄主能助我一臂之力,那么……十成。”他看着贺无伦的眼睛。这是纯粹的黑色……自五胡乱华之后就少见了。这双眼睛里面的情绪被很好地隐藏起来,可能只有戳中他软肋的时候才能看到些许变化。
  
  不被伪装的变化。
  
  但竟然不是他名义上请他助一臂之力,实在却要他联络他小姑姑的现在。
  
  贺无伦沉默了半晌,忽然道:“贺某与冉门主有些事情要谈,烦请各位先行休息。”
  
  剩下的人十分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冉秋吩咐一个下人把他们领到别的院落里歇息。贺无伦这才转身道:“贺某有三问还请冉门主如实回答。”
  
  他不等冉秋说话,便张口问道:“一,门主私下可与贺某的姑姑有联络?”
  
  “有。”
  
  “二,门主对今上和郕王究竟是何打算?”
  
  “杀,用。”
  
  “三,门主对在下的幼弟究竟是什么关系!”
  
  冉秋沉默了。他看着贺无伦的神色,有些好笑:“最后一个问题,你问得倒是像个哥哥。你这些年四处找寻幼弟,我也知道。不过……就凭冉涛在梅鹤山庄呆着的那几个月,你觉得你心里没有答案么?”
  
  “冉门主用了什么伎俩?”贺无伦着实有些恼怒。冉涛回到梅鹤山庄先是大打大闹,后是沉默,再后竟然诱使埋在梅鹤山庄的细作来暗杀自己!即便这些年他们没有再见,没有深厚的兄弟情,他毕竟是他血脉相通的大哥,却竟如此对他!
  
  冉秋道:“我并没有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不过……你可知,他为什么所有手段都用了,就是不用死来威胁你?”
  
  贺无伦沉默。如果冉涛这样做了,这个弟弟就再不是自己可以管得了的。
  
  “因为,他要活着回来见我。”这一瞬间冉秋笑得十分柔和,不是经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景平门主,甚至不是一身黄袍的王府嫡长世子。
  
  贺无伦忽然动容,然后有些挫败地摇摇手:“算了。等事情结束,我就把他送回来。”




☆、易容美人

  “慢着,”冉秋按住他,“我还有两件事。”
  
  “门主请讲。”
  
  “一,我要你劝劝你的小姑姑。”
  
  “劝劝?”贺无伦讶然,“不必了,上次小姑姑已经来信,她对现在的皇上没有一丝夫妻之情,出于政局的考量,现在让她的儿子登基是最安全的方法。”
  
  “不,”冉秋摇了摇头,“她对你有所隐瞒。”
  
  “什么?”
  
  “据我所知,她对你所说的,不过是真相的冰山一角。”冉秋坐了下来,“无论贺庄主信不信,你小姑姑的野心,还不只是做一个皇太后。毕竟,她的儿子也不小了,从小读的就是后宫不得干政的帝王之术。一旦皇太后威胁到了他的皇权,母子间关系恶化,你的小姑姑处境也不会好。”
  
  贺无伦目瞪口呆:“不可能!绝不可能!史上除了武瞾,连吕雉都做不了女皇,她怎么可能——”他更想说的是,梅鹤山庄绝对养不出这样的人来。不是因为他家有多么深厚的“天地君亲师”的观念,而是梅鹤山庄的势力有一半就是皇家扶植起来的,绝不可能支持一个已经脱离山庄、冠上夫姓和贵妃身份的女人登上帝位。
  
  “若是她身后有一种势力呢?”冉秋紧紧盯着他,“如果这种势力足以与现在的皇帝抗衡,你觉得她会不会抓住这个机会?”
  
  贺无伦沉默。她会。她一定会。虽然是多年没有相处,他小姑姑字里行间都是傲气与霸道,且高瞻远瞩运筹帷幄,不输任何一个有远大抱负的男子。
  
  可是如果她这么做了,再下一任登基的仍然会是本朝皇帝的儿子,贺家遭受的,便是灭顶之灾……虽然他们到时候可能也不会有后人了,但梅鹤山庄还是要传下去的。
  
  他绝不能容许她为了一己之私覆灭家族。
  
  “她攀上了什么势力?”贺无伦抬起头,看着一脸悠然的冉秋:“究竟是什么势力,让她这么有恃无恐?就不怕被反咬一口?”
  
  “你这么问,不是已经猜到了么?”冉秋低低笑出声来,“除了郕王,到哪里再去找个对她如此痴迷的傻子?”
  
  “对她痴迷?!”贺无伦再一次目瞪口呆。今天晚上受到的刺激太多,让他措手不及。印象中小姑姑并不是有绝顶姿色的美人……虽然她少女时候艳冠群芳,现在却也已经嫁做人妇多年,还有了个十多岁的儿子,样貌该是越来越平凡才对。况且皇上当年也不是在野外遇见她带回宫的,而是小姑姑通过朝中官员入选。否则以她的容貌进得宫去,还不让史官文人整天说她是狐狸精,祸国殃民?
  
  冉秋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摇头:“易容术。”
  
  “……不可能。她与皇上同床共枕多年,若是戴了面具,进宫不久就会被拆穿的。”
  
  冉秋叹了口气:“没想到贺庄主如此……有趣,”他选了个折中的词,还是忍住没说幼稚,“你小姑姑入选的时候,画像又没有经过郕王的手,况且她那时的身份是京官义女,从未与其他家的谋面,她只要编造一些说辞,再用修饰后的容貌迷惑一番,不把那个蠢人弄得神魂颠倒?”
  
  贺无伦再无话说。这些事情一到京城便知真假。仔细一想,郕王毕竟还是上一代除今上外唯一活下来的皇子,心计不会太浅;如今一直明确表示自己支持一位贵妃的皇子,本来就有古怪。
  
  如果他真的与姑姑有私,那么她夺取皇位真是……
  
  “郕王会不会存着利用的心思?他想自己……”说到一半,贺无伦也没了把握。若是郕王是那种野心勃勃之人,几年前他就可以凭借母妃家的势力与皇上一争高下,而不是仅用这个势力自保。
  
  看着冉秋似笑非笑的神情,贺无伦忽然道:“不对,郕王是先帝所宠幸的贵妃之子,本就对皇上有所不满,现在另一位贵妃是与他正房同出一脉的姐妹……他意图扶植自己的表亲也……可掌控朝政……”他语塞。
  
  若是冉秋所言是真,那么郕王现在与他的正房、与那位贵妃的关系,恐怕真是势同水火……只要那位贵妃不是傻到真以为郕王支持她的儿子。
  
  “我们要怎么办?”贺无伦终于恢复了镇静。冉秋眼中闪过一丝激赏。
  
  “具体方法上路的时候我会跟你们商量。不过,现在,我们来说第二件事。”
  
  贺无伦这才想起来,冉秋还有一件事情要说。
  
  “你跟我弟弟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




☆、心疼应该

  屋内两人气氛凝滞,屋外却夜色清美。
  
  卞城和穆岫羲仍在屋外。那两人的谈话也没想过避忌他们。穆岫羲避过卞城似笑似戏的眼神,低声另起了话头,对卞城道:“师父。等我们出发去京城的时候,你便回去罢。毕竟……此事与你无关,当年父王也从未请你帮他报仇……”
  
  “怎么,信不过师父?乖徒儿长大咯,这时间过得真是快。”
  
  “不是……只是……”
  
  “不必吞吞吐吐,”卞城大手一挥,“徒儿心疼师父是应该的,不过师父我都决定了要去,你还说什么?”
  
  穆岫羲默然。此去京城,生死吉凶殊难预料,把二十年前就四处云游,后来更是为自己久居深山的卞城牵扯进来,太不厚道。即便卞城身负绝世武功,与皇家对抗本身便是一种不智。
  
  如今郕王、瑾贵妃与他们的势力相互连结,交错盘缠,到时候一朝举兵改天换地,别人会不会反咬一口还是两说。
  
  皇家之中,漫说干净人,就是个心肠不太狠毒的,也不好找。看贺无伦对瑾贵妃的态度,就知道他跟这位小姑姑不怎么亲近;冉秋埋在皇宫中的暗钉,能起多大作用也不确定。
  
  穆岫羲有些心烦地看着从房中走出来的两人。
  
  卞城打了个招呼,转身摇摇晃晃地走了。
  
  三人站着,许久。穆岫羲对冉秋点了点头,抬脚就走;贺无伦极其自然地跟了上去。冉秋似乎被噎了一下,看了半天,终究还是转身走开。
  
  易得无价宝,难求有情郎啊。
  
  冉秋想起刚才贺无伦看见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梅的表情,暗暗好笑。当初冉涛把这个玉佩宝贝似的老捧着,自己一讨,他却马上给了。贺无伦倒也是个心疼弟弟的大哥,不错。
  
  第二天一早,冉秋已经收拾停当,对大厅中聚集的几人道:“想来诸位也大概猜到冉某要去何方,做何事,见何人。现在有想要退出的,冉某绝不强留。”
  
  几个暗卫和侍从跟着贺无伦走惯了,自然没有异议。武弦看了眼周津,还是点头。海东歆不停地用手拍着贺有常抓着袖子的两根指头,一脸不耐烦。
  
  冉秋笑了笑……真是十分微妙。
  
  没有人走。走到这一步,要离开早跟着姜辛迟他们走了。留下来的人,都有各自的理由……虽然这个理由未必有足以说服旁人的力量。
  
  跟着景平门主,众人的生活水平明显提高了一个档次。至少出门的时候,可以正大光明地做大马车走大路,过关卡的时候也容易了许多。
  
  晚上投宿客栈,景平门的杀手在外面轮流守夜,这次连几个暗卫都能夜夜安眠,“槐落秀”也似收敛了爪牙一般,没什么动静了。
  
  离京城越来越近,冉秋却仍不动声色。沿路青山绿水为邻,的确惬意,那种秘密暗结抓心挠肝的感觉却着实不好。所有人里也只有贺有常整天研究一下厨艺和逗海东歆,其他人都抓紧了时间练习武功内力。
  
  接下来的路,谁也说不准。
  
  京城中的势力分布也有,十分复杂,大家的势力却不多。这还是上几朝皇帝的功劳,与其被几个大家族牵制,整日想破脑袋让他们鹬蚌相争渔翁在夹缝里得利,还不如主动把这些势力分割成小块,即便是在政见上有原则冲突的家族也不能组成庞大的集团,威胁皇权。
  
  不过,皇亲例外。
  
  每一朝总有些有势力的外戚企图在朝堂之中分一杯羹。本朝皇帝就不得不向他们妥协——先皇立了“布衣为后”的规矩,现在这些外戚却并不遵从,明里暗里反抗了多次,最后皇帝只好立了三位贵妃,不紧不慢地拖着。
  
  皇太后是平民女子,对这些贵族家养出来的千金小姐其实并不喜欢,因此瑾贵妃是最好的选择……但她的野心太大。做皇后,要受现在的皇帝牵制;做太后,要受史官的口诛笔伐与儿子的冷眼;只有做皇帝……万人之上,九五之尊,无人能动。
  
  若不是这条路实则太过困难,贺无伦也不是不能让她掺一脚。譬如武瞾这样的女子,出一个,只要贺家不仗势欺人,便已经足以千古留名,光耀门楣。
  
  而郕王,这个迷恋上瑾贵妃易容后的王爷,是否真如想象中如此无能无用,冉秋虽说确定,实则尚未可知。若是他装得够像,说不定连算计他的瑾贵妃会被反咬一口。
  
  不过,皇上在太子的时候已经子嗣众多,传子不传弟,怎么也轮不到他。若是他有心争夺帝位,除非把他的侄子一个个全都杀掉——这是个不成其为选择的选择——或者扶一个三五岁的傀儡。这种小皇子只有一个人,菽贵人与皇上所生的十九皇子。
  
  若要断绝郕王的后路,岂不是要……贺无伦皱紧了眉。




☆、生死勿论

  众人一到京城,就传来十九皇子因刺客入宫不慎被杀的消息。贺无伦立即转头看了冉秋一眼,身旁的穆岫羲却抢先站出一步,挡住他的视线。
  
  贺无伦默默转头,心里却如惊涛骇浪。十九皇子死了,在熟悉内情的人看来,这对瑾贵妃的好处显而易见。而郕王……如果他真的迷恋瑾贵妃,那么此事说不定他也有参与;如果他是那个欲做渔翁的人,那么他厚禄已断,除了上瑾贵妃的船,别无选择。
  
  动手的不是郕王,就是瑾贵妃。
  
  穆岫羲回房后掩紧了门才开口,低声道:“也有可能是皇上,或是冉秋。”
  
  贺无伦讶然。穆岫羲道:“他是我哥哥,这些年却变了许多,我不会偏私。不过,论嫌疑,郕王和皇上是最大的。”
  
  贺无伦愈加吃惊。穆岫羲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随即敛容:“一,若是郕王所做,他这一来消除了自己的嫌疑,二来皇上也不会再那么忌惮他。将十九皇子作为傀儡是一个筹码,失了筹码皇上虽不会安抚一番,暗里却有许多好处。二,若是皇上,那更简单,就是断了郕王的路,不是逼他妥协,就是逼他造反。”
  
  纵使贺无伦见惯了勾心斗角,也忍不住心生一股厌恶。那个三岁的十九皇子不过是个刚能学语跑跳的孩童,何其无辜?
  
  穆岫羲却是抚着手边的茶具,继续低声道:“也有可能……是冉秋。十九皇子被杀的手法十分干净利落,而且他死后郕王与瑾贵妃的算盘都被打乱了,皇上更是要心神不宁一段时间。”
  
  贺无伦沉默了一阵,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不叫他哥?”
  
  “……以前就没叫过,”穆岫羲慢慢回忆起以前的时光,“我们虽然是同父同母,衣食起居同在一处的时间却少,他是王府嫡长世子,小时候我以为父皇不看重我,他以为父皇只疼我不喜欢他,所以……以前打过一架。”
  
  贺无伦讶然。
  
  “……习惯了,”穆岫羲不欲再说地摆手,“反正现在分别那么多年,他也有自己亲近的人,没必要拘泥。”
  
  贺无伦点点头,算是揭过了这页。
  
  京城虽不及江南繁华,柳绿花红却还是有的。到了四月,江南的花都换了季,京城这边却还是花团锦簇,大朵大朵地招摇。
  
  明明是在京城做正事,一行人却还各自打算去街上逛一逛。周津和武弦本就是京城人士,回来自然就要去旧居里看一看;海东歆和贺有常腰包鼓得太厉害,也要去难得来的地方挥霍一番;至于剩下的暗卫由于雪影生日渐进,都去帮雪影搜罗食物做礼物。侍从们在房间里整理行装,至于卞城……他一向神出鬼没惯了。
  
  客栈的大厅里只剩下穆岫羲、贺无伦和冉秋三个人。
  
  冉秋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喝茶,一壶极品的瑞草魁被他泡了三遍,已经没有多少味道。贺无伦右手食指轻轻敲着桌子,穆岫羲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那壶还在冒热气的水。
  
  饶天进来平安客栈的时候就看见那三个人占了三边桌子,眼前却只有一壶茶的画面。“又是群死要面子的穷鬼!”他啐了一声,叫小厮把客栈里的人都赶走:“国舅爷来了!刁民都让开!”
  
  客人一听“国舅爷”三个字,霎时走了个干净,这速度连穆岫羲也有些直眼。饶天看那三个人还不起身,索性自己走到一边桌子坐下,对那个狗仗人势的小厮扬了扬手:“去!”
  
  贺无伦轻声对穆岫羲道:“冉秋是故意带我们来这间客栈的罢!菜做得这么好,难怪那个国舅爷会来这里吃。”
  
  穆岫羲摇了摇头:“每一个得势的贵妃身后都有一个野心勃勃的父亲和不成器的国舅爷,每一个不成器的国舅爷前面都有一群狗仗人势的小厮家丁开道。”
  
  贺无伦本想反驳,回头一想还真是如此,只好讪讪住口……他可不想提醒穆岫羲,自己也算是国舅爷的儿子来着……
  
  不过闹到这一步,冉秋要从哪里着手已经很明确了。既然已经决定要做,就要做得漂亮——贺无伦很负责地便成了一个替天行道的大侠。虽然他面前的这个人——姑且不论以前做过什么,现在还只是把那些平民赶出了客栈而已。
  
  这国舅爷估计也不是第一次受到别人的挑衅,毫不意外地招招手,一群家丁冲了上来。
  
  冉秋小声道:“不用怕,放手打。瑾贵妃现在要动手打击其他两位贵妃的势力,皇上是同意的,我们只是做一场戏而已。”
  
  “程度?”穆岫羲看了冉秋一眼。
  
  冉秋有些底气不足:“……你不要出手。生死勿论。”
  
  穆岫羲了然点头。瞬间,剑光一闪,那个小厮的一只手指已经落了下来。
  
  贺无伦挑眉。穆岫羲道:“方才在街头有一人哭诉家里老人被权贵的小厮殴打致死,看旁人劝慰他说国舅爷府上无好人,叫他也不必去官衙了。”
  
  冉秋叹了口气。这些人的确该杀。看来这些年,穆岫羲的性子还是没怎么变,被父王宠得比自己直白、冲动,也天真。
  
  “常叔联系我的时候,你也没阻止我掺和进这些事情里来。”
  
  冉秋再叹了一口气。这小孩,还在记恨自己这么多年都不去看他,只有一些书信……还大多是有关复仇的事情。
  




☆、三位贵妃

  那个国舅爷看着几人的样子,终于有些恐怖。以往那些人也不过放几句狠话,打退那些家丁,看看官府来人也就逃了。现在这些人一下就是狠手,还是在听说他是国舅爷之后……情势不妙。
  
  他心里暗暗着急,盼着巡城的人快点赶到。今日巡城的是张泽,与自家还有些远亲的关系,平日里巴结父亲的事也没少做,只要他带着队来了,这些人绝对会退避……
  
  客栈外响起哒哒的马蹄声。国舅詹勤云终于志得意满地站了起来:“你们这些刁民还不快滚?等京城里的巡城赶到,你们这些人都要……”
  
  詹勤云忽然住了口。因为马蹄声止,踏进客栈的却不是张泽,而是另一个统领熊峄山。京中三位贵妃——瑾妃、德妃和宸妃身后,摆在明面上的势力是分别是以朝中的右相石天元为首、力主布衣为后、德者为王的平民官员派系;以左相詹飞义为首、力主嫡长为王、恪守周礼的外戚势力;以及同为外戚、却依附郕王的皇亲一脉。
  
  这种势力虽为皇上所不喜、联系松散,但一旦到了有利益可争的时候,绝不会迟疑地连成一条链子,束缚得谁也动弹不得。
  
  是时候拔除这些东西了——这是很多人一致的想法。不过,要拔除的东西,每个人所思所想都不一致。
  
  在这些势力里,几位妃子的关系也十分微妙。瑾妃有一子,较为聪明,但在皇室中表现平常,不算上佳;德妃身后势力庞大,但皇帝不喜,育有一子一女;宸妃有两子,其中二皇子自小聪慧伶俐,对朝政有些见解被郕王所称道,但锋芒太露,皇帝态度隐晦,估计也是心中不满的。
  
  三位妃子身旁都有些贵人嫔婢,但这些势力也大多是依据女人的母家而定,对后宫之事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德妃与宸妃都是尚书之女,名门闺秀,虽然表面上都对瑾妃不冷不热,暗自却也相斗得厉害。
  
  而熊峄山,就是宸妃的人。
  
  十九皇子的菽贵人是宸妃的人,如今凶嫌还没有抓到,皇上心烦意乱,宸妃一脉本应该收敛许多。他出来作什么?詹勤云暗自盘算着,深悔今日出来游荡,又忍不住闹事。
  
  熊峄山开口便问道:“方才有人报官,称此处有人闹事,不知是什么人胆敢在天子脚下滋事扰民?”
  
  “扰民”这词一出,矛头明显指向了詹国舅。詹勤云有些不满地看着平日里谨言慎行的熊峄山,站起来道:“不过是几个小人而已,我好好在此处吃饭,他们偏要将我赶出去,你既然今日负责巡城,怎的还不把这些人抓起来?”
  
  所有人都对他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张口结舌。
  
  不过熊峄山想必受够了荼毒,开口道:“方才有人证说皇亲国戚仗势欺人……在座除了詹国舅,还有谁是皇亲国戚?”
  
  贺无伦穆岫羲都摇了摇头。冉秋坐着继续喝茶。
  
  “你是……”熊峄山迟疑地看了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干脆地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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