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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关故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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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剧痛一片,比当日听闻秦家满门在狱中自尽犹胜三分。前者心中早有准备,知道必定凶多吉少。后者却是猝不及防,一剑直捅心窝,完了还搅上三搅。自己下了抵御鞑靼决心后对他百般迁就、千重心怜,他却哪里需要?他巴不得把自己送上鞑靼的刀口!
  元二双目赤红,见浥尘倒在地上挣了挣就要撑地站起,立时扑过去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直把浥尘“唔”的一声就呕出血来。元二心中又急又痛、又悔又恨,压着他双手一合,掐住他的脖子嘶声道:“我杀了你!”
  浥尘被砸得背后剧痛,
  又是一股腥甜直冲喉头,却被他越来越大的力气掐住了脖子,连呼吸也不顺畅起来。看坐在自己身上的那人双目赤红,像是气昏了神智一般,他心中也似被砍了七八十刀,禁不住红了眼眶。嘶哑着嗓子说道:“那……那就动手吧!”
  元二看他倒在地上,握着自己手的那双手上点点行行都是方才被自己、被渺岚伤到的血迹,又见他眼角通红,面白如死,心中蓦地升起一丝怜惜。他原本该是自己拼了命也要护着周全的人,到底是为何,如今却成了这般相互厮杀、不死不休的模样!
  元二眼前一点点闪过两人相处时的情景。在王府初遇时哭得惨兮兮的小脸,后来每次跟自己胡闹的得意。第一次将他抱在怀里的温暖,第一次亲吻他的心跳,第一次要他时他分明痛得眼泪直流还坚持抱住自己的倔强。花架下的亲吻嘴角,暖榻上的相拥而眠,牢狱里用体温给对方取暖。
  再后来两人重逢,他白了的发,他受过的伤,他再次靠在自己怀里的充实。他为自己留在阳关,为自己去查旧账、手染鲜血,为自己弹奏琵琶。他躺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他在狼群里不惜性命也要救自己!
  一幕一幕,有如走马灯一般在脑中闪过。再看看身下的人已经渐渐涨紫的面庞,元二手上再用不下半分力气………其实也不需他再用半分力,他只需继续这般力气掐着,不过片刻浥尘便能窒息而死。
  元二心中大恸。
  浥尘片刻便死。
  浥尘片刻便要死去!片刻之间便要死去!就在他眼皮底下、就在他身下。就在他手上,昨天还抱在怀里千怜万惜、他恨不得疼进骨子里的浥尘,再有片刻便立时死去!
  “啊——”
  元二仰头长吼一声,猛地松开掐住浥尘脖子的手,与此同时俯下…身一口咬在浥尘肩上。
  “唔……”
  浥尘原本脑子里已经嗡嗡直响、眼前已白花花的看不清东西,被肩上突然地剧痛猛地拉回神思。
  感觉肩上越来越剧烈、几乎是要咬碎骨头的痛,浥尘禁不住双手环住元二的背,眼中泪水滚滚而落。张了张口,嗓子却哑得一时说不出话。浥尘顿时茫然失措,偏着头将脸贴着他的额角,不断摩挲。
  他的泪珠子自眼角滑下,沿着脸颊落在元二额角,又滑落到元二的眼角,滚入元二眼中。元二只觉得眼中一涩,比自己流泪更苦更酸更涩三分,嘴上便再咬不下去了。
  看,这便是浥尘公子的手段了。任凭滔天的怒火、谋命的深恨,浥尘公子只要流一下泪,元守将便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浥尘的声音依旧是破锣一般的嘶哑难听,“那日在狼群里,原本便是要杀你的。我却……我却在看到你就要丧命时没了分寸,醒过来时已将你救
  下,心头还砰砰直跳,还心有余悸不敢回想,我便……”
  他咳了一声,紧紧环住元二,道:“我便知我没法完成吾皇给的任务了。”
  元二松开他的肩,嘴里一片血腥味,也不知是自己伤透了心呕出了心血,还是浥尘的。他将头靠在浥尘肩上,不去看浥尘的脸、浥尘的眼,暗哑道:“你又骗我。”
  浥尘恍若未闻,道:“我召来雪狐,就是管席捡回的那只,让它给渺岚送信,叫他快来。他再不来,我就要倒戈了,我怕等鞑靼入关的那天,我会一着不慎,杀了那要害你的人。”
  他手上本就被渺岚刺伤了血管,血一直没止住,现下肩上又是一片流血不止,声音渐渐地就低了下去,道:“方才渺岚动手,我还想总算不是要我亲手杀你了,却不料越看心头越乱。我终于想到那夜在荒原上救你时脑子里那句话了,你前一刻还在与我温软缠绵,我如何能让你下一刻就丧命于前!我如何能让你丧命!天上地下,只有一个阿诺能不顾性命救我,我要是杀了他,这苍茫人世,叫我如何孤身走下去?”
  元二忍不住抱紧了他,叫道:“阿尘……”
  谁知浥尘被他那一拳打成了内伤,又失血过多,气息一弱,一下子便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嗯。。。没什么好说的啊。


    ☆、往事再提何能尔 破镜纵修难如初

  【25】
  浥尘醒来之时,发现自己依旧在将军帐里,不过从地上转到床榻上了。
  皱皱眉,试着动一下,果然发现不仅身上几处大穴全都被封起来了,手脚上还捆着牛皮绳。绳子不紧,却决计没法子挣开。
  这便算是动弹不得了。
  再看看这帐子,原来破碎了的屏风给移走了,其他的东西各归各位,装出一副什么事也未曾发生的样子,却因少了面屏风,掩不住真相。
  也罢,掩不住那便掩不住,反正事情既已发生,遮掩逃避都是无用,不如想着要如何才能挽回、保全、继续。
  浥尘仰躺着,也不大喊大叫来人,心中飞快算计着。
  如此过了大半日,应该已是晚上了,才听到门帘子掀起的声音。浥尘止不住转过头去,却见进来那人端着食案,是管席。
  管席看到浥尘迅速转头望过来,不由得就有些尴尬。
  他身属阳关,知晓了浥尘对阳关的意图,自然是恨浥尘的。但浥尘为了元二不惜与渺岚为难,甚至亲手制住渺岚,等于是背叛了皇上一方。如此作为,却又叫管席觉得此人现下心是向着阳关的。信与不信在心中纠缠,管席倒不知该如何与这人打交道了。
  浥尘见管席站住了,便笑了一笑,道:“吃饭时可以解开绳子么?”
  管席愣了一愣,摇头道:“不能。”
  浥尘又是一笑,道:“那可烦劳你了。”
  管席默不作声,走过来放下食案,将浥尘扶着坐起,拿了木勺子,一点点喂浥尘晚饭。浥尘也不客气,一口一口吃着,不过片刻便吃了好大一碗。
  管席见状,忍不住道:“慢点。我给你倒杯水。”
  浥尘点点头,由着管席倒了水来喂,中间也没一句话,只是睁着一双眼看着管席。管席受不住他哀哀切切的眼神,端了食案转过身,硬道:“你不必如此,求我也没用,我不会放你的。”
  浥尘仰头望着他,道:“我没要你放了我,我只是想问,渺岚如何了?”
  管席转过身来,有些诧异,道:“你都成这样子了,怎么还想着那个太监?”
  浥尘皱眉,道:“渺岚不是……”又道:“他受的伤可医治了?”
  管席面上闪过怒容,冷声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他那一点点破皮算什么伤?”管席真想加上一句,你肩上被咬的那一口才是真的伤!要是再耽误一下,估计往后半辈子手都没法用力了。
  见浥尘闻言像是放了心,管席止不住冲口而出道:“你还这般担心那太监做什么?若不是你为那太监的一跪,元二也不至于冲昏了头!”
  浥尘脸色稍变,嗫嚅了好一会儿,才道:“他如何了?”
  管席白白眼,道:“将自己关在中军大帐一日一夜了。”说着忍不住带了怒气,“若不是你们闹出
  的这事,他又怎会如此!阳关五万人眼看着就要命丧于此了,你们好生得意!”
  浥尘闻言白了白脸,忽然道:“你叫他来,我有法子解了阳关之围。”
  管席哼了一声,道:“你休想如此就让我将元二骗过来。沙场上的事,哪是你一个伶人说解决就能解决的?你还是好生求求上天让元二想出法子吧,否则阳关倾灭之日,便是你的来年的忌日!”
  浥尘道:“我不曾开玩笑,也不曾诳你。我确是有法子能解阳关之围,你去找元二。左右不过一句话而已,我如今动弹不得,还能作什么风浪?”
  管席犹豫片刻,皱眉道:“便是我去说,他也不肯见你的,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浥尘道:“他见不见是他的的事,你说不说却是你的事。他若是舍得因我俩的私人恩怨就坏了西域的安危,那便随他,左右渺岚不回去,在敦煌的那两个小子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浥尘说完也不再看管席,身子一歪就倒在床上继续闭眼躺着了。管席气得,拎起食案噔噔噔就摔帘子出去了。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又有脚步声轻轻响起。这脚步声好生熟悉,浥尘一听,心中忐忑不安尽数退去,心头那一片酸甜苦辣、喜爱悲伤,差点没红了眼眶。
  那人在他床前一丈开外停下,冷声道:“管席说,你有法子解了阳关之围?”
  浥尘转过身来,只见他一身戎装,竟像是枕戈而眠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酸楚,脸上却露出一个笑,点点头道:“是。”
  元二皱眉道:“战场不是儿戏,你从来没上过战场,能有什么办法?”
  浥尘道:“上过战场又上过战场的解法,没上过战场有没上过战场的解法。我常年在深宫中,玩得便是勾心斗角、朝堂阴谋,不能明争,自然有法子暗斗。”
  元二道:“你一个间谍,却叫我与你共商退敌大计,实在是好笑!你才要取我性命,叫我如何相信你?”
  浥尘也不焦急,问道:“那你要如何才能信我?”
  元二顿在那里半晌无语,许久才道:“你有什么资格叫我信你?”他垂下了眼,目光狠厉伤痛,道:“你说的都是骗我的。”
  浥尘知道他说的是过往的事,立即点头道:“好,为表诚意,我就将这几年的事原原本本都告诉你,若有一句不实,叫我……”
  “若有一句骗我,”元二道,“叫渺岚死无全尸,生生世世沦落畜生道!”
  浥尘脸色不禁白了几分,咬牙道:“好,若有一句假话,就叫渺岚他死无全尸,生生世世……”
  却说不下去了。
  “好了!”他舍得将自己引入狼群,却舍不得用那人发个誓。元二闭了闭眼,压住心中的痛意与怒火………否则便恨不得扑上去再咬他一口了。“
  开始说!”
  浥尘想了想,开口道:“渺岚提到过太子,就是前朝安定小侯爷司马长嘉,你可还记得?”
  元二点点头,道:“那太监说你欠了太子救命的大恩。”
  浥尘点头道:“不错。我之前说的话,前面在牢里那段都是没骗你的,骗你的是后边。那日在教坊醒来,我看到的便是渺岚。渺岚跟我说,小侯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我给弄进了教坊,叫我好生珍惜,莫要寻死。人世只有活着才有出路,死了只能白白叫亲者痛仇者快。我心中感激,便答应在宫中助小侯爷一臂之力,让他早日夺宫登基。小侯爷也许诺过,一旦武烈王朝覆灭,便立刻放我自由,让我出去找你。”
  元二嗤笑道:“你真真是被毒坏脑子了,帝王的话也是能信的么?”
  浥尘摇摇头,申辩道:“此后种种变故,我们当时也没能料到,。逼宫的那天晚上,原本一切都不会出问题,谁知道明烛姑娘最后会狠下心刺杀小侯爷?小侯爷受了那致命的一击,只来得及见太祖一面,就匆匆去了。是太祖登基后贪图教坊灵药,才将我与渺岚囚在宫中,若是太子还活着,我们必定不会受那么多苦楚。太祖何等心狠手辣,若不是当时年幼的皇太孙谁也不亲近只要渺岚带,我们还不知被太祖如何整治!”
  元二挑挑眉,几乎要击掌:“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对你们这种人,威逼利诱都是没用的,只需对你们略施恩惠,便可让你们为之赴汤蹈火。不能不说,皇上再年幼,也是司马长嘉的好儿子!”
  浥尘皱眉,忍了忍,才道:“我与渺岚那时便下了决心,要好好辅佐皇太孙,一定要保他登基。”
  他说着,目光一瞬间就辽远空阔起来,像是在回忆许久许久之前的东西。
  “那时燕王手握重兵,接二连三地外出平定叛乱,战功彪斌,尽得民心。皇太孙却只是个黄发小儿,太子已死,太子妃又早逝,在宫中一点势力也没有。我们一点点控制宦官,掌握内廷侍卫,等内廷具在掌握之中,才敢伸手碰朝堂。这些年来,渺岚杀了多少人,我一张嘴皮子又劝说了多少朝臣归入我方一派,真是说也说不清了。十二年来,我梦里除了劝说朝臣归顺,便是太祖发觉我们的意图要斩了我们。”
  浥尘说着笑了一笑,道:“你不知那时多艰险!太祖一再想将皇位交给燕王,若不是我们用计挑拨,燕王又怎么会娶王妃,尹连承又怎么会在小世子出生时受不住,自贬敦煌!若不是我们将内廷控制住,悄悄将遗诏烧了,皇上又怎么能登基!”
  元二冷笑道:“好大的功劳啊!只怕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除掉你们两个吧?一个皇帝,如何肯受两个内侍的摆布!”
  浥尘嘴角一僵,低
  声道:“是啊。我还无所谓,总之我心思不在宫里。但是渺岚……”他闭了闭眼,接着道:“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后。大婚的那天夜里,渺岚差点把自己被弄死!我在旁边看着,真真是好生……若是,若是有天你也……”
  他声音中有陷在过往里不可自拔的痛楚,元二差点走上前去抱住他,说一句“我不会娶妻的”。握紧拳头,将掌心掐得生痛,元二漫不经心地道:“随后渺岚就与皇帝不合了?”
  浥尘深吸一口气,面色平静,道:“不错。皇上封了一后四妃,得到了外戚的势力,便不再接受我与浥尘的建议了。这次的计划是国舅提出的,不是我们,但执行的是我与渺岚。我往鞑靼商议计划,渺岚在敦煌准备接应。那夜便是我刚刚从鞑靼回来,因城门关了,所以在那魔鬼城歇息,这才遇见了你。”
  元二沉声道:“然后你一眼就决定这计划了?”
  浥尘摇摇头,道:“我第一眼并未认出你,只是猜到你必定是西域二关中的将领。不管是阳关还是玉门关,能打入营地总是有利于计划的。”
  元二又问道:“你是故意发出声音的?”
  浥尘点点头,道:“是,总要让你伤了我,我才能进到营地。”想想又立即说道:“我有分寸。我背上的琵琶是宫中匠人特制的,就是你再多几分力气也不会要了我的命。”说着又笑道:“我如此贪生怕死,怎能拿自己的性命玩笑?”
  元二心道:“为我自然是不会舍命,但为那太子呢?你出生入死多少次了?谁知那天会不会一个失手就被我劈死了?”
  想到那时自己若是将他一刀劈死了,必定不会再多看一眼,也绝不会知道那便是自己的阿尘。浥尘也不会知道那是他的阿诺,就如斯死在茫茫大漠中,死无葬身之处。所谓纵使相逢应不识,所谓咫尺天涯,所谓失之交臂,所谓阴差阳错、遗恨终生,便是要到阎王殿里算总账,才能知晓了。
  手心与背后不由得冒出涔涔的冷汗,指尖控制不住地发抖。
  元二道:“那来阳关之后呢?”
  浥尘据实以答,道:“伤自然是真的伤到了,养病也是真的。除掉鲁威,那证据也不是我捏造的,只是碰巧而已,不是我的计划。我不善暗杀,但是渺岚说过,暗杀这种事,一定要一击毙命,否则敌方警觉,便再也没有机会。所以动手之前,我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消除你的疑心,要你全心全意相信我。”
  元二冷笑道:“浥尘公子真真是手段高明!何止是信你?我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肝肺腑都掏出来给你呢!”
  浥尘闻言忍不住扬起眉,道:“你以为我不痛么?我若是真的一点也没心动心软,你以为在敕勒部时你能从狼口里生还?你以为
  那夜狼群数量为何比之往年增多?我早年在教坊学过以音驱生之能。那晚若不是我心软,莫说是你,莫说那些士兵,就是敕勒族也逃不了一个!”
  元二闻言有如千针刺心,痛楚难当。那夜自己心中是如何的温软幸福,还以为怀抱着的、品尝着的人也必定如自己一般想着天长地久。哪知那人虽躺在自己怀里,却想着要把自己骗到狼群里被狼撕个粉碎!
  浥尘看着他脸上又是伤痛又是愤怒,动动嘴唇就要问话,便先开口道:“莫要再问我为何不干脆杀了你!原因昨天我便说过了!我舍不得!我舍不得!”
  元二既痛且怒,高声道:“你舍不得?可你叫来了渺岚!这与你自己动手有甚区别?”
  浥尘禁不住也提高了声音,道:“我也知我错了,我也在尽力挽救!我若不是想着要保住你的阳关,现下立马就可以传消息与渺岚,随后一把火烧了你这阳关大营!我做什么要跟你一起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我做什么要跟你同生共死?”
  他咬着牙,眼中水光闪闪,尖声道:“若不是我喜欢,就凭你将我压在身下的那一刻,我便立马将你千刀万剐!你以为我轻易就心甘情愿被人压么?就是从前在教坊也没人敢动我一下!”
  浥尘止不住别过头,吸了好几口气才转过头来说道:“现下我已把所有都告诉与你了,你究竟要不要与我合作,一同解了阳关之围?你也说过战场是大事,我们的恩怨等解决了这事,随你如何处置我。要丢到将士中间给他们当营妓糟蹋还是一刀一刀将我慢慢捅死都随你,总之就是我欠你的!”
  元二被他说得身躯一震,冷笑道:“你倒是说得好,只是我怕临到关头你又想到你家太子的大恩,阵前倒戈,却叫我如何对将士们交代?”
  浥尘道:“欠太子的等我死了自然会下地狱给他抽筋扒皮、剔骨削肉,眼前是你重要!”
  元二闻言只是不说话,脸上神色犹豫。
  浥尘看他哑在那里半晌,知道他再不肯信自己了,心中不由得冰凉一片,低声道:“你究竟要如何才肯信我?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过,难道真的要陪着你一起死在这里,你才肯信我对你的心意么?”
  他低着头咬着牙,想也罢,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了算了。死了以后他自去投他的胎,一碗孟婆汤后再不记得今生今世。自己就去见太子,守着这一世的罪愆留在十八层地狱受那炼狱的折磨,偿还他这一生!
  “你有何法子?”
  耳边忽然传来这么一句话,浥尘惊得猛地抬起头来,却见元二转开头不看他,道:“我需听一听,再与管席做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偷懒,于是今晚爆字数了。
  唉唉~眼看就要完结了啊~


    ☆、消私怨三人围坐 定大计且待明日

  【26】
  “你有甚法子?”
  中军帐里,浥尘在下,管席在左,元二坐主将之位,面沉沉开口问道。
  浥尘道:“要解阳关之围,关键在一个‘利’字。”
  管席皱眉,道:“利?”
  浥尘点头,道:“不论朝堂还是战场,终究争的不过就是一个‘利’字,只要我们能平衡诸方利益,便能解了阳关之围。”
  管席想了想,道:“现下纠结于阳关的势力有三:皇上,燕王,鞑靼。三方所求之利益……皇上想要鞑靼人帮他灭了燕王的人,保住皇位。燕王想将计就计,放鞑靼入关毁了皇上的名声,借此找到起兵的借口,同时又能调出玉门关的五万人,增加胜算。鞑靼么,想要丝路,想要西域甚至中原。这三方的利益,哪一个不是害了百姓的?如何能平衡?”
  浥尘笑了笑,道:“也不一定非要是这三种利益,势力是势力,来的却是人。”
  元二问道:“你想针对谁?”
  浥尘听他语气防备,顿了一顿,道:“渺岚。”
  此言一出,元二与管席不由得吃了一惊。
  浥尘继续道:“皇上这一方,在我们面前的可不就是渺岚么?我们把渺岚解决了,也就等于解决了皇上。”
  元二问道:“渺岚如何解决?”
  浥尘道:“还是那个思路,满足渺岚的利益。”
  他与渺岚深宫十二年,几乎是朝夕相处,想必比谁都知晓渺岚最想要的是什么。元二为他这了解酸涩,为他如此不义算计渺岚气恼,又因他能为自己算计渺岚愉悦。一下子心里好似开了个调料铺,酸甜苦辣什么味道都来了。好在他多年来练就了一副不动声色的表情,一任心头汹涌,嘴上只是问道:“渺岚最想要的是什么?”
  浥尘抿了抿唇,道:“司马允晸。”
  管席与元二闻言不由得双双跳起。元二忆起那夜浥尘阻拦渺岚时隐约提到这事,慢慢地便消化了。管席却止不住失声叫道:“他一个太监如何能觊觎当今……”
  “渺岚没有受宫刑!”浥尘截口道,“我们原本就是作为伶人呆在宫里的,不需受宫刑。”
  管席闻言再度惊愕,睁大了眼张开了嘴,不知为何就望向了元二。元二先是一愣,忽然就明白了过来,便点了点头。
  浥尘才知道管席在向元二求证,脸上不由得有些烫,忙接着道:“渺岚是前朝宫人与大内侍卫私通生下的孩子,一出生父母就被武烈王处死了,他是被太子救下,放到安定侯府里养着的。太子当初养着他未必安了什么好心,教他乐舞也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将他送入教坊做内应。但当时的刚出生的小世子………也就是当今圣上不知为何异常喜欢他,渺岚几乎是跟着奶娘一起将小世子养大的。后来渺岚长到十三岁,便被太子送到
  了教坊中,一直到二十岁前朝覆灭、太祖登基,渺岚才又见到小世子。”
  “皇上今年二十二,那……”管席掐指算了一下,忍不住道,“这算什么事啊?”
  浥尘道:“他们二人的羁绊,恐怕是世间所有人都比不了的。那时太祖清肃后宫,原本是要杀掉我和渺岚的。是当时不过十岁的皇上跑了出来,劝太祖留着我们,好生利用教坊留下的东西………武功、医术、乐舞。太祖由是动了要做长生药的心思,将我与渺岚留了下来。我记得那是在重华殿,太祖一走,皇上就立马扑到渺岚怀里,哭叫着说‘爹爹死了,允晸只有一个渺岚哥哥了,渺岚哥哥不要死’。”
  浥尘的眼睑半敛半垂,叹道:“便是这一句话,让渺岚从此死心塌地。”
  元二冷哼道:“皇上小小年纪,还真是颇为工于心计啊。看看他现在的后宫,恐怕渺岚问起,他也会说那时不过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吧?”
  浥尘点点头,道:“是啊。皇上当初跟渺岚是极好的,在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大婚。你不知道,皇上大婚的那天晚上,渺岚喝得烂醉如泥,一直在药司殿里发疯。砸东西,乱喝药,一直哭。他说,我呵护长大的宝贝,凭什么不给我!我要毒死那些女人!他是我的!我的!”
  他学着渺岚当时的嘶吼,嗓音又尖又利,比杜鹃啼血猿哀鸣更凄厉三分,把管席听得手上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浥尘看着,恢复了往常地语调,道:“皇上大婚以前在朝中没什么势力,一直依靠的都是我们掌握的宦官和一些内廷侍卫。大婚以后却得到了外戚的帮助,在朝中渐渐能和燕王抗衡了。外戚们一再劝道,叫他防范宦官专权,皇上便借此逐渐疏远了渺岚。这次的计划虽再度交予我俩,我心中也是知道的,皇上在拿我们当替死鬼。一旦鞑靼入了西域、燕王之乱平定,皇上一定会把这事推到我们头上,届时我们能不能留个全尸,还是个未知之数。”
  元二沉声道:“你明知下场,还是义无返顾?”
  浥尘笑了笑,道:“死了正好偿还这条命给太子,又有何惧?自古艰难唯一死,若能死去反倒一了百了。”
  元二抿紧了唇,目光沉沉,顿了一下才道:“所以,你要帮渺岚得到他?”
  浥尘道:“不错。”
  元二道:“如何得到?”
  浥尘弯唇一笑,道:“若皇上到了走投无路之时,身边只有一个渺岚守在他身边,会如何呢?”
  管席接口道:“必定感动得无以复加。只是……”他微微皱眉,“你这般算计他……”
  “依这个思路,”元二出声道,“我知道怎么解决鞑靼人了。”
  浥尘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为何,却也顺着问道:“怎么解决?”
  元二问
  道:“此次从鞑靼朝廷带兵过来的,可是鞑靼大王子索尔麦?”
  浥尘点头,道:“我去鞑靼那头,前来交谈商议的都是大王子,不是鞑靼王。你如何知道的?”
  元二微微冷笑,道:“当然不是鞑靼王,鞑靼王早就病了,现下鞑靼朝中最着急的,便是要选大王子即位还是让二王子做太子。”
  浥尘笑道:“鹬蚌相争,可正好了渔翁了。”
  元二道:“索尔麦是鞑靼王后所生,鞑靼王室的嫡长子,手里有鞑靼三分之一的兵将。但他目光短浅,并无战功。二王子扎木尕虽只是侧妃生的,却是文韬武略,颇有远见。也是他在十二年前接替了我击败的那位将军,带着三万人一直与阳关对抗。到如今十二年了,他一直没能回鞑靼王室去,也没人来代替它,只在鞑靼新年才能回去看他的母亲与妹妹。”
  浥尘沉吟道:“此人能以三万之兵与阳关五万人对抗十二年之久,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元二点头道:“不错。鞑靼这些年一直受风雪灾害的影响,牛羊损失很大,鞑靼王为此很是焦急,当时两位王子都献上了主意。索尔麦主张进攻西域和中原,夺取汉人的粮食牛马。扎木尕却要先安内再夺外,主张先将风雪灾害解决掉。”
  浥尘道:“内是根本,若是自身有问题,即便是抢了外头也没法彻底解决。这二王子确实有远见。”
  元二道:“但鞑靼朝中支持大王子的占多数,认为扎木尕胆小怕事。”
  浥尘恍然大悟道:“难怪我去商议之时,大王子几乎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计划。若是这次大王子能不费一兵一卒轻取了西域,必定会在鞑靼朝中声威大振,登基指日可待了。”
  元二道:“索尔麦一旦登基,扎木尕就没有活命的可能了。这一点,恐怕他比我们还清楚。我们只需悄悄与扎木尕商谈,让他在破关之日作壁上观便可。鞑靼朝中的兵,扎木尕手下的是野狼,所以能三万与阳关五万对阵。索尔麦手下的都是皇城里的人,不过是家养的狼狗,再凶残也经不起我手起的一刀,就是十万来我也不怕!”
  浥尘听他口气狷狂,立时就想说“你就狂吧,回头也不怕大意失荆州”,却又想起两人如今的状况,只能问道:“那燕王呢?燕王那头怎么办?”
  元二屈指敲敲书案,皱眉道:“燕王还真不好办……该如何说服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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