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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瓷一别作者:俗念亲-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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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平开肉绽。
韩舸运气飞纵,秦望昭也不急着追,他早知道城里有潜进来的探子,早就做好安排,比起潜上来的这两人,他更担心的是离家五六天了毫无音讯的谢安逸,他站在城墙上望着韩舸的背影,只说了一个字:“搜。”
第三十一章
这临洮是决计呆不下去了,韩舸和阿相决定今晚就走,通往西原的西城门绝对已经被秦望昭封锁,两人商量好往陵国内地走,先避过风头再回西原。
两人换了衣衫简单收拾一番,商量好在东城的树林会和,为避嫌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客栈,阿相先走一步。
阿相拉住马缰绳等在城东的树林,不出半个时辰,韩舸背负一长条包袱,出现在不远的小道上。两人一会和,便快马加鞭往东城门奔去。
城门已近在眼前,此刻正是深夜,城门早已关闭,两人按照原先的计划弃马翻城楼,东城的守卫比起入境的西城门要松散许多,两人悄悄攀上城楼,阿相抓住绳索沿着墙壁滑落,韩舸蹲在城墙角落握着绳索,头却不自觉的扭回去,看向临洮城的一个方向,那是谢府的所在。这么多天了,寻人的告示依旧还在,谢安逸这呆子,现在在哪,是死是活……
韩舸深拧着眉,英俊的面容绷出一道忧虑的神色,他虽然一直刻意忽视,可担忧依旧如影随形。好几个晚上,他都梦到谢安逸满身是血的回头对着自己一笑,那是从来没有出现在谢安逸灵动的脸庞上的一种沉重表情,哀痛、凄凉、绝望,却又有种解脱版的欣喜,韩舸每次惊醒的弹坐起来,胸口压了千斤巨石般喘不过气来,隐约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残留,韩舸捂着胸口清醒过来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庆幸过那只是一场梦。他第三次在同样的梦境里惊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上午都没有出门,躺在床上直愣愣的咒骂谢安逸,他凭什么阴魂不散的连他的梦都来搅和,凭什么让他坐立难安、担忧牵挂至此,骂道没话了,再捡着想谢安逸的可取之处,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得出谢安逸在自己心里的地位不太一般的结论。
韩舸确实有些怕,他怕在现实里见到梦里那个画面真实的上演,这个想法让他很是焦虑上火。这种陌生的情绪自他开始独自漂泊流浪开始就再也没有泛起过,他不在乎活着,也不怕死,孜然一身无所畏惧。可今时不同往日,谢安逸钻进了他心口,人不在眼前晃悠,影子却无时无刻不在脑海里的出没。
手里猛然颤动三下的绳索示意着阿相已经成功落地,韩舸摆摆头,将谢安逸缠人的身影甩出脑海,抓住绳索一个翻身人就挂在了墙壁上。阿相在黑夜里耳听八方,眼睛还时刻关注着悬在绳索上往下滑的哥舒翰身上,眼见着离他就剩一个人的高度,阿相一口暗自舒的气吐到一半,城墙上的哥舒翰却定在头顶不再下滑。阿相顾不得上下礼仪着急上火的小声喊道:“哥舒翰,还不快下来。”
韩舸挂在绳索上,眼睛盯着城楼的灰色条形砖,轻声说道:“阿相,你先走。我…还要在临洮呆一阵,要是没有去寻你,你找个合适的时机自行回西原,我办完事自然会回去。”
韩舸说完也不等阿相回话,两手发力足尖借力轻点,整个人如同一只黑色的蝙蝠悄无声息的沿着陡直的城墙飞跃而上,徒留阿相一个人在楼下跳脚,想破口大骂又怕被发现,只能狠狠的用脚撵着墙沿的黄土,低声骂道:“哥舒翰,你特么就色迷心窍吧……”
第三十二章
韩舸沿着原路回到了城东的树林,在那棵拴着马的树枝上坐了一夜,想着谢安逸会在临洮的哪个地方,他坚信谢安逸还在临洮城内,若是谢安逸出了城,秦望昭不可能不知道。谢安逸离家既然是走江湖,必然是沿着人烟稀少的地界去了,韩舸鄙视的想到,按照谢安逸不靠谱的大脑,一定认为江湖是偌大而空旷的。
韩舸将事态做了最好最坏的估量,最好莫过于谢安逸机灵些,此刻落脚在好心的农户家里,吃过一顿粗茶淡饭、色香味皆一般的晚饭,睡着没有雕花镂空的硬木板床,盖着不是锦缎丝绸织就的粗布棉絮被褥,皱着一双眉毛安然无恙的入睡。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谢安逸露了金贵少爷马脚,被哪个角落的粗野山贼绑去做了肉票。不论那样,他活着就好。明日天一亮,自己便沿着城东,经西过南北,绕城偏僻地界一整圈,挨个找过去,应该能找到,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谢天谢地,谢安逸确实还是活的,而且韩舸料事如神,他确实被绑去做了肉票,被长相凶恶的、浑身是膘的山贼头头恐吓一番后,现在被绑住双手扔在山贼们生火做饭的厨房兼柴房的柴垛边上,正对着对面灶台里不知捂着什么直冒白烟热气的大锅直咽口水。
原来谢安逸当天留信离了家,先是去城南的破巷子看了赵婶子、五叔和阿遇一众孩子,然后去了市集换下一身绫罗绸缎,买了件灰色长衫穿在身上,头冠也卸下,只用一根同色布带绑了一半在后脑。他没有走江湖的经验,幸好平日里爱听评传,又听韩舸讲述过一些,倒也明白人在外,才不可露白的道理,当然,你要自认是天下无敌,穿金丝编就的锦衣横着走江湖那也是没问题的,谢安逸虽然胡闹,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是以准备做的十足的充分。
他在置衣的那家布店,让掌柜的在腋窝下方各缝了个暗袋,将金叶子之类的薄片装在里边,安全系数大增,穿上灰衣的他乐得不行,自觉十分潇洒不凡,江湖意气,立刻挂念起给他提供此法的韩舸,内心顿时有些思念有些惆怅。有些惆怅的谢公子,颠颠的在市场买下一头驴车,又去了铁匠铺打了一把观赏性尚可实用性约等于无的宝剑,腰间挂着宝剑。屁股坐在车边,手里闲闲的捞着缰绳,沿着城南的官道,由着驴拉着他到处跑。
他架着驴车慢悠悠的经过林荫下的羊肠小道,走过绿草如茵的小溪边,路过山野里偶然出现的茶棚酒肆,总是要笑着停下来喝杯茶酒,然后随手拔根路边的草叶刁在嘴里,两手抱头躺在驴车上晒那些穿过绿叶的缝隙透下来的明媚日光,整颗心都是自由,若是韩舸在身边,偶尔路见不平拔个刀,那该是多仗义豪气。
谢安逸安全的溜达了一阵子,他生养的娇贵,这些日子的粗茶淡饭的过下来,倒也不见清瘦憔悴。昨天下午路过那家大些的酒肆时,他忘记置换些散碎银子,今早吃罢早饭,只能伸进腋窝下掏金叶子,谁知茶水摊上恰巧有这片的山贼在此喝茶,金叶子一掏出来,金灿灿的晃瞎了有心人的狗眼,谢安逸还在喋喋不休的劝诫直说做小本生意找不开这碗茶水便算了的茶水摊老汉让他收下,他哪里好意思占老汉的便宜,全然不知自己在山贼眼中已经变成了一只从天而降浑身冒金光的馅饼,又可让他们大发横财一笔。
谢安逸驾车离开茶水铺,山贼们一路尾随,半路被还算警觉的谢安逸发现,逃跑不成,便成了如今脏兮兮的被绑了扔在厨房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下场。
第三十三章
韩舸循着东城一路寻过去,将一路的山贼窝翻了个遍,终于在五天后的正午,在城南的一间偏僻的茶水铺打听到了谢安逸的消息。
这日他风尘仆仆的勒马准备喝杯茶稍作歇息,顺便不抱希望的打听打听,谁知开口一问,卖茶水的老汉说还真是有一位年轻和善的好心公子经过这里,因他当时坚持拿一片金叶子付账,所以自己将他记得清清楚楚。
韩舸问那人相貌特征如何,那老汉答道,那位公子一表人才,笑起来可亲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身量偏高瘦,身穿灰色长衫,腰间别了把带穗宝剑,驾着一辆驴拉的车往那边去了。
虽然描述的简略,可韩舸确信那拿驴代步腰别宝剑的年轻人,九分就是谢安逸了。他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寻寻走走多日,终于听到些消息。韩舸又问此处可有山贼出没,老汉叹了口气,说往前五里不到的山上就有一伙山贼。韩舸道声谢,将碎银搁在桌上,快走两步一个利索的翻身上马,两腿夹住马腹一抖缰绳,嘴上清喝一声“驾”,一人一马迅速消失在茶水摊前,扬起小道上尘土雾般扬起。
韩舸策马疾奔,照着老汉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山贼老窝。所谓的山贼窝,着实有些简漏破败,不过韩舸此刻没有心思观察这些细枝末节,他奇怪的是,这个山贼窝不知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别有一番策略,连门都是大开的。韩舸栓了马,提起戒备进了敞开的大门,窜上房顶在灰色的瓦片上绕着不大的屋舍转了一圈,立刻发现了更奇怪的一点,此刻正值大中午,这贼窝不只连门大开,里面更是没有一个男人,只剩些不知是压寨夫人还是抢来的民妇在淘米洗菜。
韩舸心急寻找谢安逸,跃下屋檐,将一种妇女吓得丢了手里的米菜簸箕连连尖叫,韩舸对着众妇人行了个书生礼,朗声说道:“各位妇嫂不要惊慌,在下不是坏人,只想像众位打听个人,问完便走。”
他人生的英俊不凡,说起话来又知书达理,自然占便宜,俊美的男人,可不止闺中的少女才爱看。这些都是山贼们抢来的良家妇女,失了身便只能嫁鸡谁鸡,心地倒是不坏的,众人见他只是站在哪里,并没有其他举动,稍稍放下心来,一人答道:“你要打听谁?”
韩舸问道:“请问嫂子们可见过一个灰衣的年青人,额…驾着驴车,腰间别着一把剑……”
他这厢话还未说完,那边就有个妇人怒骂道:“呸,不就是前些天柴房的那个臭小子么,生的倒是剔透乖巧,心思如此歹毒……”
韩舸打断那妇人的谩骂,追问道:“还请夫人告知那人下落,在下感激不尽……”
“公子来晚了,他往那边跑了,按照王哥的脾气,现在,怕是已经被剁成肉酱了……”
韩舸心下一秉,连经过都来不及问,转身朝着妇人所指的方向掠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靛蓝料子长衫的英俊男人就已经跃出了大门,朝着西边的山头奔去。
谢安逸在山贼的地盘躲躲藏藏了四天,终于在一条小溪边喝水的时候被团团围住。一众肩宽膀子圆膘厚大腿粗的山贼们若不是中了巴豆粉上吐下泻、走路打软茅坑一刻离不得,也由不得这小子能藏这些天。
谢安逸有点憔悴的蹲在溪边,抬头不记仇的笑着对威胁过他的贼头一声招呼:“兄台,又见面了……”
“哼,小子你今天是插翅也难飞了,不把你剁成肉酱难消我心头之辱。”贼头长的威武雄壮,声音与其相貌相得益彰,走的都是豪放路线,此时牙关紧咬,虬札的面孔难掩愤怒,字一个一个往外蹦,一副恨不得将谢安逸抽筋扒皮的模样。
谢安逸还是蹲在溪边上,他那把宝剑被他用来穿着馒头烤了几天,剑身上全是黑糊糊的一片馒头残屑,连谢公子都看不下去,今早将其丢在了路上,现在手上真的是手无寸铁了,可他毫无惧色,笑吟吟的说道:“兄台对我成见太深有碍交流,不如消消火气,有话好说如何?”
“马勒个巴子的,少跟老子套近乎,老子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前几天在老子们饭菜里下泻药,害的老子们茅坑都踏平了一半,不管你是谁家的公子哥,这笔银子老子不赚,你的命老子是要定了。”
“是你们先绑架我,我是为了自保。”
“老大,我记得我把他绑的好好的丢在厨房,他是怎么下药的。”一山贼疑惑的问道。
谢安逸嘿嘿笑了两声,得意之情不言语表,他传道授业似的答疑解惑:“嘿嘿,不瞒这位兄台,在下自小没别的本事,解绳子那可是一把好手,别羡慕,手熟能耳。”
“我特么听你胡说……”贼头一声大喝,连环大砍刀就朝着谢安逸劈过去。
谢安逸蹲在溪边,愣愣的盯着大汉挥舞着砍刀劈过来,没反应过来似的动也不动。
韩舸翻过山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他目眦欲裂的大喊一声:“谢安逸……”
韩舸将内力提至极限,如离弦的剑一般朝着挥刀的男人奔去,怎奈距离实在太远,他人在一丈之外,眼睁睁的看着狰狞的刀锋森然落下,谢安逸显然是瞧见了自己,先是瞪大了双眼随后眯起眼睛对着自己无声一笑,衬着晚春苍翠的树叶和身后清澈的流水,寂静凄美的如同一幅冬日泼墨山水画。
那个画面似曾相识,和那些难以入眠的夜晚里反复的梦境重叠起来,时间仿佛在此时无限拉长,亮晃晃的刀锋自谢安逸身上划过,待扬起,已是长刀饮血满身,在透亮的春日日光下照亮的愈加红艳惊心。
谢安逸在空中扭了半圈,随后砸入身后的小溪,溅起串串水珠在阳光下反射出晶莹的微光。刹那,韩舸觉得那些呼啸着由面前穿过的山风、山林里躲藏的鸟儿声声鸣叫、谢安逸翻身落水的声响,全都被隔离在了耳朵之外,他一向聪敏的听力骤然失效,目力却此消彼长,谢安逸斜着身倒入溪水时因为疼痛而蹙起的眉头印花一般贴在眼眸处似的。
那一刀,实在的砍在了谢安逸胸前,也在韩舸的心口砍出一个豁口,他觉得浑身的热血和温度,都从那个豁口流走了似的,温热的正午他却如置冰窖浑身发凉,浓烈的痛觉从心里蔓延到四肢五脏,他想大吼一声,却发觉自己连话都不知怎么说了。
韩舸凭着冲劲往前窜了几步,木质的剑柄生生被他握成了碎末散在风里,空余的铁柄勒入掌心血肉模糊,升腾起的微弱痛觉将他唤了清醒。韩舸大吼一声,而后竟然对空吐出一口鲜血,人化为一道疾风自大汉身边掠过,手起刀落,人已停在溪边的谢安逸身边,身后的大汉发出一声哀嚎,众人被吓得鸡皮疙瘩顿起的同时凝神看去,娘诶,胳膊呢……
韩舸蹲下身,看着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的谢安逸,胸前不停有血水渗出,在流动的溪水里流出一丝丝红色的烟雾。韩舸从没见过这样脆弱的谢安逸,他闭着眼,好像永远不会再睁开了韩舸手抖的厉害,伸出手探了他鼻息,却不知是心里恐惧过甚还是知觉衰退,食指下一丝热气都没感觉到,他将全身湿透的谢安逸小心的半扶起来搂在胸前,轻轻摇晃着说道:“安逸,醒醒,睁开眼,我是韩舸。”
谢安逸歪着头靠在韩舸胸口,完全没有意识。韩舸一只手穿过他腿弯,将人横抱着从水里站起来,心里一酸,他必上次自己背他的时候又瘦了不少,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他低头对着昏迷不醒的谢安逸温柔说道:“安逸,你不是说要我陪你走江湖么,我来了,醒醒,你提什么我都答应……你要是疼的厉害不想醒,我将这些人都杀了给你消气好不好……”
韩舸赤着双眼抬起头,众山贼一不小心听见他这番凶残无比的言论,也不敢回嘴挽回一点作为山贼应有的横行匪气,倒是个个吓得抖如筛糠,不敢看这先是一刀砍断他们头头胳膊臂膀如今双目赤红气势森然凌厉犹如地狱索命鬼一般的男人。
第三十四章
韩舸将谢安逸放在地上,提着剑站起来,心里只想将面前的一切摧毁殆尽,长在他身上二十多年的心脏,从没有过如此撕心裂肺的感知,就好像是那些漂泊艰难的岁月里悄然积攒的伤痛委屈全部爆发在这一刻,让他有种不破坏点什么就难以为继的错觉。
对面的山贼刀口上的营生做得多了,真心还是假意还是分的清楚的,那男人分明是动了杀意,盯着他们的眼神,跟山上的夜晚里盯着猎物的狼似的。他们警惕的顶着提着残剑站起身的男人,一边小心翼翼 的扭转着脚尖准备见机逃走,就连断了胳膊的山贼头都察觉到空气里与众不同的危险气味,停住了连连哀叫,跟着大伙准备撤退。
就在韩舸迈步的一瞬间,山贼们彼此对视一眼四处窜开,韩舸冷笑一声,脚尖一点就要追去,湿漉漉的衣下摆却被人抓住了。韩舸怔在当场,呆呆的低下头,正好对上躺在地上虽然虚弱的却还是对着自己促狭一笑的谢安逸的双眼,缕缕成丝的黑发粘住脸庞,将他的气色衬的越发苍白,眼珠越发幽黑剔透。
半死不活的谢安逸,他依旧是谢安逸,就好比小溪之于江流,奔腾的气势不足,但脱离不了本质依旧是水。谢安逸吱牙笑了一下,牵动伤口似的皱全了眉头,然后底气不足的嘴贱道:“哟~韩大侠这是要杀人灭口……”
韩舸觉得自己从没有一刻见谢安逸夸张得瑟的笑容这样舒心过,他吊在胸口的一口恶气慢慢吐出来,放任漫山逃窜的山贼各自夺路,他饶不了他们,任他们逃便逃了。韩舸丢了手里的破剑,小心的将谢安逸扶起来,目光扫过他胸口被血渍晕染透的衣衫破口处,仍在不停的往外冒着血,伸手将裂开的长衫拉开一些,露出衣裳下皮开肉绽深可见骨横穿整个胸口的伤口,手竟然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谢安逸靠在韩舸胸口舒解疼痛似的长吐了一口气,半死不活也忘不了耍嘴皮子:“韩大侠~~是在非礼本少爷么……”
只要是呆在谢安逸身边,韩舸就觉得自己难以用对待常人的态度处事,他压住想给谢安逸脑壳狠狠一击的冲动,将人抱起来去处理伤势,牙缝里露出一句:“闭嘴!”
介于谢安逸身上的伤,韩舸不敢骑马颠簸,一路将人抱着走了两三里地,他心里的后怕如同初春的寒意一层一层褪去,一路沉默无言。谢安逸没了逃命的忧虑和忍饥挨饿的后顾之忧,加上失了血少了中气,重见韩舸的兴奋劲过去后,没叽歪几句便慢慢的将眼皮越盖越往下,头一歪睡了过去。
韩舸寻了一处人家住下,给了不少银子让人去买了药,送来热水,给谢安逸简单做了处理,换下他那身在山林里窜来窜去不知几天没换过浸过血泡过水的灰衣衫,伤口细细撒满白色的药粉,却屡屡被沁出的血迹晕染成黯淡的赤红色,血并不是喷涌大量着流出,却似山涧石缝里汇集的水流一般止不住似的往外流,直到韩舸将整整两瓶药粉煤灰似的撒光,这才貌似止住了。即便韩舸刀林箭雨里滚爬多年狰狞伤口见过无数,都不免有些暗暗惊心,这样的流血法,稍稍伤到大动脉或是颠簸逃离无法静养,几条命都不够花。
韩舸理好他衣襟后给谢安逸盖上被子,手忍不住的伸过去摸了摸谢安逸养尊处优的细腻脸庞肌肤,温热的触感真实的昭示着谢安逸还活着,他将谢安逸稍显冰凉的手握在手里暖着,才驱空了惊慌了一天的脑子,看着谢安逸安静的睡颜,想他这些天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吃了些什么,睡了哪些地方,去了哪些地方,
他将眉头拧成一股纠结的麻花状,想起那时在溪水里,谢安逸明明了无气息,为何不到一会却跟没事人似的嬉笑打岔,自己当时确实惊慌,但不至于将这个都辩错,还有他这不同寻常消减的体重,以及这流血难止的伤口,都有些什么隐情,待他恢复了精气,怎么也得弄个清楚……
第三十五章
谢安逸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靠在简陋的木板床头睡着的韩舸,刀刻般深刻的五官垂下对着自己,暗处打出半轮阴影,凭的就有种浑然的霸气与潇洒,那是自己穷极一生,都不可能有的风度。
谢安逸盯着韩舸英俊的脸,想起自己蹲在溪边等死的那刻,心里有些想见见韩舸,他的身影就陡然出现在山坡后,那时他脸上的惊恐,有种让自己再一次砰然心动的力量,第一次,是他背起自己在屋顶飞跃的那个傍晚。谢安逸静静的盯着韩舸,一向灵动的眼眸里浮现出一股淡如墨汁入水悄然晕开的伤感,使他整个人生出些许脱俗的气质来。
这个静谧的只听得见早起的鸟儿声声鸣叫的清晨,连日光都未照进破旧的屋檐,昏暗寂静的屋舍内,谁也没有瞧见,一滴泪水悄无声息的自谢安逸些微上挑的眼角处滑落,闪电般浸入了枕芯,静谧的仿佛是一场错觉。
韩舸,若是…早些年遇见你,一切,或许会变得些许不一样,可如今就快到了头,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
就如韩舸不知道谢安逸曾在天光不大亮的清晨里流下一滴泪,谢安逸不知道的是,昨夜也是这间屋子这张床前,昏黄摇曳的烛光里,韩舸曾于他唇上,落下轻如鸿毛的一个吻。
这些在静默的清晨或是寂静的夜晚发生的一举一动,将各自心里的秘密想对方露出一角,终究是谁也不知道谁的心事,谁的忧愁。
韩舸被掌下的动静惊醒,猛地睁开眼,入眼处,便是谢安逸痛的扭曲龇牙咧嘴的一张脸,他爷一样的生平怕是从没受过这弥天大罪过,本就细皮嫩肉养尊处优,脸上愣是血色褪尽惨白一片,隐约有些透明起来,淡青色的细微血管都瞧得见。韩舸见状,心里不知怎么翻腾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来,他定定心神,谢安逸还是活生生的谢安逸,眉头皱的比天高,看着自己的小眼神水光泛滥泫然欲泣,一副马上就要哭嚎撒娇的架势。
下一刻,谢安逸果然不负韩舸望的将一张唱大戏似的白面脸皱的更加扭曲,被韩舸拽在手里的左手狠狠捏住韩舸四指,鼓劲一般捏的紧,嘴皮掀开了就开始哀嚎:“痛痛痛痛……娘诶,痛死少爷我了…韩舸,韩大侠,看在咱俩伯牙子期一般的交情上,发个善心,给少爷一个痛快…真不是人遭的罪啊啊啊啊啊~~~~~~”
韩舸想他怕是真的痛极了,手指给他拽着,心里不可谓不心疼,恨不得替他受了罪,嘴上倒是刀子一般不给情面,直说道:“谢大少爷如此滔滔不绝,怕是力气足的很,正好,在下有许多问题要请教谢少爷……”
谢安逸立刻老实了,他最怕韩舸这样装腔作势的跟他说话,惆怅的长吁一口气,不想带动了伤口,眯着眼睛歪着嘴巴嘶嘶吸气,神态十分活泛,被捉现行的知无不言模样,说道:“便问吧。”
韩舸到了此时,才真正落下心里绷紧的弦,他扮起严肃的脸,却不知从何问起了,斟酌一番,问道:“安逸,我希望你不要欺瞒于我,你离家,可是和我有关系?”
谢安逸听笑话似的乐了,再怎么痛苦也掩盖不了谢少爷看热闹和鄙视人的干劲,他翻起眼白斜着韩舸,笑道:“怎么可能~~~遇见你之前,我就打算好了,要离家走一遭江湖的,这是我一生的愿望。”
说到最后一句,虽然还是不正经的翻着白眼,可韩舸能感觉出谢安逸是认真的,他不止一次情不自禁的表达过这种向往。韩舸有些无法理解,江湖听起来仗义疏狂、道义秉然,比起波澜诡谲、勾心斗角的朝堂,热血男儿当入此局一闯,可江湖里也不乏狠辣的阴谋与残酷的斗争,只要涉及到钱权势,哪里都没有净土,谢安逸为何如此执着于此。
韩舸这样想,便也问了:“安逸,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执着于江湖,它并不如你想的那么道义豪气。”
谢安逸垂下眼,长长的睫毛便遮住了那一双流光溢彩的眼,也挡住了韩舸探寻的目光。他抿着嘴笑了一下说道:“可能,是我从没踏出过家门的原因~~古人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虽没读到万卷书,倒也想瞧瞧胜过万卷书的世间路,又听得说书人竟说些义薄云天的江湖事,听的多了,大概,就魔症了。”
第三十六章
韩舸接着劝道:“安逸,回去吧,莫要让你爹和秦太守担忧。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以后一起闯江湖的,你,等我一年,好么?”
谢安逸抬头看着韩舸,笑着说:“俗话说世事无常、福祸相依,福朝至,祸夕可来矣,一年不长久,却也足矣令时间天翻地覆了,韩舸,我等不起。”
他话语说的在理,形状仍然是谢安逸似的戏谑,完全没有参破万事的得道高僧那种宝相庄严,韩舸却不知是因为心里有鬼或是其他,听的心里咯噔一响,霎时生出一种这孩子样的娇贵少爷几乎都什么都知道的错觉来,目光静水深流似的将谢安逸面部的边边角角都浸了个透,问道:“既是天翻地覆,又关你谢安逸何事,你还不是过你谢家少爷吃穿不愁的日子,有何等不起的?”
谢安逸立刻摆出生平所能表达的最大鄙视来,偏着头将黑溜溜的油亮眼珠滑溜到眼角斜觑着韩舸,急了骂道:“狗屁,不愁,都快愁死我了,再不跑路,少爷我的终身幸福可就毁于一旦了。你前脚一走,我表哥后脚也跟着走了,我爹近来闲了下来,一天到晚追着我唠叨,呐,你看啊,就是这样……”
他整整面部表情,摆出一副谢义山式的严肃来,微眯着上眼角一副苦重心长的模样,压住低沉的嗓音劝道:“安逸啊,你也老大不小了,爹也老了,别人家的公子哥孩子都满街跑了,爹随着你胡闹到现在,也该懂事了,你一天不成家,爹心里一天不踏实,对你娘没法交代。你王伯家的闺女正是二八年华待字闺中,卿卿你也见过,温婉贤淑、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谢安逸散开了绷住的脸,猛地叹了一口气,躺着无奈的对韩舸一摊手,耸拉着眉头愁云惨淡:“你说,这日子可怎么过诶~~~~我喜欢的是你,你不中意我,那也不妨事,我可以一个人过啊,说不定哪天,我就忘了你……”
韩舸听到谢安逸要成家,心头十分不是滋味,待听到最后一句话,不是滋味霎时变成了五味成杂,截断谢安逸貌似还剩一大串的喋喋不休,脱口便是:“谁说我不中意你。”话一出口,自己都愣住了,别人都没下套,自己嘭的一声就跳进坑里去了,他韩舸英明一世,居然也有愣头青一样的时候,顿时脸色犯黑,不可谓不尴尬。
谢安逸那就不一样了,他被韩舸突如其来貌似表白的结结实实震呆了,他扬着眉毛瞪着眼睛张着嘴,一副傻不拉唧的呆头鹅模样,瞬间反应过来以后,毫不吝啬的笑开来,不外乎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拼凑出来的一个笑脸,可韩舸就是有种暖阳融雪春暖花开的感觉,嘴角止不住的就弯了起来,一个微笑没展开来,谢安逸已经咋呼开来得瑟:“韩舸~~~当真?再说一遍吧,我没听清~~~说吧说吧,我不笑你~~我真的不笑,看我正经的脸,求你了……”
伤患谢安逸没法跳起来抱着韩舸非礼,只能拉着韩舸的手摇来晃去的撒娇,韩舸笑着任他折腾,展开柔情攻势轻声劝道:“安逸,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回家去好吗?等我手头的事情落定了,立刻回来接你,成么?”
他相貌出挑,扮起深情,棱角分明的五官都柔和起来似的,那叫一个直捣心窝,屡试不爽。谁知谢公子意志坚定不吃这一套,谢安逸依旧是眉开眼笑,拽着韩舸的手和他十指交缠,说道:“色诱也是不成的,我是很有原则的,出了家门不走一遭,回去不得被秦望昭笑死,丢不起这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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